“世上究竟有无鬼魅都很难说,更何况是黑白无常借道。而且……”拄拐先生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刚刚看到了人影。绝对是人,而非鬼魅。”
祁王猛地站起来,“人影!?什么时候!?”
“府内人昏迷不醒,我始终认为是中毒。虽查不出是何药物所致,但也绝非撞邪。因此我就暗中观察,果然被我发现了踪迹。那人应该是将解药下在了鸡蛋水里,是以昏迷不醒的人才会醒来。虽然当时追了过去,但到底跟丢了。”
祁王惊道:“那先生岂不是暴露了?”
“我一个跛脚的人,就算被他们发现了也无甚大碍。只要王爷稳住就可。”
又过两日,祁王府上再无怪事发生,水靖请辞,祁王挽留,水靖遂以还要普度众生为由拒绝。祁王这两日也没从水靖的嘴里打听出什么来,于是准备放虎归山,看他与什么人接头再做打算。
水靖一离开王府立刻就有六个人悄悄跟在身后。这六个暗卫就见他慢慢走回了客栈,片刻后退了房间,搭上了去金陵的船只。有五人继续跟上,余一人回去汇报。祁王闻得是去金陵的船只,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甄家。
水泰在瑞亲王的赏酒宴上为难祁蘅,并且一再给祁王府安上谋反罪名的事情他一早就知道了。而水泰又是甄家出的皇子,很有可能是甄家派了人来搜集他要谋反的证据,借此提高水泰的名声。便是没有搜集到,以甄家的品性应该也会给他安上这个罪名,好让水泰踩着自己的身体往上爬……
祁王赶快将自己的想法说与拄拐先生听,拄拐先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甄家虽有太贵妃和皇子,但到底是新贵,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有十两先生这样的探子,对方一定颇有底蕴,至少是百年以上的世族。其实……还有一个人有可能。”
“谁?”
“瑞亲王水靖。”
祁王怔住,“……他?”
“而且他是最有可能的。”拄拐先生道:“能够在眨眼之间逼太上皇退位,拥立新皇,绝非等闲之辈可以做到。而非等闲之辈身边,能人必多。”
祁王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拄拐先生笑了笑,“王爷无需担忧。瑞亲王怕是因为泰皇子的话及世子留京而起了疑心。但王爷一直表现的与普通王爷无异,在十两先生面前又没有露出破绽,世子留京也有理由可寻,瑞亲王在查到这些事情以后,应该会暂时打消王爷可能谋反的念头。除非……他从其它地方找到蛛丝马迹。可惜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祁王听后虽然还有些担心,但心情总是好了些,不至于揪着一颗心夜不能寐。
水靖此时正在与文东延大眼瞪小眼。水靖回到客栈就躲了起来,去金陵的另有其人。反正都是易容,找个身量差不多的将祁王派来的人引开就好。水靖撕了面具恢复真容后就耐心等待,直到目前在客栈做伙计的手下四处巡查确认安全后,他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文东延眼睛有些酸,闭上揉了揉眉间,又重新睁开才说道:“主子,您这样……让属下很有压力。”
水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对于祁王无子,你就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吗?”
惊讶,当然感到惊讶。
文东延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看到水靖传回来的消息时的震惊。
其实无子并不是什么大事。在江湖上,不少人为了追求武功的最高境界都没有考虑过生子的问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而一旦有了家,他们就会被束缚,再不能自由追求自己想要的。就如他,至今都还未产生过成亲生子的念头。
虽然无子在江湖上以外的地方十分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历史上就有好几个王爷一辈子没有子嗣。文东延不明白的是,祁王的一堆儿子和女儿是从哪里来的。戴绿帽子虽不是没有可能,但也不会戴这么多顶,否则祁王得蠢成什么样。但从情报里来看,祁王不像是这么蠢的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祁王一直都知道那些不是他的子嗣。至于祁王为什么这么做,还有待查证。
文东延见水靖仍然两眼如炯的盯着自己,无奈的点了点头,“惊讶。”
水靖对文东延的态度很不满意,撇撇嘴巴靠回椅子上,心说将消息传递的太早了,否则就能看到文东延目瞪口呆的表情了。
“主子在祁王府可曾见到过一个拄着拐棍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每天都要尽可能的多多写!
大家今天剁手了没?我很骄傲说:“我没有。”哈哈哈哈!难得今年没有剁手!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文东延的问题让水靖愣了一下, 他心知文东延不会莫名其妙的提起这个, 遂用心回忆了片刻, 最后才道,“没有。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因为属下在祁王府遇到了他。”
原来文东延在祁王府下完解药后就发现有人跟踪, 引他至郊外后还同他过了几招, 双方都留了一手打成平局。按着江湖规矩,两人客套了几句话, 那拄拐先生坦然相告自己是祁王府的人, 文东延则承认了先前被杀死三名暗卫是自己的属下, 祁王府怪事频发也是他暗中所为。之后文东延离开,拄拐先生再未追来。
“那名老者虽瘸了一条腿, 但武功却不弱, 而且内力深厚,肯定不是普通人。但是属下在江湖上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实在怪哉。”
水靖的关注点显然不是这个, 脸有些黑的问道:“他们已经知道那些事不是邪魅所为?所以爷昨儿忙乎了半天祁王其实是在拿爷当傻子瞧?”
文东延怔了一下,失笑道:“后来祁王不是被鸡蛋糊了一脸吗?您也算变相报复了。”
“应该再让他把脸上的鸡蛋黄和鸡蛋清统统吃掉的, 看恶心不死他。”水靖恨恨的想,“爷大晚上的走了整整两刻钟, 容易吗!?”
“嗯, 主子您确实辛苦了。咱们以后再报复回去。”文东延从善如流的接口道。
水靖气呼呼的喘了两口气,摆摆手, 让文东延继续刚才的话题。
文东延从和拄拐先生的一问一答中怀疑,拄拐先生应该不只是祁王请来的高手, 而是谋士,就是为祁王出谋划策的人物。
“……属下猜测,在祁王府发生怪事时他们就已经怀疑是人为,并且一开始就将主子视为怀疑目标,所以那拄拐先生才会在暗中监视。而现在他们更确定主子的身份。属下甚至怀疑,他们已经猜出幕后之人就是主子您。”
水靖彻底震惊。毕竟对手一直都是太上皇这种级别的傻子,猛地遇到个聪明人,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习惯。
文东延又道:“主子放心,他们应该只以为您是瑞亲王派去的探子,不会想到您就是瑞亲王,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您离开。”
水靖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比谋略,看来还是自己魔高一丈。
“属下还有一个问题。您见到的祁王是真的祁王吗?”他以为,既然和武林扯上了关系,随便一个人易容成祁王也是有可能的。
水靖表示祁王的印堂方正隆起,而且山根上贯到印堂部位,乃大贵之相,不过牵扯到易容,还真不好说。
“不过换句话说,无论祁王是真是假,他没有子嗣。”文东延沉思道,“先前主子您信中所说,祁世子有可能是祁王送去京城随时可以抛弃的人质,现在想来,极有可能。祁世子在京,就没有人相信祁王会谋反,毕竟虎毒不食子,又是精心培养的儿子。即便谋反,也要先将祁世子接回泉州。所以,祁世子就是祁王给朝廷的定心丸。一旦他谋划好,就会立刻造反,打朝廷一个措手不及。因为不是亲生的,朝廷将祁世子杀了祁王也无所谓。但属下不明白的是,祁王都没子嗣了,争这个皇位又有什么用,难道百年以后让不是他血脉的儿子继承皇位?”
“或许……祁王就是想尝试一下做皇帝的感觉?而且……”水靖悠悠道:“古往今来,没有子嗣的皇帝都会从宗室中选择子侄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文东延顿如醍醐灌顶,赫然明朗,立刻派人去调查祁王子侄的情报,倒还真是查出来了一位。
祁茗,祁王亲弟弟的嫡次子,据说百日之时祁王妃看到他爱不释手,于是抱来抚养。祁王念他自小离家,待如亲子,与祁蘅的待遇一样,并且上同一学堂拜同一师傅,也就是说祁蘅会的祁茗也会,说不定祁蘅不会的祁茗还是会。
“看来这个祁茗才是祁王的选定的继承人。”文东延笑道,“只是有祁蘅给祁茗做烟雾弹,估计没有人会想到这一点。不过,祁王恐怕也没料到,主子会发现他没有子嗣的这个秘密。”
“所以呢?”水靖懒洋洋的,明显兴致不高,“我们现在是直接将祁茗杀了还是将祁王杀了,或是直接冲进祁王府里,以祁王混淆血统的罪名把他给抓起来?到现在还没有搜到祁王造反的证据……祁王到底什么时候才造反啊?”
“就目前情况来看,祁王还没有任何动作。”
“难道他三五年后造反,爷就要在这里待着三五年?赶紧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逼他造反。”
文东延果然沉思许久,道:“如此,只能让祁王觉得形势迫在眉睫,不得不反。这首要的一步,就是有人去闹。”
“谁?”
此时恰好敲门声响起,守门小厮在外喊着贾赦求见。水靖与文东延对视一眼,忙叫贾赦进来。
贾赦一进来就觉得不对劲,水靖和文东延两人都直勾勾的看着他,让他突然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
次日,贾赦大张旗鼓的重新自城东门入泉州,没有去客栈,而是径直去了祁王府,大言不惭说自己在泉州的这段时间要住在祁王府上,让祁王招待他。
虽然贾赦现在是闻名天下的‘孝子’,但混不吝也是世人皆知,而且权贵对贾赦能够在荣国府里翻身做主人的原因都十分清楚,祁王自然也不例外,认为贾赦是水靖派来的。只是祁王以为贾赦是来打探情报的,但贾赦其实是来搞破坏和刺激祁王的。
虽然祁王是亲王,贾赦只是一等将军,但祁王还有前朝皇室这么个尴尬身份,贾赦却有水靖做靠山,因此表现的谨小慎微的祁王面对仗着有后台嚣张跋扈的贾赦并没有取得明显优势。
如果说之前祁王最恨水靖扮的十两先生的话,那么现在恨不得生吞活剥的就是贾赦了。贾赦脸皮很厚,说他在泉州人生地不熟的,要求祁王全天十二个时辰陪着他。
是的,十二个时辰,连睡觉他都要同祁王一起,不过是同一间屋子的两张床,毕竟贾赦这个纯爷们也不喜欢和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最让祁王心塞的是,连如厕这种事贾赦都不放过他。虽然没有在跟前盯着他,但贾赦却在旁边唱起了青楼的‘淫词滥调’ ,比如十八摸,最重要的是贾赦还是个五音不全,祁王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吓得差点尿在了裤子上。
祁王先是委婉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贾赦装傻装的一手好功夫,答非所问,还勾肩搭背的说要和祁王做比亲兄弟还亲的好兄弟。祁王最后只好明说让贾赦同他保持一定距离,并说他忙得很,会找其他人来陪贾赦。
贾赦立刻撒泼打滚的嚎叫起来,说祁王又没有朝廷官位,怎么就这么忙啊!该不会是在暗地里策划什么事情吧!祁王第一次遇到这么混的人,恨不得叫人堵住贾赦的嘴巴。不过贾赦一早就说了,如果祁王敢对他做什么,他就立刻进京告御状,还要诬陷祁王谋反,将小人嘴脸发挥到了极致。当然,如果他在这里死了或是失踪,祁王也得摊上大麻烦,毕竟他可是瑞亲王跟前的大红人。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贾赦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祁王还能怎么办。历朝历代前朝都是当朝者的心腹大患,巴不得找到把柄将前朝皇族打入死牢。祁王小心翼翼了这么多年,绝对不想因为贾赦而功亏一篑,因此便强忍了下来。
睡觉和如厕都如此,其他时间祁王更是躲不过。其实贾赦此举就是为了祁王没有时间做其他的事情而心急如焚。这可以说是非常无赖的做法,虽然从来没有人用过,但效果却很好。
短短几天,祁王就跟老了好几岁似的。一方面休息不好,一方面惦记着自己的事业,即使知道有拄拐先生帮他打理不会有问题,但一无所知还是让他焦急的慌。
其实对付贾赦的方法并不是没有,只要祁王抢先上奏贾赦种种恶行,朝廷为了脸面也不会再任由贾赦胡闹。拄拐先生虽然想到了这个办法,但他没有办法告知祁王,连传信都没有用。贾赦实在将祁王盯得太紧,跟受过专业训练似的。这也难怪,贾赦急于提高在水靖心目中的地位,以为贾琏铺路,好不容易有他能做的事情,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坚决要完成任务。是以,贾赦为了紧盯祁王的一举一动虽然同样没有休息好,但却犹如喝了鸡血一样,十分亢奋。
水靖和文东延也没有闲着,一方面调查祁王的人马在哪,一方面调查九华山夏掌门。水靖觉得明面上有一堆孩子的祁王都有可能没有子嗣了,德高望重的九华山掌门说不定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个想法得到了魔教出身的文东延的大力支持,而且让他茅塞顿开,泉州及附近没有能够训练大规模暗卫的地方,但九华山整座后山却可以。尤其九华山的后山乃是禁地,连门中弟子都不可进入。而且夏掌门亲自训练暗卫的话那暗卫的武功就好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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