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诸如‘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类的事情做了不少,这在暗地里一传十十传百的,静虚倒小有名气。那崔家的上门女婿和林豹的家里人就通过关系找上了静虚。自然而然的,这两宗官司也就不了了之。前阵子水靖派人去查的时候,那崔家的上门女婿和林豹都活的有滋有味,只可怜了崔兰香,跟那被林豹轻薄的女子一起在阴间做了伴。
静虚毕竟是出家人,心里也会不安,是以每次包揽诉讼后都会清楚记得害人者和受害人的名字。若受害人没死,她就为他们祈福,死了的话就为他们超度,诵经念佛日日不落。当然也会提醒他们,冤有头债有主,想报仇就去找那些害了他们的家伙,与她无关。
所以当水靖提起崔兰香和林豹时,静虚如遭雷劈,面无半点血色,浑身抖的如筛糠一样。
“你可还有话说?”水靖冷冷道。
静虚再不敢辩解,认下这两宗公案,但又说她只是中间人,帮那些人和王夫人穿针引线而已,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是万不敢做的。
“本王相信你没那个胆子!”水靖冷声道,“本王现在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将你包揽的那些事情全部说出来。只要你全说出来,本王就饶你不死。”
因时间太短,暗卫也就调查出这两件事情来,其它还不知道有多少。如果调察的话,又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水靖并不是等不起,只是如崔兰香,如果能早些知道她的事情,说不定就可以将这个可怜的女人救出苦海。现在纵使将那上门女婿杀了也无法换回她的性命。像崔兰香一样的人肯定不只一个,自然不可以再浪费时间。
静虚眼珠乱转,可能在权衡利弊。
水靖可没耐心等待下去,直接给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走到静虚身边,在静虚疑惑的目光下,左手迅速扣住她的肩,右手抓住她右手的食指,猛地一用力,只听得一声沉闷的骨头碎裂声,静虚立时痛的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待侍卫松开手,她砰的一声倒在地上,竟是晕了过去。
又有一侍卫拿碗冰水泼在静虚的脸上,静虚悠悠醒了过来,看着自己几乎被外弯在手背上的手指又惊恐的尖叫起来。
“还有九根手指。”阴森森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样,水靖缓缓道,“再继续浪费时间,就只剩下八根了。”
静虚立刻吓得闭紧嘴巴,不敢再叫唤,然后一脸惊恐的看着水靖,仿佛水靖是那地狱恶鬼一般。
“说吧。”水靖端起茶杯,慢慢的用茶碗盖拨动着茶叶,动作既轻柔又儒雅,好像刚才命令人掰断静虚手指的人不是他一般,“听说过凌迟没,将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切下来,整整三千刀,直到最后一刀,那人才会死掉。”
静虚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再不敢隐瞒如竹筒倒豆子般,哆哆嗦嗦全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四章
差不多自二房还占据荣禧堂时, 王夫人就开始做‘包揽诉讼’的勾当。最开始只是帮些无伤大雅的小忙, 后来见不仅得了银两, 周围人连一点消息也不知,自此以后胆识愈壮, 所作所为, 越发越矩,不可胜数。只静虚供出来的就有百八十起, 银子自三千两至上万两依照官司难易而有所不同。
“贫尼知道的就只这些了……”静虚捂着手, 痛的几乎脱了形, 十分虚弱的样子。
水靖看了静虚半响,低头摸着扳指, 道:“真的没有?你可要想清楚了, 若是本王知道你还有隐瞒……就要用你身上的东西来抵了。”
“不、不敢。”静虚惊慌失措的摇摇头,“给贫尼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再欺瞒王爷。只是,应该不只贫尼一人寻二太太帮忙, 二太太身上是否还有其他官司,贫尼就不知道了……”
“还有谁寻过王氏帮忙?”
“贫尼只知道以前荣国府的赖大总管、二太太陪房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其他就不晓得了……”
赖大和冷子兴确实有这个可能, 可惜他两人一个死了,一个现在不知道在何处, 倒是成了无头公案。
水靖见静虚再说不出来其它, 便挥挥手让人将她带下去关起来,日后再行处置。
已有人将静虚所言所语记下来呈给水靖, 水靖捏捏纸张的厚度,叹了口气。
当日荣国府还是王夫人管家时, 荣国府名帖在她手里,无论如何使用都可以随心所欲;而王子腾的名帖却不在王夫人手里,王夫人自是不敢随意。因此,这些大多都是六七年以前的陈年官司,能不能找到苦主都很难说,更有甚者,有些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佛家有云善恶倒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文东延心知水靖因何而叹息,劝慰道,“即使苦主不在,但只要将害人者绳之于法,相信他们泉下有知也会有所慰藉。”
“你真这样想?”水靖直直看向文东延问道。
“不这样想又该怎么想?”文东延笑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是我们想做什么也已经做不了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们申冤。如果想的太多,那就要把自己逼死了。属下以为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好。”
“是这个理儿没有错。”水靖点了点头,“但一想到有这么多官司因为王氏而成了冤假错案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王家是如何养女儿的,养出这么个胆大包天视法度为无物的闺女来!”
“听说王家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想来王夫人也不知道律法是什么。”
水靖突然想起贾赦的儿媳妇王熙凤也是王家人,而且当年还做过放利钱的行当,如果不是贾赦给她当头棒喝,怕也会成为第二个王夫人。
“王家是不是会错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意思?”水靖神情古怪道,“他们该不会以为女子大字不识就是有好的德行吧。”
文东延低声笑了笑,“怕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晓得那其实只是一段话中的一句,而且不过是激愤之语罢了。
那原话其实是——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者,固为贤德,然不可多得;其它便喜看曲本小说,挑动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无丑事,反不如不识字,守拙安分之为愈也。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谓至言。
女子并不是不可识字,如果不识字又怎会知道什么是是非善恶。但是不能因此而没有了德行,否则还不如没有才情的好。
但王家显然只看到了表面意思,以为没有才情就会有德行,并且还当成了真理。水靖觉得王家人有点蠢,连公主都必须读书识字,难道他们以为自家的教育还能好的过皇家?而且贾史王薛除了王家以外,其余三家的姑娘都能出口成章,他们竟然还没有看出自家养女儿的方式有问题,也是奇葩。
“不过王夫人倒还有些小聪明。”文东延又道,“她做的那些事情很多都不能摆在明面上。一个弄不好,怕是会连累恩侯。”
恩侯指的就是贾赦。因王夫人大多用的是荣国府的名帖,事情一旦揭发出来,首先被问责的就是荣国府的主人贾赦。即使贾赦说不知道,但除了知情人以外,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贾赦和那些事情没有关系。毕竟都是拿钱办事,谁会相信那些钱没有进贾赦的口袋。如果王夫人做的干净些,完全可以把事情都推给贾赦。即便王夫人最后伏法,贾赦也会无故惹得一身腥。
从这方面来看,王夫人确实不蠢,只是没聪明对地方。而贾赦则是漓淋尽致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不过,贾赦却没有这个自觉,知道后第一反应竟是惊讶王夫人这些年赚了许多银子,“只这上面的数目就有好几十万了吧!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乖乖,老二家的私库里得有多少银子!就这还整天在老太太跟前哭穷,让老太太用私房钱补贴他们二房,她的脸皮也太厚了吧。”
水靖有些无语,“你就只想到这个?”
“当然不是。”贾赦立刻收回惊讶,义正言辞道,“老二家的实在太可恶了!简直就是丧尽天良!这跟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必须得严惩!”
贾赦脸上满是兴奋。王夫人倒霉,他就高兴。如果不是觉得死太便宜王夫人了,他早就收拾她了。只有慢慢折磨什么的,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你就没发现自己当了冤大头?”水靖提醒道。
“不是还有王子腾吗?”贾赦倒是无所谓的很,“王子腾知道后肯定比我还恼怒。好歹我和老二家的本来就有仇怨,他却是被自己的夫人和亲妹联手给坑了。”
这倒是没错。本来就不得志,还有猪队友不断的拖后腿 ,也不知道王子腾到时候会不会被气死过去。水靖觉得可以将王子腾找来谈一谈,也好愉悦一下自己。让暗卫讲述什么的哪有自己亲眼目睹来的过瘾。
“因事关恩侯,有些事情不好放在明面上,故此才会找恩侯来商议。”文东延将话扯会正题,“不知恩侯可有什么想法?”
“不用考虑我。”贾赦摆摆手,“你和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不便宜老二家的,我就是被连累又有何妨。大不了就是提前将爵位传给琏哥儿、蹲几天牢房罢了。”
“王氏现在怎么样了?”水靖突然问道。
“她?”贾赦勾起了嘴角,“估计手里就只剩下银子,连儿子都要被人抢走了。那女人确实是个厉害角色,不仅老二向着她,连宝玉都快被她笼络了去。”
“哦?”文东延笑道, “看来主子当年说的果然不错,连当家主母的儿子都能笼络的了,可不就是隐形的主母了吗?”
水靖扬扬眉梢,“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是谁的说的。”
贾赦口中的女人,就是当年水靖在四季居见过的唱曲姑娘。
那唱曲姑娘一心想去权贵家里当小妾,但又不想被人说是贪图富贵,也就是俗称的‘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但许是年轻,表现的太过刻意,很容易就被人看出她的真正目的。权贵和公子哥儿找小妾是为了享受,不是被人当猴子耍的,是以那唱曲姑娘在四季居唱曲许久,都未有人欣赏。
某日贾政从四季居门外经过,恰巧看到那唱曲姑娘被掌柜赶出来——唱曲姑娘跪在地上不住的哭泣哀求,掌柜的却不为所动,还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贾政自是看不过眼,上前为唱曲姑娘说了两句话,指责掌柜的冷血无情,竟然忍心赶走这么柔弱的姑娘。掌柜已经看惯了唱曲姑娘楚楚可怜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听了贾政之言就嗤笑道:“你既然觉得她可怜,那就去帮她,我这里却不是开善堂的。客人们因为她都不敢来我这里,损失你赔?”说完再不理贾政,扬长而去。
掌柜跑的很快,之前唱曲姑娘一直拽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他又因为怕被赖上而不敢踹她,早就焦心不已。现在唱曲姑娘好不容易松开手,他当然要赶紧逃走,以免再被纠缠上。
唱曲姑娘之所以会松手,是因为遇到了更好的目标。她见贾政身上衣服乃是上好的料子,不是等闲之辈可以穿之,于是断定贾政非富即贵。虽然贾政年纪大了些,不太符合她心目中的要求,但如今已经没有更好人选,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贾政一开始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弱者而已。那唱曲姑娘见贾政已有离意,倒没有去纠缠,只在他开口之前对他磕了个响头,说感谢他的帮忙,虽然最后没有帮成,但她下辈子会做牛做马来报答他的。
“……今世是没有机会了。”唱曲姑娘转身离开时喃喃道。
声音虽小,但贾政依然听了清楚。他惊觉唱曲姑娘话里的意思,正想着要不要去劝解她一二,却见那唱曲姑娘身体一软,就要歪倒在地上,贾政赶忙上前扶住。
巴掌大的小脸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楚楚可怜至极,身体娇小柔弱,几乎没有什么重量,那一刻,贾政突然明白温香软玉在怀的意思,一种莫名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么哒!修文结束!
(捉虫)第一百四十五章
贾政就在这种莫名的情绪下, 送唱曲姑娘回了家。
唱曲姑娘告诉贾政, 她名叫花自怜, 金陵人士,家中有几亩薄田, 与老父相依为命。某日遇到恶霸, 要强抢她为妾室。她老父虽带她逃了出来,但也因保护她而受了重伤, 没几日就撒手人寰。她身上没有钱财, 又不敢回金陵, 只好卖/身葬父。有那好心人念她孝心可嘉,不仅没有让她卖/身, 还帮她葬了老父又给了银子。后来兜兜转转中, 她来到京城在四季居以卖唱为生。
贾政听后先对花自怜的苦命遭遇唏嘘不已,然后又对那害花自怜孤苦零汀的恶霸强烈谴责一番,还道:“你告诉我那恶霸是谁, 朗朗乾坤下岂容他草菅人命!”
花自怜说那恶霸家中颇有势力,世交亲友在外的也不少, 连宫里也有姻亲,是以她不敢连累贾政, 贾政有这份心她就已经很感动了。
贾政那时已经搬出荣禧堂, 在工部又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姑且只能对付一般的恶霸, 但若是家中有权势的,他就有心无力了。更何况贾政还以为那恶霸是甄家的人, 更不敢鸡蛋碰石头,于是顺坡下驴,再不提起此事,只问花自怜为何会被四季居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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