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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怎么回事，仙姬怎么倒在地上？还有那个站在那里的……”这是已经被面前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的——到底什么情况！？
这些远远围着却不敢靠近的窃窃私语韶音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她站立片刻，忽地动了。
在那几个漂亮女仙惊恐的目光中，她缓缓走到她们面前，这一刻自上而下毫无感情的眼神，恍惚便是一个高高在上无情漠然的九天神祇！
“你到底是什么人！？”
终于，一个仙姬承受不起如此磅礴的压力，崩溃地大叫出声。
她不明白，不过是下来取天灵水，最多就是向这些根本不得她们承认的小妖施个下马威而已，怎么就会到了这样的地步——一重天，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逆天的人物！？
“我是谁？”
对呀，她到底是谁呢？
已经在她们暗中沦为魔鬼的韶音眼帘低垂，缓缓开口：“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
若不是她们，恐怕她还不会这么快觉醒。
虽然觉醒得并不完全，记忆也并未完全恢复，可至少，她已经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离开千年，怕是有的人都快将我忘了……”她自嘲地一笑。
心中忽有所感，她抬起头来，望着天地天地之间那扶摇直上的天梯渐渐起了变化，唇畔的笑意瞬间柔和。
哪怕所有人都把她忘了，那也没关系，只要有一个人记得就够了。
……青提。
＊
一重天虽然只是仙界的一小部分，甚至可以说是底层，但论其幅员辽阔，绝然是令下界之人难以想象的宽广。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可能有仙穷尽一生都到达不了其边界的地方，却在这一天的同一时刻，目睹了一个令他们极其震撼终身再难忘怀的情景——
在那一刻，让所有生活在一重天的生灵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天梯，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缭绕的雾气平地而起，飘飘欲仙地围绕在四周。
千万年来亘古不变沉默屹立的天梯，用宛若朝圣的姿态转变着自己的形态，台阶平铺而下，花香弥漫，大道辉煌而壮观，就好像是……在迎接着什么。
然后下一刻，便见一个身影从天际尽头缓缓步下。
他走的沉静沉稳，毫无声息，然而此刻，整个一重天的所有生灵都情不自禁的将目光凝视向这个方向，凝视着那个本该离他们很远，却诡异得清晰到仿若在眼前的身影。
他……是谁？
这里居住的生灵没有资格，便也从未见过这一方天地，不，应该说是从小千到大千，所有时空间的掌控者。
他们只是本能的从灵魂深处畏惧着、并且向面前的这道身影臣服——
不用知道他的姓名、身份、来历……你只需记得，那种镌刻在骨子里的颤栗——他便是主宰你所有一切的帝王！
寂静到一切都仿佛凝固住的天地间，只剩下一道身影直直站立，毫不退避的同他对视。
轻得仿若叹息的微笑满满的都是暖意。
他来找她了呀……在她想起的同一时间，他就已经找到了她。
如同几千年前她同样毫无迟疑的去寻找他一般，他们之间，从来无需言语。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还隔着韶音有千百里距离的身影已经近到眼前，温热的呼吸喷吐到面颊上，缱绻又依恋。
“……回来了？”男人醇厚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细小的震颤直到心底。
她点了点头：“嗯……你都想起来了？”
“是啊，”男人叹息，“这段时间，多亏你。”
韶音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这个……”
“不过——”
还没等她说些什么绵绵情话来聊慰一下相思之情，男人忽然沉下来的语调便打断了她的下文：“你寻死觅活的演戏、那么多次的离开我，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哈？
“怎么这么多年了脑子还是那么笨？除了死遁，不能想个更好的方法么？”
咦？
“若是将你孚音君在这些轮回中的光荣事迹说出去，怕是从此逃不开别人的嘲笑了。”
“……”
哪有分别几千年的情侣上来就对你冷嘲热讽的？
不行！要分手！
妥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别胜新婚（不存在的……_(:з」∠)_）
第62章 初始之时（4）
“帝君去了一重天？”
“是啊……”
被抛弃在九重天天梯尽头处的众仙友们面面相觑。
虽然……帝君一直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模样, 以往也是百年难得一见他的尊容。
——但这次至少是历劫归来, 数千年未见了, 打个招呼都不可以么？就算不指望帝君能同他们寒暄，离开这么久，公事上总该吩咐一下吧？毕竟……
谁都没有忘记, 当年帝君是以何等惨烈的姿态离开的仙界。
“对了，天枢君。”迷茫的众仙终于想起来这尊大神：“您快来瞧瞧，帝君这着急忙慌的到底去了哪里？”
被万众瞩目的天枢君长的白白净净, 分毫看不出是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老妖怪, 闻言回过头来，冠玉一般的面庞上挂着笑眯眯的神情：“能让帝君失了分寸如此不淡定的, 除了……还能有谁？”
那个“……”指代的是谁不用说了，大家瞬间心知肚明, 内心同时抑扬顿挫的“哦”了一声——那个那个谁嘛，很明白的。
“这么说孚音君也回来了？”
天枢点了点头：“自然。”千年轮回, 功德圆满，散落在万千世界中的神魂如今全部归位，那些惨烈的、不忍回想的、不堪目睹的……都已经埋葬在了过去的岁月中, 不必再提起。
天枢君平静的面容上带着安然的笑意, 目光悠悠落向远方。
但愿……他们日后能再无波折，顺遂安康。
*
一重天。
这里的气氛便不如九重天上那么和乐融融了。
自打帝君出现，几乎所有的生灵都能感觉到那股绝对压制性的高高在上。虽说在青提一步跨下之后已经看不见方才登临天梯时居高临下的天人之姿，可那令人震撼的场景却深深印在了所有人的脑中，终此漫长的一生, 都不能再忘怀。
“方才在生气？”被一句分手将久别重逢后情侣间情意脉脉的氛围破坏殆尽，青提默默地把注意力落向了还奄奄一息躺在一旁的三位仙姬身上。
韶音点头：“是啊。”
男人颔首，下巴与颈项之间连起的弧度冷漠得令人心惊：“惹了你生气，那还留着她们做什么？”
一语之间便定下一命生死，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让本已成为惊弓之鸟的仙姬心砰砰狂跳！
——这到底是什么来头的大仙！如此声势如此压力……决计是三重天以上的大人物！可她们随着主人拜访过多少仙府，都不曾见过他，莫非……是哪位隐士的大尊？
心中计较着，疑惑便越来越多。
对于那些生活在三重天之上的仙君，均是跺一跺脚就能引起仙界一方风云变幻的大人物，这些大仙莫说是来到一重天，能派个座下小仙来便已是难得。可现在偏偏就有一个，不合常理地驾临了。
——这般级别的仙君想要她们的性命当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惶恐愈发焦灼燎人，仙姬们强忍疼痛，艰难地爬起来半跪。为今之计只得赶紧搬出主人的名号，只盼着他能饶自己等人一命。
“吾等是天修君座下侍姬，不知尊驾是哪位仙君？”其中一个摆出最为恭敬的姿态道。
然而出乎她们的意料，这个在二重天响当当的名头丝毫未让男人的面容动上一分：“天修？”
“就是天枢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韶音就知道他不会记得那些无关紧要的仙人，在旁边凉凉提醒了一句。
青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虽高高在上，但这个难得被准许可以随时出入九重天的天枢他还是记得的。于是点头：“怎的他弟弟的侍姬如此不懂事？”
“都说了他这个弟弟不成器了，若不是靠着哥哥的名头，哪里能入二重天？”韶音撇嘴，“主人都这般不济，你还指望他的仆从有多灵光？”
这一回再听到自己主人被不屑嘲讽的仙姬们却不敢再如之前那般暴跳如雷，显然，面前这位的身份怕是高的难以想象，莫说天修，便是天枢都不放在心上——那可是唯一一个能自由出入九重天的大仙！
“对了，天枢怎样？你出关，他应该也来了吧？”提到这个从万年以前开始便同她臭味相投的“好友”，韶音眉梢微挑，激动伴随着思念之情涌现出来，哪里还顾得上管这几个小仙？
青提瞥了她一眼。
“你那什么眼神？”
“都这么多年了……你一回来就惦记他？”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韶音是谁？自家男人眨一眨眼都能猜出他接下来眼睛要往哪里瞟。
“不是吧？你也知道我和他什么关系……这个醋都要吃！？”
长长的眼睫垂落，投下一片欲说还休的阴影。
“……”韶音最看不得他这幅“落寞”的样子——即便知道是假的，叹了口气无奈道，“好罢，不说他，我们回家好不好？”男人需要哄。
认了。
被哄的还不领情，修长的眼尾若有似无地撩过：“若是不想回去，陪你去瞧瞧他也是可以的。”
这种口是心非的话你说出来自己不心痛吗？
韶音实在忍不住，抬手搓了搓面颊：“明明不想还要给我来这套欲拒还迎？行啊，你陪我去看他——前提是不许事后把我关在一衍殿中下不了床！”
“噗！”本来还在仔仔细细探听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做掩饰谈话的三位仙姬顿时扭曲了脸，尚来不及去思索这听起来有些耳熟的“一衍殿”到底是何处，便已经被这扑面而来的热辣浇了个透彻。
……这调调，着实和整个仙界清冷脱俗的画风不符，况且还是从一个女仙口中说出……还知“羞耻”两字如何写么？！
而那边，话题已经进行到了“这回需要几天”这种程度。
“……怕你身子受不住。”
“呵呵，”在这种事情上孚音君从来不服输，“你试试？”
在周围能听见他们谈话的仙姬和姑姑面红耳赤忍无可忍之时，厚脸皮的两位大佬终于预备回去“实践出真知”。
“那什么……”已经懒得理会那三位仙姬的韶音摆了摆手，“百年之内，你们留在一重天负责所有天灵水的采集——之前冒犯我的事便不追究了。”
“呼……”三仙重重吐出一口气。虽说身为上三天之仙要在一重天逗留百年之久做这些既丢脸又劳累的不体面差事，对他们的修炼也是极大的损害，但比起能够保住性命，这样的惩罚也就不痛不痒了。
“那我们就走罢？”韶音挽上青提的手臂笑嘻嘻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亲爱的。”
帝君向来从容不迫的稳健步伐顿时一僵。
下界轮回百世，经历的千奇百怪世界实在太多，这从当中带回来的奇怪用语……
“多少注意一下身份。”他无奈道，虽是轻斥的语气，但其中却无责备之意，满是淡淡的纵容宠溺。
“知道了知道了……”
两道身影在一众又是敬畏，又是猜测的好奇目光中朝向天梯远去。
一重天的精怪们固然善良可爱，可这注定了只是她路过的一段风景。
她是孚音君，是仙界仅次于青提帝君的存在，是千千万万年早已亘古长存的磐石。
于这些小仙，这短暂的交集只是一场梦，醒了，便擦肩而过了然无痕。
＊
“皇叔？国师大人？……不喜欢啊？那还是叫你东楼……夫人……”
“——住口，你这都是在胡乱唤些什么？”
“咦，你不喜欢吗？我叫的都是你呀……唔！”
某人似乎终于是忍无可忍，一口堵住了她的嘴。
“嗯……你慢点……”
“也不知先前是谁说绝不求饶？”
“……我还没求饶……唔！”
“……好了好了，我认输……”
……
待到两位终于有闲心来考虑旁的事情，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
一袭如云般的內袍柔柔批在身上，韶音斜倚塌前，目光流连在男人被她留下了不知多少印记的后背之上。
青提沉默着将衣服穿好，回头望见她赤／裸裸的目光，动作一顿：“还不够？”
“不不不，够了，够了！”有着一腔老司机的心，奈何身体已经吃不消的韶音连忙摆手。
虽说她也是仙界数二数三横着走的大佬了，可惜帝君实力实在逆天：“真想念你作为承瑾时软软叫我‘夫君’的模样啊……”嘴上却依旧不饶人的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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