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藏的够深的啊!
“是我。”司濛冲着卫生间喊。
里面的澜澜水声戛然而止。没过一会儿童时颜便包着头发,裹着浴巾,光脚从里面走出来了。
“濛濛你怎么突然过来了?”童时颜无比震惊,张大嘴巴,“都没给我打个电话。”
司濛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勾唇笑起来,揶揄:“我不来怎么知道你藏了这么大的惊喜。”
“本事够厉害的呀,师生恋都被你搞起来了。”
童时颜:“……”
童时颜的男朋友不是别人,是童时颜本科的选修课老师迟浮。读书那会儿两人没弄出点什么,倒是毕业几年以后凑到一起去了。不得不说,缘分这种事还真是神奇啊!
迟浮去厨房给司濛沏茶去了。两姑娘的话题索性就开门见山,也没藏着掖着。
“嘿嘿。”童时颜讪笑,这个女汉子难得不好意思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大三那会儿就喜欢他,这些年都没变过。”
“师生恋倒没什么,就是等到同学聚会的时候就非常刺激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把迟老师带上。”司濛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说,一派气定神闲。
童时颜:“……”
“你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童时颜不再和司濛嬉皮笑脸,看到立在一旁的行李箱,福灵心至地问:“你和晏竟宁吵架了啊?”
“没吵架。”司濛的语气稀松平常,脸上也瞧不出太多多余的表情,“我打算离婚了,离婚之前就打算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不过眼下看来你是不方便了。”
童时颜:“……”
“姑娘,你才结婚两三个月就要离婚,你是不是太随意了点?”童时颜都顾不得擦手法,刺喇喇坐在司濛身旁,“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婚?”
司濛歪头想了想,慢声回答:“三观不合。”
简短的四个字,言简意赅。
确实是三观不合,她如此厌世,活着都是一种负担。可他却拼命想让她好好活下去。
童时颜:“……”
童时颜瞬间惊掉了下巴,“大画家,是我out了吗?现在的人结婚离婚都这么随意了么?”
“我不是随意,我只是意识到我们两个不合适,及时止损而已。”
童时颜:“……”
“结婚的时候你怎么没考虑这个问题?”童时颜简直无语望天,“你当初决定跟个陌生人结婚,你就该想到你们俩以后可能会不合适啊!”
“现在知道也不晚啊,离个婚嘛,去趟民政局,又不是多难的事情。”司濛的语气依旧寡淡平常,就像是在讨论午饭吃什么。
童时颜:“……”
童时颜却并不认同,她抱住手臂,严肃道:“司濛,你可能低估了晏竟宁,结婚容易,离婚怕是比登天都难。”
司濛却没太在意,只要她想离,自然是离得成的。
留下喝了杯迟教授的茶,她就起身离开了。她还有那自觉,不会留下做电灯泡。
童时颜送她下楼,“濛濛,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有爱过谁吗?”
司濛眼皮一跳,“怎么突然这么问?”
童时颜难得郑重其事地说:“那个人离开后,我总觉得你不会爱人了,你从来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人。如果你爱晏竟宁,离婚两个字不会这么轻易就说出来。”
——
拖着行李箱离开好闺蜜家,司濛站在人潮涌动的十字路口,一时间觉得有些迷惘,不知道何去何从。
正中午,太阳很大。虽然没有夏天那么毒辣,可总归还是有热度的。日光照亮她半边侧脸,脸上的皮肤有些许烫人。
绿灯转亮,人行道上行人一拥而上。很多陌生人和司濛插肩而过,神色匆忙。
天大地大,一时之间却没有地方可去。
她在横桑的公寓结婚之前就被她租出去了。回宛丘自然是不行的。家里人肯定会东问西问。尤其是母亲,少不了一阵念叨。童时颜那里又住不了。真不知道哪里会收留她。
童时颜最后的话让司濛陷入了沉思。这七.八年来,她确实没有真切的爱过一个人,她眼里只有她的画。画胜过一切。
可究竟什么才是爱呢?她不知道。
在路口站了好几分钟。绿灯转红灯,红灯转绿灯,反复几次。
只能去谢老师家了。可能会叨扰师母,不过他们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有了决定后,司濛这才拉起拉杆,横穿过马路。
——
同一时间,隔了一条街,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型硬朗,线条流畅。
驾驶座车窗紧闭,透过车窗玻璃,章助理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马路。女人娉婷婀娜的身影渐行渐远。
后座的车窗被摇下一半,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秋风和畅,天朗气清。凉风拍打车窗,灌入,男人浓密的短发微微浮动。
“不跟了吗?晏总。”章览面露困惑。
“回去吧。”男人慢慢收回目光,嗓音低迷。
☆、第36章 第36阵风
第36阵风
车子在市区转了两圈,往半山那片开去。
已是深秋,满城金黄。梧桐叶和银杏叶铺了一地,车轮碾过,脆脆的发响。
晏竟宁坐在后座上,想起司濛近几日对自己的态度,没由来觉得烦躁。他抬手扯了扯领带,解开最上头的两颗衬衫扣子。
“章览把车停在路边,你先下班吧。”男人蓦地出声。
“好的晏总。”章助理知道Boss心情不好,也不敢多问。听话的将车子停在马路边。
章览离开后,晏竟宁坐到了驾驶座,他掉头去了九重天。
九重天是周家的产业,周最是挂名的老总。平时他们兄弟四人聚会通常都会放在这里。
一走进大堂,九重天的经理许诗便迎面走过来,礼貌妥帖,“晏总您来了啊!我这就去通知周总。”
“嗯。”晏竟宁点点头,轻车熟路的往616包厢走去。
许诗和几个服务员都在包厢里侯着。
男人脱了外套,服务员立马替他挂好。
他又抬手松了松领带,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挥了挥手臂,“许经理,把人都带出去吧。”
“好的晏总。”许诗挥了挥手,一干人立马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包厢。
见人退出去了,他慢腾腾地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自顾吞云吐雾。
烟抽了没几口,周最就和徐长安现身了。
周少爷穿了件骚气冲天的红色外套,徐长安则是一身白色长裙,这夫妻俩的衣着就从来没统一过。
“大哥,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周少爷拉开椅子,一辈子坐下,“自从结婚以后,可没来过我这儿了。是不是和大嫂吵架了?”
不得不说周最还是很有眼力劲儿的,一眼就看出晏竟宁心情不好。
晏竟宁弹了弹指尖的烟灰,没接周最的话茬,自顾说:“我还没吃饭,先吃饭吧。”
徐长安立马接话:“大哥,那我去给你炒几个菜。”
晏竟宁徐徐道::“哪能麻烦弟妹动手,让厨房随便弄两个菜得了。”
女人笑了笑,“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平时吃多了厨师炒的菜,腻得慌,我去弄几个清淡点的小菜给大哥换换口味。”
说完就出了包厢。
周最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椅背上,轻声说:“长安都好久没亲自下厨了,还是大哥你面子足。”
“弟妹手艺不错,我也确实很久没尝过她的手艺了。”晏竟宁慢条斯理地说。
周最观察着自家大哥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咱大嫂会烧饭么?”
“哼!”男人冷哼一声,“她烧饭,厨房都得被她给烧了。”
这么看来,四个女人里就徐长安会烹饪,而且手艺还挺不错。为此周少爷没由来觉得自豪。
晏竟宁把烟盒给周最推过去,“抽一根?”
周少爷完全不为所动,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戒了。”
“就你那烟瘾也戒得了?”晏竟宁根本不相信。
“我和长安打算要孩子了,果断戒烟。”
晏竟宁:“……”
“你俩结婚都这么多年了,是可以要孩子了。”
周最旧话重提:“大哥,你和大嫂是不是吵架了?”
晏竟宁猛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清淡的烟圈,“比吵架还严重。”
周最瞬间来了兴致,“怎么回事啊?说说呗。”
晏竟宁心烦意乱,心里藏了一堆事儿,也确实需要找人倾诉一番,听听别人的意见。于是他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和周最说了一遍。
周少爷听完,嗷嗷大叫:“那画对大嫂那么重要,你竟然把它烧了。大嫂不得跟你拼命啊!你丫,凉凉了!”
晏竟宁:“……”
晏竟宁也懊恼不已,“我那不是气昏头了嘛!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大嫂现在人呢?”
“去她老师家了。”
“谢明溯?”
“嗯。”
“那你还坐在这里干嘛?赶紧去追啊!”
晏竟宁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神色迷茫,“阿最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特别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想让她清醒清醒。”
现在的自己仿佛已经被千山万水包围,周围的环境都是希望的。他置身其中,根本找不到出口。甚至连腿都迈不了。
周最大声说:“还能怎么办?夫妻间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男人嘛,能屈能伸,在老婆面前就得放低姿态,这一点都不丢人。你现在不去找她,等她心凉了,你都没地哭去。”
“我都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阿最,我是不是做错了?”男人的嗓音压得很低很低,近乎呢喃。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总有一天能够撬开她心扉,将她从过去的阴影里带出来。可事实证明他这个想法太过天真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非但没有走出来,更没有对自己产生任何感情。当初一意孤行把她捆绑在自己身边,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要证明一个女人心里有没有你,这还不简单,刺激一下不就行了。”
“怎么刺激?”
“离婚啊!”周少爷平静地扔出□□,“她心里如果真的有你,这婚就离不成。”
***
司濛打车去了谢家。站在别墅大门外,她抬手摁了门铃。
里头的人听到动静忙跑来开门。
开门的是谢家的保姆,见到司濛咧嘴一笑,“是司小姐啊,快进来。”
保姆扭头对屋里的人说:“太太,是司小姐来了。”
余梦溪在二楼听到动静,忙披了条披肩下楼。
mini比她还迅速,老远就扑进了司濛怀里,热情的狂摇尾巴。
司濛摸着小家伙的毛茸茸的脑袋,“好久不见啊mini!想我了没?”
mini使劲儿往她怀里钻,脸贴着她的脸,粘人的很。
“濛濛,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余梦溪迎上前,“吃饭了没?”
司濛摇了摇头,“师母,我想在您这儿住几天,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你谢老师出差去了,我正愁一个人待家里无聊呢。你来陪我再好不过了。”余梦溪一把接过司濛的行李箱交给保姆,“拿到客房去。”
保姆赶紧提着行李箱去了二楼。
余梦溪撸起袖子,“想吃什么?师母给你做。”
“您看着弄吧,随便吃点就行。”
“那我去给你炒个蛋炒饭。”余梦溪边说边往厨房走去,“你先坐会儿,马上就好。”
见余梦溪忙碌,司濛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刷微博。
mini安安静静的待在她脚边,吐着长舌,倒是难得乖巧。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上过微博。登陆后发现私信和@一大堆。
汪雪涵前两天发了好几条动态,都@了她。马上就办画展了,前期的营销必不可少。她每条都转发了,并附上了评论。
刷了会儿微博,又打开电视看了会儿综艺。
余梦溪很速度,一下子就把蛋炒饭给炒好了。
口感还是那么好,是余梦溪的手艺。
“家里就我和阿姨,也没买菜,等傍晚让阿姨去买点菜,我给你做好吃的。你看你都瘦了。”余梦溪看着司濛尖俏的脸,有些心疼。
“有吗?”司濛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笑,“我前段时间去了北方,那边的东西我吃不惯。”
“画展筹备得怎么样?”
“差不多了。”司濛轻声回答。
“那就好。”
“师母,这次画展结束我打算封笔了。”
“啊?”余梦溪面露震惊,“为什么呀?”
“累了,想休息了。”
这几年她画得太多了,画画是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她借助画画来转转自己注意力,渴望通过画画来摆脱内心的谴责。她总是在不停的画,不停的画,从来没有静下来心来仔细思考艺术究竟是什么。就在不久前,她突然发现,她不会画画了。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江郎才尽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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