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出了车祸,在美国休养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裴屿铭深陷进沙发里,沉默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跟平日里慵懒随性的状态不一样,整个人仿佛被一层寒气笼罩着,浑身散发出一股冷寂的气息。
“怎么?看到我出现在这里,很惊讶?”
裴屿铭微微侧首,涔薄的唇角挑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的眼神冷冰冰的,看不到一丝一毫地温度。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柳涵玥的心脏猛地收缩,一股寒意从后背缓缓涌出。
“听说你出车祸了,我还以为你会在国外多休养一段时间。”
柳涵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故作轻松地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热白开。
她背对着裴屿铭,眼底有一抹异色悄然划过。
裴屿铭从沙发上缓缓起身,走到柳涵玥身后。
“你知道我出车祸,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问候一声,是不是有点儿太不近人情了?”
“我……”
柳涵玥猛地转身,不期然发现对方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心头剧烈一颤,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退开两步。
“我最近一直忙着训练,没有来得及。”
她垂下眼睑,抿唇说道。
“呵……”
裴屿铭轻笑一声。
“我记得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你可是粘我粘得很。别的小朋友都不理我,只有你一个人敢靠近我。”
他当时不明白,明明她的眼睛里藏着胆怯跟畏惧,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试图跟他拉近关系。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裴屿铭每说一句,就走近柳涵玥一分。
“这么多年不见,你好像很怕见到我?”
柳涵玥双手紧紧握着水杯,不敢跟对方的目光对上。
如果不是她极力控制着自己,恐怕她早就已经浑身发抖了。
“怎……怎么会呢?只是好多年没有见面,难免会有些生疏。”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眼神微微闪烁,不知道该看向何处,似是无处安放。
裴屿铭垂眸,静静地凝视着她,一双桃花眼不似往常那般轻佻,染了几许凝重。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他轻笑出声,转身走到沙发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压迫性的气息远去,柳涵玥悄悄呼出一口气,一直紧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放松了几分。
“我一直很好奇,当初在孤儿院,为什么只有你敢靠近我?”
裴屿铭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椅背,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柳涵玥身体微微一颤。
“那……那是因为,你是我在孤儿院里见到的第一个人,所以……自然就觉得亲近一些。”
她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是吗?”
裴屿铭眸光瞥向她,唇角勾了勾,神色有些晦涩难辨。
柳涵玥双手捧着水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
裴屿铭凝视了柳涵玥几秒钟,无声地笑了笑,然后什么都没说,施施然转身,走向玄关处,推门离开。
听到关门声传来,柳涵玥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身体无力地向后退了两步。
玻璃杯中的热白开晃出来,溅在手上,烫红了一块儿,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柳涵玥静静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把水杯放下,从包里拿出手机。
她没有翻看通讯录,而是哆哆嗦嗦地按下一串号码。
何芳敏正在开会,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刚想挂断,可是看到来电显示之后,脸色变了变。
她跟身边的人低声交代了几句,拿着手机,起身走出会议室。
何芳敏走进办公室,随手把门反锁。
对方已经挂断电话,她又重新拨打过去。
“嘟嘟……”
铃声还没有响完,对方迅速接通。
“什么事?”
何芳敏走到落地窗前,单手抱臂,淡淡出声。
对方支支吾吾,一会儿说有事儿,一会儿又说没事儿。
何芳敏轻嗤一声,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对方。
“是不是缺钱了?”
不等对方回答,她自顾自地开口。
“我待会儿给你打五十万过去。记住,以后没什么事不要给我
打电话。”
说完这句话,她直接挂断电话。
何芳敏握着手机,目光落在虚空,脸上透出一丝疲惫。
她现在有点怀疑,当年那件事,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
*
“我明天就去美国了,你会不会想我?”
沈雁初靠在路城怀里,眸光微抬,含笑颐望着他。
路城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将她脸颊上凌乱铺散开的长发别在耳后,温柔地凝视着她。
“会。”
沈雁初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眉眼间晕开浓浓笑意。
“我也会想你的。”
她枕着男人的肩膀,两只手把玩着男人的手指,笑吟吟地说道。
“我想你就可以了。”
路城吻了吻女孩儿光洁的额头,低声呢喃着。
沈雁初眨巴了几下眼睛,有些不解。
“你要安心比赛。”
她虽然不说,但他也知道,她的压力很大。
她身上所担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成绩,更是整个国家队,甚至是整个国家的荣誉。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影响到她。
沈雁初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也随之轻轻颤动。
“好吧,那我就在心里偷偷地想你。”
路城看着怀中笑得明媚的女孩儿,心头涌出汩汩深情,又裹挟着几许歉意。
“对不起。”
他抱紧对方,在女孩儿耳边柔声道歉。
“不能陪在你身边。”
他多想陪着她一起去。
在她比赛之前,抱一抱她,对她说“加油”;
在她比赛的时候,坐在看台上,为她鼓掌呐喊;
在她比赛结束时,亲手为她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因为他军人的身份,什么都做不了。
沈雁初从他怀里抽身而出,身体轻转,翻身跨坐在他的双腿上,伸手搂着他的脖颈。
路城呼吸一窒,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耳尖隐隐有些发烫。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微弱的火苗,在靠近他耳尖的地方烘烤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翻滚着的热浪压下,伸手搂着女孩儿纤瘦的腰身,不让她掉下去。
“傻瓜,干嘛要说对不起?”
沈雁初垂眸凝视着身下的男人,眼神里氤氲着浓浓爱意。
如果说,她并不期望他陪在自己身边,那肯定是骗人的。
可她同样知道,他是一名军人,他有自己的责任跟使命。
正如她是一名运动员,她的身上肩负着国家的荣誉一般。
路城抱着她,心头暖暖的。
他总觉得自己已经爱她到极致,可是每一次,他又感觉到,对她的爱意,似乎更深了几分。
“到了那里,你要好好吃饭,按时睡觉……”
路城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叮嘱她。
“最重要的一点,不要让自己受伤。”
“我知道。”
沈雁初唇角噙着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男人的鼻尖。
“你怎么跟个小老头儿一样。”
路城知道她在跟自己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打趣她。
“现在就开始嫌弃我唠叨了?”
“不嫌弃,不嫌弃。”
沈雁初连忙搂紧男人的脖颈,在他身上蹭了蹭,半是撒娇,半是轻哄道。
“就算真的变成老头儿,在我耳边唠叨个没完,那我也爱听。”
她一边说着,一边俯身轻轻啄了一下男人的唇瓣,低声呢喃着。
“百听不厌。”
女孩儿发间的馨香传入男人鼻息之间,原本已经压下去的热浪又开始翻滚升腾,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他心底的防线。
身体的温度渐渐升高,身下某一部分,正在悄悄抬头。
路城手掌微紧,箍住女孩儿的腰身,不让她在身上动来动去。
“别动。”
男人的声音染上一丝沙哑,那张俊朗的脸庞微微绷紧,带着几分隐忍。
沈雁初乖乖地靠在男人的身上,一动不动。
隔着衣料,对方身体上灼烫的温度传递过来,连她的身体也开始逐渐升温。
男人身下的一部分抵着自己,有些难受,她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静得连一根细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女孩儿娇嫩的肌肤上,带着几许湿意。
渐渐地,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压抑的低喘声从男人的喉咙里溢出来,暧昧,而又性感。
沈雁初看着男人隐忍的俊脸,突然有些心疼。
“你如果想要,我可以
……”
路城突然吻上女孩儿的唇瓣,将她后面的话堵在唇齿之间。
两人的唇瓣彼此研磨着,暧昧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许久之后,路城才放开她。
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你明天还要早起。”
路城的声音沙哑,俊脸染上一抹潮红。
“我可以等,反正你早晚是我的。”
男人的声音霸道而又温柔。
第63章
“马上就要比赛了,紧张吗?”
电话里,男人低沉轻缓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忽视的缱绻温柔。
“还好。”
沈雁初手里拿着手机,斜倚着墙面,嘴角噙着浅浅笑意。
“你在干嘛?”
路城今天休假,他没有去部队,而是选择待在家里。
客厅里,电视开着,正是美国站花滑大奖赛的现场直播。
“在看直播。”
“花滑?”
“嗯。”
即使到不了现场,他也希望可以用这种方式陪在她身边。
沈雁初笑了笑。
“马上就到我了。”
即使叮嘱了很多次,可路城还是有些担心,不由得又重复唠叨了一遍。
“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等你回来,有奖励给你。”
这句话仿佛在说:你乖乖的,哥哥给你买糖吃。
他还真是把自己当小孩子哄。
不过,她竟觉得安心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
“什么奖励?”
她笑着问道。
“先不告诉你。”
路城难得卖起关子。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挂断电话。
沈雁初站直身体,刚想回等候室,就见刘丽萍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站在门口。
刘丽萍本想找沈雁初谈话,见她在打电话,便没有打扰她。
沈雁初缓缓走过去。
“教练,有事找我?”
“雁初,昨天的短节目你表现得很不错,成绩也很好。今天的自由滑不用太过于激进,只要保持平稳发挥,总成绩能够进入前六名就可以。记住,这只是分站赛,我们的目标是最后的决赛。甚至,是明年的奥运会。”
刘丽萍轻咳一声,一个劲地谆谆叮嘱着。
虽然上一场的比赛,沈雁初的比赛成绩不是很理想。
但通过她昨天的表现来看,也拉回了不少的分数。
只要今天的自由滑节目不出现什么大的意外,那么进入最后的总决赛,应该没什么太大的悬念。
沈雁初知道,恐怕这个时候,教练比她这个要上场的运动员还要紧张,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顺地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
其实,她跟刘丽萍也是同样的想法。
说白了,在大奖赛决赛之前,还要设置六场分站赛,无非就是为了选拔出参加决赛的六个名额。
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刘丽萍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
其实她也明白,刚才说那番话,不过是多此一举。
可是没办法,她现在太紧张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有种不安,总觉得不嘱咐几句,就好像自己的工作做得不到位似的。
沈雁初也看出她有点紧张,轻轻笑了笑。
“教练,我怎么觉得您比我还要紧张啊。”
“我紧张没关系,只要你放松心态就行。”
刘丽萍倒也没为自己辩解,大大方方地开口道。
“待会儿是双人滑自由表演,韩承钧这小子总是冒冒失失的,我还得跟他交代几句。”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身后的等候室张望了一番。
很多身上穿着考斯腾的运动员聚集在那里,或站立,或坐着,或来回不停地走动着。
人很多,但是场面却是异常的安静。
每个人虽极力忍耐着,却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跟忐忑。
刘丽萍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韩承钧,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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