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芫脊背一僵,她顿了顿,嬉皮笑脸道:“没到哭的地步,家常便饭而已。”
更让他气闷了,他蓦地伸出手,轻轻揪着她的右颊。恶狠狠地说:“你还笑得出来,嗯?”
“你放开我啊!”
孟芫挣扎,拍开他的手,幸灾乐祸。
“该哭的是你,装完逼就跑,还敢呛我爸,你完蛋了。”
“你挺高兴是吧?”瞧这幸灾乐祸的劲儿。
孟芫双手在空气比划,得意洋洋:“是啊,撕下你这三好学生的外表,你爸妈肯定吓坏了!我儿子被孟芫带坏啦!”
“我爸妈不会这么想。”迟寅顿了顿,“要是我爸妈是你爸妈就好了。”
“说什么胡话呢,爸妈是想换就换的吗?迟寅你脑子瓦特了。”
迟寅揉了揉她的脑袋,轻轻应声:“怎么不行?你不知道通过某一法定程序,去民政局一趟,就行了。”
孟芫怔愣,须臾,她眯眼笑道:
“嘿呀!那你应付得过来我么?”
“你还笑,笑得比哭还难看。”迟寅低声咬牙。
迟寅如今,看她笑就有气,作势又要去揪她的脸。孟芫敏捷躲开,她埋怨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别人男朋友温柔体贴”
话没落,迟寅张开手臂,一把将少女拥进怀里。他把她的脑袋摁进自己的胸膛,轻轻一拍。
“想哭就哭。”少年嗓音轻柔,有些不自然的干涩。
孟芫揪住他的衣服,眼圈酸热。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13章 十三光年
湛依依打电话过来,孟芫大气都不敢喘,把手机扔给迟寅。
迟寅接完电话,瞧着孟芫那副怂包样,调笑道:“你怕什么,又不是你爸?”
孟芫反驳:“谁知道是不是我爸让她打的?”
“不是,问候我们晚上睡哪?”
孟芫将他往远一推:“你回去吧,我随便找个旅馆凑合一晚。”
“回去干嘛?我也闯祸了,我爸妈非逮着我问七问八,你指望他们能让我好好睡觉。”
孟芫点点头:“也是。”
她瞪了瞪眼:“那你要和我睡旅馆?”
迟寅一弹她脑门,淡声说:“你小姑愿意收留我一晚。”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半个陪读。她帮湛青饬的那学区房,怕他一个人住没人照顾,回南孝就会住一段时间,去她那儿,不就是去湛青那儿?”孟芫磨磨蹭蹭,瓮声瓮气:“我不去。”
迟寅好声好气劝她:“人呐,得学会变通,你不鸟他不就完了。”
孟芫往前走了两步,含糊着声儿:“……那好吧。”
小姑住的地方就在一中对面,两个人一进门,孟芫摁开玄关灯,湛依依抱着两套家居服过来,指了指鞋柜的拖鞋让他们自己拿,随口说道:“行了,这事儿翻篇了。你爸那边我知会了,今天到我这里住着,他不会怪你的。”
孟芫走进客厅,环视了一圈这两居室,有一间卧室门紧闭着,透着隐隐的光,想想也知道是谁在里面,故意避而不见么?
她挪开视线,湛依依拿出一套家居服给她:“我的,你去洗澡,已经够晚的了。我备了两只未开封的牙刷,就在浴室,洗面奶用我的。”
嘱咐完,孟芫拿着衣服去了浴室。她瞄了一眼迟寅,揶揄:“倒是你,玩私奔呐?不回家跑我这儿搞什么?你睡哪?”
迟寅嬉皮笑脸,摆出受伤的表情:“依依姐什么时候对我这么见外了?我就不回去,我去和湛青睡一个屋不就行了。”到最后有几次耍赖的意味。
“就你嘴甜。”湛依依噗嗤一笑,“你去吧,你去吧,晚上多盖两床被子,小心冻死你。”湛青那万年冰山,想去睡去睡吧。
孟芫洗完澡出来,迟寅摊在沙发上玩手机。
她走过去,督促道:“我洗好了,你也去洗吧。很晚了,洗完了早点睡。”
“好嘞,好嘞,这就起来。”迟寅懒洋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进去吧。”
孟芫顿了顿,她犹豫再三:“晚安。”
“嗯?就这?”迟寅淡淡应声。
孟芫跺了两下脚:“你别和湛青多说什么啊。”
“知道,晚安。”
孟芫和小姑睡,便往她的房间去了。
迟寅慢悠悠拿起沙发边的睡衣,钻进浴室。
洗完澡,拉开湛青的卧室门,湛青闻声,抬了抬眼皮,神色始终寡淡无波。
迟寅一个大字仰躺到床上,口里溢出一声舒舒服服的叹息,“今天我和你睡啊。”
湛青:“……”
他站起身,从衣柜里取了棉絮床单,开始默默往地上铺床。
迟寅揉了揉眉尾,支起上半身,表情郁闷:“……”
“至于么?都他妈是男人,怕我把你怎么了?”迟寅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又说:“这睡衣你的吧?兄弟,要不要我脱了还你?”
湛青面无表情:“……不用,你睡床上吧。”
他懒得和湛青客套,舒舒服服躺回去。
“嘿呀!那我就不客气了。”迟寅知道湛青一直闷葫芦性格,频频有事没事找话:“话说,你什么时候搬出来的?”
湛青铺好床单,捋得顺顺当当,淡淡应声:“没多久。”
迟寅叹气:“你呐,我说什么好?你以为这样很好?孟芫才不会感谢你,倒可能适得其反。”
湛青垂眼,低声说:“我知道。”
湛青站起身,按熄房间的灯:“她一直怪我,怪大姑父和爷爷,我能理解。换做是我……我宁愿她怪我。”
迟寅沉默。
半晌,他抬高双臂,枕在脑后,低着嗓子说:“你俩啊,心结要解开。”
“当初大姑父先救我,就是错了。”一家人对此事讳莫如深,知晓内情的迟家也闭口不提,都选择性失忆。
小时候三个人一块儿玩,后来迟寅逐渐疏远湛青,他们很久没有这么兴平气和的聊聊了。他们有一种心知肚明的默契,互相疏离,点头之交,但是互相了解彼此的。
“迟寅,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他淡声问。
迟寅想起孟芫方才的话,不要多讲。于是他明知故问:“我什么?”
“我和她被绑架了,绑架的人是两个不入流的混混,手法漏洞百出,和你要钱。你在确保生命安全的前提下,为了一网打尽,选择报警,配合警方抓人。匪徒发现报警,只能先救一个人,你救谁?”
湛青却不容他蒙混过关,把前提列明,逼他作答。
迟寅在黑暗里,摇了摇头:“真要我选?我选给钱完事。”
湛青不置可否,心里明白答案。
他躺在刚刚铺好的床单上,搁置柜子里久了,有微微的干燥霉味,他轻笑一声:“给钱已经是前提。”
“你非要我说么?”迟寅挑了挑眉,“我当然选我媳妇儿啊,管你做什么。”
湛青笑了笑,“要是你选就好了。”
“对于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做出的这种选择,对哪一方,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孟叔叔,和湛老爷子呢……就是对孟芫不公平啊,她怨是理所当然的。关了两天两夜,亲爸丢了她一个人在废弃厂里,眼睁睁看着把你送走,这对她……是不可磨灭的创伤。”迟寅沉着嗓音,无奈笑道:“换了选择,你们就变得好一点么?两个人换过来受罪而已。”
“这是死命题,这爷俩,把胡同堵死了。”
翌日清晨,孟芫一番好梦酣眠,慢慢转醒。
因为上学只有几步路,湛依依让他们多睡了会。她去校门口摊贩那里买了一堆早餐回来,推开门时,三个人洗漱完毕,端坐在餐桌前大眼瞪小眼,气氛莫名冷凝。
湛依依把早餐搁在餐桌上,没好气嘱咐:“时间还早,吃好了再去上学。”
三个人毫无交谈,闷头吃过早餐。
湛青率先站起来,淡声道:“我吃好了,小姑,我先去上学了。”
人走后。
孟芫哼哼唧唧:“你们昨天没说什么吧?”
迟寅默默咀嚼着口里的馄钝,酝酿措辞,他本来也没想那啥的,湛青非拉着他互诉衷情啊。他顿了顿,声音含糊说道:“能说什么啊?又聊不到一块。”
“你就放屁吧,湛青要是女的,你们也是青梅竹马。”孟芫冷哼一声。
迟寅:“……”
孟芫又说:“以前你就觉得和他聊得来,不是么?”
迟寅夹起一个生煎包,往她碗里放。他眉梢轻扬,神秘兮兮说:“你真想知道?”
“知道什么?”孟芫成功被挑起好奇心。
迟寅睁着眼说瞎话:“他问我怎么把妹子,就那个,那个开学典礼那姑娘,特可爱的个。”
孟芫信以为真。
她扬起笑容,从牙缝里低声笑道:“迟寅,你什么时候会把妹子了?”
迟寅语塞:“……”
过了一会儿,迟寅慢吞吞说了句:“我不会把妹子。”
“我把的是芫姐。”
孟芫默了默,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你能再冷点吗?”
“……”
第14章 十四光年
孟芫一踏进教室,便径直往最后一排自己的位子走过去,方皓文在后面的饮水机打水。
他端着一个浅蓝色马克杯过来,一口豪饮完毕,随口搭话道:“芫姐,有事讨教下。你说女孩子送杯子是什么意思?要送一辈子?”
孟芫默默瞧了两眼他手上的杯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慢吞吞应声:“……或许,被您的魅力折服了。”
“果然是芫姐,一针见血,比你们有见识多了。”方皓文朝前面座位的男生道。
“……”孟芫沉默须臾,她话一转:“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方皓文摸了摸额头上的微微青肿,不以为意:“要不是你爸横插一脚,我早把实验那群狗日的收拾得服服帖帖!”
思及此,他顿了顿,眼神变得若有所思:“话说,昨天那男的居然是你爸……刚直不阿铁面无私跟包青天似的,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流氓。”
孟芫:“……??”
方皓文嘿嘿两声,继续逗贫道:“他怎么没上狗头铡,亲自咔嚓了你为名除害。”
孟芫白他一眼:“……滚犊子啊。”
“你不知道,昨夜里去派出所,警察问我为什么打架,我说他们侮辱我姐,嘴特脏,还满口黄腔,我忍不了。你爸就问我,怎么骂的,让我复述一遍给他听,我他妈……我他妈讲了一遍,完了他就给我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来保我!!!你爸是不是想我死!!”
“实不相瞒,你看我额头这包,不是打架打的,是给我老头揍的。”他指着额头,越说越愤愤不平。
孟芫默不吭声:“……你平安无事就好。”
方皓文:“……”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方皓文回到自己位置,在孟芫的左前方。他掏出书,转头又道:
“出派出所的时候,他最后问我,你和迟寅什么关系。”
孟芫身形一顿,装作不经意问他:“你怎么回的?”
“他最开始问我和你什么关系。”
“那你……”
“我说你是我同学,一个班的。”
孟芫松口气,方皓文接着道:“然后我说,迟寅是男”
“什么?!”
“闺蜜。”
孟芫:“……”
方皓文自鸣得意:
“我看你爸面无表情,知道他不懂,我还好心好意给他解释了。”
“就失恋33天,文章演的那个角色,一个女生最好的异性朋友。”
孟芫觉得此刻的方皓文像个傻叉:“你觉得我爸看过失恋33天?”
“……”
读初中的时候,失恋33天横空出世,创造国产小成本电影的票房神话。
孟芫还和迟寅一起去看过这个电影,散场之后她问迟寅:“你算不算是我男闺蜜?”
闺蜜这词形容男的,娘们唧唧的,迟寅脱口反驳:“不算。”
孟芫不解:“我觉得挺像的啊。”很像他们之间的相处状态啊。
“像个屁啊,文章后来成了女主的男朋友,祖宗我求你放过我。”迟寅摆出个唯恐避之不见的表情:“这世上女的死绝的,我迟寅也不会和你搞对象啊。”
孟芫瞪大眼睛,口是心非地说:“谁想和你谈啊。”
九月底,上完最后一个晚自习便解放了,学生们都无心学习,内心蠢蠢欲动,期待着国庆七天长假的到来。
“国庆怎么浪?芫姐?”方皓文回头问她。
孟芫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应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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