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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一声：“要不你也帮我系领带。”
“愿意效劳。”林秘书眼皮子都没眨。“这是我份内的事。”
迟寅：“……”
迟寅不再和他抬杠，随手翻阅起手里的财务报表。额前的刘海耷拉下来，收了平日的散漫，神情专注。
过了五分钟，报表停在利润表那一页。
他方才抬眼，懒懒散散问道：“国内的唱片发行量这么低，没有打歌平台么？传统的实体唱片市场年年萎缩，那靠什么挣钱？互联网，在线音乐，数字音乐？这些音乐平台是否得到我们的授权？”
林秘书慢慢推了推眼镜，神情微讶。
他轻轻颔首：“在线音乐需要正版化，这是一场版权大战。”
迟寅支着头，好整以暇盯着他，漫不经心说道：“现在的数字音乐平台，听歌软件啊APP啊，占着大部分市场份额的平台，背后都是多年的互联网公司。互联网＋音乐的模式是必然，所以……”
他顿了顿。
林秘书冰冷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渠道为王。”
“小林。”
“迟总。”
“你听过一句古语吗？”
“什么？”
迟寅侧着头，慢吞吞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林秘书面不改色：“嗯，迟总您不是草包。”
“……”
“迟总，昨天，孟小姐的合约”
“不签，不用提了。”
“她很有潜力，只是缺我们的专业团队，把她打造成现象级的年轻歌手，新一代小天后。”
“太皇太后都免谈。”
“……”
这小迟总还真他妈随便任性。
林秘书不再多言，打算去一趟迟总裁的办公室。
临走前，迟寅叫住他。
“林秘书，问你个事儿。”
林秘书复又走回去，恭敬站在办公桌前：“您说。”
迟寅揉了揉眉骨，淡声吩咐：“人事部那里，最近有收一个叫苏梦晨的简历吗。”
“我去问问。”
“不用问了，你和他们说，没有更好，有就刷了。”
“……”
林秘书想起昨晚上偷听来的话。
他微微沉默：“好的。”
孟芫昨夜出了饭店，一回自己公寓里，便开始小腹坠痛，她哀嚎一声，这几天被迟寅弄得心情烦乱，竟忘了大姨妈光临的日子。
她洗了个澡，一股脑钻进被褥里。因为她
不经常回这里住，被子干冷，令她十分不适。
也不知道是吹了风，还是吃火锅造成的，她躺在床上，发觉喉咙发涩，鼻子不通气，身上有些发热，是感冒了吗？
真倒霉，大姨妈和感冒接踵而来，孟芫迷迷糊糊这么想着，心里咕哝，一头扎进枕头里睡着了。
迟寅下班后，不知不觉间，自己开车，找去了孟芫住的公寓楼下。
他停了车，在她楼下绕了两圈。
想了想，迟寅给孟芫打了个电话。
他从湛青那里弄来的她的手机号码，一直没敢拨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出奇顺利，他还没想好说什么，那端传来女人不耐烦的咕哝，有气无力的，带着没睡醒的嗡嗡鼻音。
“……今天我哪儿都不去，别来烦我。”
可能以为是徐洛和郭震来的电话，说完，便很快挂断。
迟寅没再犹豫，乘电梯上去，来到她的公寓门前。
她公寓是密码锁，他沉吟片刻，输入561111，门果不其然开了。
他轻轻摇头，叹气，这么多年，这个毛病还不改，银行卡啊游戏和扣扣密码啊，都是这串数字的简单组合，万年不变。
五月六号是他的生日，而十一月十一号是她的。
迟寅走进去，轻轻带上门。
玄关灯亮着，她的卧室门虚掩着，门缝里洒出昏黄柔软的灯光。他停在原地。
他摸了摸脖子，后知后觉地想，他的生日，她还记得，所以，她到底没有将他从她生活里剔除。
有些惯性记忆，是潜移默化的。
迟寅无声弯了下唇。
须臾，他走进她的卧室，房内亮着一盏床头的。
一截藕白纤细的手臂露在被子外，女人睡得极不安稳，眉心浅蹙，身体微微蜷缩。
迟寅垂下眼帘，静静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悄无声息走过去，捏起被角，轻轻将她的手臂塞回被子里。
却发现她的体温异常热。
迟寅不由自主伸出手，宽大干燥的手掌覆盖在她的额头上，体温十足灼烫。他拧眉，心里暗骂她，这么多年，也学不会照顾自己，还逞强一个人住。
迟寅起身，正准备去找体温计，手心被女人轻轻握住。
“唔……”
孟芫呓语了声。
她眼睛半睁半阖，抿嘴笑了笑，咕哝道：
“你来了？”
女人捏了捏他手心的肉，腮帮子鼓鼓的，神情委屈。“肚子痛，替我揉揉。”
迟寅呼吸一窒，他在床沿坐了下来，缓缓给她揉起腹部。女人柔软无骨的手，一直握着他的。
迟寅揉了片刻，他暗暗忖，还是得送她去医院看看，烧得这么厉害。
他沉下身，试图捞抱起孟芫，不料孟芫悠悠转醒。
她不耐烦拍了拍腰际的男人劲实的手臂，挣扎着眼皮，眸子从混沌慢慢变得清亮。
孟芫盯着眼前，堂而皇之出现在她卧室的男人，表情有些茫然。须臾，她捶了捶自己又沉又闷的脑袋，放弃思考。
孟芫质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迟寅欲言又止，“不放心你，你看你发那么高的烧”
“你怎么进来的？”孟芫咬牙。
迟寅顿了顿，他缓缓启唇：“密码很好背，561111。”
孟芫：“……”
孟芫微微气恼，她一手捧着沉甸甸的脑袋，一手捂住腹部，有气无力地低骂：“你这叫私闯民宅，信不信我报警的。”
“是，先去医院看看，再让警察叔叔把我拷走，你看怎么样？”
“……”孟芫就是气，有气使不出来，她拔高点嗓音，“不去！”
“那我给你量量体温”
孟芫语气生硬，低喊道：“我不用你照顾！”
迟寅身体僵了僵。
过了一会儿，他低着嗓子，小心翼翼问：“那你躺下来好好休息，我给你煮点红糖水，缓解一下生理痛，也好好发发汗。”
“煮完我就走。”
孟芫撇着嘴，半晌，闷声冒出一句：“……我家里没有红糖。”
迟寅连声：“我下去买。”
“不用这么麻烦。”
迟寅静静看着她，“孟芫，不要想着推开我。”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走的。”
孟芫蜷着头，背对着他。她掀了掀唇，唇角干涩，毫无血色。
“……”
“随便你。”
迟寅听到这一句，眉梢一扬，神色间染了一点点窃喜。
“我去买点退烧药，还有缓解生理痛的……”
他往门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
迟寅略略紧张，低着嗓子又问：“要不要我给你下碗面？”藏着微不可觉的颤意。
“你想吃面吗？别的也可以，我在国外吃不惯，学会了很多菜。”
孟芫将头埋进枕头里，她默了默，闷声说：“我想睡觉，不想吃东西。”
“好，好，你好好休息……”迟寅有些慌乱，紧张说。
迟寅悄声退出房间。
孟芫侧脸蹭了蹭枕头，眼睛睁着，床头灯掩照下，瞳孔里明明暗暗，情绪翻涌。
他太不讲道理了，赶也赶不走。
死乞白赖的，一如当年的她。
第37章
迟寅从孟芫的卧室里出来，他垂着眼，伸出那只手，在微弱的玄关灯下，略略愣神。
手心里，被女人轻轻握住的一片皮肤，似乎余温犹存。以及那句半撒娇半命令的语调：“肚子痛，帮我揉揉。”
少年时代的亲昵，恍如昨日，在她不甚清醒的时候。迟寅小心翼翼又窃窃自喜。
那会儿，每每孟芫来例假，她喜欢鸠占鹊巢。
霸占他的卧室里的床，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理直气壮指使他给她煮红糖水，替她揉肚子。
他自嘲笑了下，他太着急了。
迫切想对她好一点，主动黏着她，无时不刻把自己推到她眼前，他这是魔怔了。
目的性太明确，追得太紧，只会触底反弹。
那只手慢慢攒成拳，握紧，复又松开。
迟寅拉开门，下楼找到家药店，买了些退烧药，然后又上来，烧了一壶开水。倒了一杯水，他拿着一盒药，再次走近卧室，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他哑着嗓子说：“喝点药，再睡吧。”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迟寅走出卧室，孟芫慢慢睁开眼，靠着床头，缓缓坐了起来。
她侧眸，静静看着床头柜上的东西，半晌，她拿起杯子，剥开两颗药丸，乖乖吃完了药。
翌日，孟芫起床，浑身黏糊糊的。
她的身体素质一向不差，睡了一觉，吃了药，出了一身汗，烧退了干净。
除了肚子空空荡荡的，伴随着例假的隐隐腹痛。迫切想吃点软烂好消化的东西。
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掀开被子下床，脸色恹恹。
孟芫光脚走了两步，拉开卧室的门，门口一双棉拖鞋映入眼帘。她又是一顿，想到什么，赌气一般，轻轻踢开，视若无睹朝冰箱走去。
还没走近冰箱，厨房传来汩汩的细碎声响，像是煮什么东西。她朝厨房走去，灶台上放着一个小砂锅，文火煨着，盖子稍稍扑腾。她揭开，是一碗皮蛋瘦肉粥。
“哇，孟芫，你居然在家里开火了？！一套厨具都是摆设。”倏然传来一声惊叹。
徐洛驾轻就熟走进来，鼻尖微微冒汗，看起来是一大早赶过来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不由自主嘀咕：“你没事嘛……”
孟芫扯了扯唇，关了火，走出厨房：“我今天放假啊，别给我安排乱七八糟的局……”
“不是，不是，不是。”徐洛连忙摆手，解释道，“我听说你有点发烧，就来看看。”
孟芫垂下眼帘，轻声问他：“谁和你说的？”
“……你明知故问，他和我说的时候，我吓一跳，还以为你们旧情复燃了。”
孟芫凉凉抬起眼：“滚犊子。”
“姐，我一大早过来，没来得及吃早饭，你吃了没？”徐洛指了指灶台上的砂锅，垂涎欲滴。
孟芫含糊道：“我没胃口。”
话没落，便兀自钻进厨房，把那碗皮蛋瘦肉粥端了出来，喜滋滋道：“那给我吃吧，不能浪费。”
徐洛在餐桌上大快朵颐，含糊着声儿称赞：“真好吃！姐你手艺不赖嘛，以后少点外卖。”
孟芫莫名气闷，她有点不爽，也不知道在不爽什么。啪嗒一声，把手里的汤匙拍在桌子上，离开餐桌：“吃完把碗洗了。”
迟寅从孟芫的家里出来时，已是夜深。
他轻叹了口气，表情无奈，给徐洛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孟芫发烧了，明天还这样，你带她去医院。】
正要退出页面，指腹不小心往上划了下，聊天记录往上滑动。
是他昨天偷听之后，他找徐洛问了些事。
昨天回家后，他把奥赛班的微信和企鹅班群拖出屏蔽，下滑屏幕，点进去看了两眼消息。
迟寅一向不热衷网上的社交，他一心扎在竞赛里，对班上的动向是一无所知。
班上谁暗恋过谁，任课老师的黑历史，学校里谁和谁撕逼，那些八卦和流言一概没有留意过。包括自己。
高中的时候还是孟芫给他申请的企鹅号，搞情侣名换情侣头像，还有什么情侣空间。
迟寅从来没有在班群里说过话，头像常年也是灰的。
前不久的同学聚会，是以前的班长给他发email，他才知晓的。
最近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班长邱临齐问苏梦晨：【你要回国啦？准备去哪工作，盛云吗哈哈哈哈。】
楼下跟了一顺溜的调笑：【哈哈哈哈哈哈】
苏梦晨：【你们别总是开我玩笑，真是的。】
邱临齐：【你不去盛云去哪里？你说说看。】
苏梦晨：【我学业还没完成呢，现在只是找个实习单位，随便积累下经验，瞎说什么啊。】
邱临齐：【那你直接在美利坚找啊，干嘛回国啊？哈哈哈哈……】
苏梦晨回复他一串省略号：【……】
迟寅熄了手机，唇角的弧度平直。
过了一会儿，他翻开群成员，找到徐洛，单独添加了他。
徐洛秒回加，和他打招呼：【嗨，迟总，有什么事吗？】
迟寅：【有时间么？出来再喝一杯？】
徐洛：【迟总请客？】
迟寅：【成。】
读书的时候，在一中同班三年，迟寅和徐洛也不怎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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