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竟然是因为孟芫,两个才慢慢成了朋友,也不过很浅的交情。
徐洛提议了一个好地方,说是去一个叫1874的酒吧喝酒。
迟寅赶到时,徐洛独自坐在吧台上,给他点了杯长岛冰茶。他看到来人进来,笑吟吟朝迟寅招手:“迟总,来的真快呀。”
迟寅淡淡颔首:“嗯。”
“迟总,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哪里是喝酒这么简单。
迟寅端起那杯鸡尾酒,心不在焉喝了一口,他哂笑道。
“徐洛,孟芫这几年,过得好吗?”
徐洛抿嘴笑了笑,了然答道:“好,也不好。”
他转了转手里的酒杯,问他:“我回答你可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太好奇了。”
“你说。”
“你和……苏梦晨,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迟寅自嘲笑了下:“我说和她不熟,你信吗?”
“从前,之后,如今,都没有关系啊?”
“没有。”
徐洛霎时大松了一口气。
他颇是困扰,挠了挠头,语调不再客套:“迟寅啊迟寅,你搞什么东西啊?”
“那你当年,怎么就和孟芫闹得这么僵?你知不知道,你一走了之,芫姐她整个人都好像丧失了光彩。”
迟寅缄口不言。
徐洛沉吟片刻,他斟酌再三,决定骂醒这个人。
“她复读一年,考上的S大。我也在S大,和她碰到了,她重新拾起吉他的时候,因缘巧合下我做了她的助理,直到现在。”
“她因为辅导员的事,辍了学,家里差点掀了天,她直接和家里决裂了,就这么一个人走过来,特别辛苦……”
“而你呢?考清华,留学美国,苏梦晨也追随你的步伐,谁都会往那一方面去想……你哪怕解释一字半句,哪怕回来看她一眼……”
迟寅身体滞顿,他缓缓启唇:“孟芫也这么认为么?”
徐洛耸耸肩:“你和苏梦晨的流言,班上谁不知道?恐怕也只有你,没有在意。迟寅,你有时候,很自负,很讨厌。”
“高中的时候,你看起来随和没架子,谁都聊得开。其实,除了竞赛,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
“可能只有孟芫是个例外,你在乎她,但是你自认你俩的感情坚不可摧,不屑于这些流言蜚语。”
迟寅陷入沉默。
良久,他低着嗓子说:“是。”
他捏紧酒杯,手指上的青筋隐隐:“我是个混蛋。”
第38章
孟芫病好之后,迟寅没有想前几天一般缠着她,她也整日泡在录音棚里,录制新单曲。
徐洛拎着外卖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人,面部轮廓硬朗,下巴蓄着薄薄胡茬,长卷发扎成丸子头,活脱脱一个男人味十足的文艺男青年。只是这个老文青随身戴着个保温杯,是他的出场标配了。
孟芫和录音师老吴从调音台出来,老吴一见怀里揣着保温杯的何均就是笑:“何老师,您这够养生的哈?”
何均不以为意,把保温杯递给孟芫,淡笑:“枸杞黄芪水,清目润肺,对嗓子也好,给她的。”
孟芫双手接过保温杯,微微弯腰:“谢谢小何哥,费心了,您老喝就好,我还年轻。”
徐洛吱吱笑。
笑罢,他敛容,训孟芫:“何均老师特意给你泡的,你别不知好歹!”
孟芫扯了扯唇,从他手里取走外卖,懒得搭理他。
孟芫把外卖从袋子一一拿出来,何均走近她,顺手接过,拆饭盒盖子。
孟芫随口说道:“何老师,你还是少来我这里晃悠,你的太太团们……”
何均:“少取笑我。”
“哦,你不是要去上海录个脱口秀访谈吗?”
“嗯,明天走,就来看看你。”何均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听说,我们老板想签你,被你拒绝了。”
孟芫下意识躲了躲。
她连忙递给他一双筷子,点头:“你知道的,我没想大红大紫,就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音乐,自由点。”
“挺好……。”何均颔首:“幸好你又回来了,没有放弃,没有埋没你的才能。”
“那也是谢谢你的点拨了,何均老师。”孟芫眨了眨眼,揶揄。
何均眼底的笑意加深,他淡淡摇头:“后悔吗?”
孟芫磊磊落落答:“不后悔的。”
何均失笑。
他拿起没有开封的筷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说了,不用叫我老师。”
孟芫摸了摸头,表情有些讪讪。
“好的,小何哥。”
孟芫是在辍学后,重拾音乐的。最初很难,但也自由自在。
她一个人背着吉他,到过很多地方演出,认识了很多地下乐队,和还在坚守没有名气的独立音乐人。天南地北,到处流闯,北京的长安街,西安的灞桥区,大理丽江,泸沽湖以及墨脱,每个地方都会短暂停留一些时间,在当地人的酒吧或街头,唱唱歌,弹弹吉他,邂逅形形色色的人。然后背起行囊,赶赴下一个未知的地方。
她很喜欢的一个词,一期一会。
后来,震哥打电话让她回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吼:
“小丫头片子,跟你师傅学的吧?在外面流浪够了,赶紧回来!我看你也没悟出什么情怀真谛出来!”
孟芫在异地他乡,开怀大笑,彼时她正躺在前往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大卡车上,夜已深,广袤的黑蓝天幕下,繁星明亮,宛如镶了碎钻的黑色绸缎。
耳边风呼呼刮着,她哈了一口冷气,拢了拢未扣上的风衣,大声回道。
“震哥,我超级满足的。”
只是没什么人认真听她唱歌。
她有些理解有些清高自持的何均,为什么选择去参加歌唱比赛节目,作为艺人出道。
何均问她后不后悔,是关于辍学的决定。她从未后悔过。
擦分过S大分数线,孟芫读的是很冷门的专业社会学系,系里很多是被调剂的。
开学没多久,学校就有男生议论,社会学系居然出了一个美女,这个新生挺狂,一上学就频频逃课,但班上男生争相给她打掩护。孟芫知道后,不想欠他们人情,请他们吃了两次饭,在班上男生中的人气更高了。
辅导员选拔班干部的时候,大多人投了她当班长,孟芫不堪其重,她屡屡推拒。
回家的时候,孟仲谦偶然听到这事儿,他让孟芫去试试。
“上了大学,你可以积极一点,大学党员的名额有限,你去当班长,才有机会争取这个名额是不是?”
孟芫应承了一个副班长。
本想当个领闲职的甩手掌柜,班长是另一个女生,辅导员却对孟芫格外上心。社会学系每个班上的班长,每个星期都会轮流抽出半天时间去办公室值日,一般辅导员人不在,班长帮忙坐镇,监督每个班人的签到记录。辅导员私下让孟芫和女班长轮流去值日,孟芫很是不解:“别的班都只是班长值日,为什么我和班长轮流值日?”
那辅导员盯着孟芫,盯得孟芫发毛,果不其然,他一爪子摸到她的手背上:“我看重你啊”
话没说话,孟芫迅速抽出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指甲狠狠蹭刮在他的爪子上,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无辜表情:“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前几天刚做了美甲,有点硌人!”
翌日,孟芫副班长的职位被撤,也不用来值日了。
上大二后,某一天周六,她来学校,补交一份文件。
周末休息,行政楼里的办公室的门都关着,只要她们辅导员办公室的门半掩着。孟芫来之前,在班群里问过,有人说辅导员今天在学校。
她没做多想,正准备推开办公室的门,门缝里传来惊恐万分的泣声:“……老师,你干嘛……?”
孟芫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男人力道不容置喙,他的背侧对着门,手上的动作……
她愣了一刻,当机抄起旁边办公桌上的放笔的铁笔架,劈向他的后颈。辅导员吃痛捂住脖子,孟芫趁机拉起班长,又是利落一脚,将他坐着的移动座椅往办公桌里踢。男人撞在办公桌上,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东倒西歪。
孟芫旋即拽着瑟瑟发抖的女班长,逃出来办公室。
这件事没在学校闹大,学校压了下来,但是孟芫却被学校通报批评,给了处分,留校察看。
学校让她写检讨书,她拒绝了。
孟芫冷笑一声:“校方出现了在办公室公然性|骚扰学生的人渣,居然他妈要我写检讨?班长作为受害者,你们不闻不问,不作为不说,还存心包庇人渣!”
这事被孟仲谦知晓后,他指着孟芫鼻子臭骂道:“你挺会逞英雄啊?做事不顾后果,冲动毛躁没脑子!要你多管闲事,你一个女生,去和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起正面冲突,不要命了?!”
“还有,学校让你写检讨,你说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退你学怎么办?!”
孟芫盯着怒气冲天的人,她扯了扯唇,语气很犟:“退学就退学呗。”
“你”孟仲谦咬着后槽牙,斥声说:“你辛辛苦苦考的大学,你刚上了一年半的学,不读书去干什么?”
孟芫嗤笑一声:“我现在就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家。
两天后。
孟仲谦请了一校领导吃了一顿饭,他们班辅导员被开除。同一天,她向学校递交了退学申请。
孟仲谦不知情,孟芫退学成功后,她背着吉他离家出走了。
等她爸爸听到辍学的消息时,再没人联系得上孟芫,孟仲谦又气又忧,怒火攻心,被送进了医院。
周末,迟寅刚刚在家吃完饭,迟盛撂下筷子,问:“你回来这几天,和芫芫联系过吗?”
迟寅偏了偏头,扯唇:“怎么?”
舒小云瞥了一眼迟寅,斟酌再三,轻描淡写提了句:“她和家里闹得很僵,因为辍学的事,以前你们关系就好,她听你的劝。”
“以前是以前,妈,现在她理都不愿意理我,你让我当说客。”迟寅觉得好笑。
舒小云默默收拾碗筷,半晌,她低声问:“你在国外这几年,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有啊。”迟寅吊儿郎当,应声。
舒小云稍稍抬眉,表情轻松许多:“谁啊?和妈妈说说?”
迟寅低笑了下,嗓音漫不经心:“妈,从始至终就是那一个。”
“哐当”一声,舒小云手里的碗筷应声而落,摔得粉碎。
迟盛叹了口气:“以前啊,她和家里人吵了架,去哪儿了你都能找到她,陪着她。要是那会儿你在家里,她或许就来找你了,也不会离家出走,和整个家里闹僵。”
舒小云打断他的话:“你别多嘴了,儿子,你过来,妈妈问你两句话。”
迟寅一动不动,瘫在沙发里,他笑嘻嘻:“就在这儿说呗。”
“迟寅!”舒小云呵斥了句,走过来,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别嬉皮笑脸的,我问你”
迟寅兀自打断她的疑问。
“妈,我现在是个男人了。”
“我是一个可以承诺并且承担责任的男人,我喜欢孟芫,想在一起。”
“不想当狗屁的兄妹。”
舒小云和迟寅同时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神情复杂。
舒小云叹气,欲言又止:“迟寅……”
迟盛眉头皱得死紧,他一脸严肃看向迟寅:“你要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胜似亲人。”
迟寅站起来,往门外走:“我这一辈子,就喜欢她一个人。”
“你个傻孩子,也要人家对你有意思啊”
迟寅打断她:“我迟早会把她带回来的,做为我的太太,你们的儿媳妇。”
说罢,推门而出。
孟芫从录音棚出来,她慢吞吞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走到自己的车停靠的位置,车门边倚着一个人,地下停车场很暗,她看不真切,徐洛不是被父母逮回家例行复诊调身体去了吗,自己偷偷跑回来了?
她双手插进外套兜里,慢吞吞挪过去。
靠着车门的男人缓缓回过头,他看到她,眉梢一动,低笑道:“录完了么?”
孟芫盯着他,不再走近一步,表情警惕:“你安分了几天,又跑来蹲我了,你个变态跟踪狂。”
迟寅耸耸肩,表情无辜:“我发誓,有事相求,有问题请教,我头疼得很。”
“我没时间,不好意思。”
孟芫本想自己开车回家的,那就算了吧,她转身,往出口走去。
男人大步迈过来,很快跟上来,默默走出停车场。
孟芫停下脚步,偏头看向他,语气不耐:“别跟着我。”
“好,不跟着你,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我不饿。”
“那你有时间吗?”
“没有。”
还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啊,迟寅摸了摸鼻子。
他依旧嬉皮笑脸跟着她,直到走进了地铁入站口,下楼梯的时候,孟芫忍无可忍,侧眸,粗声恶气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迟寅表情带着点委屈巴巴:“……你先听我说。”
孟芫咬牙,皮笑肉不笑:“迟总,有什么问题,我建议你给林秘书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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