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芫正在烤吐司,她守在面包机前,托着腮,双臂撑在流离台上,思绪翻飞。从昨天一点一滴开始,迟寅从美国回来,去那片老楼区找她……
想得正入神,腕间传来一丝凉意。
她回神,垂下眼,便看见手腕上多了一个细圆边的银色手镯,款式简约流畅,设计感十足。
迟寅不知何时站在身侧,他单手插兜,观详着那镯子:“从美国带回来的礼物。”
尺寸刚刚好,他点了点头:“幸好行李箱和背包找着了。”
孟芫眉梢一扬,轻轻晃了晃手镯。
“送我的?”
她摩挲了一会儿,抿唇一笑:“挺好看的。”
“肚子饿了?”
“体力消耗过度,饿瘪了。”
“……”
迟寅揉了揉眉尾,去翻冰箱:“想吃什么?”
“面。”他下的面。
迟寅做好面,孟芫食指大动,吃完就又开始犯困。
她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去睡个回笼觉,餐桌上,迟寅的手机便响个不停。她顺手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林秘书。
她看了眼洗水槽前,正在洗碗的迟寅,扬了扬了手机,喊道:“林秘书的电话。”
孟芫转念一想,她纳闷道:“你今天不上班么?”
“请假了。”迟寅淡淡应声,“林秘书电话是么?你帮我接下。”
孟芫略路迟疑:“这样好吗?”
“不要紧,应该没什么大事。”
孟芫划过接通键盘,林秘书平淡如波的嗓音传来。
“迟总,宋颂准备在网上承认碰瓷,求您放过他,给他一条活路,不要上升到法律的程度。你的想法是?”
孟芫愣了愣,她脱口而出:“……我是孟芫。”
“孟小姐?”
“嗯。”
林秘书的嗓音带了点兴味:“孟小姐您想如何?”
“……你不是替迟寅做事么?问我有用?”
“有一个词叫审时度势,如果您是未来的盛云少奶奶,我觉得您能代表迟总的发言,毕竟这是您的事。”
孟芫差点被少奶奶这三个字呛到,她默了默:“……林秘书,你看起来不像吹嘘拍马的人。”
“……”
林秘书觉得孟小姐实在有趣,带着自我调侃,于是多了两句嘴。
“迟总睚眦必报的作风,让我战战兢兢,我要确保我的饭碗。”
“之前,有一位叫苏梦晨的小姐,不知如何得罪了迟总,因为和孟小姐有过节?他直接刷掉了她的面试简历。然而这位苏小姐,履历挺漂亮的,进了对家公司的研发组……我私以为,他搞垮这个项目组,也是看苏小姐不爽。”
“最好笑的是,盛云把那个项目组的几个核心人员都挖来了,唯独没有苏小姐……她这个项目其实是带课题了,项目黄了,也无法继续研究,可能会延迟毕业……”
孟芫听完林秘书的话,有点没消化过来。
她顿了半晌,问道:“他为什么没和我说?”
“自我感动呗。”林秘书轻描淡写地猜测,“啊,也可能是自我赎罪?”
孟芫倏然发笑,终于顿悟了丢丢,这个林秘书不是拐着弯告诉她这一些么。
她低声反问:“你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林秘书?”
居然这么细敏,这位未来的少奶奶真聪明。林秘书淡声:“不知道。”
孟芫用少奶奶的语气,威胁道:“说实话。”
“……好吧,是迟总裁,让我向您透风的。”林秘书终于承认,“老人家迫切想让你和迟总修成正果。”
孟芫凉声:“你到底哪边的人?”
难怪迟寅不待见他,老在她耳边说林秘书是个狗东西。
林秘书:“……”
良久,林秘书壮士扼腕的表忠心:“我生是盛云的人,死是盛云的鬼。”
第58章
迟寅走到孟芫身侧,便听到那句虚伪的表忠心:“我生是盛云的人,死是盛云的鬼。”
他指尖还带着水珠,径自伸出手,取走手机,淡声说了句:“我今天在休假,没事别打扰我。”
说完,面无表情地挂断。
孟芫只觉得好笑,她好整以暇看向迟寅。
“迟寅,林秘书说你默默帮我善后,为了自我感动。”
迟寅眉头一拢:“他说什么了?”多什么嘴。
孟芫静静盯着迟寅:“说起苏梦晨。”
听到这个名字,迟寅身体微滞,他滚了滚喉结,表情慢慢变得焦灼。想说些什么,怕孟芫想歪。
“说你收拾她了。”
迟寅老挠了挠眉骨,拉开椅子,在餐桌边坐下来。他面对着她,嗓音紧绷,解释:“我没有涉及她家人”
如果不是想到孟芫的恻隐,他不会仅仅与此。
“谢谢你。”
“我没有很在意苏梦晨,我更在意你。”
“所以此人此事,我们就此翻篇。”
孟芫知道了他的感情,可以足够填满她所有安全感的感情。
她知道了他爱她。
迟寅如释重负,大松一口气。
孟芫打了一个哈欠,站起来往卧室去,“我困了,去补觉了。”
迟寅也跟着她一起钻进被窝,孟芫想到什么,补充道:“宋颂的是,我是特别特别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我会自我怀疑。”
“你自我怀疑什么?你抄袭他?”迟寅眉头一拧。
“不是,我会动摇走音乐,特别是独立音乐人这条道路的决心吧。”孟芫笑嘻嘻,她扯过来迟寅的胳膊,枕到脑后,“其实我很幸运,很多人默默支持并理解我的理想主义,所以我可以不像现实低头。”
“晏晏、徐洛、震哥……何均。”话刚落,说出最后三个字,孟芫听到头顶,迟寅淡淡的磨牙声。
孟芫戳了戳他的耳垂,笑吟吟:“还有你。”
她说不签约,他就没再强求。
还给她提供最好的资源团队,给她平台推广营销。
“震哥以前唏嘘,是时代成就了一个理想的我,现在的大数据时代,网络便捷,做民谣也好摇滚也好,小众的东西被看见被接纳。才气的人没有被埋没,就像那个民谣胖子,宋冬野可以凭借《郭源潮》获得金曲奖的最佳作词。”
“我很走运。”孟芫又强调了一遍:“这次的抄袭的事,我始料未及,没有你在身后,我现在或许一直会焦虑不定。”
她往迟寅怀里凑了凑,眼皮子半阖,声音渐弱:“很犯规的,一个大唱片公司给我作后盾。”
迟寅轻轻叹气,在她耳侧低语:“你呀你,就是什么看得太清,分得太清楚。”
“你以前对我唱的那首克卜勒,我一直记得。”他顿了顿,眼底笑意浮动,“我也愿意借给你,我的光。”
几天之后,宋颂在微博上澄清,《地球白昼》没有抄袭,是孟芫的原创。是他在炒作,蹭孟芫的热度,碰瓷孟芫,致使她陷入非议。
只是他在最后,把锅甩在自己的公司身上,狗扯说是公司安排他这样炒作的,所谓证据都是P的,黑红也是红。最后还是卖惨,大致意思自己身不由己人微言轻,无法忤逆公司的骚操作。
1874酒吧里,孟芫懒懒散散趴在吧台边。
孟芫默默看着这条消息,郭震气得半死。
“这逼绝了,这么会自炒!四两拨千斤,碰瓷你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带节奏模糊重点一把好手,网友也是跟风倒,全部看他和公司撕逼去了。”
孟芫无话可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真的会卖惨,现在又陷入解约风波,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郭震正气头上,徐洛举着手机,跑过来说。
“震哥,咱们继续告宋颂吗?诽谤啊污蔑啊名誉受损啊什么的,啥都行啊。”
“告啊,谁他妈说不追究了?他以为我们就一个破工作室好欺负?说讹就讹?”郭震啐了一口,“她男人和我聊过了,说告到底,让他受教训。”
“她男人还说,宋颂再怎么炒也没得混,歌手黄了,转型演员没得混,就算跑综艺也没戏。”
孟芫瞪了瞪眼,小声吐槽。
“好大的口气……震哥你别夸张了,他有那么大的权利?”
她接着说:“还有,能不能别一口一个我男人的?”
郭震乐了。
他翻出财经新闻的整个版面,递给孟芫看。
“你未来公公升你男人官儿了,现在不止盛云唱片,盛云娱乐整个儿都他管。”
孟芫抽了抽嘴角:“……”未来公公都出来了。
“说真的,你命里带个旺吧?歌唱事业多么顺风顺水啊,你这他妈遇到都什么大恩人啊。”郭震连连啧声,“祖宗一样,什么都不怕,只管随心所欲做音乐。”
孟芫点头称是,理直气壮道:“我这不报着恩呢么?”
“啥玩意?”
“没什么。”孟芫腹诽了几句,“我恩公来了。”
说完,她跳下高脚凳,迟寅一手拿着个公文包,一手正松动领带。
看到来人,他眉梢一抬,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子,“走,回家。今天吃牛排吧。”
咱们堂堂盛云娱乐的迟总,提着个公文包,挨着公文包旁边,是刚采购的生牛排。
郭震瞠目结舌。
迟寅这几天挺不爽的。
原因无他,南孝市的下属县发生一起命案,湛青出差勘验去了。他的老婆,这个没有眼力见的晏晏,天天跑来蹭饭,虽然每次提着各种材料来,美曰其名她来做,只想有人陪吃饭。最后演变成他一个人在厨房做饭,晏晏和孟芫在卧室里咬耳朵聊八卦说悄悄话。
亏他还在她亲热的时候,阻止孟芫捣乱,她就这么报答他的。一次又一次破坏他的二人世界。
今天本来想吃着牛排,喝点红酒,规划着一个浪漫惬意的氛围。
晏晏又一次来了,硬生生搞成了盐烤牛排自助。迟寅忍住把她丢出去的冲动,提醒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吃完饭一定要打电话让湛青赶紧滚回来。
于是吃完饭,迟寅和湛青通了电话,三分钟后,晏晏回了自己家,和湛青视频聊天去了。
迟寅霎时间扬眉吐气,神清气爽。
孟芫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着一本书,摸着那页纸,看着上面可爱圆润的标记,便知道是晏晏做的笔记。应该是晏晏刚刚落下的书。
“不管我本人多么平庸,我总觉得对你的爱很美。”
迟寅在她身侧坐下来,翻起封面看了一眼,名字叫《爱你就像爱生命》。迟寅略有耳闻。
他戳了戳封面,随口闲聊:“我记得这本收录的是王小波写给李银河的信。”
孟芫似是而非,应声:“是吗?”
她的手指一直停在这一页,两幅插图,右边是晏晏的笔记,左边那句话,孟芫懒懒散散念出来。
“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身侧没了声音。
孟芫心中微纳,刚刚抬眼,男人覆身过来,将她摁进沙发里。没过多久,空气弥漫着亲狎的气味。
孟芫之前的几件睡衣,大多报废了,在迟寅的陈恳建议下,她换着买了各式各样的睡裙,然后便是男人每夜的肆无忌惮。裙摆卷到小腹,底裤挂在一只脚踝上。那只脚踩在绵软的地毯上,脚指头微微绷直。迟寅的指尖感受到浸润,这才退出去,换上自己的。
磨得她面色酡红,孟芫拧了下他的腰腹,竭力装作不过尔尔,她淡淡平述:“我要在上面。”
也不等男人反应,她翻身而上。
“操。”迟寅沉着眼,不由自主拍了一下她的臀,“趴上来点。”
“……妈的。”被抽了下屁股,孟芫羞赧不已,低叫出声,愤愤然咬上男人的耳垂。
然而几下就没了力气,主动权被找回,再次被迟寅压在身下。
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女人的脸上,迟寅情不自禁,哑着嗓子,及其煽情地喊了句:“宝宝……”
孟芫又羞又窘,喉咙里溢出不知是愉悦还是难耐的低泣:“呜……你别叫……这个……”
迟寅低笑,孟芫感觉他整个胸腔都在震颤。
心跳如擂。
还笑!
有什么好笑的!
孟芫瞪了他一眼,伸出手,一掌拍在他劲实的胸膛上。迟寅眼疾手快地捉住,他拿起来,递到唇边啄了啄,然后不分由说摁在了左心房。
他目不转睛看着孟芫,视线交汇,眼神清亮。他缓缓启口,嗓音喑哑微沙,一字字划入耳膜,仿佛带着电流一般,钻入四肢百骸,惹得心尖不停发颤。
“他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孟芫低低哼了声,偏开头,将脸埋进沙发背。她轻咬下唇,眼角的一颗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入沙发套里。
“你还知道讨厌啊,混蛋,快出来……”
迟寅封缄住她的低喊。
适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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