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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的科举人生——一头酸菜鱼

时间:2018-11-19 10:34:16  作者:一头酸菜鱼
  江绯白也就答应了,心里还暗暗想着,姐上辈子高考文理不分科,大学还选修了古文学,这辈子记忆力貌似也加强了,也算是开了个金手指,要是这样还不能进幼儿园大班,只能说,这个大班的面试算是看老师和学生的眼缘的,要是双方看不对眼,说什么都是白搭。
  认真准备,交给命运选择吧。
  晚间吃过饭,就把《启蒙韵律》在心里默背了一遍,然后把前世的《三字经》、《千字文》在心里默记一遍。江绯白是真的害怕自己哪天就忘记了曾经的过往,没有来处,不知过往,心就像无根浮萍,飘飘荡荡,没有归处。
 
 
第5章 过年
  最近江绯白一直在想,自己算不算是穿越然后变异,得以开了金手指,因为最近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是越来越好,而且越是努力回想,越是能清晰的记得前世学过的东西。
  比如以前只记得高中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指点江山,口沫横飞,粉笔点着黑板,对着全班同学说:“我们在这里放一个P”,具体这个P的位置,作用一律想不起来,更别提这是一道什么类型题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越想越清晰,不仅能知道P点,还记得M点,N点,这是一道求最短距离的题,用了什么公式,老师当时的语气,动作都逐渐清晰起来。
  江绯白只能知道两世的唯一相交点就是自己的名字,都是按照家族排辈取得,而且一模一样,只此而已。
  江绯白不知道这算不算变异,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甚至这种变化对自己是好是坏,只能乐观的想着:“最近偷看过母亲的游记、札记、地理志都没忘掉”,也算好事一桩。
  日子在江绯白自己一个人的纠结中,临近年关了,江绯白才发现难怪以前小时候喜欢过年,现在重新作为小孩,在千年前体验到了人民群众真正关于“年”的期盼与祝福。
  打从腊月初八,刘氏一大早就吩咐秋明居的丫鬟婆子熬腊八粥。待到临近午时吃腊八粥时,江绯白对站在一旁的绿枝绿荷显摆道:“ 岁终之月称“腊”的含义有三:一曰“腊者,接也”,寓有新旧交替的意思(《隋书·礼仪志》记载);二曰“腊者同猎”,指田猎获取禽兽好祭祖祭神,“腊”从“肉”旁,就是用肉“冬祭”;三曰“腊者,逐疫迎春”。腊八节又谓之“佛成道节”,亦名“成道会”,实际上可以说是十二月初八为腊日之由来。”
  绿枝绿荷看着小少爷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十分可爱,忙不迭夸赞道:“少爷懂得真多,一看就是做学问的人,哪里像奴婢等人,奶奶少时不知废了多少功夫教奴婢,就是记不住,没的浪费奶奶一片苦心,现在好了,少爷竟是个不用教自己都能学会的,奶奶不知道多欣慰呢!”
  还不忘问旁边的喜鹊等人,是不是这个理。
  一通夸赞,江绯白的厚脸皮险些受不住,只能尬笑着埋头苦吃腊八粥。心里暗想“这只是日常的商业吹捧,说不定日后自己还要用这样的方式和别人商业互吹呢,看来得多学着点,也要多多习惯才好呢。”
  腊月二十五“接玉帝”,腊月二十六“洗福禄”,腊月二十七“洗疚疾”,腊月二十八“洗邋遢”,二十九,小除夕,贴春联至此,真正进入过年高潮。
  刘氏娘家远在边疆,和江府关系也不亲密,也是近两年才让二房姨娘初一十五来秋明居请安,也是每逢初一十五去老太太的荣安堂问安,都是面子工程,真正坐在一起,恨不能一口咬死对方,一桌吃饭只能尬聊。
  因此,除夕夜守岁三房在各自院子里倒也乐得自在,只晚饭前儿孙全部去老太太的荣安堂请安扣头,各自退散。浩浩荡荡十几位主子,大的小的带着丫鬟仆妇,呼啦啦来又呼啦啦走,看的荣安堂的众位莫名心酸。
  回到秋明居赏了丫鬟婆子两个月月钱,除了值夜的,全部在主院和两位主子一起开了四桌,等着守岁。
  江绯白听着席间丫鬟仆妇讲的关于年的志怪故事,终于上下眼皮一粘,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听着绿枝在耳边唤着什么,努力睁开眼睛,旁边小丫鬟忙拿浸湿的帕子在江绯白脸上一擦,瞬间清醒几分。
  “我的哥儿,快醒醒,再有半个时辰该去祠堂祭祖了,给祖宗磕头祭拜的事不能迟到,”一边吩咐喜鹊“快,给哥儿穿衣服,昨晚准备好的品红色吉福给哥儿穿上”。
  几个丫鬟急急忙忙给梳洗过后,在餐桌前和刘氏喝粥吃包子,先垫垫肚子,刘氏看着一团孩子气,精神不佳,仍然玉雪可爱的宝贝儿子,心疼的道:“早知道昨晚让你早点睡了,今儿早上为了让你多睡片刻,没让绿枝早早唤你,结果早餐吃的如此着急”,说着又夹了一个包子到江绯白面前,“多吃点,还不知道祭祖要到什么时辰才结束。”
  刘氏看着儿子吃边说,“等会去了就不能像往年一样让人抱着你了,不要怕,跟着你父亲,听你父亲的话,不要多说,不要乱跑,娘亲等会让人把你送到你父亲的住处,祭祖结束,前院儿的小桂子会送你回来的,知道吗?”
  江绯白乖乖应是“娘亲放心,您已经叮嘱孩儿六遍了,孩儿已经牢牢记在心里,不会忘的,您不要担心了,我会乖的”
  吃过简单地早饭后,绿枝带着江绯白到垂花门,小桂子带着人早已在那里等着,江绯白匆匆跟着走了,不一会到了祠堂门口。江家祠堂位于江府前院,和大多数家族一样,除了过年祭祖,全族男丁一起拜祭祖先外,其他时刻只能是族里出了杀人越货的恶人或是离家判族的罪人亦或是通敌祸国的大奸大恶之人才会全族开祠堂。
  江绯白抬头看去,发现江府的男丁真是少的可怜,江家在京师的其他族人浩浩荡荡一大群,认识的,素未谋面的,看过去上百号人,江府这边只有大伯江清月带着嫡子江绯华,庶子江绯秋。父亲带着自己和吴姨娘生的弟弟江绯染,这小弟现在还只能在奶娘怀里吃手指,流口水呢。三叔更不必说了,只有一个在奶娘怀里打瞌睡叫不醒的江绯诗。
  这么一看,就有点理解老太太拼了命的得罪儿媳妇,给儿子房里塞丫鬟,当然,如果老太太的目的果然这么单纯的话。
  也有些同情父亲叔伯们为了延绵子孙后代努力花费的精力了。
  天色将明,相邻的人小声交谈着,孩子们都有大人看着,在这肃穆的环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不由得将小脸绷得紧紧的。终于在第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照在祠堂上方的匾额上时,看守祠堂的老人缓缓的将祠堂门打开,众人有序进入。
  族长大伯手捧三柱香端端正正的三叩首,然后神色庄重的将香插入香炉内,接着族内德高望重的老人依次读祝文、奉献饭羹、奉茶、献帛、献酒、献馔盒、献胙肉、献嘏辞(福辞)、焚祝文、最后众人一起叩拜。
  所以说,这是一个和祖先交流情感以达到互利互惠的过程,子孙想让先人保佑兴旺发达,而先人大概想获得后世香火延绵不断。
  经过这个漫长的流程,祭祖活动告一段落。
  祠堂外的大厅内,各家长辈依次落座,各家小辈挨个拜年,见礼,得益于越来越好的记忆力,只要江绯白想记的,几乎都可以记住。
  这会江绯白就已经见过数十位堂叔伯,十数位叔公,以及数位太叔公,还有众多堂兄弟,包括还在流口水的奶娃娃。
  一路行礼,被摸脸捏鼻子表示喜爱,江绯白已经无力吐槽了,谁让小孩子没人权呢?当然作为小孩子江绯白自觉还是有点收获的,那就是只要比他大的,纷纷慷慨的送上年节礼一份,暗搓搓的在心里得意一把。
  想当初,以为穿过来是来享受一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二世祖生活的,谁曾想,知道的越多越痛苦,他的处境着实不妙啊不妙。
  作为一个孩子,所有超出常理的行为都不能表露,害怕被当做妖魔沉塘。一边还要担心母亲的战斗力,会不会被荣安堂下黑手,一边努力在正常孩子水平线以上游走,也是很忐忑心累。小孩子伤不起哟,想到这里,江绯白忍不住又想叹气。
 
 
第6章 心安处是家
  江绯白表面上平静的回到秋明居,和刘氏吃了晚饭,正常做了功课,躺在床上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回想起在祠堂看到那些祖宗牌位的感受。
  江绯白记得有人说过,祠堂用自己的方式,见证时代的文明与发展,那时候还不能理解。可是今天和族人在大厅里见礼的时候,他分明看家里江家族里束发之龄的男丁,腰间都佩戴有江家男丁身份标志的桃木牌。
  当他盯着一个堂哥的腰牌看时,堂哥以为自己好奇,耐心的告诉他,这是江家男丁独有的桃木牌,在每个男丁出生时,族里会把刻有孩童名字的木牌放在祖祠里供奉,等到束发之年,交由本人佩戴。
  堂哥不知道当时他的心跳的有多快,心里悲喜交加的情绪几乎让他站不稳,直到这会儿躺在床上,只要一想起来还有想哭的冲动。
  江绯白清楚地记得,前世自己刚出生时难产加早产,爸爸为了让自己平安长大,想博一个好彩头把自己从小尽量当男孩子养着,并把自己的身份木牌与男丁一样供奉在江家祠堂里。
  后世江绯白全家在禹州市生活了好多代了,而江家祠堂远在景市,爸爸为了达成目标,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后来按规矩在江绯白十五岁后从祠堂取出桃木牌,一直戴在脖子上,直到穿越那晚,都不曾取下过。
  说来也巧,十五岁后,江绯白就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健健康康,感冒都少有,爸爸就一直坚持让他戴着桃木牌。
  江绯白一直觉得自己来的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自己在那边的爸爸妈妈怎么样了,平时根本想都不敢想这些问题,就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绪,奔溃。可是他这会儿躺在床上又悲又喜,迷迷糊糊间,他看见爸爸妈妈还是他上次离家的样子,他们的女儿江绯白带着男朋友去家里吃饭,一家人有说有笑。
  他听见妈妈对男友说:“小张,多吃点,我们家安安平日里像个男孩子一样,心思粗糙的像她爸爸,没有一点女孩子家的细腻,你啊,平时多担待,她要是做得不好,你告诉阿姨,阿姨帮你教训她。”
  妈妈还是那样护犊子,几句话连敲带打的,意思是我教训就可以了,你还是该干啥干啥吧。
  他也听见男朋友说:“阿姨,您就放心吧,我和安安认识九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呀,再说,我两已经商量好了,回这边工作,离家里近,也方便照顾两家父母。”
  嗯,张张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男癌啊,可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吧。现在仔细看看,这个陪伴自己九年的人,已经从青涩变得有点成熟了。
  爸爸坐在一边和江绯白边吃边聊,可是从他时不时看一眼以及竖起的耳朵,都能知道,他在观察这个女婿人选呢,江绯白看的好笑不已。从他嘴边不时露出的微笑,还是能看出他对女儿眼光的满意的。
  江绯白就在旁边一直看着,他像是明白了,又像是失去了,最后忍不住流下一滴泪,转身走开了。
  江家爸爸莫名的朝着江绯白转身的地方看了一眼,突然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盯着饭碗发呆,江妈即刻拉他袖子问:“老江,怎么了?”
  江爸看着老婆,又看看女儿,摇摇头挥去心头奇怪的感觉,说:“没事,在想安安婚礼的事,快吃吧,吃完还有很多细节要商量。”
  江绯白在半夜迷迷糊糊间感觉心里酸涩的要忍不住哭出来,又觉得好像经过漫长的岁月,长途跋涉,又累又渴,半梦半醒的在床上躺了一炷香时间,突然一骨碌翻起来,走到桌旁抱着茶壶猛灌了一肚子凉茶,才感觉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这种好像刚明白就失去的感觉,让他来不及细细品味。
  在这四年里,他不曾把这里当做真正的家,他也经常想念过去的生活。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可他也暗自期盼回去的路。他不敢想过去的亲人,也不曾正视现在的家人。
  江绯白糊里糊涂的在这里过了四年,被动的接受,被动的防御,被动的成长,被动的生活,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可他又说不上活着是为了什么。
  但是今天发生的一切以及梦中看到一幕,让江绯白觉得自己应该重新估量现在的生活以及活着的意义了,这里的每一个人也都是有感情的,都是他的亲人或朋友,他将在这里生活,或许将来在这里平庸的逝去,也或许有一天和某个善良的姑娘共度一生。
  将会在这里长大,之后陪着刘氏老去,然后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里送走刘氏,平凡的度过一生,然后归于虚无,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记得自己曾经来过。
  江绯白坐在桌边拉拉杂杂的想了半夜,突然感觉心里堵着的一口气瞬间畅通起来。他感觉自己好像在楼顶高歌,又像从深海里冲出来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一切都特别明朗,又像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第二天早上绿枝进来的时候,看见自家小少爷坐在桌边,吓了一大跳,忙上前去,摸一摸少爷的手,凉飕飕的没有一点儿热乎气儿,在一看桌上的茶壶里没有一滴水。
  绿枝都快急哭了,这小少爷显然坐在这里至少一个时辰了,又急又怕,就担心小少爷的身体受寒,忙冲外面喊道:‘喜鹊,喜鹊,快去请奶奶过来,绿荷,打发人去外面请大夫来要快。’
  不由分说的把江绯白抱到床上,脱了鞋子,盖了一床被子不够,还从旁边的柜子里又翻出一床。忙的团团转,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江绯白看着刘氏吩咐人带大夫去隔壁开药熬药,气势汹汹的责问夜间值夜的丫鬟,又温言细语的安慰自己不怕,等会吃了药就不难受了。舒心的笑了,然后沉沉的睡去了。江绯白觉得生活从没像现在一样,充满生机。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场风寒在小半个月后,终于好透彻了,刘氏也才答应让江绯白出去透透气,江绯白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不得劲儿的时候终于重见天日了,先去小花园撒欢,一路丫鬟姐姐,婶婶,姑姑的一通叫,收获无数嘴甜夸。然后把小花园的花用直男审美挨个□□了个遍,在花园的花匠哀怨的目光中,欢笑着扬长而去。
  刘氏看着儿子喜笑颜开的样子,对身旁的绿枝说道:“以前总觉得安哥儿心思重,就怕他因为从小和我长大,不和父亲亲近,祖母也不见得喜爱,我知道安哥儿都知道,总担心他把所有心事都憋在肚子里,现在好了,一场风寒,也算是因祸得福,开朗多了,让他出去多见见人是对的。”
  绿枝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低声对刘氏道:“小姐,您别担心,我看着咱们安哥儿是个有大造化的,聪明伶俐,读书又好。”
  刘氏忍不住笑了,哪个年代,听别人夸自家孩子都是家长最乐见其成的项目,指着绿枝道:“你啊,安哥儿画的狗爬乌龟,你都觉得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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