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语是秦灵槐身边最稳重功夫最好的侍卫,和秦灵槐同为女子,两人同进同出,经常看到两人出入将军府,江绯白觉得乐语这会儿看着慌慌张张的样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江绯白听到乐语说秦灵槐受了刀伤,守备府的大夫说让准备后事,她不相信,才出来找大夫,而且萧将军也命人连夜去找附近有名的大夫了。
江绯白顾不得多想,慌慌忙忙的让江明把自己带来的木箱子带上,直奔守备府,一路骑马飞奔,遇到巡夜的兵士,都让秦文晨在后面打发去了。
江绯白觉这会儿心急如焚,一面觉得秦灵槐那姑娘不会就这么去了,一面又觉得上天对谁的命运都是定好的,谁也说不准下一刻谁就会从自己身边消失。
江一路赶到守备府不过一盏茶时间,萧将军看到他都吃了一惊,实在是现在的江绯白狼狈不堪,衣裳零乱,喘着粗气,手里紧紧抱着一个木盒子。
萧将军也没心思多问什么,江绯白先开口道:“怎么样了?”
萧将军这会儿情绪不好,摇摇头道:“附近商队带的大夫都来了,没用。”
江绯白直接往里走,说:“我去看看。”
江绯白进去后,刚好看到几人摇着头从里面出来,房间里浓重的血腥味,床下跪着一个同样满脸血污的女子,握着床上秦灵槐的手,不停的说话,江绯白听见她的声音,才确定这是秦灵槐的另一侍卫乐文。
走上前去,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女子,脸色苍白,嘴皮干裂,一身的血衣还没换下,想来是伤的太重,没敢移动。
胸口有大片的鲜血已经凝结,衣服也被剪开过,现在只是简单地敷了些金疮药。用纱布轻轻缠着。
见此,江绯白上前坐在床边,一手扶起秦灵槐的脑袋,对一脸紧张的乐文说,“去倒杯温水。”
然后用另一手从木箱子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瓷瓶,小心翼翼的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就着乐文送来的温水送到秦灵槐嘴边。
江绯白看秦灵槐还有意识,知道吞服,放心了不少,至少病人自己还有求生的欲望。
转身对乐文说:“去拿蜡烛来,越多越好,把床上的帷幔撤下来,蜡烛点在床的周围,做好之后,守在外面,谁都不许进来。”
乐文已经下意识的听江绯白的吩咐去做了,那么多大夫说治不了,而且,以往军中这种程度的刀伤死掉的人不计其数,她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江绯白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等一切做好后,江绯白也顾不得多想,仔细检查一番,虽然在来时的路上听乐语说了大概的情况,总归比不上自己亲眼所见。
发现秦灵槐全身多处擦伤,后背也有刀伤,致命的地方在靠近腹部的一刀,刀口极深,江绯白先给她清洗擦伤,拿出北天按照他要求研制出来的简单手术工具。
江绯白自己也很紧张,此时已经在下人的帮助下,换上了紧袖的衣服,然后给人事不知,脸色蜡黄的秦灵槐腹部敷上麻醉药,忍着不适,边仔细手下的动作,边对床上的秦灵槐说:“阿姐,我也就以前在工作的时候,上过二百小时的急救常识课,今天第一次实践,您多见谅。”
萧将军和一众人等了一个时辰,江绯白才脸色憔悴,脚步虚浮的走出来,身上的血污东一块西一块的,看的众人胆战心惊,就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去把窗户打开换换气,乐语乐文去给你家小姐换件衣服,接下来两天要彻夜不离的看着,要是发烧了,就给她吃下这药,屋子里这两天不要进去太多人。”江绯白递给乐语一包药,就对江明说,“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江绯白实在太累了,精神高度集中,其实这不是一个大手术,但是所有的一切,都要他自己完成,而且他本身也是个只上过急救课的半吊子。
再加上现在是夜间,环境也不好,灯光昏暗,要救的还是自己认识的人,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精神紧张,现在更是一阵阵疲累。
萧政卓在听到乐语开心的说,秦灵槐的气息稳定下来后,进去看了一眼,确实如乐语所说,脸色也恢复了一些,吩咐两人好好守着,就出去了。
萧政卓不是没看见乐语纠结的样子,但他丝毫不当回事儿,命重要还是被看一眼重要?再说,江绯白这医术,可以算是起死回生了,医家眼里无男女。
放下心来,就有心思琢磨其他事了,比如这小子从哪里学来的医术,再比如这种医术可以广泛传于军中吗?
所以当第二天一大早,江绯白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屋子里坐着一个人,江绯白愣是吓了一跳,由于刚穿来的习惯,江绯白睡觉洗澡时,从不用人在身边服侍,差点以为有人图谋不轨呢。
“萧叔,你差点吓死小侄。”江绯白拍拍胸脯对萧将军说。
“哼,没出息的样子,抓紧时间洗漱,我在外面等你吃早饭,有事问你。”萧将军懒得搭理江绯白的样子,转身走了。
两人坐在桌边,萧将军拿起一个包子咬一口,忍不住开口:“你昨日怎么救灵槐侄女的?”
江绯白就知道会有人问,直接说:“这都是我在京中结识的北天道长的研究成果,还不成熟,回兴庆府后,您可以去庄子上问他,但是千万不要让他离开他的炼丹炉,那样,他会疯的。”
萧将军一听江绯白心里有数,也就不在多提这件事,喝口稀粥,又问:“虽说医家眼里无男女,但你们二人的身份特殊,怎么想的?”
江绯白坦诚道:“阿姐愿意,我就娶。”
“昨日大夫都告诉我了,伤口靠近腹部,以后可能于子嗣有碍。”
“江家还有四个孩子。”江绯白不在乎的说。
“他们到底不是你亲生兄弟。”萧将军反驳到。
“迟早要写进江家族谱的。”江绯白仍旧理所当然,带回来的动机也许不纯,但是自从开始叫他一声大哥,他就真的把他们当亲人。
“如此,还有最后一件事,灵槐一直和一群大男人生活在军中,虽然我相信她是个好孩子,但到底人言可畏。”萧将军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
“又不是阿姐的错,再说了,阿姐在军中的建树不比男人差,”说着挑挑眉问“难道其中没有别人不想阿姐在军中分权的意思吗?”
萧将军看江绯白真的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高兴的拍拍江绯白的肩膀,对江绯白说:“好小子,这才是男人的样子。”
吃完最后一口,又说:“我这就给老秦写信。”
“以阿姐的意见为重,我会给先生写信说明情况的”江绯白补充道。
其实,江绯白一直觉得自己很难去热烈的爱一个人,上一世,自己认真对待,努力付出,用了人生中最美的九年时光,换来了和平分手。
在他看来,在浓烈的感情,到最后都会归于平静,化为虚无,远没有亲情来的让人安心。
他热烈的爱过,认真的伤过,品尝过爱情的甜蜜,也体会过真实的爱情中,伤心其实更多一些,经历过一番,就有些提不起兴趣再感悟。
他知道自己是有些淡漠的,这些年都没有改变,刘氏想让他在这里过的开心,想让他结婚生子。
就他个人而言,在这里生活,以他的身份地位,就逃不开成家立业,一定要选择的话,他希望是秦灵槐,至少他们彼此欣赏。
两人算是知己,而且双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经历过很多,秦灵槐甚至经历过众多的命悬一线的时刻,能更清晰的看待生死。
两人都很清楚,他们这样的人,很难对一个人动心,然后奋不顾身的付出一切,不管不顾的抛弃家人和责任。
目前而言,他们算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而且江绯白有理由相信,秦灵槐是个好姑娘,家世人品,自身本领,长相,真是要什么有什么,至于莫须有的名声,他们都不在乎。
江绯白觉得秦长生如此帮助自己,也不是没有目的的,他是看好自己,可是当时的自己,其实没有任何底牌,所以,自己有可能是秦长生众多选择中的一个。
当然,一切还要看秦灵槐自己的考虑,他也不想强人所难。
只不过,想到秦灵槐要是拒绝的话,感觉有些失落。
“萧叔,我本来打算两天后句启程去别地看看,现在改主意了。”江绯白喝下最后一口粥道。
萧将军看着江绯白示意他继续说。
“我想等阿姐情况好转一些,和她一起回兴庆府,到时候转到大王山看看。”江绯白说。
“兴庆府暂时也没什么大事,公文让他们五日送来一次,反正我在兴庆府,有事我先给你看着。”萧将军很够意思的说。
“如此就多谢萧叔了。”江绯白淡声道谢。
然后,两人聊到秦灵槐为何受伤的事上。“灵槐带着几十护卫去附近的边境线巡视,遇到外族的突击骑兵了?”
“那以阿姐的身手也不至于伤成这样啊。”江绯白还是不解,因为秦灵槐身上不仅有刀伤还有擦伤。
“灵槐她性子倔,想了个招,把对方上百人引到附近山谷,全部歼灭了。”萧将军解释说。
“如此,倒也勉强说的通。”江绯白觉得哪里还是不对。
“这样也不至于危及姓名,她是为了救那个叫乐语的侍卫,闪躲不及才受伤的,加上当时处理的不及时,一路回到白岩城,才越发严重。”萧将军脸上露出的骄傲的神色。
江绯白知道他在骄傲什么,他一定是觉得秦灵槐能做到这步,确实值得他骄傲,毕竟这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
“这就对了,以阿姐的机智和身手,又有这些年在军中的磨练,不至于伤至如此。”江绯白终于觉得一切都说的通了。
“我吃完去看看阿姐,萧叔您有事直接叫我,哪天回兴庆府定好了吗?”江绯白问萧将军。
“确定灵槐无碍了就走,我也好安心一些。”萧将军说着就站起来走,自己的问题解决了,也没心思和江绯白腻腻歪歪的。
江绯白站在秦灵槐的床边,乐语有些欲言又止,让乐文拉走了,江绯白也不想多在意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就搬了椅子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秦灵槐。
江绯白是佩服秦灵槐的,一个人努力在逆境中活出了别样的风采,现在看着这姑娘静静地躺在床上,气色比昨晚要死不活的样子好了一点,默默的拿起旁边的茶杯,用帕子沾一点水,给秦灵槐润润唇,尽量做得小心谨慎一些。
江绯白正在床边思考今早和萧将军的对话的时候,猛然觉得有人在注视着他,一转眼,就看到了秦灵槐迷迷糊糊的眼神,像是要说话又说不出的样子。
江绯白转身倒了杯水试试水温,扶起秦灵槐的肩膀,慢慢的喂她喝下,江绯白看着这么乖巧的秦灵槐,一时觉得有些新奇,毕竟他这阿姐,平日里都是高冷的样子,就是去自家庄子里偷菜被发现,也能淡定的表示是刚巧路过。
秦灵槐喝了两杯水,便表示不喝了,江绯白就扶着她躺好,顺势握住秦灵槐的手道:“阿姐,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进来看看。”
秦灵槐缓了一会儿,声音虚弱的说:“无碍。”然后用眼神示意:现在什么情况?
江绯白也猜到秦灵槐要问什么,直接说了,然后看见秦灵槐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忍不住说:“阿姐,你这样简直吓死个人,昨夜乐语在整个白岩城抓大夫呢,要不是我刚好有从北天道长那里偷出来的药,你差点就活不成了。”
秦灵槐想来也知道自己伤势的情况,没有力气说多余的话,就听江绯白唠唠叨叨的在那里埋怨,眼睛慢慢眨着表示在听。
等江绯白发泄了自己从昨夜起就积聚的担忧情绪后,秦灵槐早就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江绯白一回头,得了,这位还是这么有个性,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心里也是心疼她命悬一线,今天醒过来一次,就说明情况好转了。
吩咐人仔细照看着,让准备一些流食,等下次醒来,就可以稍微吃一些了。江绯白在走出守备府的时候,还在想,应该给北天道长在写一封信,让他多准备一些这种关键时刻可以救命的药。
北天道长接到江绯白的信如何暴跳如雷就不知道了,就说江绯白手里唯一的一颗药,还是江绯白有次见到北天在解刨野鸡野兔的时候,想到外科手术,和道长一通探讨,道长让人准备的。
第58章 消息
自从道长制好了基本的手术工具,并且试了羊肠线确实可以缝合伤口后,就送了江绯白一套,江绯白外出,为了以防万一,就会带着,这次不就有了大用。
在说回那时道长一个得意,没忍住说他得到了一颗百年灵芝,很是稀罕,特意制了三颗药,给江绯白展示一番,说什么可以关键时刻吊命之用,还没有副作用。
江绯白一听,这种好东西,还是拿在自己手里比较好,当时他看着道长的意思,丝毫没有送他一颗的想法,就伙同叶开,在道长不注意时,每人偷拿一颗,还很有良心的给道长留下一颗。
北天一直在找偷药贼,他的头号怀疑对象就是江绯白,因为他就告诉过寥寥几人,书院的先生为了脸面,不会做出这种事,庄子里的人没这个胆子,就江绯白有把好东西往自己家搬的习惯。
但是江绯白死活不承认啊,还义正辞严的表示,会帮道长找出偷药贼的。
江绯白心里觉得,这次写信主动告诉北天道长,让道长知道自己的药救了秦灵槐一命,而且等自己回去的时候,道长的气也就消了,那就等于白赚了一颗救命药。
至于事实到底如何,也只有等江绯白去找已经从庄子里搬出去,搬到书院后山带着徒弟在山间采药做实验的野人道长时,才能具体知道了。
只能说,人还是要有梦想的,要不怎么幸福的活在当下呢。
江绯白去客栈接了杏仁儿一行人来守备府居住。已经十天了,每天在秦灵槐的院子外面和杏仁儿放风筝,教她读自己以前默写出的三字经,千字文,努力逗秦灵槐开心。
秦灵槐的身体素质很好,恢复的很不错,昨天就想下床走走,在江绯白谴责的目光下,默默的躺回了床上,让杏仁儿看的直喊稀奇。
“阿姐,大哥说你是大将军,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杏仁儿睁大黑亮的眼睛,好奇的问秦灵槐。
秦灵槐没好气的捏捏杏仁儿的鼻子:“那你还想不想飞檐走壁了?”
杏仁儿一听可以飞檐走壁,就来了兴趣,讨好的拉着秦灵槐的衣袖撒娇道:“那阿姐你会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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