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生回头对江映洛说:“别人倒是没什么,你要是能在书院里少闹事,我就在送你家两箱孤本。”
江映洛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秦家舅舅,瞧您说的,这怎么能是闹事呢?分明是互利互惠的好事,您没见,今年来东林书院求学的人,质量比往年都高吗?”
秦长生喝一口茶,慢悠悠的说:“我书院本就不缺少学生,无需用这种手段招揽,倒是近半年,书院的各项用度,因着那些人而增加,让我很是为难。”
几人一听扯到银子上去了,抠门本性暴露无疑,全部装傻充愣,硬是不搭理这茬。
在几人心里,永远记着大哥说过:“秦家的家底实在不是咱们这种暴发户能比的,适当的挥霍,有利于促进货币的流通,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也就心安理得帮秦家花掉一点银子,反正秦家舅舅又不会真的因为这么点小事跟他们计较。
余空看秦长生一把年纪,还和几个孩子玩闹,摇摇头,对江绯白说:“虽然灵槐一直写信说一切安好,今日看到你,我也才安心。”
“我想,后山也确实没有什么待着的必要了,想和小师叔若兰大师一样,去游历一番。”
江绯白目光灼灼的看着余空大师,“您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去兴庆府看看吧。”
余空微笑回答:“本来就是如此打算的,总要看过灵槐和小月亮,才能正真安心,他们就是我一生的牵绊,想来我在后山也修不出什么佛理了,还不如学学小师叔。”
“这么多年来,还是小师叔看的最明白,吾辈自愧不如。”
说到若兰大师,杏仁儿神色愉快的对众人所:“杏仁儿在南方时,曾遇到过大师,没想到,大师还是剑道高手。”
说着还颇为可惜的摇摇头,“只是大师不肯与我比试一番。”
秦长生没好气的拍拍杏仁儿的脑袋,“整日里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大师是心怀天下的人,怎会与你一个小辈计较输赢?”
江映洛也摇头晃脑的学着若兰大师的样子,“输赢又如何?施主若是想输,贫僧就能让你输,施主若是想赢,贫僧就能让你赢,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余空满脸笑意的轻拍江映净的脑袋,“连若兰大师都敢打趣。”
江映洛撇撇嘴,“您别以为我忘了,当年在兴庆府时,若兰大师就是这样对我们说的。”
沈映康也点头表示同意,“当时我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跟着秦大先生学了几天,就天下无敌,听人说,若兰大师厉害的紧,就想着联手挑战一番。”
杏仁儿泄气的说:“结果几人联手,也没围住大师,连一片衣角都没沾到,要是现在,说不得就能过两招了。”
秦长生看着杏仁儿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又拍拍她的脑袋。
引来杏仁儿不满的哼哼:“您和大师,就是喜欢欺负我,本来就不聪明,在拍下去,就更笨了。”
“你就没想过,你是天才,若兰大师也是天才,你这些年长进了,难道大师就退步了不成?”
“还有,若兰大师可不像你这丫头,只对武学有意思,若兰大师可是真正的学什么就精通什么的人。”
看着几个孩子目光中的疑惑,秦长生微微一笑,就听到杏仁儿问他:“那天下英雄榜怎么就没有若兰大师的名字?”
余空在一旁解释:“那是因为小师叔他从五岁开始习武,就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在他十七岁一脚踏入佛门时,已经没人知道他的功力有多深厚。”
“而且这么多年,基本没有人见过小师叔亲自动手。但是小师叔独自一人走遍大景,甚至番邦和海外都有涉猎,想来功夫也是高不可测的。”
江绯白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以前一直以为若兰大师虽然身怀功夫。
但是在外一路平顺,是因为皇家有暗卫在暗中保护,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吓人。
星星和阳阳对视一眼,然后就对几人行礼,去书房给家里写信去了,因为上次若兰大师让人给他们两送来一套心法。
据说是大师自己根据这些年的心得所编,两人看了几眼,觉得平平无奇,就放在一边了。
现在绝对要让家里快快的找出来,抓紧练习,说不得以后也会成为像大师那样的高手。
几人搞明白两个孩子急急忙忙的原因后,杏仁儿跟在两孩子身后,“星星阳阳,姑姑和你们商量商量,那心法到时候给姑姑一份,让姑姑也参详参详。”
余空对几人说:“小师叔对两个孩子是真心喜欢,皇室宗亲求到眼前,都没有让小师叔答应指导个一招两招的。”
江绯白美滋滋的对余空点头:“那是,咱家的孩子,就是人见人爱,这点像我。”
几人被他的厚脸皮惊呆,沈映康不好意思的转过头,看来他的脸皮还需要继续磨练,反正他是做不到如此自卖自夸的。
江映洛倒是觉得江绯白说的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滤镜已经堪比江绯白了。
下午送走秦长生,京城江家的管事在大厅又简单的聚了个头,江绯白例行对大家进行了一番鼓励。
期间,大家不免谈起自家的身份令牌的事情。江家的令牌,已经成了江家管事在外身份的象征。
也不是没人动过江家令牌主意。去年就有管事的在外地被人陷害,现场留下来那管事一模一样的令牌。
生意场上的人,几乎没人不知道江家管事的令牌,小小的一块玉佩,就代表江家管事在江家商队中的地位,他们把那东西看得和命一样。
所以,官府很快就找到王管事,王管事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客气的对县令大人说:“大人,首先,在下是永靖三年的秀才,所以,有见县令不跪的资格。”
然后淡定的推开压着他的衙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袍。
众人大惊,这年头,商贾就是贱业,怎么会有秀才老爷自甘堕落的去经商,一般家族,都是挂在自家名下,绝不会自己去做这些的。
至于王管事,一个秀才是怎么沦落成商贾的这种事,王管事本人已经懒得解释了。
这种问题问的人太多,但是谁都不是他,大家只不过是想满足他们自身的好奇心。
他可没有兴趣,把自己当材料,只为了让大众满足一下无处安放的八卦之心。
然后换来几句不咸不淡的:真惨啊,多保重啊,不能失了读书人的风骨啊,这类的话。
生死面前无大事,能好好活着已经不容易了,谁还有心思在意那么多?况且,他从心里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过得十分不错。
众人看王管事的作态,在听说他有功名在身,自然而然的对他的态度改观了,王管事对县令拱手。
继续说:“我江家家主对每年做出成绩的管事,才会分发一枚令牌,上好的玉佩,家主亲自画的图纸,用江家独有的工艺雕刻出来,而且是独一无二的图案。”
说着,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令牌,衙役接过去递给县令。
王管事继续说:“大人,您可以亲眼看看,这令牌实际上只有一半,而且两侧的痕迹是非常不自然的,这是因为令牌并不是统一切开的,乃是林随波老先生用内力特意为之。”
堂上县令一听,小小的一枚令牌,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历,林随波在北疆现身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没想到竟是真的。
遂顺着王管事的话细细看起那令牌。
“大人,这令牌上的字和图案,都只是一半,虽然单独看,也是一幅意境优美的诗画,但是另一半其实在兴庆府江家保存着,至于上面画的什么,只有经手的当事人知道。”
“完整的图案,则在我江家家主把令牌交给在下的时候,就派人封存在定北书院的藏书楼里,上面有我家大人的私印,还有书院院长羽书先生亲笔题名。”
“想必羽书先生的大名,在读书人眼里,还是有些信誉的吧。”
堂上众人以及堂外看热闹和幸灾乐祸的都惊呆了,小小的一枚商队管事令牌,没想到有这么大来历。
“别说那证据做的十分粗糙,和我这真的还有差距,就是真的十分相似,在下也可去信,走我江家的渠道,来回也就八天。”
“原图和另一半令牌就会到大人的案头,一点都不耽误大人审案。”
说着,看了堂上堂外众人一圈,大声说:“况且,我江家管事为何如此看重这令牌,在下也不怕告诉别有用心的人。”
“这令牌实际上里外共有三层,中间嵌着的那层,也是一分为二的图案,要是第一重还不能证明在下清白,打开看看就知真假。”
“至于最里面的那层,只有我江家家主知道里面是什么。”说完风轻云淡的站在堂下。
心里则想的是:回去以后,得把这事写信告诉几个管事,当时还觉得家主这么做,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谁能想到,短短三年,江家的发展就如此快速,已经有不长眼的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威胁他们了。
这下,人群里的部分人互相看一眼,就消失在大堂外。
王管事适时的拱手:“大人,在下这就写信让家主把图纸和另一半令牌送来,也好自证清白,近几日都会留在本县,大人也可趁机在仔细察看一番本案的疑点。”
其实,这令牌只有对江家做出大贡献的人,才每年看情况分发一枚。不仅是安全性,最关键的是主家对他们的认同。
江绯白让江明带人把东西抬上来,“还是老规矩,这不是分红,也不是奖励,只是我对大家的心意,众位随意拿吧。”
送走了恋恋不舍,想从江绯白嘴里套出更多消息的众人,然后给江映洛一本高等数学,终于松了口气。
总算能安安稳稳的过个年了。
江映洛喜滋滋的捧着从大哥处拿来的书,钻进书房,年夜饭都是星星和阳阳一人抱着一条大腿,给硬拉出来一起吃的。
吃饭期间,江映洛嘴里还神神叨叨的说着只有他和江绯白能明白的话,惹得众人频频侧目。
天真的阳阳满脸恐慌的看着江绯白:“爹爹,映洛叔叔不会是魔怔了吧?”
江绯白好笑的摇摇头,“放心吧,等你映洛叔叔想明白就好了,到时候咱们定北书院就可以一举成名天下知了。”
几人显然不信,觉得江绯白和江映洛两人一起做起了白日梦,星星怜惜的给江映洛夹了几块鱼,小心地把刺剔干净。
没看映洛叔叔对着空碗吃了半响,他自己都没发现吗?看到如此一幕,沈映康几人也给江映洛默默地夹一点他平日爱吃的菜。
江清云忍不住责怪江绯白:“安哥儿,你看看映洛,这明显是学问遇到瓶颈了,既然书是你给他的,你就不能指点一下吗?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江绯白摇摇头:“父亲,您仔细听映洛的话,明显是又精进了一步,算学的事,很多时候要养成自己动脑子思考的能力,要是有人一直指引他,他就很难突破自己。”
江清云听了江绯白的话,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就默默地给江映洛夹了一块红烧排骨。
江映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杏仁儿顽皮,偷偷把江映洛眼前的菜全部挪开,江映洛就着空气继续吃饭的动作。
杏仁儿觉得好玩儿,试了几次,江绯白在江清云发飙之前,对杏仁儿说:“让映洛好好吃饭,碟子里这些就够了,不要继续往里添了。”
“你以为谁都是你,能吃那么多。”
江清云看着江映洛的样子,忽然对江绯白说了一句:“这孩子说不得能成为一代大儒呢,想不到我江家竟然能出如此心思灵透的读书人。”
沈映康和杏仁儿听了江清云的话,眼神放光的看着江清云。
“父亲,我和映洛从小到大,几乎就没分开过,既然映洛能成为大儒,您看看我怎么样?”沈映康凑趣的说。
第106章 朝见
“父亲,还有我,我看映洛哥哥从小也没少挨先生手板,这都能成大儒,您看杏仁儿行不行?”杏仁儿是当真了问。
星星和阳阳则是好奇的看着几人,小吴氏对几人的行为表示习惯了,真是性格鲜明的很,也让人心里暖烘烘的。
江清云看几人的样子,手里的筷子紧了又紧,终究还是学江绯白翻了个十分不文雅的白眼,懒得理没有一丁点自知之明的几人。
江绯白估量着江映洛吃的差不多了,让江明带人把江映洛拉回书房。然后安排人照看江映洛最近的饮食起居。
就江映洛的样子,要是没人在一旁照顾,说不得饿死都有可能。邋里邋遢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这种事,更是小菜一碟了。
几天下来,大家都习惯了江映洛这种行为,余空大师还饶有趣味的对江绯白说:“据说,秦家老先生当年立地成圣之前,也是不吃不喝,在原地苦苦思考了七七四十九天。”
江绯白翻个白眼儿,“这话您也信?”
余空大师摇摇头,“虽说这传言不可信,但是学问要的就是这种态度。”
江绯白摇头,“小婿也不指望映洛成为什么大儒圣人,但是他要是过了这关,以后大景境内,算学第一人,就是映洛了。”
“要是映净过两年,能把闻喜县的事情解决了,他二人在加上叶开,我算学院的顶梁柱算是立住了。”
余空认真的看着江绯白,“这几个孩子的学问,真的如此?”
江绯白好笑,“岳父,小婿好歹也是货真价实的探花郎,会在这种事情上造假?”
“而且,您也知道,我定北书院走的是另一条路子,和天下间所有的书院没有利益冲突,以后,他们反而会因为种种原因,支持我们的。”
余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几人在家里悠闲地过了几日,沈映康明显有变胖的趋势,江绯白就带着懒得动的一家人,大早上的重新拾起来以前的晨练。
一大早,江家的宅子里,就传来大人孩子呼呼哈哈的声音,星星和阳阳热心的拉着江清云和小吴氏一起锻炼。
两个孩子道理说得一溜一溜儿的,“爷爷,你没看见揽月哥哥的爷爷,已经快九十岁了,可是他一生气,书院里这么粗的大树,能劈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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