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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清沅/清沅——崔罗什

时间:2018-11-19 10:44:12  作者:崔罗什
  她实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就到这一步,这一下皇帝也到了皇后这一边,乔家成了完全的恶人。
  太子陪着她一起去皇后面前,皇后正专心致志给皇帝喂水,太子妃行了礼,皇后放下水杯才道:“快起来,让我瞧瞧。”
  乔简简战战兢兢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美妇人,虽不施脂粉略,但眉目清楚,年龄在那里也不怕,姿态仍是优雅贵气。
  乔简简竟然想到了顾清沅,与顾皇后总有一丝相似之处,说不定顾清沅老了就是顾皇后这样。
  她原以为顾皇后不会给她好脸色,不想顾皇后只是微笑问些家常话。
  但乔简简也不再那么单纯了,顾皇后越和蔼,她只觉得这个人越深不可测。
  顾皇后又问起乔简简的父亲:“听说你父亲前段时候病了,如今怎样了?”
  乔简简只觉得冷汗都要从她额角流下了,她舌头发麻,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顾皇后又问一遍:“怎么了?”她的语气比刚才淡些。
  乔简简努力张口:“已经……家父已经好了……”
  顾皇后又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一寸一寸扫过去。乔简简只是站着,一动不动,好像对面是一条蛇在盯着她。
  太子都不忍心看乔简简受这折磨,他出声打断了皇后,让太子妃回东宫。
  乔简简转身离开时候终于能顺畅呼吸,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太子。
  顾皇后等她离开,才对太子道:“你呀……与你父皇一个毛病,对女人太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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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顾皇后安安心心在天极宫住了下来。朝臣挑不出毛病——顾皇后本来就没有被皇帝废掉,当初是皇帝下令禁闭两仪宫,如今是皇帝要顾皇后在身边。即便皇帝病了,太子也没有反对,此举既合皇后的心意,更让皇帝高兴。
  朝臣如何反对?朝中一波一波的人都只能去问姚丞相。
  姚丞相本不愿意出这个头,他是个谨慎的人。只是这事情乔家也没法拦了——若乔氏太子妃像从前的顾皇后一样,深得恩宠,那太子说不定还愿意为她拦一拦顾皇后。
  现在这个情形,姚丞相只能硬着头皮,亲自问了太子有关顾皇后的事情。
  太子又安抚了姚丞相一番,向他保证,顾皇后除了在天极宫照顾皇帝,其他一切都不会过问。朝中事情,他不会垂询顾皇后。顾皇后出两仪宫之后也向他保证了,不会追究朝臣。
  太子都如此说了,姚丞相也无法逼迫太子将顾皇后再关回去。姚丞相回头就让夫人给宫里顾皇后处送了礼物。
  顾皇后收了东西,但不愿意见外命妇。她如今真是一副全心全意照顾皇帝的架势,哪怕在天极宫住下,她对后宫之事仍不再过问,除了极少的几位宗室亲眷,顾皇后谁都不见。
  这少数能见顾皇后的人当中,就有寿真公主。
  寿真公主与顾皇后因为炼丹案都吃了大苦头,尤其是顾皇后,险些丢了皇后位置甚至性命。她与寿真公主这几年都没有再见面。
  如今再一相见,寿真就落泪道:“你受苦了……可我这心里也不好受。你看看,你还和几年前一样,一点都没老。我这心里煎熬,老得明显了。”
  她摘下发冠,让顾皇后看她的头发,道:“我如今都不敢梳高髻了,这白头发遮都遮不住。”
  顾皇后正在看着宫人煎药。中秋过了,天气微凉,她一直拢着双手,见寿真哭得伤心,终于道:“行了,姐姐,你我也算多年相识了。你的心思,我能不清楚么?”
  寿真公主抹着眼泪,道:“我知道太子让你来照顾皇帝,心里不知道多开心,你说我什么心思?”
  顾皇后悠悠叹道:“我们都是做母亲的,总归都是为了孩子着想。”
  寿真的哭诉就顿了顿,她哽咽道:“娘娘这话,才是说到我心里了。怀恩这孩子,总是难让我省心……”
  顾皇后就问了问怀恩近况。虽然太子没有告诉过她,但皇后对这段韵事已经有所耳闻。这段时日她虽然不出天极宫,也很少见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闭目塞听,真不关心窗外事。
  与乔简简比起来,怀恩似乎更上台面些。顾皇后有自己的考量——她这时候不方便直接对乔家出手,她还要在朝臣面前维持悔过的样子。前面得有个显眼的人吸引旁人注意。寿真公主正适合。
  所以顾皇后这时候不会反对太子与怀恩相好。
  她问了怀恩做居士一事的前后经过,也没有多评论,反而还夸了怀恩几句。言语中对怀恩颇多赞赏。
  寿真公主并没有指望顾皇后立刻支持怀恩做皇后,但是这时候能和顾皇后重修旧好,就是有利。
  寿真公主又主动提了许多事情。她把之前皇帝刚生病时候的事情又细细说给顾皇后听。
  “娘娘不知道,这些年轻人都是一个比一个有主意的。安平也许没有直接对您说过,可她心里有娘娘,娘娘毕竟是她的母亲。”
  顾皇后含笑听着,道:“这话怎么说?”
  寿真公主就道:“皇帝病倒时候,袁贵妃也在船上,安平一下了船就赶袁贵妃,不许袁贵妃再近皇帝半步。”
  顾皇后微笑着看了寿真一眼,道:“你没有帮一把袁贵妃?”
  寿真早就把袁贵妃扔在一边了,只道:“娘娘是没见过她轻狂的样子……”
  这时候宫人熬好了药,端过来给顾皇后看。顾皇后亲自用小银勺舀了一勺试了试,才对宫人点点。
  寿真公主看她这动作,都不由有些动容——若顾皇后是做戏,能做到这份上也足够下功夫了。这样的女人,能在二十年前得宠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她的女儿怀恩,跟顾皇后比起来,还差得远了。
  寿真正胡思乱想,顾皇后就轻飘飘问了一句:“邵嬷嬷你还放在袁贵妃身边?”
  寿真眼睛眨了眨,她慢慢道:“怎么……娘娘也知道邵嬷嬷?”
  顾皇后没有回答她,只道:“她在玉澹宫,陪着袁贵妃闹出了一番动静啊。”
  寿真低头不语。顾皇后笑着看她,漫不经心道:“行了。我既不怪你,也不怪邵嬷嬷。你在宫中长大的,有几个自己用得上的嬷嬷,又不是什么出奇事情。”
  寿真终于开口道:“我不敢说邵嬷嬷是我用得上的人,也就是从前相识罢了。我有段时间连宫都进不了,邵嬷嬷念着旧情,愿意为我说话。”
  邵嬷嬷确实如寿真所说,是她在宫中的旧相识。皇帝那时候清理过一批宫人,特意选了与皇后无关的人去玉澹宫伺候。邵嬷嬷从履历上看,呆过几处地方,既没有伺候过皇后,也没有伺候过寿真公主,看起来与这两人从未有过联系,是完美人选,所以被选去了玉澹宫。
  但后宫就是这么奇妙,没有真正伺候过并不意味着就没有相处过,不认识。寿真公主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常常与同父异母妹妹一处玩,邵嬷嬷那时候刚入宫不久,还只是小宫女,伺候这位公主的母亲。一来而去,寿真公主就认识她了。
  寿真公主出嫁的时候,知道宫中需得留些眼线,才能消息灵通。需要做的事情也不多,每年给这些宫女撒些银子就行。对寿真公主来说,这点破费根本不算什么。
  她以为这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顾皇后已经知道邵嬷嬷是她的眼线之一了。
  “说到邵嬷嬷这事情……”寿真终于坦白道,“我是真没有想到,她能把袁贵妃扶到这程度。我原来以为,袁贵妃也就和之前的美人,昭仪之类差不多。”
  顾皇后的笑容收敛,道:“你以为人是这么好操控的么。邵嬷嬷后面眼见袁贵妃势起,恐怕也是被迷了眼了。”
  顾皇后没有告诉寿真,这邵嬷嬷胆大到什么程度。顾皇后早就知道邵嬷嬷是寿真公主的眼线,但她从没有拔除邵嬷嬷。因为她知道,不能把所有亲信,所有能用的人都放在两仪宫里。所以她在知道邵嬷嬷和寿真公主有来往的时候,也悄悄给了邵嬷嬷一份钱。
  这位邵嬷嬷收了双份的银子,又机缘巧合选入玉澹宫。眼见皇后和寿真公主都被皇帝厌弃,她竟也另起炉灶帮起袁贵妃来。其实就是见风使舵,见谁强就倒向谁。
  寿真问顾皇后:“如今娘娘打算玉澹宫那边怎么处置呢?”
  顾皇后淡淡道:“先不动袁贵妃。”
  寿真心领神会。
  过了两日,玉澹宫的邵嬷嬷不见了,众人找了半天,才在花园假山下找到她。似乎是爬上假山的时候摔了一跤,不慎跌破了脑袋,人已经没用了。
  自从皇帝生病以来,玉澹宫不仅门庭冷落,还无缘无故没了几个人了。宫中往常是最喜欢议论这些事情的,如今却无人议论,只有那些厨房的烧火丫头,在炉火前低声悄悄儿说——玉澹宫是撞邪了。
  寿真与顾皇后谈过这一次之后,开始隔三差五就与顾皇后见面。寿真与宫中去的勤了,怀恩倒不常去了。
  寿真这日从宫中回来,就叫来怀恩。
  怀恩这几日都推说自己有些风寒,四肢无力懒动,不好进宫。但寿真看她脸色,觉得她没有病。
  她抚着怀恩的面孔,道:“你畏惧顾皇后什么呢?总是这样躲着,难道以后也这样躲着?民间的俗话,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何况你这样的,比那乔简简大方多了,又是在顾皇后眼前长大的。你怕什么。”
  怀恩道:“我也并不是为了躲着顾皇后。”
  寿真忙问:“难道是与太子拌嘴了?”
  怀恩摇摇头。她道:“母亲……”
  她想问母亲难道是真信顾皇后,突然又与顾皇后打得火热。但是她知道母亲固执,从不听她的劝。这时候说这扫兴话,母亲只会大怒,而不会听她劝解。
  她只能淡淡道:“我只是有些累。”
  寿真只知道自己女儿心思不定,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只能说了她两句:“你这样阴晴不定,又扭捏,将来做了皇后更累!”就放怀恩走了。
  怀恩回房之后,思来想去,终于写了张小笺给宫中,约太子明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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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太子与怀恩幽会的地方距离天极宫不远,就在天极宫后面的小书房。小书房虽小,但也造了景,玲珑曲折,里面又收藏有各种珍奇。他们两小无猜时候就常常在这里玩了。
  如今这里又成了他们幽会的地方。
  太子到的时候,怀恩已经在窗前伫立了好一会儿了。这时候墙边桂花开得正好,靠在窗边都染一身幽香。
  太子轻轻走到她身后,揽住她的腰,将她搂在怀中。怀恩靠着他,轻声道:“时间过得太快了……这就快要一年了……”
  太子说:“什么快一年?我们才见面几个月而已。”
  怀恩说:“是圣上病了快一年了。”
  太子道:“虽然时间过得快,父皇的病也好了很多。”
  怀恩问:“皇后最近一直在照顾他么?我听母亲说皇后对圣上照料得非常仔细。”
  寿真公主将顾皇后如何亲自喂药,甚至为皇帝试药的事情告诉了怀恩。
  女人对女人,总有一种特别的感应。
  说到顾皇后,太子总是五味杂陈。他说:“我不可能关她一辈子。”
  即使是失忆前的皇帝,也不会把顾皇后关一辈子。如今这情形,是因为皇帝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突然病倒,一倒下就起不来了。
  若皇帝不是病得这样突然,只怕顾皇后的结局会比现在更加波折。
  怀恩转身,与太子面对面,道:“我也没想过你会关皇后一辈子……那样你也不是你了。”
  太子伸手去窗外,捋了一把桂花花粒,分一半给自己,另一半装在怀恩挂在腰间的绣囊里。
  他垂着眼睛,认真为怀恩整理系绣囊的带子。怀恩心中一阵酸涩,太子这样子正是她最喜欢的——他这样风流俊美,温柔细致,世间哪个见过他的少女不为他动心?
  然而他不会永远是这样完美。他们已经走到了太高处,或者说,他已经走到更高处。她已经不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将来已经不只是期待,反而笼上了恐惧。明明眼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太子监国,朝局平静。皇帝病情稳定,忘记了袁贵妃,与皇后重修旧好。皇后一心一意照顾皇帝,甚至默许了太子与她的来往,没有任何反对。
  但怀恩还是觉得这一切就像建在一层冰上,这一层冰看似坚实,实际上随时会裂开。这种恐惧,让她不能尽情享受与太子见面的欢愉。
  若太子对这一切变数都了如指掌,将一切都在掌握中,所有人的弱点都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利用。那他此刻对她的温柔又能持续多久。
  若太子是在努力维持这摇摇欲坠的平衡,那眼前的平静又能维持多久?
  唯一能麻痹她的就是太子就在她的眼前,此刻他只属于她一个人。她紧紧依偎在他怀中,喃喃道:“重均……”
  太子像是察觉到她的不安,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你小时候就有些怕皇后,你还记得么?”
  怀恩低声笑了:“是么?我那时候都在想什么呢?小时候皇后明明对我很好。”
  太子道:“我都记得。有一次我们在榻上玩,我不小心把你推了下去,你撞破了额角,流了血。皇后对我发了火……那可是难得的皇后对我发火……从此之后你就有些怕皇后。”
  太子轻轻抚着怀恩额角边的头发,那里只有一道小小的颜色很浅的白印子,不贴近了根本看不到。但太子还是一下子就找到了它。
  他在那个惹人怜爱的伤痕上轻轻一吻,怀恩的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太子叹了一声,他只觉得今日的怀恩不太像最近的怀恩,却很像从前的怀恩,这让他倍觉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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