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祝靖渊速度不减,直冲成王而来。
成王见到祝靖渊出现在此, 怀中还抱着一人, 并用他的披风裹着,看身形似乎还是名女子。
于是成王微皱了眉,心想那披风下头的人该不会是苏姒卿吧?此时碍于祝靖渊速度不减, 他唯有打马避让几分。
祝靖渊一想起或许就是成王派人劫走他的未婚妻,心头便怒不可遏,故而他手中缰绳一点都未勒起。那匹黑色骏马未得到主人的命令,竟也就直直冲着成王而去。
成王双眉蹙得越发之深,祝靖渊这是要驾马撞死他这个当朝王爷不成?
终于,在离成王不过三步开外的地方,黑色骏马被祝靖渊给勒停了,它前肢高高扬起,看着十分骇人,并且发出一阵响亮的嘶鸣声。
随后骏马前肢重重落地,扬起了一阵尘土。
祝靖渊将怀中苏姒卿的披风收拢,好不让尘土涌进披风内,先前他也一直护住她的身子防止滑落。此刻祝靖渊的墨眸散发着一阵骇人的冷意,直直射向对面的成王,他语带寒意道:
“谁敢伤她,先踏过我的尸骨。”
成王顿感自己受人挑衅,他沉下脸色,反问道:“祝世子这是何意?”
虽说的确是成王派人劫走苏姒卿,以便逼迫她嫁给自己,可成王其实并未有伤害苏姒卿的意思。只要她乖乖听他的话,他会将她完好无损地放回去。
安国公府能带给他的势力固然不错,可要不是成王对苏姒卿也有几分喜欢,他怎会想要不择手段地得到她?
此时祝靖渊冷笑一声,便掉转马头,一骑扬尘离去。
他身后的傅轩先前头一回见到祝世子这般骇人的模样,却是耸了耸肩,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
这几日五行山下的郎中有些忙碌。
之前先是给安国公府的五姑娘治伤,这会子又要给越国公府三少爷包扎伤口,随后还得给安国公府的三姑娘和她的丫鬟诊脉。
当真是没有一天平静的日子。
而苏阮卿一直守在自家二姐床榻前,她左等右等,见郎中还不过来,便打算亲自过去探一探情况。
于是她朝旁边立着的祝世子道:“世子,我去瞧瞧郎中怎么还不来。”
“去吧。”
祝靖渊见苏姒卿一直昏迷,登时面沉如水。虽说先前他已给她服了一颗清神丹药,此刻却仍然提着心神。
他的副将傅轩已然下山去找军医,但还得需要些时辰才能赶到。
苏姒卿一刻不曾醒来,祝靖渊便一刻放不下心。即使是在前世的时候,祝靖渊虽说都是冷待苏姒卿,却也一直将她保护得好好的。
结果她却趁自己离开京城之时,突然犯蠢偷他虎符。圣上本就有意对护国公府下手,当即严惩苏姒卿,趁祝靖渊不在,就将人给赐死了。
无人知晓祝靖渊当时的心痛。
他甚至从未向苏姒卿开口,说一句自己为何要娶她。
后来祝靖渊走到她的坟墓前,他不知自己对着那墓碑说了什么,只是往后的许多个日日夜夜里,那都成了一场走不出的梦魇。
如今重来一场,祝靖渊如此骄傲的人,他从来不惧自己尸骨无存,却不得不为苏姒卿这个小姑娘惧怕。
他怕再一次失去她。
尽管成王未必有要她性命的意思,可祝靖渊想的都是,万一苏姒卿被人劫走之后想不开,那该如何是好?
好在他赶来的还不算晚。
祝靖渊唯有如此安慰自己,他在心中把成王骂了一顿之后,决定立即在苏姒卿身旁安排人手,再不让她遇到任何危险。
于是他叫来了傅轩,只见后者满脸散漫地走了进来。随后听说了祝世子一通吩咐,傅轩那张俊秀的面容上瞪大了眼:“将军,你要派军中的士兵给她做护卫?”
“有何不可么?”
祝靖渊冷声反问。
傅轩还是头一回听说祝世子会如此在意未婚妻,他顿时无奈道:“行行行,可这也太滥用职权了吧?若是消息保守不严该如何是好,您派自己的暗探去不成么?”
所谓的暗探,指的是祝靖渊暗中培养的人,这些人自成一股势力,通常被用在各类隐秘的用途上。傅轩此人虽有些玩世不恭,却看得出祝靖渊并非池中物。此刻他这般大喇喇地说出祝靖渊的底细,也不怕受到处罚一般。
祝靖渊只回了两个字:“不够。”
傅轩原本便是试探祝世子,现听闻这个回答,简直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那您是准备派个多少人啊?”
就一个小姑娘,值得祝世子这般紧张么?
祝靖渊语音平淡无奇:“有多少空余的人就派多少,能塞进去多少人就塞多少。”
傅轩:“……”
段绍那边的客院里,郎中还在忙碌地给他包扎。他脱去了段绍黑色的外衣,露出男子一大片精壮的胸膛,还有斑驳的血迹。
苏阮卿急忙走进来的时候,登时就瞧见了这么一幕场景。一时间苏阮卿连忙发出一声惊呼,随即便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先前听祝世子说,段少爷为了救自己二姐也受了伤,可苏阮卿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伤得这般严重,那些人下手也忒狠了点。
郎中听闻身后那一声惊呼,扭头看了一眼后道:“苏五姑娘,这儿忙得很呢,你先出去吧。”
苏阮卿依旧捂着自己的眼睛,虽然害羞,不过她也心系段少爷的安危,毕竟这是一条人命。于是苏阮卿并未立即离开,而是问道:“段少爷的伤势是否严重?”
郎中正不停地展开手中一卷绷带:“刀伤不在心口处,可若是出血过多,即使是再好的大夫,那也回天乏术了。”
苏阮卿闻言不由喃喃道:“竟然如此严重……”
随后她不知不觉放下了自己的双手,问了句:“可需要我来帮忙?”
这段少爷先前有意救自家二姐,且还因此受了伤,苏阮卿只要一想起这点,便无法坐视不理。
……
待苏姒卿醒来,已然是日落西山之时。她方一睁眼,便见祝世子坐在自己的床榻旁边,一时间苏姒卿心内百感交集,眼眶立马就湿润了。
祝靖渊见此,还以为苏姒卿受了委屈,于是他又开始在心里骂这始作俑者,表面上却依旧轻柔地道:“别怕,现在没事了。”
苏姒卿一想到陷入黑暗之前的那阵绝望,心里便害怕得不行,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来,随后就扑到了祝世子怀中,小声呜咽地哭泣着。
祝靖渊轻拍着她的肩头,他起先还有一阵手足无措,随后便开始哄起怀中的小姑娘来。
想来她定是受到了惊吓,这才会如此。
于是祝靖渊告诉怀中的苏姒卿道:“我已加派了不少人在你身边,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此时屋内仅有他们二人,方才的傅轩已然出去安排。明秀虽是醒了,却也受到了不少惊吓,有明玉陪在她身边,在耳房内躺着休养。
至于苏老太太等人,祝靖渊并未将苏姒卿差点被人劫走的事儿告诉她们,以免知道的人太多了,出去乱嚼舌根。
☆、第056章【三更】
而苏姒卿先前差点被人劫走, 此刻正是脆弱之时, 听闻祝世子如此说道, 她这才抬起一张泪眼朦胧的小脸来,问道:“当真?”
祝靖渊颔首:“自是不会骗你。”
苏姒卿被祝世子这般认真地注视, 二人又离得极近, 她面容微微泛红, 于是恍惚间便相信了祝世子的一些话,随后她顿了顿, 又带着几分怯意道:“世子可得保护好我, 你身边那么多桃花, 连南月公主都对你……”
祝靖渊没料到小姑娘把话题突然绕到了这上, 一时间有点不懂她的脑回路,便向苏姒卿解释道:“我又不喜欢她们。”
苏姒卿咬了咬唇, 并未将这个话题深入讨论下去。随后她将自己的小脑袋搁在了祝世子肌理分明的肩头上, 想起未来长路漫漫,苏姒卿便轻声叹了口气:“若是我早些嫁给祝世子便好了。”
祝靖渊听后心里一喜, 这股劲儿还没过去,随后又听小姑娘道:
“不成不成,嫁给世子了,又有一堆麻烦事。”
祝靖渊被她这反反复复的话一噎, 他唯有伸手轻拍了拍苏姒卿的后背:“先前不是说了, 一切有我么?”
苏姒卿皱了皱眉头,那语气就像是在撒娇道:“不可信了。”
祝靖渊知道苏姒卿是被这回的事给吓怕了,只好将声音放得柔之又柔:“这回是我没保护好你, 可等到你身边都是我的人,旁人就算有意下手,那也要掂量下自己的份量。”
苏姒卿听着好像觉得是这么个理,于是一直到此刻,她终于相信了祝世子的话,也不在害怕嫁给祝世子会带来的那些麻烦,毕竟苏姒卿觉得自己真不是个有大能耐的人,能应付得了那么多的敌人。
随后她自祝世子怀里直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寝衣后,苏姒卿顿时不好意思地钻入了被窝里。
祝靖渊见此一笑置之。
苏姒卿听闻上方那一声轻笑,顿时害羞得不行。
随后屋内便安静了一会儿。
苏姒卿待面上热度褪去一些后,不由在被窝里回想了一番先前的事情经过,于是她又抬眸瞧向祝世子,同时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心里又是一阵羞赧,唯有快快转移话题:“世子可知,这回是谁朝我下手?”
祝靖渊答了句:“这事暂且不知,不过应当是成王。”
先前余天那头传来消息,说是抓住的活口突然咬舌自尽了,故而祝靖渊这头的线索便算是断了。
苏姒卿原本以为是大房出手,现听闻祝世子这般说,突然便联想到了先前那一幕。成王拿他的帕子给自己擦汗,其上会不会抹了迷药?
她将自个儿的想法同祝世子说了一番后,只见祝靖渊面沉如水地答道:“想来是的,不过既然他那帕子不在你这儿,眼下成王应当将帕子处理了,总不至于蠢到留下证据。”
苏姒卿点头应了声后,又问道:“世子又是如何救出我的?”
“先前正巧过来,发现一辆马车速度极快,于是便查探了一番。”
祝靖渊语调十分平稳,其实他并未说实话。那是一种神奇的预感,连自己回想起来都不太确定其存在是否合理。
或许是他太在乎苏姒卿了,故而一有些风吹草动,祝靖渊便忍不住担忧她的安危。
此时望着眼前完好无损的小姑娘,祝靖渊只愿能多看她一会儿。见苏姒卿面露几分倦意,祝靖渊于是道:“我吩咐人去熬了安神汤,你不妨先睡一会儿吧。”
苏姒卿听话地闭上了双眼,有祝世子陪在身旁,她很快进入了梦香,就如那无人知晓的昨晚一般。
在苏姒卿睡着后,祝靖渊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倾过身,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
待出去帮忙的苏阮卿与丫鬟带着安神汤走入客院内,便发现苏姒卿又睡下了,一时间苏阮卿也并未打扰自家二姐,只吩咐丫鬟将那安神汤拿回去继续热着。
至傍晚时分,苏姒卿才又醒了过来,见祝靖渊人不在身旁,她当即问了句:“祝世子呢?”
守在床榻边的苏阮卿闻言,不由一笑道:“这都快晚膳时分了,世子自然是回护国公府了。”
苏姒卿心里顿时有些失落,不过随即她又想起有三妹陪着也是一样,便复又笑问:“先前可是把三妹吓着了?还有那位段少爷先前来救我,他如何了?”
苏阮卿见苏姒卿神情恢复得不错,便松了口气道:“我倒是无妨,只是那段少爷受的伤挺重呢。先前祝世子并未将他救你的事情告诉老祖宗,我寻思着,让老祖宗给他备一份厚礼,就当是算在救我的份上。”
苏姒卿躺在床榻上,听闻妹妹的提议,顿时咯咯笑出了声:“那老祖宗怕是要以为,你对段少爷有意了。”
“二姐!”苏阮卿嗔怪了声,随即她想起先前熬的安神汤还热着,便吩咐丫鬟去取来,顺带将晚膳也一同拿来。
……
几日后,段绍终于自昏迷中醒来,登时他脑海中蹦出的头一件事来,便是去问那姑娘姐姐的情况,于是他连忙想要下床,却不防被后背传来的一阵痛意给定在了原处。
小厮明之听闻房内的声响,连忙自院中推门走来,待他见到自家少爷已然坐起身来,明之连忙惊呼一声道:“哎呦我的少爷,你怎能起身呢?这伤口会裂开的!”
段绍却是没多在意明之的话,只是忙不迭问道:“那姑娘姐姐如何了?”
明之闻言一阵无奈,上前一边扶着段绍躺下,一边看了看段绍的绷带道:“听说是被祝世子给救下了,现在人家好好的呢,反倒是少爷你……当真是让我不知说什么好,救人也要量力而行啊。”
在他眼里,自家少爷就是个二愣子,什么事儿都敢去做,一点也不知顾及自己的身体。
“你不知当时的情况。”段绍听闻明之如此说,却是不甚赞同,“若我不去救人,那丫鬟的手臂都要被砍下来了。”
明之见绷带并未沁出血迹来,方才松缓了心神,此刻他听后心里一惊:“那群人竟如此恐怖?”
段绍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啊。”
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祝世子又是何人?”
明之无奈地直想翻白眼,祝世子这般风云人物,自家少爷竟是都不知道,当真是孤陋寡闻到家了。
……
过了几日,苏姒卿带着自家三妹苏阮卿,二人一同上门来探望段绍。
段绍原本坐在床榻上喝着那泛苦味的汤药,听闻苏阮卿小姑娘来了,他顿时又惊又喜,差点就要下床相迎了。
此时苏阮卿一进门,便闻到了那一阵浓烈的药味,顿时她蹙了蹙眉。
段绍见此,以为是小姑娘被药味给熏着了,登时抬起药碗便一饮而尽。
苏姒卿和苏阮卿见此,双双一脸惊讶。在她们二人看来,喝药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怎么到了段少爷这儿,就成喝白水一般了?
苏阮卿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段少爷可要蜜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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