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祝靖渊:好蠢。
作者君(摊手):可你喜欢。
祝靖渊:……
☆、第007章 神游
一直到后来,祝靖渊是何时放开的她,又是如何带她出了园子,苏姒卿日后回想时,发觉都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跟在祝靖渊身后,面前的人身形高大笔直,他身上披着的那件墨色大氅在眼前飘荡,中间的金色纹路正对自己,在那儿不时浮动,像要飞起来一般。
走到园子的垂花门口,恰好明玉一路寻来,撞见了二人。
一时间明玉发觉鼎鼎大名的祝世子本人在前,自家姑娘在后,她忍不住惊讶地睁大了眼。
祝靖渊见到丫鬟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苏姒卿。见她低垂着眼睫,颇似魂不守舍的模样,他觉得有些好笑,原本压抑在心的烦闷似乎随之消散。
尽管有心想与苏姒卿多处一会儿,祝靖渊却知不可如此,便抿了抿唇,简略道:“告辞。”
待他挺拔的身影走远后,明玉不禁上前几步,伸手在苏姒卿眼前晃了晃:“姑娘、姑娘……您没事儿吧?”
苏姒卿抬起茫然的面容,眼珠子转了转,这才发觉祝世子人已离开。
见眼前的明玉一脸担忧,苏姒卿的神智终于渐渐回笼,桃花眼聚集了些神采。经历过方才的担惊受怕,她有些无力地弯唇:“额头撞到了树,别的没事儿。”
“是奴婢的错。”明玉蹙眉,将怀内的小手炉交给苏姒卿,“若是出来时奴婢带着手炉,姑娘也就不会撞到了……对了,姑娘怎生跑了这么远,都快急死奴婢了!”
“……我迷路了。”苏姒卿捂着那暖和的手炉,唯有老实交代。
她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都十三了,还是在辅国公府迷的路。
明玉哭笑不得,她又想起先前姑娘一人迷路,心中定是害怕不已,便上前扶住苏姒卿问:“姑娘额头上的伤可严重,一会儿回松寿堂上些药吧。”
苏姒卿点了点头,有明玉陪在身旁,她一颗惊魂未定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
二人一路回了松寿堂,荣老太太听说苏姒卿撞到了额头,当真心疼得紧,命丫鬟带她去偏房,再请了府内的郎中来给她擦药。
此刻苏姒卿正坐在圈椅上,明玉则掀起了遮挡她额前伤口的刘海。荣妍娇和苏阮卿二人坐在她身旁,其中荣妍娇见了那伤势,不由惊呼:“天哪,额头上怎都破皮了!”
“不小心撞了棵树。”苏姒卿蹙起秀眉,因着上药带来的一阵刺痛,她语音轻柔绵软,听着分外惹人怜惜。
荣妍娇此时也不敢挤兑苏姒卿了,她皱着眉,仿佛那伤口在自己身上一般。
苏阮卿在旁亦是担忧不已,她脑中突然划过一事儿,便脱口而出:“二姐这伤……可会留疤?”
话落,苏阮卿就有些后悔,咬了咬唇瓣,坐立难安。她一开口就这么说,二姐会不会多想,以为自己就想让她留疤……
其实这是苏阮卿自己多想了。
苏姒卿闻言心底一沉,却是因为留疤这事儿本身,而不是苏阮卿。毕竟若是额头上留了丑丑的一道疤,苏姒卿又不是不在意自身容貌的人,她只要想想就很难过。
好在郎中见面前的小姑娘紧张不已,连忙笑道:“这伤治得早,只需日后按时抹药,不乱吃辛辣之物,就没事儿了。”
苏姒卿这才拨云见日般,露出一抹笑容。苏阮卿见她重展笑颜,也就悄悄松了口气。
荣妍娇关心道:“姒表妹可要将辅国公府的郎中带回去?想来以老祖宗对你的疼爱,她定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荣妍娇之所以会这么说,潜意识中还是因着逝去的姑母荣氏,不太放心安国公府的苏铭山和继室林氏。
毕竟荣老太太也经常在荣妍娇的耳旁念叨,安国公府把她的宝贝闺女荣氏拆吞入腹,苏铭山是个黑心的东西云云。
苏姒卿一时间倒未想那么多,只不在意道:“多大点事儿,不必劳烦了。这一来二往的,旁人知晓后也会说道。”
荣妍娇顿了顿,最终还是把肚子里的顾虑又咽了下去。
药还未上完,偏房内却是来了人。苏姒卿身旁立着的明玉见到来者,当即行了礼。
荣妍娇和苏阮卿扭头望去,只见南月公主的金丝珠玉鞋迈过了门槛,她淡淡道:“几位倒是都在这儿,不知姒表妹伤势如何?”
若论血脉关系,南月公主为苏姒卿的姨母皇后所出,故她这才称苏姒卿一声表妹。
“小伤而已,倒是不要紧,有劳公主前来探望了。”
苏姒卿听闻南月公主这声音浅淡得很,显然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对自己的伤势并不甚关心。既然其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她真正的来意又是什么?
霎时间,苏姒卿就想到了关键,那就是先前遇到的祝靖渊。
南月公主素来爱慕祝世子,她该不会是看见他离了投壶的院子,就来打探自己是否在别处遇上了祝世子本人吧?
若是如此,虽然南月公主的猜测没错,可她的疑心也太重了。
“姒表妹方才未曾上楼,独自出去了一回,可是有遇到过什么人?”
果不其然,南月公主卫元琳直接开口询问,并且料想此时郎中正给苏姒卿上药,她应当不方便控制面上的表情,便仔细打量着苏姒卿,不肯错过其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好在苏姒卿演技虽不精湛,装无辜懵懂却尚可过关,在那儿一脸茫然地回道:“我一直在逛附近一处园子,倒是并未遇上旁人,公主何出此问?”
苏姒卿既知南月公主属意祝靖渊,当然不会自找麻烦,说自己遇上了他。
她身旁的荣妍娇素来不喜卫元琳,虽然知道南月公主不好惹,听闻这不明所以的问话后,却还是在旁蹙了蹙眉。
至于苏阮卿倒是面貌依旧乖巧,抿着唇不说话,只不过心内也并不愉快。她心想,南月公主难道是怕她二姐乱跑去见成王?这管得也太严了吧?
“没有就好。”南月公主见苏姒卿的神情一点儿都没变,语气微松。虽说荣妍娇那蹙眉的神情让她不悦,可身为一朝公主,卫元琳决定大度地不计较,随后转身就出了偏房。
而明玉立在房内,虽一直未说话,但她聪慧沉稳,自然品得出南月公主的用意。此刻她悄悄用余光望见南月公主的身影走远,不由在心中松了口气。
苏姒卿心下倒是没多在意,仍然乖巧地坐在圈椅上,让郎中给她上药。
南月公主再如何有疑心病,平日里无事却不得出宫,与自己相见的机会也少,只要应付了这回就过去了。
……
苏姒卿踏出辅国公府的大门时,便见到了专程等候在此的苏墨清。别府都派样貌普通的车夫候在马车旁,苏墨清却一身锦服华衣,面容又颇为俊俏。即使他气质冷硬,也显得十分出众。
无视一些少女羞涩打量的目光,苏墨清在苏姒卿出现于门口之时,目光便直直望向了她身后的苏阮卿。
见亲妹妹似乎无恙,一张粉嫩的小脸神色如常,苏墨清稍稍放下心来,也没多言,朝走来的二人点点头,便转身上了一匹棕色骏马。
苏姒卿也不在意,被明玉扶上了安国公府的马车。
身后苏阮卿动了动粉唇,很想与二姐单独说说话,然而因着苏姒卿往日的习惯,二人向来分别坐一辆马车,便只好等到回府后再说。
……
“二姐,今日辅国公府的老祖宗那边,有劳你费心了。”
安国公府大门前,苏阮卿甫一走下自己的马车,就朝苏姒卿诚心诚意地道谢。
今日若非她二姐这番打点,苏阮卿得到的待遇也不会如此之好,惹得不少世家千金都羡慕。荣妍娇虽然性子直爽,却是辅国公府金尊玉贵的掌上明珠,并非和什么人都说得上话。
苏阮卿先前因着一直在辅国公府,她也不好开口言谢,免得旁人看出端倪,白白浪费了苏姒卿一番苦心。
苏墨清方才下马,闻言不由挑眉抬眼,望向离自己较近的苏姒卿。
“莲花饼是一早就备好的,并不费事。”
苏姒卿也没感到有多骄傲,她自从决定带苏阮卿去辅国公府的抓周礼,就开始盘算如何为她讨得荣老太太的欢心了。
否则若是苏阮卿应下了自己的邀请,却到辅国公府平白无故受了一肚子气,岂非是苏姒卿的过错?
况且,苏姒卿也承诺了,不让苏阮卿受到欺负。今日虽有南月公主这不稳定的因素在场,好在她并未朝苏阮卿发难。
总之苏姒卿勉强算是办到了,她心头也微松一口气。
“二姐真好。”苏阮卿笑得清甜,本就乖巧的面容,此时愈发显得讨喜。
苏姒卿见了也不禁弯了弯唇。
……
晚间,苏姒卿在扶风院用完了晚膳,正在院子内消食,却见一个面生的丫鬟传话过来:“姑娘,夫人一会儿来探望您的伤势。”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那章后来修了一下。
昨天没更新emm…旧文又被骂了,而且不只在jj。
而我并未将旧文授权给别的地方,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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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林氏
“……母亲?”苏姒卿尾音稍稍扬起,心下对林氏的即将来访,先是感到颇为好奇。然而待苏姒卿想起自己往日对待林氏的态度,便觉得接下来要接受的场面,有那么点恐怖。
虽说自己今早已然扭转了厌恶的态度,但林氏毕竟不是她真正的娘亲,想来终究是与自己隔层肚皮,难以真心相待。此番来访,又是为何?
前来报信的丫鬟是林氏房内的,她见苏姒卿沉思不语,想起林氏的吩咐,便递过一个台阶来:“明日姑娘们都得照常上家塾,若是三姑娘想温习一番落下的功课,不便见夫人,我这就去回了,也不要紧。”
丫鬟本还得了其他差事去办,她见苏姒卿先前这般犹疑,说罢拔脚欲走。
“站住。”苏姒卿却叫住了转身的丫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雨晴。”
丫鬟雨晴听闻苏姒卿竟是要她名字,不由感到不妙,心间划过千头万绪。自己做事是急躁了些,眼下这三姑娘莫不是要惩罚她,或是给她脸色看?她怎么忘了,三姑娘和自己的主子不睦已久……
“母亲既要来,我总不好拦着。”苏姒卿抿了抿唇,见雨晴紧张的模样,其实也无意吓她,可自己方才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拖延,就只好如此,“雨晴姐姐可知母亲爱喝什么茶,我好在扶风院备着。”
“嗳……”雨晴却是被三姑娘这转折,给实实在在地惊着了,她咽了咽口水才答道,“夫人近日爱喝老爷自姑苏带回来的碧螺春,上回应当是分了些给三姑娘的。”
“嗯,我房里还有。”苏姒卿点了点头,见雨晴惊异不已,抬手将她挥退了。
对雨晴这丫鬟的反应,苏姒卿起初觉得好笑,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尖尖下颔,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身旁的明玉:“我近日很奇怪么?”
明玉素来会安慰自家姑娘,闻言只是笑道:“姑娘只是性子转好了,并不奇怪。”
尽管知晓要别人接受自己的转变还需要些时日,可听到明玉的安慰,苏姒卿仍然一扫心中阴霾,展颜露出一抹明艳动人的笑意:“说的没错儿。”
林氏没过多久便来了扶风院,她身后跟着两名丫鬟,手上各自端着个木案。
苏姒卿还未来得及看清木案上是何物,便见林氏走近,她唯有自藤椅上起身笑道:“母亲怎么想到来看我了?”
“听阮姐儿说你受了伤,额上还破了皮。”林氏语音和软,透着些历经岁月之人才有的慈爱,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亲近。
话落,林氏握了握五指,上前几步,见苏姒卿并未避让,便抬手撩起她的刘海。
见到那厚厚的几层纱布,林氏登时蹙起了眉,语中也带着几分指责,却依旧有抹软绵绵之感:“怎伤得这般严重?”
尽管林氏知道,安国公府内的郎中已给苏姒卿看过,但她就是止不住地担忧。这并非一时做戏,说起来,林氏对自小丧母的姒姐儿一直都甚为在意,只是之前的苏姒卿不领情。
“就是看着严重,不碍事的……”苏姒卿露出轻松的笑容,事实上她在近距离之下,闻到了林氏身上好闻的熏香之气,一时间陌生而温暖的感觉自心头升起。
“你这孩子。”林氏微带嗔意,似是责怪,却更似关心。
这是苏姒卿印象中一直以来的林氏,温柔细致、脾气软和,根本不像会害死她母亲的人。
尽管辅国公府一直对林氏颇有微词,但苏姒卿在前世的后来知晓,荣氏是因生来带有的病而逝,根本与林氏并无分毫关系。
想到这里,苏姒卿心里愈发愧疚起来,低头小脸微红道:“屋子里泡好了碧螺春,娘……母亲随我进去吧。”
不知为何,苏姒卿又开口唤了林氏一句娘。这句亲密的称呼已是第二回被她无意说出,又怯怯地收了回去。
“其实你可以这么唤我。”林氏见苏姒卿有些不好意思,美眸一弯,执起她有些发热的小手,一同朝扶风院屋内走去。
苏姒卿心想,继母的手真是温暖。
二人各自落座后,林氏抿了口清茶,方才关心起苏姒卿平日里的功课:“姒姐儿数日未曾去家塾,明日可是不好再请假了。”
苏姒卿先前独自消化前世的经历,已然躲懒了近十日,此刻她乖巧地点点头,道:“明日我会去见先生的。”
“嗯。”林氏轻轻地应了一声,放下手边茶盏,姿态优雅,“怕你跟不上课,我便让阮姐儿将前些日子的笔记抄了一份,今晚最好翻看一番。”
话落,林氏的一个丫鬟上前,将木案内的笔记交与了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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