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双眸:“就刘家那个不务正业一事无成的儿子,也配得上我?”
路遥指着自己的心口,发泄自己的不满。她路遥的男人,当然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是骄奢淫靡的公子哥。
路遥知道父亲向来最是重利,可她没想到有一天父亲会为了公司不惜牺牲她的婚姻。
“刘仁有什么配不上你的,”路伯仲轻抿了一口红茶,不紧不慢地开口,“刘仁的舅舅,是省厅的人,你嫁过去,不吃亏。”
水汽氤氲模糊了路遥的视线,她忽的冷笑出声:“是我不吃亏,还是路家不吃亏?”
香薰蜡烛已经快燃至尽头,空气的香味淡了许多。
路伯仲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视线落在路遥脸上:“你和路家,有什么区别?”
陶瓷茶杯在大理石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路伯仲拔高了音量,神情严肃。
二十余年的平衡终于在此时打破,路遥盯着父亲熟悉的面庞,心如死灰。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都不自知。
“所以,”她抬头,看着父亲,“为了路家,你连我后半辈子的幸福都可以不管吗?”
路遥紧紧盯着父亲,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路伯仲微微动容,可也只是一瞬。
落日黄昏,客厅被染成一片金色,路伯仲头顶的几根银发在阳光下泛着白光。
半晌,路伯仲微闭双眸,掩去眼底的落寞:“爸不会害你的。”
他已经不再年轻,而路家,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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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从明家离开后,秦穆阳每天都会让花店送茉莉花到苏音家,如同他当年追明心一般,每天早上一束新鲜的茉莉。
他知道苏音肯定不会接受的,所以故意让花店的人送上门,苏音虽然不喜欢秦穆阳,可也不会因为他为难送花人员。
她还因此将买花的钱全都转给了秦穆阳。
乳白色的茉莉花上还有未干的水珠,在光下折射出万丈光芒。苏音剪去半截枝干,重新给花瓶换了水,再将花枝插上。
满屋花香蔓延,和暖黄的光线交融在一起,看着就很舒服。
明母刚进屋,就看见苏音正在摆弄餐桌上的茉莉。她将买来的东西放在冰箱,招呼女儿过去。
“穆阳又给你送花了?”
“嗯。”
明母拉着苏音的手,动作轻柔地拍着她的手背:“妈知道你有分寸,可是有些事还是该说清楚。”
“找个时间和穆阳好好谈谈,你们这么拖着,也不是方法。”
苏音并没有和母亲过多的解释两人的事,所以到现在,明母对路遥的事还是一无所知,她一直以为女儿只是因为和张敏关系不和,才会和秦穆阳离婚的。
明母的声音温柔如水,如同和煦春风一般。苏音往日最烦别人管教,可此时却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朝明母点了点头,将头埋在母亲肩窝上,唇角带笑:“我知道了,谢谢妈。”
谢谢她对自己无下限的包容,谢谢她对自己所有的理解。
还有,让自己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母爱。
这也是苏音第一次,对攻略的世界有了感情。或许,她可以多停留一会儿。
第31章
日式布艺沙发上,徐修正捧着一本诗集,神色专注地翻阅,左手边是刚泡好的咖啡,正腾腾往上冒着热气。
蒸蒸而上的水汽如同白烟一样氤氲,最终消失在半空中。
肉包乖巧地趴在徐修鞋边,两只小爪搭在胸前,温顺地陪在主人身侧,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地面,耳朵轻轻抖动,细听着屋内的声音。
梨木茶几上摆着一个小巧的香炉,寥寥烟雾缠绕。
房间安静而平和,只有勺子偶尔碰撞到杯壁的清脆声,还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叮咚--”
一声短而急促的门铃声打破了所有的宁静,徐修眼角一挑,往监控望了一眼。待看清门外的人时,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忽的一滞,趿着拖鞋踱步至门边。
脚步极为缓慢,像是在思索什么似的,待离门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时,徐修蓦地又停了下来,对着玄关处的镜子整理了下衣领的褶皱后,这才开了门。
银白色的锁舌慢慢转动,一直到九十度的方向,才听到“咔嚓”一声,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过道乳白色的灯光和室内暖黄的光线交融在一处。
苏音站在门口,依稀还能闻到客厅淡淡的檀香味,和徐修往常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她抬眸,正好对上男人深邃漆黑的眸子。
因为是在家的缘故,徐修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袖口被他卷了两圈,一直挽至手肘处,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手臂。
男人目光幽深,下颌紧绷着,骨节匀称的手指搭在门边,慵懒而散漫。
“怎么了?”
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苏音耳畔响起,她猛地想起自己下楼的目的,蓦地一怔,双颊微微泛红:“我,我有东西落在你阳台上了。”
声音细如蚊讷,像是在诉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苏音低垂着眸子,小手不安地绞着衣摆:“可以让我进……”
话音未落,就听见肉包一脸欢快地跑了出来,呜呜呜地叫唤着什么。
苏音粉色的内衣带被它咬在嘴里,偏偏它还不懂,扑到徐修腿边,大力摇晃着尾巴等着主人表扬。
“肉包!”徐修眉头一皱,刚想俯身夺过大金毛嘴里叼着的东西时,又忽的觉得不妥,面色尴尬地转过头,看着苏音欲言又止。
“你---”他刚想问苏音衣服还要不要拿,苏音已经蹲下身,好声好气地哄着肉包张嘴。
偏偏肉包还不听劝,一个劲地揪着徐修的裤角,死活不肯松口。
“肉包!”徐修又吼了一声,面色不虞地拍着大金毛的脑袋,“松口。”
肉包的牙口很是锋利,内衣带隐隐有扯断的痕迹。徐修压了下眉头,偏偏他又不好直接从大金毛嘴里夺过东西,只能耐心哄着大金毛松口。
待苏音拿到自己的东西时,徐修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目光在看见苏音手上被拉扯得变形的衣物时,他的脸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抱歉,”徐修咽了咽喉咙,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他轻咳了一声,“衣服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檀香线已经燃至末端,空气中的香味渐渐淡了下去。两人对立的身影在灯下化成一个小圆点,随着灯影摆动。
“不,不用了。”苏音的耳垂在徐修开口时再次变成粉红,她支吾着将手上的东西藏在身后,仓促地向徐修鞠了个躬,忙不迭地要往外走。
“那个,”须臾,她又回过头,面色潮红地注视着徐修的眸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片刻,两人相对而坐。
香炉里又换上了新的檀香线,袅袅香烟缭绕。大理石茶几上,分别摆着两杯相同的红茶。
“你想让我帮你找律师?”
听闻苏音的话,徐修微微皱眉,修长的手指抵在太阳穴上,斜靠在沙发一侧。
他没想到有一天好友的妻子会找上自己,请他帮忙找知名律师打离婚官司。
徐修按压着眉头,心底有一丝窃喜闪过,只是快得他没有发觉。
他盯着苏音澄澈空明的眸子,终于将积压了好几天的疑虑问了出来:“明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苏音偏头,疑惑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徐修挑眉,“明小姐为什么要坚持离婚呢?”他顿了顿,又换了一个姿势,双手交叉搁在膝盖处,“据我所知,你和穆阳的感情很好。”
房间又一次陷入沉寂,徐修低眸,轻抿了一口红茶,黑色的茶叶在水中漂浮。
“因为,不爱了。”
半晌,苏音终于开口,红唇轻启。她抬头,声音淡淡:“我和秦穆阳母亲的事,徐医生或多或少也听说过吧?”
她支着下巴,像是在回忆什么:“我是真的累了。”
苏音垂首,嘴边有淡淡的笑意,却是莫名的惹人心疼。
有风从窗边吹进来,撩开了苏音耳边的碎发,痒痒的刮过她脖颈。苏音抬手捋了下,将碎发拂至耳后。
徐修只觉得心被人狠狠揪了一下,说不出的压抑。心底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我知道了。”
他本来想问苏音为什么会找他帮忙,毕竟两人连医患关系都称不上,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算了吧。
徐修劝说自己,恰到好处的糊涂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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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安宁的咖啡厅内,秦穆阳垂眸舀着杯中的咖啡,眉头紧皱。他已经连续送了半个月的花,可是每次都会收到苏音转过来的钱。
一旦秦穆阳将钱转回去,苏音就会双倍将钱退还给他。
三番两次过后,秦穆阳也放弃了这个法子。只是每天的微信问候依旧不变,虽然苏音半句都没有回复过自己。
他的电话已经被拉黑了,微信的聊天界面也只停留在秦穆阳单方面的问答上。秦穆阳原本还想着拖着等苏音消气,反正只要他不签字,苏音就还是自己的妻子。
结果前天自己居然接到了苏音律师的电话,秦穆阳这才开始慌了。苏音是铁定了心要离开秦家,连诉讼的律师都找好了。
无奈之下秦穆阳只好找上了苏音的母亲,想从丈母娘身上找突破口。
他心烦意乱地转着勺子,眼底满是焦虑。
“伯母。”
思忖间,明母已经到了,秦穆阳忙不迭地站起身,帮明母拉开座椅。
“别忙了穆阳,快坐吧。”明母对秦穆阳,向来是以礼相待的。没有客套的亲近,也没有过多的疏远。
她指了指座位,示意秦穆阳坐下。
秦穆阳联系自己的时候,明母下意识是拒绝的,女儿既然答应自己会解决,她也不想私自干涉她的决定。
后来秦穆阳私自到学校找了她好几次,明母无法,只能答应了下来。
“有什么话你说吧。”
明母轻抿了一口咖啡,抬眸看向秦穆阳。秦家看不上他们家是真,可秦穆阳对自己女儿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明母教了一辈子的书,孰是孰非自是分得清楚,她也不喜欢牵扯无辜的人。上一世若不是明心的死太过于震撼,她也不会将气发在秦穆阳身上。
明母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人,等待对方的解释。
“妈,”秦穆阳垂首,“明心这些天,还好吗?”
他心底很矛盾,一方面不希望对方过得不好,另一方面又暗自祈祷对方在离开自己后日子不要过得太顺遂。
明母微一颔首:“挺好的。”
“我……”
“穆阳,”明母忽的放下杯子,正色道,“结婚的时候,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明心的。”
“结果呢,我捧在手心的女儿莫名其妙哭着回家了?”
她顿了顿,语气淡淡,“我知道你母亲一直看不上我们明家,如果你一直处理不好你母亲的事,那你和明心,还是算了吧。”
明母的眼睛蓄了冷意,“我们家虽然比不上你们,养一个女儿的钱还是有的。”
“妈,我……”
“行了,”明母面无表情地打断秦穆阳的话,“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如果问题没解决,明心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落日的余晖从落地窗照进来,秦穆阳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他本来还想让明母劝说苏音跟着自己回家的,可是他没想到明母会这么不留情面地斩断自己的后路。
牛奶渐渐溶于咖啡中,再也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秦穆阳轻叹了一声,眸光落寞。
第32章
“先生,秦夫人在楼下。”
古朴典雅的房间内,秦穆阳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
听闻佣人的话,他眉头下意识往下压,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结,随口说道:“不见。”他顿了下,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就说我出去了。”
佣人应了一声后出去了,偌大的卧室瞬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秦穆阳环视了一圈空落落的房间,心底的失落更甚。
已经一个月了,苏音还是没有回家。
他抬眸,余光正好瞥见镜子一角的珐琅彩花瓶,上头还有佣人刚换上的茉莉花,是之前明心最喜欢的。
人淡如菊。
明心最喜欢的也是淡雅素净的茉莉花,而不是高贵妖艳的玫瑰。
骨节分明的手指停在领结处,秦穆阳怔怔地盯着镜中的花瓶出神。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花香,夹杂着他身上清冽的烟草味,在他鼻间萦绕。
只是可惜,喜爱这花的人早就不在了。
秦穆阳第一次有了物是人非的悲怆感,他静静地盯着镜中的自己,连日以来的失眠,他的精神状态并不算好,双目发红,眼下乌青严重。
思忖间,门外忽的传来一阵嘈杂声。秦穆阳正欲出声呵责,就听见母亲的斥责声。
“司机还在门口等着呢,就和我说出去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伴着“哒哒哒”细高跟的踩踏声,母亲的声音越发临近。张敏的身份在那,佣人自然阻烂不了她上楼。
隔着大门,秦穆阳还能清楚听见佣人劝说母亲的声音。他苦恼地揉着太阳穴,忍无可忍地推开卧室的门。
“妈,”秦穆阳斜倚在门边,朝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先下楼,“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儿子的家我还来不得了?”张敏怒瞪向秦穆阳,脚下的红木板被她踩得咯咯作响。
她已经连着来了好几天,可是每次都被秦穆阳挡在门外。今天若不是她硬闯,怕是又见不到儿子的面。
张敏面色不虞地注视着秦穆阳的眸子,冷笑出声:“你这是打算不认我这个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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