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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县虽然属于城区,但其实离得有点远,走高速开车也要两到三个小时才能到。
他们出发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到了城里早已是晚上,华灯初上,满街都是绚烂的灯火。
等开到涂南住的小区外面,灯火就暗了。老小区外面的路普遍都是树木成荫,路灯的光被遮遮掩掩,黑色的车就像是藏在了其间。
涂南刚要开门下车,石青临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她停住,就见他朝车窗外递了个眼色。
她顺着看出去,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从小区里走了出来。
安佩走在前面,高跟鞋快有七八厘米,身上还穿着职业装,一步裙都困不住她风风火火的步伐。
方阮紧跟在她后面,生怕她会摔似的,一手拿着她的包,一手还时不时伸出想去扶她,“哎你慢点儿,我都说了她不在家,我是真找不到她人,但是我已经发消息劝过她了,真的,我劝得贼认真!说不定她明天就回心转意了呢!”
安佩停下来回头问:“你没唬我?”
“那怎么可能啊,我还能舍得骗你吗?”
“呸,你少恶心。”安佩拿过他手里的包,掏出手机翻了翻,嘴里还在数落:“我那个老板也是的,我在辛辛苦苦给他找人,他倒好,不见人影就算了,还叫我安排什么护工去区县里,他是做游戏的还是做慈善的啊!”
方阮立马追问:“哪个区县啊?”
“跟你又没关系,你问什么?”
“哦。”方阮顷刻就把这事儿抛诸脑后,扯一下她衣袖,“别烦了,走,请你去吃水煮鱼。”
“不吃,你自己吃吧。”安佩踩着高跟鞋蹭蹭蹭往前走了。
方阮在后面追,“吃吧吃吧,吃完心情就好了……”
等那两人走远了,涂南看一眼旁边的男人,“为什么我们要像做贼一样躲在这儿?”
“这不是躲,”石青临有理有据地说:“是他们没看到我们。”
“……”涂南推开车门,“那就感谢你今天的慈善事业,再见。”
“等等。”
她扶着车门回头看他。
石青临手臂撑在方向盘上,转过上半身正对着她,忽然问:“你喜欢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作画?”
“嗯?”涂南对他这动不动就飞转的思维也快习惯了,想了一下说:“作画能要什么环境,只要安静就行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今天太晚了,明天你来公司一趟。”
涂南关上车门,隔着车窗说:“我要是不去呢?”
他之前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回来,她回来了,可没说过其他的。
石青临说:“那我就只好来接你去了。”
“……”
“明天见。”他升上车窗,驱车驶离。
※※※
一夜无事,到了白天,城区的天气还是灰蒙蒙的,但终于不再下雨了。
上午,涂南终究还是去了公司。
写字楼里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切按部就班。大厅里还是不见什么人,人都在各层的办公区域里忙着。
她乘电梯直接到了顶层,门一开就看见抱着一堆文件的安佩。
“你真回来了?”安佩的眼睛都睁圆了。
昨天晚上石青临回来,通知她推掉今天的其他安排,要在公司里等涂南,她当时还不信呢。
“听说这里有个人特别惦记我,还上门去找我,就只好回来看看。”涂南边出电梯边说。
安佩立即翻白眼,“得了吧,我那是为了工作,你当我乐意呀。”
“不乐意?”涂南调头往回走,“那我走了。”
“哎!”安佩一把扯住她衣袖,差点把文件弄掉了,瞪眼说:“你怎么这样啊,就不能心疼一下我们忙了那么久的项目?铁石心肠!”
连“铁石心肠”都用上了,涂南不逗她了,继续往里走。
安佩提醒一句:“石总在开会,你等会儿吧。”
涂南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正儿八经地叫石青临“石总”,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她嘀咕着扭头走了。
涂南走到石青临的办公室外,听到里面隐约的说话声,隔音太好了,什么也听不清,只能大概听出那是薛诚的声音。
没一会儿,门开了,果然是薛诚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寒着脸,脚步飞快地走了两步,见到涂南才停了下来,“涂小妹,你终于回来了?”
薛诚其实长得不错,只是五官有种刻板的感觉,在涂南这种拿画笔的人眼里看来就觉得有点千篇一律,是随手就能画下来的那种人。
涂南看得出来他刚才脸上有气,“是我回来让你不高兴了?”
“我没有什么不高兴的,青临高兴就行了。”
原来是跟石青临生气。
薛诚走过她身边,想想又停下来说一句:“投资方那边一直紧盯着,希望你们这次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你这是在给我施压?”
“我刚跟石青临就是这么说的,要施压也是给他施压。”薛诚指一下办公室的门,意味不明地笑一下,“我有时候真羡慕他这个人,干什么都随心所欲。”
“这不叫随心所欲,”办公室的门开了,石青临站在门边,一身笔挺的西装,“这叫有详细的规划。”
“随你的便。”薛诚没好气地走了。
涂南看一眼石青临,“你们不是关系很好的吗?”
“是啊,认识十几年的好兄弟了,不过最近好像关系不如以前了。”话是这么说,石青临脸上还有笑,他伸手拨一下她的肩,“跟我过来。”
涂南跟着他走了十步不到就停了,面前一扇办公室的门。
“我昨晚叫人临时准备的,在我的办公室旁边,绝对够安静了。”他伸手推开门。
涂南看见里面的瞬间眼光凝滞了一下。
这不是间办公室,里面没有一件办公家具,只有画架、画板,椅子,全是作画的工具。三面墙壁雪白如纸,靠外的一面是高大的落地窗,天光透入,照在里面像是蒙了一层模糊的光。
也许是跟这栋写字楼太不搭了,这里看起来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她环视一圈后问:“这是干什么?”
石青临竖手在她背后一推,就带着她走了进去,“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这里的艺术顾问了,我正式聘请你为新资料片的总画师,以后除了支线之外,所有主线画面都由你来亲自完成。”
涂南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怕时间不够?”
“我刚刚已经将项目时间延长了一倍。”
“……”涂南走到画架前,手指搭在椅背上,上面包了软皮,稍微用力一戳就是一个小坑,她看着他,慢声问:“那你就不怕你的游戏没有可玩性了?”
石青临走过来,双手在她肩上一按,按着她坐到椅子上,“让游戏有可玩性是我的工作,壁画交给你,以后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涂南一时无言,男人站在背后看不见他神情,唯有搭在她肩上的那双手沉实有力,大概只有他敢说这样的话。
“还有,”石青临一只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无意间碰到了她散下的头发丝,不禁捻一下手指,“别再说试试看这种话了,这次不允许有试用期。”
作者有话要说: 八点君,撑住!
本章散落~
第二十九章
“怎么样?人回来了?”
“早回来了!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安佩在手机上回复了方阮发过来的微信, 心想他肯定要说这是他的功劳。
果然, 方阮下一句就是:“我就说我有好好劝过涂南吧, 她现在肯再回去我功不可没啊!”
安佩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手机一收,不再理睬他, 一面伸头朝那间画室看,只看到里面乌压压的一大群人, 再一看, 石青临从隔壁的办公室里出来了。
原画部的高部长今天领了全部门的人站在画室里。
涂南刚刚起好线稿,放到画架上, “高部长,你觉得这样的图面效果是否可行?”
高部长还在惊叹呢, 刚才亲眼看她勾的线,中间没有半点停顿修改过,几乎全是一笔而成, 很少能见到作画这么胸有成竹的,乍一听到她的问题很是意外,“你在问我意见?”
之前都是被她严格审查,高部长有点转换不过来。
涂南点头,“你随便说。”
高部长又看一眼那画,“感觉构图跟之前不大一样了。”
“我用了古代壁画的构图方式。”涂南用了开阔的构图,这种构图直观性和表述性更强,正适用于新资料片隐藏奇书线索的剧情。
“哦,那就难怪了。我觉得是可行的, 就看你怎么想了。”
看得出来涂南加了一些新的东西在里面,传统里有了游戏原画的一些特点。感觉上她这次回来像是彼此都让了一步。可高部长不敢妄下论断,还是被毙稿毙出了心理阴影了。
涂南拿笔在画上标了个时间,“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回去画支线,我们明天下午再碰一下就往后推进了。”
“明天下午?”高部长惊了。
“嫌慢了?”涂南看他一眼,“那就今天下午。”
“……”高部长背上的汗都下来了,怎么这人工作起来跟石总一个性质啊,“要不……我看还是明天下午好了。”
“嗯。”
一群人赶紧走了,出门的时候忽然一叠声地打招呼:“石总。”
涂南看过去,就见石青临正倚着门框站在门口。
“你来多久了?”
“看了你们全程,”石青临忽然说:“你刚才那招是学我的吧?”
涂南挑眉,故意不回答他。
还真是跟他学的,果然有用,个个就范。
石青临意会地一笑,也不追问,转头叫一声安佩,“晚上订个地方,我要请薛诚吃饭。”
安佩一边掏手机一边说:“人家跟你生好几天气了,现在才知道请客吃饭啊。”
“能挤出时间来就不错了。”石青临说完又看进画室里,“你也一起来。”
涂南看他,“你们吃饭为什么要带上我?”
“顺便庆祝我们正式合作。”石青临理由充分地说完就走了。
※※※
晚上八点,饭局如约而至。
安佩订了家临江的西餐厅,窗户一开就能看见江边夜景,偶尔还有船灯扫过,夜色便在江水里碎成了一片珠光,颇有情调。
她今天也在座陪同,四人座的位置,她和薛诚坐一起,吃到一半还不忘跟他炫耀:“怎么样薛先生,我这个地方订的合不合你的意?”
薛诚眉头还没松:“还行吧。”
“小气,还生气呢。”安佩嘀咕。
石青临在对面笑,“就是,你小不小气。”
薛诚说:“你少来,要不是你非要延长时间,我能跟你生气?整整一倍的时间,敢这么折腾投资方,姓石的你可真够大爷的。”
“时间是可以缩短的。”
突然的一句话让满桌都安静了一下。
涂南坐在靠窗的位置,紧挨着石青临,放下手里的叉子时心里琢磨着没有筷子可真麻烦。
石青临看她表情漫不经心的,还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你说什么?”
涂南把盘子推开一点,认真说:“我说时间是可以缩短的。”
新资料片的剧情详细是记载着武功绝学的上古奇书最初现世就惹来了大肆的厮杀屠戮,所幸有多名世外高人联手平息了风波。最后这本书就由几人藏匿,但为了不失传,又命画师在各自的修炼之处绘壁作画,留下了线索,以期能传给有缘人。
这些世外高人都是玩家们所玩各门派的掌门或者长老,足迹遍布天下,壁画自然也到处都是,但并不是所有壁画都是真的,有的是故意画出来混淆视听的,也就是支线。主线壁画与支线壁画既有联系又有差别,工程量当然也就跟着大了。
涂南自己画这些门派掌门长老的主线壁画,支线交给高部长他们。她今天梳理了一下,觉得很多地方可以化繁为简,再加上她采用大构图的方式,时间上完全可以缩短。
薛诚问:“能缩短多少时间?”
“大概……三四个月。”涂南想了一下,又摇头,“我不能绝对保证,毕竟过程里也可能出现各种状况。”
“三四个月?”安佩直接惊呼出声,甚至惹来了旁桌的侧目。
涂南看她一眼,“别嫌短,这是极限了。”
“我是觉得长!那么高强度的工作量你能行吗?”她激动的脸都红了。
“高强度的工作我又不是第一次做了。”临摹壁画同样是高强度的工作,涂南很适应,她在这种状态下反而工作效率很高。
旁边石青临忽然动了一下,涂南转头时正好看见他的脸侧向椅背,以一种附身捡东西的姿势靠近她背后,说了句:“涂南,你要是个男人我现在就把你抛起来了。”
她压低声:“什么?”
“没什么,这是夸张,表达一下激动的心情。”
“我没看出你哪儿激动了。”
“所以才要用语言来表达。”
“……”涂南朝窗外看一眼,故意问:“这地方你敢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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