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屋子离王家院子远,那里的动静不大听得清,久不见秦雯说话,轻喊声‘雯雯’,似已熟睡。望着背对自己的雯雯,文秀琴听着外面模模糊糊的响动,眼皮不由耷拉下来,迷迷糊糊也睡了过去。
——
次日,文秀琴睡得精神十足起来,见秦雯还未醒就没打扰,轻声出了房间,到了院中。见右边刘大姐正打着哈欠出了厕所,笑着招呼:“你起得早啊,刘大姐。”
刘大姐见是她,精神不佳地捂嘴又打了个哈欠,“是秀琴啊,早什么啊,我刚要睡呢。”
“你晚上没睡好?”文秀琴诧异问。
“你不知道?”
文秀琴摇头。
刘大姐指着王家院子,小声道:“昨晚上镇上的好些人家都在帮她家打老鼠呢,天快亮时才全部打死,然后又将死老鼠丢到镇外的河里去了,我们家老孙也去了,刚刚才回来睡下,哎……真是造孽。”
“怎么回事?”文秀琴越发感到奇怪。
“你不知道?”
文秀琴摇头,“不知道,昨晚雯雯不舒服,我陪她睡得。”
刘大姐点点头,“那也难怪,不知道反而好,要不然准得打一晚老鼠。”当下将昨夜之事说了一遍。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么多老鼠,这下过后,怕是几年都看不见了。不说了,困得很,先睡会。”刘大姐打着哈欠回了屋。
文秀琴对此事啧啧称奇,却并不怀疑,以往的怪事也不是没有,大家说一说也就过去了。当下漱了口,洗了脸,去厨房熬了点小米粥,煮了两个鸡蛋,回屋叫醒了秦雯。
“雯雯,吃饭了。”文秀琴盛好粥朝房门喊了一声。
屋里片刻就有了动静,秦雯走了出来,径直去刷了牙,洗了脸才吃东西。
“雯雯,今天好点没有?”吃完早饭,文秀琴收拾碗筷,秦雯坐在一旁的长凳上。
“还好。”
文秀琴将东西放回厨房,转身回到她身边坐下,仔细看了看伤口,见没有血迹沁出,想了想,说:“雯雯,明天就是星期一了,要是还不舒服,妈明天去找老师请个假。”
这镇子叫梨花镇,有一所中学,方圆百里的适龄孩子都在这里读书。以前文秀琴带着秦雯住在娘家村子里,后来因为二嫂不喜,多有埋怨,加上秦雯考上了镇上中学,就搬到这里,租住了下来。
秦雯一愣,她显些忘了。随后轻轻皱了皱眉,读书这事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现在要她去再去上学,真是件难事。
文秀琴见秦雯发呆,以为她还不舒服,当下决定道:“再休息两天,明天我去请假。”
秦雯顺势点了点头。
第6章 继续
坐着聊了两句,文秀琴让秦雯回屋躺着休息,自己去厨房收拾碗筷,之后拿着扫帚打扫庭院,屋里整理干净后,去看了一回秦雯,见她还好,回了自己屋里。
到了中午,文秀琴从房里出来,上街买了几个菜,割了半斤五花肉,一到家里就钻进厨房做饭。
两人一起吃了中饭。
“秀琴,秀琴在家吗?”有人在院外喊道。
“在呢,进来吧。”文秀琴正洗碗,闻言往围裙上擦了擦手,出了厨房,见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笑道:“原来是李嫂子,找我有事?快进来。”说着引着来人进了屋。
两人坐好,李嫂子说了来意。原来她要为自家姑娘、儿子做两身衣服。
“他们要上县城亲家去,所以想着给他们做身新衣服,你说这镇上除了你还有谁会做。”李嫂子笑着说。
文秀琴笑笑,问了尺寸,要什么图案颜色,有什么要求。李嫂子一一说了,又从裤兜里摸出半截皱巴巴的纸递给她,说:“这是尺寸,怕你记不得,所以我家姑娘写下来了。”
文秀琴接过来看了一眼。
“秀琴,什么时候能做好?”
“急不急?”文秀琴心里估算了一回。
“恩,也不急,你看半个月能做好吗?”李嫂子笑问。
“行,半个月后你来拿吧。”
“那好,这是定金,你看够不够。”李嫂子递过去三张两元纸币。
文秀琴接过来,“够了。”两人接着聊了几句,期间提到了昨晚王家的事,十多分钟后,李嫂子走了,赵刚上了门。
一进门,他就先大笑起来,对文秀琴说:“我刚才听说了,昨天王家遭了鼠灾了,打了一个晚上。我看啊,这都是报应。”边说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
“嘘,别说了。来就来,怎么又带东西?”文秀琴不想说别人闲话。
“好,我不说了。也没什么,就是才买的大米,送半袋子给你们。”赵刚笑道。
文秀琴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暖滋滋的,让赵刚快坐下,倒了杯白开水给他,又问他吃过饭没有。
“没呢。”赵刚笑道。
“你坐着,我给你下碗面。”文秀琴又钻进厨房。过了十多分钟,端了一大碗面来,上面还放了两个煎鸡蛋。
赵刚对她笑了一下,低头欢喜地吃了起来。用好饭待了一会,准备离开,临走时问:“明天雯雯要去上学吗?”
“不去了,在家休息几天。”文秀琴送他到院门。
“那你要去学校请假?”
“恩。”
赵刚笑着说:“明天你不用去,我帮你去,在家好好照顾雯雯。”说着出了门,走远了。
文秀琴站在院子见他离远,才慢慢回身到屋里。
————
这夜。镇上依旧寂静,王满和赵芳心下寻思:应该不会再发生昨晚那样的事了,于是安心睡去。谁知到了半夜,又听见那些怪异的叫声,不同昨晚‘吱吱’声,而是‘嗦嗦’声,惊的两人汗毛倒竖,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开了灯一看,瞬间惨叫出声。
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蟑螂,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救命啊,救命啊!”赵芳在床上又跳又叫,企图和昨晚一样,把镇上的人吵醒来帮他们。
可是今夜的人被吵醒的有,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出来帮忙,她嗓子都喊哑了,才陆陆续续有十多个人慢吞吞来帮她家打蟑螂。
文秀琴同昨晚一样也想出去看看,被秦雯一句‘头好疼’留了下来。
隔壁院子一直闹到天亮,帮忙的人才渐渐得以回家。文秀琴去厨房做早饭,又遇见了刘大姐,被对方拉着抱怨了王家一通。
“也不知道他们家得知了哪路神仙,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前天打老鼠,昨晚打蟑螂,哎,不知今天还会不会有事,要是有,我可是不会再起来了。”最后一句几不可闻,话一说完她已经转身回了房。
文秀琴望了隔壁一眼,心下颇感奇怪,一时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同昨天一样吃饭,休息,秦雯在屋里躺了一天,顿觉精神恢复了大半。中午赵刚来了一回,说已经为秦雯请了两天假,让文秀琴不要担心。想起今天听说王家的事,反而没有昨天的幸灾乐祸,而是隐隐有些担忧,怕这事牵扯她们。
“虽然我也觉得怪,但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她耍赖也不能赖到我们头上。”文秀琴皱眉道。
“你别生气,我也是这么一说。”赵刚见她带了怒气,忙安抚道。
赵刚待了一会就回去了。时间过得很快,吃过晚饭,天又黑了。镇上人关窗闭户早早睡下了,而王家两口子却心有余悸,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惴惴不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可是挨不了多久,王满便有些受不住了。晚上睡不好,白天他还要出门做活,困得不行;而赵芳也好不到哪儿去,家里有两三块地在附近,虽然不多,但平时种点瓜果蔬菜,等成熟了就不用到外面去买,加上这几天正是农忙时节,白天孩子上学后,她也是要下地的。
此刻眼睛虽努力睁得大大,却不自主的越来越沉,渐渐合拢。
文秀琴因连着两晚听秦雯喊头疼,心里担心,便主动和她睡在一起,秦雯也没反对,默默向里挪了挪。于是到了半夜,隔壁王家又开始大喊大叫‘救命’时,文秀琴只在梦中皱了皱眉,迷糊中抬眼瞧了瞧女儿,看她有没有被打扰。
见无事,将被子拉高了几分,盖住耳朵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文秀琴去做早饭时,又碰见了刘大姐。
“哎,秀琴昨晚你起来没有?”刘大姐笑嘻嘻向她招手。
“没有,我睡得沉。”文秀琴道。
刘大姐神神秘秘说:“幸好没起来,昨晚王家还是出事了,一屋子臭虫,赵芳喊了半响,也只有两三户与她家交情极好的人去帮了忙,打虫打到天亮。我们家老黄本来要去,被我拦住了,他白天还得干活,这两天都没有睡好,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
后面就是一通略抱怨的话,文秀琴安静地听着,不发一言,等刘大姐发泄完,才各自忙活。
又是平凡普通的一天过去,到了晚上,镇上的人除了王家都关灯睡下了,两人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周围有双眼睛盯着他们,只等他们一合眼,就会召唤什么古怪东西出来。
第7章 上学
又是新的一天,文秀琴一如既往早起做饭,与往日不同是,她起床时轻声叫醒了秦雯,因为只请了两天假,今天星期三得去上学了。
秦雯坐在床边,愣了一会,随后起身穿好衣服,没像这里的小姑娘绑两条小辫子,只绑了个马尾,走出了门准备刷牙。却听见右边院子里那位刘大姐又和文秀琴八卦了:
“你还不知道吧,昨天王家又出事了,两口子守到半夜,实在困得不行睡过去,等听到动静时又见到一地老鼠。哎,造孽了,也不知道她家是不是风水不好,尽出这样的事。我看啊,做人还是要讲良心,也不能做缺德事,老天可是有眼的。”说到这里她拍了拍胸脯,暗自庆幸自家平常待人还算宽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事事计较。
文秀琴想了想,忍不住问:“有人帮他们吗?”
刘大姐摇摇头,说:“一次两次还行,这次数多了,谁受得了,大家白天都要干活呢,不是地里的话,就是外面挣钱的活,哪有这么多功夫……”正说着见对面赵芳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满脸疲倦出了门,她忙住了嘴,换上一副笑脸,招呼道:
“赵妹子起了?”
赵芳显得很疲惫,无精打采,没有平时的威风了,见到两人努力扯了个笑,就低头走开了。
文秀琴和刘大姐对视一眼后各自忙去了。秦雯已经洗漱过,坐在桌边吃好了饭,她站起身对文秀琴说:“我去上学了。”
她想过了,虽然不想上学,可既然到了这里,就得适应。而且要是说不愿上学,文秀琴肯定会询问原因,甚至会生出许多事来,不如按部就班。
“雯雯,头真的好了?”文秀琴还是有些不放心,昨晚跟雯雯提上学的事,她沉默了一会,就说头好了要去。
尽管想让她多在家待两天,可是又怕耽误她的学业,眼看只有两个多月就要中考了,不想让她落后太多。心里期望她能考上高中,离开这个地方。
“好了。”秦雯只说了一句,却见文秀琴担忧不已的眼神,又加了一句:“我已经好了,别担心,我去上学了。”说着拿过桌上青色帆布书包,斜斜背在左肩上,出了门。
“等等雯雯,妈送你去。”文秀琴忙放下手里的活,追到门口。
“不用了,我认得路,又不远。”秦雯摆摆手,走远了。
文秀琴面带忧色,眼望着她走远直至看不见了,才转身回了家,关好院门。
镇上的中学离她们住的地方约半个小时左右,从前原身都是走路上学。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和镇上一个同她要好,叫钱萌的小姑娘。每天早上七点左右出门,到学校差不多七点半,刚好能赶上早自习。
秦雯没有去叫钱萌,独自走在路上。开始两边街道还有人家,走着走着变成了田地,里面有人顶着太阳弯腰耕种。
路上时不时能遇见几个,或者数个结伴成群一起上学的学生,只不过女生和女生,男生和男生走在一起。
身上没有表更没有手机,她只能在心中默数着数,大约二十分钟后,上了一个陡坡,脚下的是泥土地,走了一、两分钟,才是平整干净水泥地,沿着弯曲的路走了三、四分钟,在一座土坡上,见到一所一层高的旧平房。
中间是个不大不小的操场,场中有座升旗台,此刻正挂着鲜红的五星红旗。操场上只有零星几个人走动,有两个还是老师模样。
秦雯按着原身留下的模糊记忆,径直走进了初三三班的教室。
一进教室,一阵吵吵嚷嚷,闹闹哄哄的声音迎面扑过来。里面的学生见到秦雯到来,有的不管不顾自己玩自己的;有的和同桌嘀咕个不停;还有的笑嘻嘻瞅着她。
要是从前的原身被别人这样盯着,早就不好意思低着头走到自己座位去了,可秦雯视若无睹,抬眼扫了众人一眼,不带表情地回望瞅着自己的一男一女。
两人被她盯着看了一回,一个不好意思别开眼;一个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也移开了眼。
“雯雯,快过来啊。”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喊道。
秦雯寻声望去,见从门边数过去的第五列第四排,有个圆脸大眼睛扎着双辫子的小姑娘向她招手。
她想了想,这人似乎就是钱萌,原身的同桌兼好同学。她绕过讲桌,走到钱萌身边坐下,放下书包,取出课本放好。
“还以为今天你不来了,所以我就没等你。”钱萌见她过来坐下,却没有同自己说话,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因为自己没等她,所以生气了。
秦雯没开口。
“你生气了?我真的不知道今天你要来。”钱萌见她不说话,有点着急。
“我没生气。”见她一直追问,秦雯只能开口。
“那你怎么不理我?”钱萌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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