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嫡女荣华路
作者:夜子莘
文案:
重回长安,苏筠只想看书,品茶,下棋,作画,悠哉一世,
不料那个权倾朝野的冷面摄政王有事没事往她身上贴。
苏筠:“王爷,臣女此生不嫁。”
穆焕:“你小时候救过我,养过我,还让我跟你睡一个被窝。我必须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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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筠,穆焕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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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口莫辩
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过后,天越发凉了。
魏王府后院,一位身着湖绿色裙衫的婢子端着汤盅进了槅扇,瞧见矮榻前埋头做绣活儿的美貌妇人,她将汤盅放在榻几上:“王妃莫要做这些了,当心伤眼。膳房里新做的莲子桂花羹,您趁热喝些。”
苏筠将手里的华纹锦袍翻来覆去看了看,又将一双美眸移向窗外,朱唇微启:“天儿冷了,也不知王爷在外面可有冻着。”
苏筠的丈夫,魏王尹明德是当今圣上的异母兄弟,才高八斗,貌若潘安,十七岁披着盔甲上战场,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立下战功无数,是长安城无数名媛贵女的梦。
而作为武陵侯府里自幼丧母的嫡长女苏筠来说,她能成为魏王妃无疑是长安贵女中最幸运的那一个。
婚后尹明德对她疼爱有嘉,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谓是如胶似漆,郎情妾意。
不过,甜蜜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婚后一个月,蛮夷入侵我朝边境,尹明德奉旨清扫蛮夷,守卫边疆。
这一去便是四个春秋。
“记得当年王爷离开时也是这样的秋天,雨水将枝头的木樨花都打落了。”苏筠轻轻低喃,思绪早已飘远了。
蒹葭是苏筠的陪嫁丫头,自然晓得自家王妃这四年来默默忍受的相思之苦,一时难免酸楚:“王妃莫要多想,兴许明日咱们王爷就能回来了。”
苏筠无声地笑了。
尹明德刚出征那会儿,她也总拿这样的话来宽慰自己。明日复明日,到如今四年过去,她仍是没有等到尹明德回来。
每年春夏秋冬季节变幻之时,她都会为他做一件锦袍,到如今衣柜里都挂满了,他还没机会穿上呢。
门外的婆子兴冲冲跑进来:“王妃,回来了,回来了!”
蒹葭剜她一眼:“没规矩!什么回来了,你好生说话。”
婆子喜道:“是王爷回来了,这会儿估摸着已经要到大门口了!”
苏筠刚端起榻几上的一碗羹汤,听到这话手臂微颤,青花瓷碗掉在地上,汤汁倾洒了出来。
她顾不得去管这些,只觉得整个人心跳加速,双颊蓦地红了:“怎的说回来便回来了,也不事先差人来通知一声。”
她说着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髻,又对着蒹葭道:“快,带我去里面更衣换装。”她素日里在家穿得过于随便,如今王爷回来,她怎么也该盛装打扮一下。
蒹葭帮苏筠换了件茜素红绣郁金香雀鸟图案的襦裙,臂弯处挽着嫩芽绿的堆花披帛,发髻上簪了一对儿赤金刻丝嵌绿宝石步摇,粉面含春,眉眼带笑,美得不可方物。
蒹葭笑着打趣:“王妃这样一打扮,待会儿王爷瞧见了恐是要迷得走不动路。”
苏筠睇她一眼,双颊飞起两片霞色:“再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是是是,王妃息怒,奴婢再不敢胡言乱语了。”蒹葭三分揶揄七分认真地回着话。
苏筠心情正好,也没功夫跟她贫嘴,三步并作两步的往着王府的大门而去。
四年未见,不知他胖了还是瘦了,黑了还是白了。边关风沙那样大,想必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吧?
许是走路太急,心思又在别处,她不小心绊到脚下凸起的石子,整个人失去平衡,顺势向着前面扑去。
跟在后面的蒹葭惊呼一声,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眼见一个身影飞快掠过,将苏筠稳稳地护在了怀里。
苏筠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待瞧见那张日思夜念的俊脸,霎时间只觉得呼吸都跟着停了。
眼前的男人穿着银奎铁甲,整个人明显比四年前黑了一圈,五官却愈发刚毅俊俏,还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
眼眶里雾气凝结,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子随之掉落。四年来所有的怨气悉数涌了上来,她孩子气地用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你怎么才回来,说好的最多一年,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尹明德笔直地站在那里没有动,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沙哑着开口:“筠筠,对不起。”
他自责的语气浇灭了苏筠心上的怒火,她扑进他的怀里,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刚刚激动了。王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尹明德依旧站着没动,甚至没有伸手去回应她的拥抱,只再一次自责地开了口:“真的对不起……”
苏筠发现了他的异样,缓缓抬起头来,不解地望着他:“王爷,你,你怎么了?”
尹明德缄默未语,只是侧了侧身子看向身后。
苏筠随之望了过去,却见一个身穿羽蓝色襦裙,外披雪白色狐裘的娇美女子站在那儿,见苏筠望过来,她笑意盈盈地屈膝行礼:“姐姐。”
苏筠愣了一瞬,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继母的女儿苏筱,也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二妹妹,你怎会在此?”听继母说苏筱身体不适,两年前被安排去了庄子静养,如今怎会出现在这儿?
苏筱笑而未语。
苏筠缓缓将目光移向苏筱那隆起的腹部,脸上的诧异越来越浓。她明明还不曾嫁人,怎会有了身孕?
想到尹明德方才的异样,苏筠身子微颤,一瞬间好似想到了什么,却又有些难以置信。
苏筱到底也是侯府嫡女,她怎会做出这等有辱家风之事来?尹明德素来宠她,又怎会和她的妹妹……
她拉住尹明德的手,仰面笑看向他,一颗心却不由得揪紧了:“王爷……”
“两年前我深受重伤,被筱儿所救,承蒙她悉心照料。筠筠,她是你的妹妹,你会接纳她的对吗?”
苏筠最后的幻想瞬时破灭,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缓缓松开他的手,下意识后退一步,勾唇浅笑:“如若,我不答应呢?”
袖中的拳头渐渐握紧,心上刀剜似得疼。
尹明德明显有了怒意:“当初娶你过门,我只当你是世间最贤惠温婉的女子,对你百般疼宠千般呵护。不想你竟如此善妒,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容不下。你既是如此态度,本王也无须再问你,明日我便向陛下求旨赐婚。”
苏筠没有理他,冷着脸越过尹明德来到苏筱跟前:“你不是在庄子养病吗,怎么养到边关去了?二妹妹未婚先孕,辱没我苏家门风,父亲知道吗?”
苏筱的脸色白了几分,害怕地后退几步:“大姐姐,我一时贪玩儿才跑出去的,没想到会遇上姐夫,我并非有意跟你争抢什么。你别生气,你若容不下我,我走便是了。”
说罢,她楚楚可怜地望着尹明德:“王爷,你我今生无缘,筱儿不会苛求什么。大姐姐对你情深义重,你好生待她,至于我……我会好好把咱们的孩子抚养长大,绝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苏筠扯了扯唇角,眼底的寒意深了几分。
尹明德果真被她娇滴滴的模样惹得一阵心疼,上前抱住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本王的女人,谁敢对你说三道四?你放心,本王这回立下大功,愿意拿所有的封赏来交换一个你。本王答应了娶你做侧妃,就绝不反悔!”
苏筠的身子虚晃了一下,蒹葭忙上前扶住她,眼里噙满了泪水。
王爷对王妃,未免太过残忍了!
苏筠没有再看那两人一眼,默默转身回了自己的住所。
如果一个男人心里没了你的位置,你做再大的抗争都是无济于事。
她将这些年为他做的锦袍从衣柜里翻找出来,拿剪刀一点点剪成碎片。全程没有哭,没有闹,只是淡漠而又反复的做着这些事。
直到将所有的衣裳都剪碎了,她才低头盯着手里的剪刀,怔怔望着那最尖锐的部位,整个人不知在想什么。
蒹葭唬了一跳,快速过去夺下她手里的剪刀,哭求道:“王妃,你莫要做傻事啊,王爷他兴许只是一时糊涂,过几天他就想通了,您怎么可以轻生呢?”
剪刀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苏筠渐渐回过神来,抬手帮蒹葭擦了擦眼泪:“傻丫头,我怎么会去寻死呢?”
她刚刚只是恨不得杀了那对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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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九,魏王奉旨迎娶苏筱为侧妃,外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苏筠安静地待在自己房里,拿帕子细细擦拭着自己的古琴,未施粉黛的脸上明显比以往憔悴了许多,却难以掩饰那媚骨天成的绝代风华。她的表情一直淡淡的,不怨不怒,不哀不伤,外面的吹吹打打似乎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蒹葭守在她身旁,瞧着自家王妃这般模样,心疼不已。
若论样貌,她家王妃天香国色,姿容无双,在这长安城里谁人能及?二姑娘小家子气,根本难及王妃半分,真不知王爷是如何想的。
王爷这般薄情寡义,辜负王妃四年的痴等,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二姑娘也是不知羞耻,怎么也是侯府里生养的名媛贵女,却做出这等未婚先孕的事情来。若非她腹中之子是魏王的,她这样的行为是该浸猪笼的。
魏王立下大功,甘愿舍弃一切赏赐也要娶二姑娘过门,他这般却将她家王妃置于何地?
苏筠淡漠着站起身来:“把琴挪到檐下,我想抚琴。”
王妃终于开口说话了,蒹葭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来:“是,奴婢这便去。”想抚琴好啊,这样就能将心底的那些不快暂时抛开。
葱白娇嫩的纤纤玉指熟稔地拨弄着琴弦,悠扬婉转的琴音飘扬而出,缠绵中透着一丝哀怒,听得人心上酸涩不已。
院墙外,一身着鸦青色锦袍的少年蓦然止了步子,顺着琴音缓缓望了过去。但见青石阶下,一身着秋香色长裙的美貌妇人端庄跪坐,跟前是一架古琴,而那婉转之声正在她灵动的指尖缠绕,流转。
很美妙的画面,很哀伤的曲子。
身后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想什么呢?”
穆焕望着那妇人的目光未曾移开:“那是魏王妃吗?”
“应该是,但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唉,也是个苦命的女人。”那人说完苦笑着摇头,“不过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跟你这十三四岁的毛孩子,那就更没什么关系了。走吧,咱们去喝喜酒。”
那人说着,扯过穆焕的胳膊就往前走。
*
翌日醒来,蒹葭梳妆时看到苏筠凹下去的眼窝甚是心疼:“王妃昨晚上没睡好吗?”
“无碍。”苏筠盯着梳妆镜,面无表情地应着。
端了漱口水进来的寻梅道:“蒹葭姐姐,王妃瞧上去心情欠佳,不如咱们陪着王妃出去走走?”
“这倒是个好主意,去哪儿好呢?”
寻梅想了想:“去慈云庵吧,咱们王妃不是经常去那儿的吗?”
蒹葭询问性地看向苏筠:“王妃觉得呢?”
见这俩丫头为自己忧心,苏筠便也没拒绝,只微微点头:“也好。”
洗漱过后,苏筠便带着两个丫头前往洛云山上的慈云庵。走出王府,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她着实觉得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蒹葭笑看着寻梅:“还是你这主意好,早知道前几日就该带王妃出来散散心的。”
“可不是嘛,我也是今天才想到的。”寻梅笑着挠了挠头,突然眉头一皱捂住了肚子,“哎呀,我肯定早上吃坏肚子了,蒹葭姐姐你和王妃先进去,我很快回来!”说罢抱着肚子匆匆跑了。
蒹葭无奈地笑笑:“寻梅这小丫头,素来都是莽莽撞撞的,亏得是在王妃跟前伺候,若是换了旁人可就没这样的好福气了。”
苏筠没说什么,只道:“咱们进去吧。”
刚要跨进慈云庵的大门,听得背后有人唤她:“筠筠!”
筠筠……自从她成了王妃,再没有人这样唤过她。她恍惚间回首,但见一位穿着素衣长袍的男子屹立在一棵青松之下,正一脸兴奋地冲她招手。
苏筠微微一愣,走上前去:“顾风,你怎会在此?”
这顾风是苏筠母亲在世时收养的一位故人之子,原是在武陵侯府养着的。后来苏筠的母亲去世,顾风就搬离苏家,独自一人住在武陵侯府的隔壁。苏筠小时候就经常同他一起玩耍,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此人生的姿容非凡,且腹有诗书,不过懒于仕途,至今也不愿考取功名,只靠着卖些字画为生。
顾风听到苏筠有此一问,脸色微微有些惊诧:“不是你写信让我来此的吗,我已等候你多时了。”
“信?”苏筠心上微微一沉,明显觉得有些不安。
顾风从袖袋里取了书信给她:“你看,就是这封信,的确是你的字迹。”
苏筠匆忙拆开书信来看,顿时有些生气:“你我自幼相识,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不清楚?私奔?我是能说出这等话的人吗?何况,若真是我的意思我会选在这青天白日吗?”
“我自然知晓你的性情。可昨日魏王娶了苏筱,我想着你必然是死了心不想在王府待下去。我有想过的,翻过慈云庵后面的山就不是长安城的地界了,而且山路崎岖,纵然是白天也不会有人发现,所以我才相信的啊。筠筠,你当晓得我的心意,当我看到那些话的时候一时头脑发热,所以就……”
“别说了!”苏筠气得打断他,“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今天与我相见的事谁都不能说,你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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