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里面传来男子十分不悦的话:“眠眠,自己去外面玩儿,不准再进来!”
小猫不知是否听懂了穆焕的话,仰着头幽怨地“喵呜”了一声,最后悻悻地转过头去,撅着屁股往桌子上纵身一跃,寻了个清净地儿俯趴着,眯了眼睛酣然大睡。
画舫的外面已是繁星遍布,半弦月在星空高挂,溶溶的月光流泻一地,遍地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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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夫妻,正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时候。
摄政王府的正堂屋内,苏简一身少妇的妆容站在窗前练字,如墨青丝盘起在头顶绾作垂月髻,身上穿着宝蓝色绣着百合花孔雀纹图案的束腰襦裙,身姿曼妙,眉眼间皆是初为新妇的风情万千。
穆焕就在她身后站着,眼前的美人儿写的认真,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那些隽秀的字上,目光灼灼的瞧着她那皓白的脖颈,娇嫩的似能掐出水来。
她皓白如雪的颈间留有红迹斑斑,那是他昨晚上一夜缠绵留下的。除了脖子上,她的身上应该也还有几处。
盯着那里,他脑海里全是昨晚上她在他耳畔的娇娇莺啼。
盼这一日盼了多少年,好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如今佳人在旁,他突然别无所求了,余生的日子里与她携手到老,琴瑟和谐,于他来说便是再好不过的事。
伸手环过她纤细得不赢一握的腰肢,脸颊贴着她的耳畔,鼻端是独属于她的气息,清新淡雅,透着浅浅的梨花香。
苏简握笔的手微微一滞,下意识往他怀里倚了倚:“你不是说不想再插手朝政了吗,咱们什么时候离开长安?”她也好想去外面看看,幻想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穆焕咬了咬她的耳垂:“等我把手边的事处理好,圣上年幼,我总要把一些事再三交代给他。明日三朝回门,你先与祖母和岳父大人他们商议一下,难免走的时候他们觉得意外。”
苏简点点头,这个她早就有此打算。
眠眠乖顺的在窗台趴着睡觉,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苏简望着那小东西突然笑了:“缘分有时候还真是奇妙,我不过随手捡回了一只小野猫,如今反倒得了个这般优秀的夫君回来,这上天待我还真算不错。”
穆焕闻此一笑:“难得听你夸我优秀,为夫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他说着俯首啃咬着她的衣领,眼看着领口被他牙齿越扯越大,苏简羞恼着推开他,又慌忙理了理自己的衣裙。
抬头见他一脸坏笑,苏简忍不住嗔他:“晚上不消停也便罢了,如今青天白日的便没个正经!”
穆焕不以为然的笑笑,又无赖的抱住她:“新婚燕尔,有些事也未必便只能到了夜里方能做。”
眼看他越说越离谱,苏简灵机一动:“昨晚上夫君说日后必然将我宠若珍宝,唯娘子的话马首是瞻,不知这话到了白日还算不算数?”
穆焕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总觉得这鬼丫头在给他下套。可他又不能不答,只好点头:“君子一言,我说的话自然是真的。”
“那就好。”苏简点了点头,从长案的旁边拿了个青釉茶盏递过来,笑眯眯道,“为妻有些口渴,想喝夫君亲自泡的茶,不知夫君赏不赏这个面子呢?”
穆焕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接过茶盏转身出了屋子。
好容易把人弄出去了,苏简松了口气,慌忙过去将门反锁,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好困,这下可以回去补个觉了。”昨晚上折腾了一宿,她整个人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回到榻上,她被子一盖不多时便睡着了去。
这一觉无人打扰,她睡得很是香甜,睡着时唇角都是翘着的。
醒来时她下意识伸了个懒腰,一睁眼却见穆焕侧躺在自己身边,他此刻闭着眼睛,俊逸的五官,白玉般的肌肤,虽是个男子,却美的不像话。
苏简痴痴看了一会儿,见穆焕骤然睁眼,她下意识攥紧了被褥后退几分:“你怎么进来的?”她明明把门反锁了的。
穆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本王嫌走槅扇门太远,为了早些见到王妃,本王可是直接走窗户进来的。看王妃这神情,莫不是对那门做了什么手脚?”
苏简嘿嘿一笑:“王爷多想了,没有的事,我只是睡得久了有些糊涂。”
穆焕脑袋侧枕在曲着的左臂上,侧躺在苏简旁边,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睡得挺久的,本王等了你一个时辰了你才醒。”
一个时辰?她有睡那么久吗?
苏简还在怀疑穆焕话语的真实性,自己的被子突然被他扯开一条缝隙,无赖的也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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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妃三朝回门的日子,武陵侯府一大早里里外外便开始忙碌起来。巳时过半,苏老太太便和苏鸿祯、苏鸿礼等人亲自等在门口了。
苏简刚下马车便见自己的亲人匍匐满地对着她和穆焕叩拜,苏简下意识看了眼穆焕。
穆焕开口道:“今后便是自家人,诸位不必多礼,大家都起吧。”
得了话,苏简忙过去亲自搀扶自己的祖母,十分心疼道:“如今才二月,天还凉着呢,祖母年纪大了怎么也在外面站着。”
苏老太太道:“劳王妃挂怀,但规矩总不能废,这是臣妇分内之事。”
苏简才不想听祖母说这些,直接道:“既是归宁便算家是,哪有长辈跪晚辈的道理,祖母这是在折孙儿的寿呢。”
老太太嗔她一眼,又敬畏的对着穆焕颔首施礼,这才低斥道:“王爷面前,不可瞎说,王爷和王妃自会洪福齐天,长命百岁的。”
“是是是,祖母你也会长命百岁的。”苏简看了眼那边的穆焕,挽着祖母的胳膊,“外面风大,走吧,阿简陪你回去。”
到了瑞安堂,因着穆焕现如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身份,苏简和他自然坐在上首。众人面对眼前的摄政王,个个充满了敬畏,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无论谈起什么话题,不过三两句便有些接不下去了。
倒是苏玠的儿子苏恒因为年纪小不懂事,一进门瞧见苏简就欢欢喜喜往她身上扑:“六姑姑!”
看到小侄子苏简也很高兴,张开胳膊抱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又狠狠亲了口他那肉嘟嘟的脸颊:“姑姑几天没见到恒儿便想念得紧呢。”
苏恒欢欢喜喜坐在苏简的膝上,仰脸笑着,露出满嘴小奶牙:“恒儿也想姑姑。”
苏简笑眯眯摸摸侄儿的脸,从袖间取出红封来,拿其中一个递给苏恒:“来,姑姑给我们恒儿发红封。”
小孩子年纪小,却也知道里面装的是能买好东西的银票,开开心心接过来。
旁边的秦莹嗔了儿子一眼:“还不赶紧给姑姑说谢谢?”
苏恒听了果然听话的向苏简道谢。
苏简转而看到苏琛旁边站着的苏笑,她将苏恒放下来亲自走上前去,蹲在苏笑跟前把红封递给她:“这个是六姐姐给我们笑笑的。”
苏笑有些怕穆焕,方才一直躲在苏琛怀里一句话也不说,如今见苏简递了红封过来,她下意识先望了眼主位上的穆焕,见他没看自己,这才小心翼翼接过来,轻声说着:“谢谢六姐姐。”
苏简抬手抚了抚苏笑左侧的碎发,眉眼带笑:“我们家七妹妹越来越水灵了,将来长大了定也是个美人儿。”
苏笑只捏着手里的红封,低着头也不说话。
苏简叹息一声,家里没有主母,苏笑如今跟着静姨娘这般教养下去,也不知日后会是什么性子。可如今自己嫁了人,她已不好对娘家之事干涉太多,便也只是唏嘘感叹而已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如往常的凝重,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候着,原是回娘家的好日子,可碍着穆焕的身份,搞得倒像是接待一位贵不可言的客人。
好在苏琛与穆焕还算相熟,如今出言道:“左右今日清闲,王爷与我手谈一局如何?”
穆焕点了点头,起身随着苏琛出去了,苏鸿祯和苏鸿礼在朝为官,此刻哪有不相陪的,自然跟着离去。
没了穆焕,瑞安堂的气氛瞬间融化,苏简能明显感觉到众人脸上瞬间的释然与轻松。
今儿个回门,老太太一直有体己的话想跟孙女儿说,如今见有了机会,便拉了她的手问:“王爷待你可好?”
苏简轻轻点头,虽一语不发,但那一脸的娇羞早已证明了一切。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嘴里呢喃着:“这就好,这就好……”
“嫁了人便是大人了,你又是王妃之尊,日后当注意自己的言行,凡是多为王爷想着,夫妻之间唯有相互扶持着方能长久。”
苏简认真听着:“祖母,孙儿记下了。”
老太太又压低了声音问了些私密之事,苏简虽有娇羞,却也一一应答。老太太对她的回答无不满意,方才渐渐放下心去。
问完了自己,苏简便又说起来想与穆焕离开京城之事。
老太太明显有些惊愕,迟迟没有开口。
苏简倚在老太太肩上:“祖母,阿简挺想去外面看看的。”说完见祖母脸上没什么笑意,想了想还是道,“若祖母不舍得,那孙儿就不去了,我留在长安还能多陪陪您老人家。”
老太太缓缓抚上她的脊背:“祖母如今身体还算硬朗,也没什么不让你放心的。祖母方才只是在想,王爷说要带你离开,莫不是打算还政于圣上?”
苏简点头:“因为我的事,王爷与太后起了争执,让圣上夹在中间也不是办法。那边到底是骨肉亲情,若再有小人进谗言,难保不会伤了他和圣上的师生情谊。王爷说了,与其日后被安个乱臣贼子的罪名遗臭万年,倒不如此时脱身,还能让圣上记着他的好,如此一来咱们苏家在朝中也会多得圣上照拂几分。”
老太太想到了是这个原因,如今又听孙女儿这么说,她拉着苏简的手语重心长道:“咱们王爷是真的爱重你呢。”
苏简笑了笑:“他是对我极好的。”
……————……
三朝回门的日子过去没多久,穆焕终于向圣上递交了辞呈。然而,小皇帝却没同意。
在穆焕的再三要求之下,圣上到底还是允了,却并未撤掉他摄政王一职,只说让他们夫妻二人出去散心,随时还可以回来。
不管小皇帝是否真心这样想,他只要应允了二人离开,对于穆焕和苏简来说也就够了。
出了长安,苏简和蒹葭、白袖、樱桃三个丫头在马车内坐着,穆焕和蒋武策马在前。
苏简撩开窗帘看向穆焕:“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穆焕扭头看向她,眼睛里好似浸了蜜,直看得苏简一阵脸颊发热,正待她忍不住准备把帘子放下之时,他终于开了口:“去江南,那里可是好地方。”
江南水乡,乃是人间天堂,苏简早就想去一睹为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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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江南时,已是春暖花开的四五月间了。
穆焕带着苏简在一处幽静而又雅致的大宅院门前停了下来,苏简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很是困惑的望着那宅子:“这是哪儿啊?”
穆焕笑看向她:“咱们的家。”说着对她伸出了手,“来,下车吧。”
苏简很是困惑地在他的搀扶下走下来,蒋武已经上前敲门了,很快里面一位老者将大门打开了。
看到那老者,苏简很是诧异:“管家?”这不是摄政王府的管家吗,难怪她已经一连好几日都没看到他人了。穆焕居然还骗她说管家年纪大回老家了,原来竟是在此地。
管家笑呵呵上前对着穆焕和苏简行礼:“王爷,王妃,老奴已命人备好了可口的饭菜,大家快都进去用膳吧。”
苏简糊里糊涂的随着穆焕走进去,里面的所有用具设施并不比长安城里的摄政王府奢华,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简谱的。
入门便是曲折环绕的连廊,正中央是一间穿堂红木房,左右两侧各种了一棵梨花书,此刻花儿还未凋零,雪白色的梨花铺满了树枝,簇拥在一起,远远看着便像那夜空里的漫天星辰。风吹起时,将屡屡花香送入鼻端,分外清新雅致。
穿堂屋的后面另有一个小型四合院儿,红漆木搭建的房子,院内种了许多海棠,一簇簇的,争艳夺目。漫天飞舞的柳絮当中,一棵高大的松树拔地而起,参天而立,覆盖着浓荫,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苏简扭头看他:“这宅子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穆焕点了点头:“我与魏陈交战之前便已经命人修葺好了,单等着娶了你就过来住。”说着指了指道,“这处宅子的南面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北面是一片翠竹林,西面则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以后咱们可以策马在草地上狂奔,可以在翠竹林里弹琴赋诗、琴瑟和鸣,偶尔有了兴致还可以去溪边捉上两条小鱼来做菜,如此岂不美哉?”
“王爷,王妃,热水都备好了。”管家上前道。
穆焕应了声,带着苏简去洗漱用膳。
管家准备的膳食很是可口,大都是江南本地的美食,鱼肉肥美,羊肉娇嫩,和长安城里的珍馐想必,却是另外的一番美味。
用罢膳食,赶了这段时间的路大家也都累了,苏简和穆焕便回了自己的房中休息。
别看外面的宅子质朴无比,房内的设施却都是极好的材料,和以前的住所不相上下。古朴雅致的风格,屏风、书案、衣柜、香炉、笔墨等物也是一应俱全,天青色的幔帐摸上去手感细腻,也是极好的上品。
苏简躺在比皖云阁那张床大了两倍的榻上,身下的褥子柔软的好像棉花,她心满意足的笑:“这么大一张床,以后睡觉的时候就可以随意的翻滚了。”说起来苏简的睡相有时候还真不是特别好。
穆焕躺过来抱住她,暧昧的在她耳边呢喃:“没错,是可以随意翻滚了。”
苏简耳根一热,下意识推开他:“怎么最近总没个正经。”
穆焕再次厚脸皮抱住她:“以前是怕自己娶不到妻子,自然要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如今佳人在怀,也就没必要假装正经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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