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说,花匠却似乎松了口气,倒好像她说错了什么似的,“李府没有大少爷,至于容不下双胞胎,这可不是鬼干的事,你与其追究双胞胎,不如追究怀孕出事的女人都是李阮南的姨娘。”
“你果然知道什么,你这样说,那就是你认识鬼,你跟鬼有关系,你甚至知道李家的这些私密之事。”施虞步步紧逼。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年轻人,我不过是出于好意劝你一番罢了,你不领情,那后果就自己担着吧。”花匠一挥手转身要走。
“我听了李家的一个传闻,多年前,有个仆人瞧见在没人的院子里有光火,他走近一看,发现是一个浑身血污的女子抱着两个孩子在吃,大家都当传闻一笑了之,可我听了,却不这样想。”施虞轻声道。
花匠停步,背对着施虞攥紧了剪刀,“你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何必卷进这些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他苦口婆心。
“那时天黑,人又在恐慌之时,加之一传十十传百,传闻就这样成了鬼故事。或许其实事情很简单,在那时,有一个怀胎十月的女子深夜产子,生下一对双胞胎,那女子无人可依,强撑着抱着孩子给他咬断脐带,因而被人瞧见传成了鬼神之说,”这是施虞在听到传闻的第一反应,联想到如今李府频频出事的姨娘们,都是生了双胞胎,她不得不有所怀疑,“不,甚至那个仆人有可能没有看错,他只是看到了不该看的,所以,被暗中的谁给解决掉了,这传闻,被刻意扭曲成了鬼故事。您觉得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可笑至极荒唐至极!”花匠说完,快速的离开了园子。
第82章 第五章 深宅厉鬼
夜深了,老太太立了一天的规矩,总算是放走了大夫人,她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还是个不孝顺的,这都回来两天了,一眼也没过来瞧我,指望不上啊,还是得要个孙子。”
刘婆子剪了剪烛火,“老夫人,您也别气,大小姐昨儿个出了事,说是怕您担心,这才没来的。”
老太太摩挲着手里新得来的开光玉珠串,“噢?她又出什么事了?当年她年纪小小就心肠歹毒,老四怎么死的,她心里头不明镜儿似的?不然她娘能舍得送她去洋人的地儿。要不是她是我李家的子孙,我也不会帮她处理这些事。”
“老夫人,那都是七年前的事了,大小姐如今回来了,怎么也是李家的根苗,您这些话跟老奴说说就算了,让夫人听了,心里又该难受了。”刘婆子慢悠悠的念。
“哼,一个个的全是没用的东西!她难受?有我难受啊?阮南都三十七了,她进门二十一年了!也就头一年生了个歹毒的小崽子,往后是再没见着动静,我盼星星盼月亮,娶了老二老三,还不如她,老四倒是有了,可生下来又是两闺女,还是早产,瘦的跟猴子似的,我看着就烦。阮南也不让我省心,娶了那么个老五,一个戏子!成日里穿红戴绿,咿咿呀呀唱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倒是我老刘家的玉莲啊……”老太太叹了口气,合着眼摇头,看着伤心极了。
“老夫人,您也别伤心,这事……是谁都想不到的。”刘婆子端着参汤过来。
“你说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们李家,偏偏生了个……”老太太抹了抹泪,“本以为她是个有福的,我当初要她进府,就是想着她头上的姐姐一连生了三个小子,她也有两个哥哥,多好啊!她倒是怀上了儿子,我也宠着,只要她能生下两带把的,我必定让阮南把她扶正!让那个女人跟她的歹毒祸害滚回娘家去!”
她神色在烛火下显得阴暗又冷酷,显然是早就容不下大夫人了。
“偏偏事不如人意啊,你说玉莲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我的乖孙哦……”她捂着脸戚戚哀泣起来,显得十分难过。
刘婆子见参汤温了,适时捧上来,“好了老夫人,这事也就是您最伤心,只是您还是要注重身子骨,先把汤喝了吧。”
老太太喝了两口便推了,“对了,你方才说那小崽子出了事?说来我听听。”
刘婆子端着碗放回食盒,“具体的老奴也不清楚,好像是大小姐上吊了,幸而被人发现的早,昨晚上啊,大夫人忙累了一宿,眼睛都哭肿了,也不知大小姐是怎么了,突然就做傻事。”
“阮南那边怎么说?”老太太问。
“老爷昨儿歇在三姨娘那,一直没去看。”刘婆子端了水来伺候老太太。
老太太捏着帕子揩揩嘴角,“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多少年了那点恶毒性子是分毫没变!刚回来就闹这些事,她要真想死,哪能等人发现呢,不过是吸引旁人目光的手段,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阮南沉得住气,倒是她那娘,哭天抢地的,人不还没死呢嘛。怪道今儿一天看着丧气的很,她们俩母女,就是专来气我的!”
“老夫人说的是。”刘婆子垂着头给她洗脚。
“对了,今儿阮南宿在谁那?”老太太捻动玉珠。
“今儿在五姨娘那听五姨娘唱曲儿。”刘婆子老老实实的回答。
“砰!”茶杯砸在地上发出脆响,刘婆子习以为常,温温的劝,“老夫人宽宽心,丽园里的,都是灌了药的,您不必多心。”
“那也不成,一个狐媚的玩意儿,成日勾搭汉子,还有老三,没用就算了,怎么还霸着人,阿珍,明儿就把我屋里的青叶给阮南,告诉她,只要有了身子,立马抬她做七姨娘。”老太太斩钉截铁的道。
“这……”刘婆子犹豫了,“老夫人,青叶早就跟人订了亲了,她爹娘签了约把她卖进来,但明年就到期可以出府了,换一个吧。”
老太太将脚提起来,刘婆子为她擦干,扶着她向床边走,“不,我身边的也就是青叶最标致,而且我看了她的身段,是个好生养的。咱们李家家大业大,她能入李家的门,那是多大的荣耀,明天你就把她送过去,记得好好伺候少爷,不能摆出哭丧脸来。”
“是老爷,您看您又忘了。”刘婆子将她扶坐在床上。
“对对对,一转眼阮南都快不惑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呀,当年他刚成亲那会儿,还时常跑我身边来腻呢,那时我还笑话他离不开娘长不大,如今啊,他都少有来看我这个老婆子的了。”她叹息着。
“哪呢,老爷心里啊,您才是最重要的。”刘婆子拿了玉佛佛经的放好。
“行了,说了这么久我也累了,你下去吧,记得明儿把青叶这事尽快办了。”老太太挥挥手。
刘婆子安静的颔首,去香炉里剪了一片香燃了,又睡到了外间。
这头施虞等着万籁俱寂了,悄然出门到了隔壁,她关好门看向那处隔板,踩着凳子去推。
“咯吱”尘封已久的摩擦声再次响起,带着怪味的空气涌入鼻尖,施虞猛地一推,隔板翻倒在上面楼板上,溅起一层灰烬。
她微微侧首避开,跟着指尖扒住两边边沿,一跃而起到了阁楼。
小心的打开手电,施虞看了一圈周围,眉头渐渐蹙紧,阁楼封的太严了,连窗户都被人钉死了。
阁楼空间很小,高度也低,只有两米不到,手电光柱里流动着灰尘,这里很明显几十年都没有人上来过。
阁楼很空旷,几乎什么都没有,施虞细细的走过了一遍墙角,蹲下身在角落里巴拉出一个小碗,这种碗只有孩子才用吧。
年代久远,碗早就破破烂烂了,施虞放下碗起身,打着手电在墙上照过去,仔细的查看着。
突然一顿,她凑近了观察,窗户上的木板上,有指甲刮过的痕迹,能够这么多年还存在的痕迹,可见当时留下痕迹的人是多么迫切多么绝望。
这里曾经关过一个人,不对,施虞回眸看向那只小碗,如果关的是孩子,窗户的高度跟指甲印以及力气都不符合,可如果关的是成年人,那么刻意给对方吃一点点饭让她或他没有力气,也能说得通?
施虞手电照着房顶一点点找,这里的女人很少有她这么高,如果房顶有痕迹,很大可能性这里关的是个男人,并且大概率就是李家大少爷。
脖子都望酸了也没有,施虞垂头揉了揉,脚下差点踩中隔板方口,她缩回脚,突然恍悟。
蹲下身翻开隔板,将隔板放下,这才发现隔板背后被人用合叶给钉死了,周围一整圈都订满了合叶。
隔板的把手在阁楼里,也就是说,其实正确的顺序是从阁楼打开隔板下到二楼,但是为了避免这里关着的人跑了,就有意的把这里给封了,就像封住窗户一样,可是几十年过去,这里老旧了,加上施虞那把子力气,反叫她给打开了。
她在隔板上发现了更多的抓痕,看来那个人真的很想出去。
施虞忽然拉起隔板,用手掌量了量,这隔板好厚,厚度得有小一尺,再看跟它相接的楼板,也很厚。
也是,李家有钱,当年刘平妻又受宠,特地给她盖的院子那是样样精致,用料半点不心疼,这么多年了这房子还这么好。
“不是我!”身后一声叫,施虞眸子一眯,迅速松手隔板,翻身跃到对面墙角并关上了手电。
她定睛看去,却发现一位穿着雍容的老太太站在那里,狐疑的蹙起了眉,这人怎么出现的?
她看不出对方是鬼,可这样也不像人啊。
老太太站的地方带着微微的亮芒,使人恰好能看清发生了什么。
对面站着一个孩子,施虞看不清脸蛋,只听见他在一声声的问:“我娘呢?我娘是谁?我娘是谁?”
老太太似乎怕极了这孩子,不断地后退着,神色仓皇心虚又狼狈,“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的错!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施虞屏息凝神,心中很快想通这里曾经关着的人跟这老太太有关系,或许关的就是这孩子和他娘。
“放过我吧!这么多年了,你要么就痛快的杀了我,要么就走吧,我这些年给你烧了那么多纸钱,我也对他很好,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老太太哭着道。
“你就该这样活着,每日都在恐惧里,战战兢兢,不得安生!我会陪着你,看着你死!然后让你不得超生!”
老太太听着耳边的声音,神色惊恐至极,捂着脑袋缩到了墙角。
施虞只看着老太太张嘴先是哭叫,然后又是阴沉沉的放狠话,跟着又是惊恐万状,躲到了墙角发抖。
她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她亏心事做多了,精神分裂?
眼前一黑,施虞一愣,阁楼里再次只剩下寂静和黑暗,老太太和孩子都消失了。
施虞眯眸,那孩子和老太太她都没感觉到阴气,也就是说很可能不是鬼,但会出现在这的话,必定就跟鬼有关了。
第83章 第六章 深宅厉鬼
天亮了,老太太又是一宿没睡好,许是昨晚又下雨的缘故,她染了风寒,倚着床栏焉焉的模样,旁边大夫人正在给她盛药。
“娘,陆医生说您是郁结于心,忧思过重,要您放宽心,才能养好身子。”大夫人温婉的吹着药汤。
“唉,你说的轻巧,”老太太面色沉下,拿手指着她,“一天不见到我乖孙,我能好吗?你如今年纪大了,我是不指望了,老二老三都是废物,老四没了,老五那个妖精这辈子也别想。”
她咬牙切齿的说完,又道:“我已经想好了,把我屋里的青叶给阮南,告诉你一声,看那丫头人高马大的,应该好生养,这段时日你多照顾着点,给她拨两个丫头,要是真怀了,就抬了做姨娘。”
大夫人手中动作慢下来,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儿子都快四十了,还插手儿子儿媳的屋内事,小妾一房又一房的抬,除了五姨娘,哪一个是李阮南自己要的。
如今又要抬人,她这个所谓的管家大夫人,自己的丈夫纳妾,也只是被告知罢了。
旁人看着,实在有些过了。
老太太瞄到她的动作,却也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堵心,你年纪在这,就是想要儿子也要不着,还不如给年轻姑娘家机会,大不了她生了抱给你就是了,养在膝下,不比亲生的差,都是阮南的子嗣,你身为大家闺秀出身,该明白这个道理。”
大夫人抬眸一笑,“娘说的是,我心里自然明白,我也是李家媳妇,自然一心想着李家开花结果,只望那丫头真的有福。”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点头,被大夫人服侍着用了药。
只是不过片刻,厨房刚送来些给她填口的点心,由大夫人伺候着正在用呢,外头就又哭又叫起来了。
“老夫人!老夫人开恩啊!老夫人开恩哪!”一声一声凄厉的很。
老太太刚好转的脸色再次黑沉,一扔勺子,“这是做什么呐?我还没死呢!嚎什么嚎!”
刘婆子急急的打了帘子进门,凑过来看了一眼大夫人,垂头道:“老夫人,是青叶。”
老太太一皱眉,“她这是闹什么?”
“老奴通知了青叶给老爷做通房的事,她……不太情愿。”刘婆子吞吞吐吐的道。
老太太把这桌沿,一声冷笑,神色不屑,“怎的?她还想直接做姨娘啊?告诉她,只要她肚皮争气,别说姨娘,贵妾也行!”
刘婆子下意识看了一眼大夫人,她垂眉十分恭谨的站着,似乎对于婆婆如此当众的打脸半点没放在心上。
“老夫人,不是这个意思,青叶她不想做妾,她想等明年出府嫁人。”刘婆子又道。
“啪!”一巴掌拍在桌上,老太太气上心头。
“好啊,一个小小的丫头,仗着几分姿色,竟然敢看不上阮南!瞧不上我李家了?看看她这心比天高的模样,还想做正妻,只怕福薄承不起!”
“老夫人息怒,您别气坏了身子!”刘婆子忙道。
大夫人也上前拍着背安抚,“娘何必为一个丫头气怒,她就是个蠢钝的,不知道好坏,您宽宏大量,也别与她计较了。我看哪,这府里头找到底也不好,都是下人,见识短,不一定生出什么好孩子,不如去寻了好生养的人家特地找一个,好商好量的说合,也省得往后再失望,您说呢?”
“也是,一个丫头,也配不上阮南。不过这丫头既然如此心高,哼,那也就遂了她的愿,阿珍。”老太太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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