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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好了工具，她已经隐约看见了李府的灯火，应该是有下人起来了，现在大概是第二天一早快五点了。
刚走出林子，“谢谢你。”
施虞步子一顿，回眸看过来，六姨娘带着两个孩子站在那，施虞挑眉，“拿出点行动来谢吧，你怎么死的？”
“我生的孩子是这样，不吉利的，李家这种人家，容不下。”六姨娘神色自然，她心疼孩子，但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错，只是没想到连自己都死了，到底还是这时代的思想影响。
“你觉得是谁下令活埋你的？”施虞突然问。
六姨娘一声冷笑，“还用问吗？除了林惜人那个贱人，还会有谁？我姑姑一把年纪了，哪里是她的对手，如今指不定如何伤心呢。”
施虞这下是真的有点惊奇了，原来六姨娘真的是一把没脑子的刀啊，老太太对付大夫人的刀，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可惜呢，下令将这一切掩埋的，就是你的好姑姑。”
第85章 第八章 深宅厉鬼
“不可能！”六姨娘断然摇头。
施虞倒是疑惑，“为什么不可能？她嫁进李家几十年，和你相处也只有近一年，你这么肯定？”
“我还在闺中的时候，就听尚未去世的祖父讲过，姑姑和二姑姑不一样，虽然她们是双胞胎，但是二姑姑天生任性，姑姑从小到大都是贤良淑德的好女儿，样样出挑，格外孝顺善良，包括我爹也告诉我，姑姑人极好，只是嫁了人，少有回娘家的，但平日里都十分照顾娘家。我嫁过来，姑姑也对我很好，更是说过会让我做李家夫人，她对我如同亲女，又怎么可能害我？”刘玉莲振振有词。
施虞踏前一步，“你说什么？又是双胞胎！”
六姨娘没想到她的重点是这个，点点头，“是，两位姑姑是双胞胎，不过二姑姑任性，当年跟着野男人跑了，再也没有音信，连带着刘家都被嘲笑，刘家的女儿全都抬不起头来。”
“那老夫人生了几个儿子？”施虞立刻问。
“就是老爷一个啊。”六姨娘奇怪的道。
施虞后退几步，“我知道了……”她轻声道，转身飞快的离去了。
双胞胎，双胞胎有什么最大的特性？是同一张脸！
避过人回到书房，施虞把李阮南的脸细细看了一遍，跟着把他外衣全扒了，把人给绑起来塞进了柜子，自己扮作李阮南的模样去了老夫人院子里。
“老爷。”大夫人正好撞上她，有些惊讶，“您今儿怎么起的这么早？是青叶没伺候好您吗？”
施虞回想了下那天李阮南对大夫人的态度，面上淡然温和的模样，“还好，娘安排的，我没什么意见。”
大夫人点点头，跟着他一块儿进了屋，老夫人面色惨淡，看来昨晚又没休息好。
不过见了李阮南神色便好了些许，“阮南来了，快坐下。”
施虞一撩后摆坐了，“听说娘最近又病了，儿子来看一看。”
老夫人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好着呢，你不要胡乱担心，把自己身子顾好是正经。”
大夫人把粥端给老夫人，跟着又夹了她爱吃的放在碟子里，自己站到一边笑看着两人。
老夫人却转而把粥饭放到施虞面前，“阮南来，这是你儿时最爱的百合莲子羹，甜甜的好喝！”
“对了，你难得起这么早，怎么？青叶没伺候好吗？”老夫人狐疑的上下看她。
施虞摇头，“娘送的自然很好，我就是有些事想找娘问问。”
老夫人手下一顿，眼神淡下热度，“有什么事直说。”
“儿子想问问娘，我的姑母，爹的平妻，当年是怎么回事？”施虞看着她的侧脸，平平道。
“咚”勺子跌进碗底，老夫人攥紧了抖动的手，“都是陈年往事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大夫人眸底闪过深思，今儿老爷怎么突然敏锐起来，往日不是蠢的很吗？
“儿子近日听人说了当年一些传闻，又发现了些蹊跷，所以才想问问娘的。”施虞敛眉。
老夫人收回手，拿了帕子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溅上的汤汁，再次冷静下来，扬唇笑道：“惜人，你去帮我瞧瞧药好了没有。”
大夫人心里明白这是支开她，不过她仍然不动声色，颔首道：“好，儿媳这就去。”
等人走了，老夫人使了眼色，刘婆子关上门去外边守着，老夫人才叹气一声，十分无奈的模样，“你啊，又让娘想起伤心事。”
“是儿子不孝，只是儿子听说此事还牵连爹的去世，所以关心了些。”施虞加大试探。
“到底是哪些杀千刀的跟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胡说！”老太太一下站起身来，显得很愤怒。
“娘息怒，那真相到底是什么？”施虞假意扶了扶。
“唉，这事都是三十多年前了，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关心那个做什么？”
“儿子自小没了爹，所以难免在意。娘，您就告诉我吧。”施虞把粥推给她。
老夫人像是一下苍老了，“你姑母当年受宠，但是也任性，后来趁着我怀孕时候松懈了精神，就跟着人跑了。你爹呢，为此伤心生气，一病不起，我也跟着难过，就把她那院子给封了。只是我那时还时常去坐坐，后来你爹好了，我也到了临盆的时候。”
似乎是想起了过去，老夫人神色带了恍惚，“我那天晚上又去那院子，然后发现你爹也坐在那，我本看着他大病初愈想劝他回去，谁知他精神恍惚踩空了，从阁楼上直接摔了下来，当场就……”
“我当时受了惊吓，直接就把你生了下来。是我对不住你，你的生日，是你爹的忌日。后来阁楼里就开始闹鬼，一堆乱七八糟的传闻，我一气之下亲自去封了阁楼，把那儿锁了再不让人进去。”
“就这样吗？”施虞目光平静的看着老太太。
“当然，就是这样。”老太太点头，看着毫无破绽。
“那我还听说，我有一个哥哥，他在哪？”施虞轻笑一声。
老太太神色僵住了，她看着施虞，目光渐渐染上了惊恐，猛地起身带倒了凳子，“来，来……”
施虞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帕塞住她的嘴，轻而易举将她钳制，“别怕，我不是来找你要债的鬼。”
她更加害怕了，这个人知道多少？她是谁？她把阮南弄到哪儿去了？
“本来刚刚只是试一试你，谁知道你反应太大了，看来都是真的。”施虞拉了凳子坐到了老太太对面。
“刘平妻。”施虞一字一顿的喊道。
“唔……唔唔唔！”老太太一下激动起来，脚下蹬着地，神色在害怕过后全是狰狞。
“你刚刚说的有几分对，也有几分错。你的确够任性的，任性到害了姐姐，夺了姐姐的儿子，抢了姐姐的位置，其实你也真厉害，顶着另一个人的外衣，就这么活了几十年，每日噩梦，厉鬼索命。我本来一点都不知道什么老太爷的事，不过是故意拿你们姐妹俩共同的丈夫来刺激你的，谁知道，又是一桩命案。”
“唔唔！”老太太使劲的摇着头，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战栗的坐不住。
“我不想去搞懂为什么你们姐妹相残，只是当年如果姐姐怀孕了，而你因为妒忌或者别的意外，鬼使神差让你对姐姐下手，跟她换了身份，但你没有杀她，她肚子里怀着李阮南和真正的李家大少爷，你得靠着这个稳固地位，所以我想，为此，你肯定把她关在了某个地方……”
施虞慢条斯理的念，老太太眼珠乱转个不停，“当时刘平妻这个人失踪了，你借机立刻说她跟人私奔了，快速的定了罪，然后封了院子，在这个时代，你能对自己这么狠心也很难得。你的姐姐，真正的李家主母，就被你关在那栋院子的阁楼里，对吧？”
老太太脑袋使劲偏到一边，不肯和施虞对视，施虞神色淡淡，“你说你时常去坐坐，是因为姐姐就在那呢，而且你假怀孕总得跟她同步的，但你没想到的是，老太爷应该对你挺有感情，他病好了以后去院子里思念你，却撞见了你姐姐的临盆？”
老太太闭上眼，泪水滑落，整个人如同死寂。
“包括那天晚上所谓看到女人抱着孩子在吃的仆人，我想他应该不仅是看到了这个，更看见将她救出来的老太爷，
第86章 第九章 深宅厉鬼
当年的李家老太爷白手起家，无父无母，等到功成名就，都已经是三十多的老光棍了。
那时的刘家老爷子一眼看出来这个小伙子不错，便有意为大女儿和他说合，谁知道阴错阳差，因为同一张脸，小女儿也和他有所牵连。
当然，那时候刘家两姐妹感情好的一个人似的，年轻的姑娘不懂爱，在那时还单纯的她们眼里，姐妹一起嫁给一个人，以后姐妹不用分开，喜欢的人也在，是多么好的一件事，那时，姐妹的情意更重，所以只觉得是件乐事。
而刘家老爷子之所以会同意，则是因为这妹妹曾经顽皮，一次冬天滚落水坑，从此落了毛病，以后孕育艰难。他本就担心小女儿以后如何立足，如今有大女儿帮衬，所以也就应了。
姐妹同嫁一夫，姐姐是妻子，妹妹是平妻，两人一样大，同一天同时跟李老太爷成亲，成了一时佳话。
姐姐自小贤良淑德，妹妹从来任性骄傲，各有优点。
不过李老太爷先前有个妾室，也是个唱曲儿的，他一直颇为宠爱。
妹妹当时生气，便说了姐姐也会唱，只是碍于身份不能快意，李老太爷好奇去问，姐姐挨不过就私下唱与他听，就此李老太爷便对姐姐更多宠爱。
这妾室却不是好惹的，小施手段，在妹妹给姐姐准备的吃食里放了哑药，姐姐毫不犹豫的吃了，当场失声。
虽然医生说过些日子就能治好，但是从此再也唱不出来了，李老太爷十分生气，不顾姐姐求情对妹妹大加苛责，并且直接将她关在了院子里思过。
偏偏姐姐这时候同时查出了身孕，一时间，姐妹两个冰火两重天，姐姐成了整个李家的宝贝，妹妹却是嫉妒姐姐害她失声的恶毒女子。
在无人开解关心的环境下，娘家来人只是为了看姐姐，顺带来对她表达失望和批评，李老太爷更是一次没来过，姐姐到来了几次，只是也没法开口说话，她虽然信她，可那时的妹妹眼里，姐姐只是来炫耀罢了。
直到妾室上门，言语挑拨奚落，妹妹一时恶气，在姐姐上门时，借着想与姐姐玩儿的借口，把她从二楼哄上了阁楼迷晕，换上她的衣服，关上隔板就冒充姐姐出门玩了。
她成了姐姐之后，发现所有人都对姐姐真心敬仰，李老太爷温柔又尊重，下人们也喜笑颜开，连妾室都得端着笑脸逢迎，她这时心中才明白，什么平妻，到底跟正妻没法比。
一天后她回来了，姐姐安静等待，她跟姐姐又换回来。
后来姐姐也心疼她，时常跟她换，妹妹很了解姐姐，装的很好，几乎没有人认出来她，她一点点喜欢上了姐姐的生活，越发讨厌自己那个冷冰冰的地方，更讨厌所有人眼中的妹妹。
直到那一天，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预谋已久，她写了一封诀别信放在书桌上，言明自己跟人私奔了，然后上楼迷晕了姐姐将她绑起来，并且这一次真的灌下了哑药给她。
从此之后，她成了干干净净讨人喜欢的姐姐。
她借着思念妹妹，将自己的丫鬟刘珍要到身边，将姐姐的丫鬟打发到外面去管各处店铺收账，一装，就装了将近四十年。
如今的老太太，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姐姐还是妹妹。
她的肚子随着姐姐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姐姐刚开始还哭，后来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她也渐渐地去的少了，她害怕看见姐姐的眼神，但是她没想到，李老太爷对她竟然是有情的。
那天晚上刘珍急匆匆的回来告诉她姐姐要生了，她吓得六神无主，只能飞快往过去赶，谁知道到了那竟然看见了老爷就在姐姐身边，两人在阁楼外边。
她惊慌失措，跑上去面对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老爷质问她，对她失望至极，骂她是天下第一的毒妇，还说要把她送官，甚至上前要抓她。
她只是下意识推了一把，谁知道老爷脚下不稳就从阁楼上跌下去了，当场摔断了脖子。
姐姐也吓晕了，那个无意偷看到的仆人一声尖叫，她反倒是一下冷静了，让刘珍去追，就说那个人疯了，想办法把他立刻处决。
然后她一个人，把姐姐拖回了阁楼，染红了自己的裙摆，扔掉了腹部的垫子抱走了她的其中一个孩子。
因为她最后的仁慈，在醒过来的姐姐哀求的眼神里，她给姐姐留了一个，但她明白，她永远不可能放姐姐重见天日了。
从那天撞破的仆人开始，她把那人说的一切都扭曲成了闹鬼传闻，但没想到的是，因为姐姐所在阁楼偶尔的动静，婴孩的哭声，府里闹鬼的说法竟然越演越烈。为了防止阁楼的秘密被发现，也或许她已经疯了，那晚她亲自带着工具把整个阁楼给封的严严实实，全都钉的死死的。
她威胁姐姐，如果她的秘密被发现，她就杀了李阮南，从此，姐姐再也没有让孩子哭闹了。
但是天不遂人愿，她抱走的孩子不久后就开始生病，越来越重，在李老太爷死了之后，几乎有关系没关系的人都凑上来想来吞了李家，而她身为寡妇，又是李家唯一的子嗣的母亲，这个孩子真的太重要了。
为此，她只能再次去阁楼带走了另一个孩子，生病的大少爷就还给了姐姐。
后来她在和妾室的争斗中，在掌管李家，以及商场应酬中渐渐变得越来越狠，弄死了妾室后，没过多久刘珍告诉她，姐姐快不行了。
她去见了她最后一面，姐姐说不出话，临终时一直拉着她的衣摆，抓着大少爷，她知道她想让她放了大少爷，但她不杀他已经是仁慈。
姐姐死了，她永远忘不了她死不瞑目的样子。
她以为自己会心无波澜，谁知那一瞬间她竟然是后悔的，她悔恨当初一开始因为赌气跟她换身份的决定，如果不是那一步打开了她的贪婪，她们还依然是姐妹。
没人教大少爷说话，他那时就一直跟个哑巴没两样，她哭了一场，然后直接就将姐姐的尸体藏在了阁楼楼板下面，也没放了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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