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背后的压迫感渐渐变强。
在看到邻座对她了如指掌的许乔安一脸“你可能死定了”的表情后,荆星河最后关于侥幸的希望也灭了。
她闭了闭眼,瑟瑟缩缩瑟瑟缩缩了好一阵子,而后,缓缓地转过身,慢吞吞地仰起头。
就看见身形修长,劲腰窄臀,黄金比例的一夜N次标准小黄文男主就垂着眼睫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眼前。
瞳孔募地收缩了一下,荆星河咻地一下站起来,整个人透着“惊慌失措”的讯息来。
她往许乔安的方向倒退了一小步,椅子被撞地移了点位置,发出短促的与地面摩擦的声响,撑在桌面上的手盲目地去抓那条小纸条,准备拼死一搏,毁尸灭迹。
暴躁社会哥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要是让他看见了小纸条上的内容,她怕是要被灭口了。
荆星河小心翼翼地抬眼瞅着他,漆黑眼眸中的惊恐万状都快要溢出来了,眼睫扑闪了几下,眼珠子右瞥瞥,左转转。
强烈的求生欲油然而生。
她是个窝里横,想吐槽的东西只敢私底下和许乔安吐槽。
她也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被吐槽的对象会直接将她怼在吐槽的现场,死神似乎在缓缓靠近,纸条也没摸着,而就在那一瞬间,眼前的暴躁社会哥忽然弯下腰,凑近她大概不到一秒,就又直起了身子。
同时,小纸条已经转移到他手上了。
荆星河这回是真的窒息了,她尴尬至极,垂下头,都快将下巴贴到锁骨上了,贝齿咬着唇,恨不得自己立马原地消失。
一直看地面也没有什么办法。
被注目的感觉也十分奇怪,荆星河捏紧自己的衣摆,捏地指尖都泛了白,才横下心来,再次昂首挺胸。
嗯,暴躁社会哥他打开了小纸条,垂眸,扫了一眼。
随即,冷冰冰的表情出现了明显地裂痕。
他抬眸眯眼,目光似利箭,咻咻咻咻地要将她万箭穿心了。
“呵。”
“………”
这特么的可太尴尬了。
荆星河觉得自己被拉上了刑场,准备受刑。
手起刀落的过程太长,长到令她倍受煎熬。
她吧唧吧唧嘴,试图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喉咙像被扼住般,什么声儿都发不出来。
但是,她必须挽尊,以保全自己这条狗命。
“是我。”她咬了咬腮帮子,皱了皱鼻子,尽可能小声地说,“上面的形容词形容的都是我。”
顿了两秒,刻意压低加粗声音,“你可能看不出来,我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浪子。”
“不要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我就是男孩子。”
那时候的荆星河,一头爽利的短发。
暴躁社会哥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特桀骜不驯地扬起下巴,嗤了一声,问:“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他懒懒散散地站在一旁,低着头,额间的碎发自然下垂,遮挡了他晦暗难辨的眼,须臾,眼尾轻轻一挑。
荆星河颤了颤身子,要怕死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狡辩失败,那该道歉就道歉。
社会哥虽然是社会哥,但正所谓好男不跟女斗,她相信,只要自己态度足够诚恳,他是不会和她一个女生斤斤计较的。
如此,她抿抿唇,“非……”
才磕磕绊绊地跳出一个字,就被无情地打断。
“什么名字?”社会哥拿了笔,翻开记录册。
记录册专门记录早晚自修不守纪的学生,再交由班主任看过后,单独找到办公室谈话。
是大一学生专享的和读高中时没什么区别的制度。
荆星河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张小红。”
社会哥:“………”
许乔安:“………”
其他看热闹的同学们:“………”
外面漆黑的夜幕下,有满天的繁星点缀着。
社会哥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眼尾狭长,舌尖顶了顶上颚,一副‘看来你真把我当傻子’的神情,“嗯?”
那一刻,就是一种,我给过你机会了但你居然没有好好珍惜,那你就怪不得我的奇怪氛围。
换句话说,是在明晃晃地告诉荆星河:你离死不远了。
还能自救的吧,总感觉救生圈已经被她自己用针扎破了。
三好学生荆星河第一次萌生了逃课的想法。
下一秒。
有看不下去的人跳出来:“学长,她是我们班现代汉语课课代表,是秦老师最喜欢的学生。”
跳出来的同学是好意,试图让社会哥不看僧面看佛面。
奈何社会哥听完后,低低地,“我妈瞎了吧。”
几乎没有人听到,但荆星河离得近,听见了。
荆星河磨了磨牙:“………”
…………
………
这应该才是他俩的第一次碰面。
尴尬且不堪回首。
荆星河还为此惴惴不安过一阵子,她总觉得,暴躁社会哥看过纸条上的内容后,肯定不会放过她了。
可那天晚自修过后,她就再也没有看过他。
后来班里有同学向秦宛问起过,秦宛笑眯眯地,“他不是你们学长,他就是个混社会的,当然不会在学校。”
荆星河眨眨眼,心想:果然是个社会哥麽。
…………
………
拉开窗帘,给予生机的阳光从外面迫不及待地钻进来,渗透卧室的每个角落。
关了地热,打开窗,冷冰冰却非常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荆星河费了好大劲伸了个懒腰,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她忽然有些迷惘,至于迷惘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暖洋洋的光线照在脸上,让她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眺目远方。
好像裴燃不记得这档事了。
或者是记得的,但不记得事件的另一当事人是她。
她还是把这件事当作秘密永远藏起来吧。
不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怕是会被复仇者裴燃给就地弄死。
拂过的微风却是凉的。
凉意容易让人清醒。
想到昨夜,酸痛的全身无一不在提醒着荆星河――
她大一的时候,可真特么的有先见之明。
她怕不是个预言家吧?
男人在床上的话是半点不能信的。
起初还愿意听她的,顾及她的感受。
后来他舒服了,就穷凶极恶起来。
到最后,她哭着往床边爬,爬到一半,又被拖了回来。
紧接着,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懒懒地蛊惑着她,把她骗地点了头后,又将她翻来覆去地折腾到神志不清。
小纸条上的有些内容,可谓是一语成谶。
羞耻感爆棚的画面钻进脑中,荆星河白嫩的俏脸上被血液充斥着,红到不行,她咬咬唇,抬手捂住脸,忍不住仰天长叹。
“嗷。”
而后,转身,再次扑倒在床。
裴燃燃他怎么还没有回来啊?不会是跑了吧?
大猪蹄子,大猪蹄子。
抱着被子来回滚了两圈,叹气。
睡是肯定睡不着了,只是还想躺着养精蓄锐一会儿,荆星河失神地望着天花板,须臾,还是没忍住,侧了侧身费劲儿地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摁亮,解锁。
她本意是想给裴燃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被超市的漂亮小姐姐给绑架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只不过手机一解锁,她就惊了。
铺天盖地的短信微信消息和未接电话显示在屏幕上。
像是要把手机给装炸了。
荆星河懵了一下,眨眨眼:“???”
在内心权衡了数秒,暂且抛弃了寻找男友的举动,点开其中一条平时在剧组和她玩的比较好的小姐姐的微信。
聊天页面上的内容,明明是文字,却透着像是能发出声音或者尖叫的惊恐。
汪小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段毫无意义,每个字都是废话,但胜在情绪饱满。
汪小小:星河,咱们剧组出事了!!!!
汪小小:星河,你在吗?
中间间隔两分钟,意识到荆星河真的没有在手机旁边后,汪小小也不再用这些试探性的无用内容了。
她咻地一下就开始直奔主题。
汪小小:咱们剧组的大编剧林维,昨天晚上被雷劈死了,咱们剧组的投资商章利泽好像目睹了现场,被特别粗的树枝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被发现后就送医院了,听说他吓得大小便失禁,都有些疯言疯语了。
炸.弹似的重磅消息砸地荆星河有点懵。
她茫茫然地看了四五遍汪小小发过来的内容,舔了舔唇珠,虽然很是震惊,但依旧慢吞吞地回复:真的假的?
汪小小似乎是手机没离身,看到荆星河回了她后,立马输入:真的啊,热搜都上了!
话匣子一开,全是她的主场。
“你都没有看热搜的吗?”嫌打字麻烦,索性语音:“现在导演在处理这件事情呢。”
“剧组死人,对剧本身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影响的啊。”
语言输出极为密集,汪小小根本不给荆星河说话的机会,顿了顿,情绪高涨,义愤填膺:“而且星河你知道吗,林维和章利泽就是在商量怎么害你,有狗仔录了音拍到证据,都曝光出来了,要我说,他们这么坏心眼,有这下场也是活该。”
什么录音?
后半段话荆星河听地有些云里雾里,她挣扎着起身,丢给汪小小一句:“我先去看看热搜啊小小能。”
“嗯嗯。”
两秒后,汪小小:“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那天找你麻烦的那几个人,半夜在酒吧蹦迪,出来后在回酒店的路上,摔了跟头,一个个的嘴皮都破了。”
“哎,所以说,做人要心存善念。”
“不然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荆星河:“……………………………”
点开微博。
热搜第一条。
#心存歹念,惨遭雷劈#
作者有话要说: 星河河:往事不堪回首
裴燃燃: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裴燃燃:对于小纸条,我一定身体力行
星河河:…………………………
第63章 给你一个家
#063
天灾人祸,并没有什么能阴谋论的蹊跷。
要是此前没有林维的录音曝光,或许还会有不少人感慨一句“可惜了,英年早逝”。
连最常见的“以这种方式认识你,一路走好”也没有。
录音内容太不堪,导致他死后没有唏嘘,只有骂声,当然,也有觉得“人都死了再追究也没意义”的在努力维持网络世界的安宁与和平。
“………”
荆星河咬了咬腮帮子边上的软肉,一瞬间有点茫然。
几秒后,才慢条斯理地拨开遮挡在眼前的重重迷雾,这个时候明明该反应过来云开月明的,可荆星河还是觉得自己有点晕晕乎乎的找不到北。
没有怜悯,也没有愤慨。
小脸绷紧,表情严肃,漂亮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块儿,有的只有浓浓的怎么也化解不开的担忧。
直觉告诉她,裴燃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不太好过。
抱着被子再滚了几圈,忍不住抬手拍自己的嘴。
有个成语叫“祸从口出”,怕是和她有异曲同工之妙,窗外的阳光充足地让整个海城都变得明亮干净起来,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样子,荆星河拼命回忆起可能令裴燃完蛋的画面,那时候大脑和浆糊一样,能想起的也只有零碎的片段,但她哭地那么惨,就足以证明其他了,她再次反手捶了捶后腰,而后,闭上眼认真思忖了几分钟,选择将微博热搜截图打包发送给裴燃。
吓不死他。
让他一觉醒来就不见了。
打过招呼也不行!
荆星河鼓了鼓腮帮子,成了个小河豚,气呼呼地腹诽着。
有点作,
可又是在暗地里作。
最后作到的还是自己,别人又看不见。
葱白指尖依附于手机屏幕上,沉默三秒,飞快地哒哒哒哒地敲字,文字是没有声音的,可不知怎地,却从字里行间中看出了一点稍显诡异的语气。
星河:看到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遭天谴,裴燃燃,我必须很严肃地告诉你,你昨天犯到我了,你现在的情况很危急,特别危急,限你十分钟内回家。
很贴心地给了一秒喘息的时间。
荆星河觉得自己难得有狐假虎威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还能莫名有一种“反正隔着屏幕他也打不到我”的嚣张气焰,自嗨式地翻身做主把歌唱。
星河:你是买菜买迷路了?
自认为奶凶奶凶十分不好惹的样子,其实并没有。
依旧是软绵绵甜滋滋的模式。
和秦女士分道扬镳且已经乘上电梯的裴燃垂着眼,视线牢牢跟在屏幕上,拇指微动。
看到截图的瞬间,他特意去瞄了热搜。
有些出乎意料。却又进一步证明了荆星河那些迷信的言论并不是在唬他。
眉梢微微往上一挑,薄唇紧抿。
倏地,嗤嗤地笑出了声,裴燃忽然觉得自己一路上绷紧的神经都是徒劳的没有必要的,他家小姑娘哪里是没人要的可怜巴巴的小白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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