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是要偿命的。就算死不了,也得蹲一辈子大牢。他们还年轻,才不想进监狱呢。
几个没有担当、遇上事儿胆子比麦蝇还小的中学生,惶惶然抱头四散逃蹿,就怕自己被大人扭送去公安局。
这次经历,给他们敲响了警钟。有些事,真不能做。
……
老伯很感谢大家为他解围,一一跟大家道谢。他怕那群孩子卷土重来,再折磨他,或者把他送公安局去,连东西都没收,忍痛弓腰驼背地走了。
早知道会遇上那群孩子,他今天一定不出门。霍豫心想:这日子,咋这么难?
他儿子和媳妇响应上面的号召,一起下乡,支援农村建设了,留下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出点事儿,也没人照应。
儿子和儿媳妇辞了工作,没工资拿。他们去的农村条件也不好,常常有一顿没一顿,还得靠他和老伴的退休工资接济。
之前孙子生病,耗尽了家里的存款,他还问从前的老同事借了点钱。眼下欠债都没还上,他也不好意思再去找人家借。
霍豫和妻子的亲戚都在战乱时死的死,散的散。儿媳妇的娘家在农村,家里孩子多,日子比他们还艰难。
他思索多时,也没想到一个这时能借钱给他们度过难关的人。
霍豫拐进一个安静的胡同,扶着墙走。身上痛得他直冒冷汗,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霍豫心里苦得滴泪。这日子,可咋过呀?
他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祖传的玉牌,眼睛一亮:那东西还值一点钱。可这是他爸死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罢了,物是死的,祖传宝跟命比起来,显然活命更重要。如今他再舍不得,也得舍。
今儿晚上就去黑市把它卖了,换钱给自己和孙子看病抓药。
乖孙的病,还没有好彻底,医生也说最好再吃几天药巩固一下。那几个孩子出手没轻重,他身上不止肚子疼,别的地方也痛,得治治。
他这个一家之主,可不能倒下。
等卖掉玉牌换来钱,就在黑市买点粮食和鸡蛋。如果有红糖,也买点给孙子和老伴补身体。身子康健,比什么都好。他们可不能再生病。看病抓药太烧钱了,家里负担不起。
他和老伴的那点退休工资,可没法养活五个人。生意还是要做下去。可时下对投机倒把抓得太严,罚得也重,满街都是眼睛,去哪儿做生意呢?
此刻万分苦恼的霍豫还不知,他叫人跟踪了。
跟踪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带着三个娃的苏漪。
先前,苏漪发现他走路的姿势不对,知道他叫那几个学生伤得不轻,担心他出事,一路推着婴儿车,带着城城不远不近跟着他。
霍豫一直在想自家的事,只顾埋头往前走,丝毫不知自己身后缀了几条小尾巴。
他最近诸事不顺,今天更是大受打击,整个人浑浑噩噩,自家的前景一片灰暗,让他很是忧心。
霍豫好久没去过黑市,也不知道现在黑市的位置变没变?玉牌的行情怎么样,能不能卖上好价钱?
经过刚才那一遭,他心里其实很没底。怕自己去黑市叫人逮到。万一撞上穿便衣的民兵和公安,可怎么办?
不好,他的腿怎么使不上劲儿了?!这大白天的,怎么有星星?
霍豫眼睛翻白,整个人软软地倒向了青石板地面。
苏漪让城城推婴儿车,自己飞快跑向老伯,边跑边放开嗓子向胡同里的人户求救。
几个热心的妇女和苏漪一起把霍豫送去医院,本来没有介绍信,原则上医院是不给看病的。可霍豫的情况比较危急,医生还是给看了。
他叫几个孩子打得内脏出血,需要动手术,苏漪和几个热心妇女也不知霍豫家在哪儿,更别提找他的家人带钱来医院。
那几个妇女把人送到,听医生说要交一大笔钱,都走了。
苏漪替霍豫把钱交了。救人救到底。
她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医院,打算带着孩子留下来照顾他。至少得等他术后清醒,联系自家人来医院。
苏漪在霍豫动手术期间,借用医院的电话,打回他们住的招待所,让前台大姐若是看到肖义,替她转告他,她和孩子在京市第三人民医院,让他不用担心他们。
随后,苏漪跟城城推着睡醒了的俩儿子,把他们带去卫生间喂奶,又给孩子把屎把尿,换尿布。
……
肖义枯坐几个小时,开完几场冗长无聊的会议回招待所,听前台大姐说苏漪和孩子们进了医院,吓得脸色青白,“我爱人有说他们为何进医院吗?是谁受伤了,还是孩子病了?”
前台大姐一头雾水:“不知道呢。她没说,就说她跟孩子在第三人民医院,让我转告你,叫你不要担心……”
大姐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肖义疾奔而去的背影。
肖义哪里能不担心?好端端的,苏漪跟孩子们为什么要去医院?他找人问路,跑去第三人民医院的路上,都要急出心脏病了。
等他辗转找到苏漪,看到她和城城笑呵呵教大宝小宝喊人,跟一个陌生的一脸病态的老伯说着话,很想抓着她骂她一顿。跟他留话也不说清楚,害他提心吊胆一路。
“小苏,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位是?”
“肖大哥,你怎么来了?喔,这是霍大爷。霍大爷,这是我爱人肖义。今天我带城城去排队买糕点,偶然遇到他……”苏漪看肖义脸色不好,看她的目光叫她感觉很危险,简单和肖义说了她和霍豫相识的经过。
霍豫刚醒来不久,他气血不足,身体很虚,说话有些吃力,“肖同志你好。今天你爱人救了我两次,真的很感谢她。要不是她,我可能没命了。听护士说,她还给我垫了一大笔医药费……”
苏漪随意摆摆手:“这没什么。您不必一直挂在嘴上。我也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肖义的目光在病房扫一圈,没有看到霍豫的家人,问苏漪:“怎么不见霍大爷的家人?”
“医生刚给霍大爷他们小区居委会去了电话,他们可能要等会儿才到。”
霍豫支支吾吾道:“苏同志,肖同志,有件事……我想你们该知道。我、我手头拮据,家里也没钱了。可能、可能暂时还不上苏同志给我垫的医药费……你们能不能……宽限我一段时间?等我筹到钱,一定还给你们。”玉牌要等他养好身体出院后,去黑市卖了才能换到钱。而且,卖玉牌也需要时间。
苏漪微笑摇头:“这个您不用急。我们也不急着用那笔钱。以后慢慢还便是。”她跟霍豫非亲非故,没想过白给他那笔钱。
她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霍大爷,我们先去吃个饭。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医生或者护士。我之前已经拜托过他们关照您。”
“好的。”
肖义和苏漪带着孩子跟几个护士去了医院食堂,点了两个炒菜,一个汤菜。
肖义还问人借了热水,给大宝小宝冲奶。
“小苏,你给我具体说说,你是怎么救那位霍大爷的?”
“嗯,这有什么好说的……”要是肖义知道她差点和几个中学生干架,一定会对她说教半天。她不想听他唠叨。
“城城,你说。”
“婶婶看到几个大哥哥和大姐姐打霍爷爷……”城城的记忆力和表述能力都很强,肖义听他说完,很想打苏漪屁股。
“你这爱管闲事的毛病,还能不能好了?带着几个小娃娃去跟爱动手的中学生讲道理,你就不怕他们暴起伤人?”
苏漪唯唯诺诺点头:“我知道错了,肖大哥你别生气。”还嫌她爱管闲事,也不反思下他自个儿。她这毛病,还是跟他学的呢。
“你明天起,不准再出门瞎逛。就待招待所。一会儿咱们去百货商店,我给你买两斤毛钱,你慢慢织。以后要出门,必须有我陪着。招待所边上就有饭店,饿了就去饭店吃饭。今天这事儿,你要是再犯,看我怎么收拾你!”非把屁股给你打烂。
“……好吧。”
大宝小宝看粑粑只顾着训麻麻,都忘了喂他们喝奶,摆出“我很凶”的臭脸,仰脸瞪肖义,冲他挥手蹬脚:“啊哦……咿呃……嗯啊……”臭粑粑,不准欺负麻麻。快给我们喝奶奶,不然打你喔。
肖义看儿子生气,脸皱得跟小老头似的,忍不住伸手笑戳他们的脸,“喊爸爸。不喊,我就把奶给哥哥喝。”
“啊嘿!”大宝小宝气得拍婴儿车的护栏。这个粑粑还能不能好了!他怎么这么讨人厌。
“喊不喊?”肖义晃晃手里的奶瓶,把它递到城城面前。
“爸粑!”大宝急道。
小宝也喊:“爸拔!”
肖义这才挨着喂他们。苏漪和城城饿狠了,自顾埋头吃饭。
因为一直带孩子,苏漪习惯吃饭吃得很快。
吃到一半,苏漪才想起她还给肖义买了只烤鸭,“肖大哥,你翻翻我挂在婴儿车推手边上的那个布袋,把里面的烤鸭拿出来吃。”
“嗯。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你们这会,什么时候能开完啊?等完事了,咱们能不能在这边多留几天。我们打听了许多地方,都还没来得及去吃呢。”
城城也一脸期待地望向肖义。
这两个吃货!肖义看俩儿子把奶喝完,还喊着“呲”,要吃东西,端起一碗特地给他们买的稀饭,拿勺子挖给他们吃。
“可能还要几天。等我这边没事了,再多留三天,让你们吃个够。怎么,觉得三天太短?市里还有工作等我回去处理,我不能在京市逗留太久。”
“好吧。”有三天总比没有好。
……
林家兄妹怕苏漪忘记答应他们的事儿,在光脑上设置了定时定向提醒,每隔一小时,给苏漪发一条私信,内容是:烤鸭!!!
搞得苏漪很想屏蔽他们。
‘大大,我刚查了资料,发现京市有长城,它在古代特别出名。明天你开着全息权限,带我们去爬爬长城嘛!’
‘是啊。我也很想爬一下这个有无数传说的长城。’
‘想爬长城+1’
……
‘亲们,刚才你们没听到我家肖哥哥说什么吗?他还在生我气,我可不能背着他,带你们去爬长城。你们既然查过资料,该知道长城有多难爬?我还带着三个娃呢,怎么爬?’
‘把娃托给前台大姐照顾啊。不然,就让肖副部长带他们去开会。’
‘如果可以,我很愿意为主播带娃。三个小天使辣么萌,辣么乖,好想把他们抢回家。’
‘楼上,你注意点。我们还在求主播带我们去长城浪呢。你这时说什么想抢人家孩子,你是不是拆台专业毕业的?’
‘奏系。241楼你傻不傻?河还没过,你就嚷嚷着要拆桥。建议你去看脑科。’
‘别歪楼了。主播,你之前忙着做企划,已经冷落我们很久啦。这次难得来京市,我不管,你一定要带我去爬长城。不然我就退出小棉袄群,加入黑粉群了。’
‘主播,这样,我代表黑粉群,悬赏一百万信用点,明天长城,约不约?’
‘赫赫,楼上真是铁公鸡。平时自诩土豪,请我们大大帮忙,就这点诚意?大大,我代表小棉袄群出五百万信用点!咱们明儿长城见!’
‘@主播,我代表路人群出两百万信用点……’
‘@主播,我代表年代粉群出一千万信用点……’
苏漪激动得差点握不住筷子,‘我接!我就是断了腿,跪着爬,也要爬去长城。’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第219章 京市之旅(三)四更合一
吃完饭,一家人从第三人民医院出来,走着走着,肖义发现周围的路有点眼熟。
潜伏在他脑海深处的记忆慢慢浮现,他最尊敬的大学老师周教授,好像就住这条长满泡桐树的胡同,是第几家他记不清了。
肖义找附近的住户问路,摸黑敲响了周教授家的门。
周教授一家住的是个小四合院,他开门看到肖义,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这不是肖义吗?!好小子,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市?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他们是?”
“这是我爱人苏漪,大的这个是我侄儿城城,小的这两个是我儿子,大宝和小宝。”
周教授去年正式退休,平时在家,最爱逗哄小孩儿。看到白胖水灵的大宝小宝和婴儿肥的城城,眼睛瞪大一倍,朗声笑道:“你家这几个小孩儿,长得真好!特别是这对双胞胎,太惹人爱了。你瞧,他们是不是在对我笑?”
苏漪脸颊酡红,“周老师,叫您见笑了。大宝小宝就喜欢听人家夸他们……”坚决不承认这个自恋的毛病是遗传了她。
周教授把他们迎进去,他爱人招待苏漪他们时,他自己摆个凳子,坐在婴儿车旁边,一会儿逗逗大宝小宝,一会儿问城城功课。
知道城城小小年纪已经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阅读量比隔壁老王家读初中的孙子和孙女还大,周教授爱得不行,抓着城城问个不停,不仅考校他的功课,还跟他聊一些课外知识。
聊着聊着,一老一小越说越投契。
周教授对肖义说:“你这侄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他天资聪颖,人还踏实勤奋,是不可多得的良材美玉。要是他早生个十几二十年,我就收他当关门弟子了。好好栽培他。我看他以后能进华国科学院……”
城城看大宝小宝盯着吃西瓜的苏漪流口水,馋得很,拿勺子挖了一点喂他们,让他们尝个味道。
他听周教授说到这里,立刻接话:“周爷爷,我以后想当画家,不想当科学家。”
苏漪是个“炫孩子病重症患者”,立刻跟周教授和周师母科普城城才学画画没多久,就得了什么什么奖,教他的老师都是怎么夸他的,“……老师,师母,不是我吹牛,咱们城城以后一定能成为华国最了不起的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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