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拿出来的,正是辰星当初耗费无数精力只酿出三小瓶的灵酒醉梦。其中一瓶子,给了酒仙用来换流霞仙酿,本想着若是流霞仙酿对润玉有用,再用剩下的两瓶子去继续与酒仙交换或者干脆讨了酒方子来,谁知流霞仙酿竟也对润玉逆鳞处的疤痕毫无作用,这两瓶子醉梦便一直留了下来。
锦觅在花界刚被禁足的时候闲来无聊自己又弄了些桂花酒,酿酒的时候想起之前辰星学酿酒的事儿,便去磨着辰星想要看看她阿姐亲手酿出的酒是什么样子。辰星磨不过锦觅,便给了她一瓶子,条件确实让锦觅在修成上仙之前无论如何不许喝哪怕一口。幸而四千年的姐妹做下来,辰星在锦觅面前有些积威,锦觅到底没敢偷喝,只是藏了起来。头几天还经常惦记一下,时间久了也就渐渐忘了,今日猛然想起,觉得自己阿姐不让自己喝定是这酒劲儿极大怕她受不了,那现在拿出来用来灌醉眼前的两人好解救好友噗嗤君,也是很划算的买卖了!于是忍了心头的那点儿不舍,将这瓶醉梦取了出来。
锦觅没有注意,带了几分醉意的旭凤却看到了润玉的眼神。旭凤在锦觅想要拔掉塞子给两人倒酒的时候拦住了她:"你阿姐亲手酿的酒,怕不合我的口味,还是送给大殿吧。"
锦觅瞪大眼睛:"你都没尝过,怎么知道不合你口味?我阿姐的手艺可好了呢!"
旭凤一噎,看了看朝他看过来的润玉,只得对锦觅解释道:"你阿姐在天界一直呆在璇玑宫,素尝也是为夜神大殿准备饭食,合的,自然是大殿的口味。"
锦觅想了想:".....你说的也对,但是......"
旭凤酒气有些上头,额间青筋跳了跳:"没有但是,把酒给大殿!至于我......"旭凤拎起润玉面前的桂花酒瓶子:"有这个就足够了!"
锦觅撅了撅嘴,把醉梦的琉璃瓶子递给润玉。
润玉伸手接过,摸了摸琉璃的瓶身,默了片刻对锦觅问道:"星.....你阿姐可曾说过,这酒叫什么?"
锦觅想了想:"好像是,叫醉梦。"
"醉梦......"润玉喃喃,慢慢握紧瓶身。默了片刻,润玉递给锦觅一只香囊:"劳烦锦觅仙子,替我将这个交给.....你阿姐,算是......"
"算是醉梦酒的回礼么?我知道了!"锦觅接过香囊,很是爽快。
润玉听锦觅说是回礼,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锦觅看着那琉璃瓶子里面颜色漂亮得很的酒液,心里那点儿不舍又涌上来:"夜神殿下,你现在要喝么?能不能分我一些?就算喝不得,闻闻也是好的嘛!"
润玉顿了顿,将酒瓶收了起来,在锦觅的诧异中站起身来:"璇玑宫还有些事,润玉先回去了。"
等润玉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锦觅还有点儿没有反应过来。
"看什么呢?人都走了。"旭凤见锦觅还在盯着润玉消失的方向看,心里十分不舒服。
虽然他明白,锦觅与润玉其实不熟。
仔细一想,其实他倒有些羡慕润玉。虽然有道婚约尚在,虽然辰星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是,他至少还有机会。如果......如果锦觅真的是辰星的妹妹该多好?如果锦觅不是父帝的孩子......
旭凤越想越绝望,大口大口地灌起自己酒来。
直到此时,辰星与锦觅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妹这一关系,已经深入人心,即便是几乎已经认为自己猜到了锦觅身世的旭凤,竟也没有怀疑过辰星。也许是因为辰星与先花神并不相似,也许是因为长芳主阻拦他的时候只提到了锦觅,当然,也或许是因为旭凤只对锦觅一个人上心,不怎么在乎辰星。
锦觅本想跟旭凤吐槽一下润玉的小气,谁知这凤凰不知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开始自己灌自己酒,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咣当一声醉倒在桌上。
锦觅叹了口气,觉得把人放在这里也不好,正要扶着旭凤回屋,眼前一花,桌子前面多了个人,这人身上还带了几分药香。
辰星废了好大力气,几次险些失手,才总算在闭关第三日的晚上凝丹成功。才收了新炼成的月萦丹,撤了山洞的阵法,有些脱力的辰星打算回去歇息,才出了山洞便瞧见了院子里醉倒桌上的火神旭凤和桌上正要去拉旭凤的清醒的锦觅。至于院子里倒吊的彦佑,倒是暂时忽略了。彦佑见到辰星也不敢出声,他也知道锦觅这个阿姐一向不喜欢他,只是碍于锦觅才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求她救自己这种事,他觉得她还真未必会答应,索性,就不去讨人嫌了。
锦觅见到辰星,惊喜道:"阿姐,你出关啦?"
辰星指了指桌上醉得毫无知觉的旭凤,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回事?火神怎么在这里?"
锦觅想了想:"哦,我在凡间玩儿的时候遇到了噗嗤君,后来又遇到凤凰和夜神殿下了,就请他们两个回来喝酒。"
辰星愣了一下,四处看了圈没有找到润玉,在看到彦佑的时候皱了皱眉头,没去理会。
锦觅见了道:"夜神殿下说有事儿,已经回天界了。"锦觅伸手指了指润玉离开的方向,手里还攥着一只香囊,她看到香囊猛然想起刚才润玉的交代,于是将香囊顺势递给辰星:"对啦阿姐,这个是夜神殿下让我交给你的,说是给你的回礼。"
"回礼?"辰星接过锦囊,捏了一捏,感到锦囊内轻薄而坚硬,润滑而寒凉的手感,突然愣住,连忙扯开锦囊,从中取出了一片月牙形状,泛着月白光辉的鳞片。鳞片入手的那一刻,辰星觉得心头又酸又疼,眼前甚至有了些水意模糊。
锦觅见了十分惊讶:"哇!好漂亮的鳞片啊!不过,怎么是月牙形的?"
因为......这是逆鳞......
辰星将月白的逆鳞紧紧握在掌心,竭力平复了一下心绪才对锦觅问道:"回礼是怎么回事?"
锦觅想着辰星还不知道醉梦酒的事儿,开口解释道:"就是阿姐你亲手酿的那个醉梦酒的回礼啊!"
"什么?"
见辰星惊讶地瞪着自己,锦觅突然有些心虚:"就......就是之前阿姐你给我的那瓶醉梦......你说我喝不得......我想着凤凰和夜神殿下这么厉害应该没问题......本来想拿出来给他们喝......但是凤凰说应该不会合他口味,然后.......就都送给夜神殿下,他已经都带走了......"小气得连闻都没让她闻上一口......
"你!"辰星十分焦急,却也不能责怪什么都不知道的锦觅。想到醉梦酒的效力,生怕他已经喝了下去,于是不敢多呆,对锦觅留了一句"我去一趟天界你乖乖等我回来"便飞身离开了。
锦觅愣愣地看着辰星离开,抬手戳了戳桌上旭凤的脸:"都怨你,让我把酒送给夜神殿下,看阿姐这么着急......我不是闯祸了吧?"
第28章醉酒
辰星匆忙赶到璇玑宫时,在宫门外碰到值夜的天兵邝露。
邝露见到辰星略有惊讶:"辰星仙子。"
"阿玉呢"
邝露听到辰星的称呼愣了一愣:"......殿下回了寝殿......不让任何人靠近......"
辰星全没在意邝露的异样,听了这句话之后直奔玉衡殿而去。
玉衡殿内一片漆黑,悄无声息,辰星推门而入时,便感到了扑面而来的一股浓重酒气。这股酒气之中,除了些许的桂花香气,更多的便是辰星十分熟悉的灵药味道!
醉梦酒的酒方出自星辰珠,既是酒,也是药。醉梦酒以近百味灵药提纯后酿造而成,极大地保留了药性却又去除了药味,因而带着一股柔和却清冽的淡香,混合在甘醇的酒香之中,任谁都辨别不出其中都有什么。辰星酿造醉梦酒几个月,数次失败,数次重来,终于成功三瓶,对这股味道太过熟悉,甫一进门便认了出来,因此心里更是焦急,醉梦酒既然已经喝了,怕是他此刻已经沉入被放大的执念控制的梦魇之中了!辰星连忙取了一颗先前为醉梦特地炼制的解酒丹药拿在手里,快步冲了进去找润玉。
漆黑沉寂的玉衡殿,只有辰星推开殿门时透进的微弱星光。而润玉便靠在殿中央的床榻上,斜倚着床头,侧对着殿门,整个人都沉在黑暗中,便是辰星进来了也没有丝毫反应,不说也不动。床前不远的地上还倒着已经空了的琉璃酒瓶。
"阿玉?"辰星叫了他一声,瞧见床前几乎一滴不剩的醉梦酒的空瓶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阿玉!"她连忙扑到他身前,一手攥着丹药,一手去摸他沉在黑暗之中低垂着的脸颊:"阿玉,是我,阿玉你醒醒!我......啊!"
他的脸颊略微有些发烫,不同于平时的温凉,辰星的手才碰到他的脸,右手正要拿着丹药上前赶紧喂他吃下去,却突然间被抓住了右手手腕,而后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压倒在床榻上,被他撑在她身上的身体困在他与床榻之间。昏暗的光线之中,他略有些苍白的脸靠得她极近,他的鼻尖几乎碰触到她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激地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的眼睛全没有平日的清亮温和,泛着浓重的黑色雾气,有些模糊,却又似乎藏着慑人的光。
"阿玉?你......"
"......星儿......"他的声音比平日低哑了许多。他轻轻低下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那双黑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得那样认真而又执着,却又藏着许许多多的仓惶和无措:"星儿......"他又唤了她一声,左手抓着她拿着丹药的右手手腕,右手移到她颈侧,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星儿....."
"阿玉!"辰星动了动自己被抓住的右手,他现在的样子太不正常了,醉梦不知牵引出了什么:"阿玉,我们先把解酒丹吃了好不好?"
润玉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梦魇之中,全然没有在意辰星说了什么,仍是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他的右手从她的颈侧放开,移到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紧紧搂住,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颈侧。辰星感到他沙哑的声音从自己的耳畔一字一顿,摔在她心上,震得她的心都开始疼了起来。
"不要离开我......"
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流入他的发间。
辰星不由得哽咽出声。
她没有想到,醉梦酒让他陷入的梦魇,他最大的执念和不安,竟然正是她自己。
魔界那次关于婚约的谈话之后,她便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却没有想到......
是她的错。
辰星伸出没有被制住的左手,慢慢的环上他的背,感觉到他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正要说什么便见他从她颈间抬起头来,那双眼睛里,比方才多了一些灼人的火光。
"阿玉,我......唔!"
辰星被他看得越来越心慌,才开了口,却不想竟被堵住!
他突然低头吻了上来,微凉中透着一股难言的灼热的唇贴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一寸一寸地细细碾磨吮咬,缓缓深入,攻城掠地,毫不退让。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在此之前,只有辰星,曾经用唇瓣轻触过他的脸颊。
辰星从来没有想到,这个温润平和,隐忍端方的如玉公子,竟也会有这样强势而又炽烈的时刻。他开始深入的时候,她试图抵挡,却不想却似是放出了他体内蛰伏的凶兽,引得这人越发放肆起来。
尽管唇齿上的动作这样霸道,他的手却仍只是牢牢揽在她腰间,压在她手腕上,没有半分逾矩。尽管他身上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
辰星的意识有些恍惚,唇上的触感一点一滴似乎直达心间,让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她感觉腿上一阵温凉,而润玉也在此时离开她的唇瓣,微微撑起身体,抵着她的额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辰星睁开眼睛,原本昏黑的玉衡殿内被一阵柔和的月色清光映亮了些许,她原本模糊的意识一瞬间清醒过来--那是......龙尾!
莹白的龙尾缠绕在她腿上,隔着衣裙,她能感到那尾巴上鳞片的细滑和清凉。这龙尾将她紧紧缠绕着,让她逃不得跑不掉,却又十分注意了力道,没有让她感觉到一丝的疼痛和不适。辰星眨了眨眼,感觉到他喷洒在她脸上的紊乱的气息,和他上半人身衣料肌肤之下透出的与龙尾孑然不同的灼热。
他抵着她的额头,右手仍环绕着她的腰身,左手松开了对她右手的钳制,一寸一寸地用指尖描摹着她的眉眼:"星儿......"他低叹一声,她从这一声呢喃之中却听到了他的克制和忍耐,惶恐和不安。
辰星眼前有些模糊,眼前的这个明明被她放在心上想要让他一生平安喜乐的人,如今却是因为自己才受了着许多的煎熬。
右手掌心握着的丹药在这一刻变得有些烫手。
她知道,她应该趁着此刻他放松警惕的失神之时,将解酒的丹药给他喂下去,等他从醉梦的药效之中脱出,回复清醒和理智的时候,再与他好生分说解释。就算不能与他说对先花神,水神与自己还有锦觅的纠葛关系,也至少能够对自己之前在魔界的态度与他分说一二。
只是......
辰星握着丹药的右手越攥越紧,而后却又缓缓张开了手掌。
她的手垂在床榻边缘,此时一松手,掌中的丹药从掌心滑落,在床榻上滚了滚便摔在了地上,越来越远,直撞上了窗边的桌角。
辰星抬起已经空无一物的右手,细白的手腕上,那一根鲜艳的红绳,格外耀眼。她将自己的手掌轻轻附在他脸侧,而后微微抬起头,在他离得极近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
润玉的眼里瞬间蕴出一股惊涛骇浪,藏在底下被竭力克制的什么终于冲破了早已岌岌可危的压制,迸发出来。
等她再次被他吻住的时候,她闭着眼睛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在她腰间的手扯开她的衣带时,辰星想,一定是因为没有提前服用解酒丹,才让她也被这满殿的酒气给熏醉了......
最后一刻来临前,当他的龙尾重新幻回人身,玉衡殿内的莹莹光辉消散重新回归一片漆黑,辰星尚未来得及紧张,便在剧痛的一瞬间,同时感觉到自己元神魂灵之中,似乎有些什么,也在这一刻碎裂开。然而,她却没有心力去体会和思索了。
他的手与她的手十指相扣,两人手腕上的红绳不断相接相触,越发显得鲜艳瑰丽。浮浮沉沉之间,辰星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闯入了另一种力量,与她自幼修习的星辰之力相遇,冲撞,破碎,相汇,融合。两种力量的交汇和融合的过程,让她觉得自己的元神一阵一阵地忽冷忽热得难耐不已,而身体上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也让她整个人越发疲惫起来,然而这元神的难耐和身体的疲惫之中,却又带着让人沉迷的愉悦欢欣。
玉衡殿内的两人都无暇他顾,璇玑宫也一向冷清少人,因而,当璇玑宫内漆黑的寝殿,阵阵龙吟伴着银白色的龙身虚影和一朵逐渐盛放的水莲花出现时,竟只有一个忠心守卫的邝露察觉。
龙吟声阵阵,馥郁的莲花花香散开,邝露立在殿门前,低着头不敢再去看那两道龙和花的虚影,眼泪从眼眶滑落摔碎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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