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席文做一个请。
商枝将银子给席文,见他确认收下之后,然后将契书给张斌。
张斌在见证人下签名,然后拿出印章盖章。
席文只是淡淡扫一眼,没有放在心上,只要钱财到手,真屋契在他的手里,就算立了卖屋契又能如何?可下一刻,他瞳孔像被针扎了一下,狠狠一缩,死死地盯着那一方衙门官印!
“你……”
“如今世道险恶,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思来想去,便请县令爷做个见证,席老板不会有意见吧?有官衙为证,你我之间能够得到很好的保障。”商枝神情自若道。
好个屁!
席文的脸色涨成青紫色,想要破口大骂。他沉住气,扑过去抢卖屋契。
商枝快速的收进袖中,笑眯眯地说道:“席老板,银货两讫,合作愉快!”
席文气得快要吐血!
他千防万防,就怕撞见官衙的人。
买主也是经过千挑万选,他挑中的是惠民堂的林掌柜,可后来林掌柜将宅子介绍给他的合作人。他调查过,商枝不过有些小家底的人,与衙门扯不上关系。
可现在却是请官衙的人来作证!
若是其他人,他可以随意翻脸,咬死不认账。如今这卖屋契上盖着官印,又有他的亲笔字据,他如何能抵赖?
价值一百两的宅子,二十五两卖出去,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商小姐,你这样做可就没有意思。我拿出最大的诚意与你做买卖,你却不地道的隐瞒身份。这宅子我不卖了!”席文立即翻脸。
商枝脸上的笑容一冷,“席老板,买卖已经做成,就不是你想反悔,就能够反悔的。”
“我倒要看看,这栋宅子是不是我说了算!”席文眼底狠光一闪,拍了拍手。
几道身影从大门外进来,手里拿着长刀。
商枝见状,冷笑道:“席老板这是要做什么?”
席文双手背在身后,目光阴鸷道:“你识时务,将卖屋契交出来,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我若是不交呢?”商枝双手抱胸,扬着下巴,轻蔑地看向席文,“你须得知道一句话,终日打雁终有一日会被雁啄瞎了眼。席老板,这坑骗钱财的勾当做多了,难免会撞鬼!”
“就凭你?”席文阴笑几声,一挥手,“别留着祸根!”
几个护卫围住商枝与张斌。
张斌将商枝护在身后,抽出腰间的短刀,朝着护卫冲上去,对商枝道:“跟紧我!”
护卫手里的长刀猛地对准张斌刺来,张斌拽着商枝侧身避开,手里的短刀一挥,竟然砍断了长刀木棍。护卫一愣,张斌大步向前,又连挥两刀,砍断两柄长刀,护卫往后退去,张斌快步冲上去,一刀扎进护卫的胸膛,顿时鲜血迸溅。
席文脸色一变,大喊一声,“都傻愣着干什么?全都给我一起上!”
剩下的四个护卫,三个结排上前,两个人围攻张斌,一个人偷袭商枝。张斌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商枝,商枝不敢用毒粉,怕张斌遭殃。从袖中摸出一粒解毒丸给张斌,一手捏着毒粉,“快吃下去。”
张斌拿药分神的片刻功夫,突然一个人举着长刀刺出,疾如闪电,来势汹汹,直奔张斌而来。足尖一蹬跳起来,朝他的脑门直劈下来。
张斌反应敏捷,手腕一转,横举着短刀‘咣当’一声,接住这一刀,抬手握住对方的刀柄,往后一拽,那人反应不及,顺着长刀往张斌面前扑来,短刀抵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在后脑勺一击,敲晕过去。
商枝迅速往张斌口中塞进一粒解毒丸,洒出毒粉,偷袭她的人迅速倒下。
张斌捡起长刀,有如神助,护卫没有兵器上的优势,被张斌几招制服。
席文见状,脸色煞白,急急往后退几步,连滚带爬的往外逃命。
张斌举起长刀朝他飞射过去,‘啪’地一声,击在他的后背上,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他大步跨去,抽掉席文的裤腰带,将他的双手捆起来。
席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夹着双腿,敢怒不敢言!
“你们干什么?我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席文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
张斌冷笑一声,“敢对官差动手,妨碍公务,先抓你蹲几天大牢!”
席文急红了眼,显然知道自己中计了!现在落进对方手里,一旦被关起来,掌柜若是拿着屋契收宅子,岂不是自投罗网?
拼命的挣扎,抬头去撞张斌,张斌一手钳制住他的脖子,下手没有一点情面,憋得席文脸色涨得通红。
“再敢乱动,小心废了你!”张斌撂下狠话,将他提起来,推着往前走。
席文裤子一滑,掉下来,想跑也跑不了。
商枝早在张斌抽掉席文裤腰带的时候就跑出去了,喊人来将几个贼人抓进大牢。
衙役过来,将人押走。
龚县令和商枝、张斌留下来,商枝带着龚县令参观一番,看着他满意的点头,她将卖屋契给龚县令,“干爹,我将计就计,用二十五两银子买下这栋宅子。”
龚县令看一眼,赞叹道:“你还算机灵,只是张斌手里若无官印你该如何?”
商枝眼底闪过狡黠,“我差点被你们给骗了。你们可别忘了,我是哪里人氏,张大哥的岳家又是何处人氏。”
龚县令与张斌齐齐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我倒是忘了张斌是杏花村的女婿,那是你的家乡,你定是见过他的。”
张斌与商枝未曾接触过,即便见过,也印象不深刻,因此倒是未认出来。
“干爹只说给我一个助手,他武功不凡,说明他不是衙役,否则您不会这般介绍。我之前并未认出张大哥是陈族长的女婿,只是他介绍的时候,说出自己的名字,我觉得耳熟,方才记起来。他既然是县丞,掌管粮马、户籍、征税一类,自然会将印章随身携带。”
还有一句话商枝没有说,衙门里衙役的武功不怎么样,只有捕头的武功略高,龚县令必然会向她解释这是某捕头。而且言词间,龚县令对张斌十分信任,说明两人经常打交道,寻常的衙役他不会给予这份信任。
而县丞与主薄一类,掌管着重要的资料,都是县令的心腹,自然是一手提拔起来,能得他这般信任的只有张斌与钱主薄。
龚县令摇了摇头,暗叹商枝这丫头是个鬼精灵,走一步看三步,全都算计在内。
本来是去做饵,结果她还趁机占便宜,坑了席文一把。
“接下来就是当铺的掌柜,如果不出意外,他明日就会来收宅子。我们可以加一把火,让他下午就上门闹!”商枝已经是宅子的主人,自然想要快刀斩乱麻,不想夜长梦多,生出变故,“放出消息,我打算将宅子高价转出!”
龚县令与张斌对望一眼,觉得这个消息一出,对方肯定坐不住。
“就按照你说的办!”龚县令拍板定案。
商枝要把宅子卖掉的消息,立即传出去,当铺掌柜听了,惊得站起来。问传话的人,“席文将宅子卖掉,为啥没将消息传过来?”
“小的不知道,席老爷是不是遇着事儿耽搁了?”
掌柜沉吟半晌,招人去找席文,带过来问一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厮连忙去找人,席文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一个人影都找不着,反而听说商枝寻到买主了。他心里一慌,连忙去打听,买主是什么样的人。
一听是从京城来的权贵子弟,吓得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耽搁下去,立即匆匆回当铺。
“大当家,不好了!宅子已经找到买主了,席老爷找不到,我们该怎么办?”小厮气喘吁吁,语无伦次的说道:“京城……京城来的大官儿……”
掌柜一听,倏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京城来的大人物要买那栋宅子!”小厮喘匀一口气,将打听来的消息,事无巨细的说给掌柜。
掌柜心中慌乱,他们拿宅子做笼子,都是找精挑细选的人,不是谁都敢骗,而且是暗地里偷偷进行。如果买主是京城的大人物,他可招惹不起!
他在屋子里疾走几圈,心里拿不定主意,等找到席文问清楚话,只怕来不及了。
而且不用问也知道,宅子都是低价卖出去的,不上门去要,一定会血本无归!
他用拳头砸在自己的手心,最后决定上门去收宅子。
拿着屋契揣在怀里,乘着小轿子去南街。
他下轿子,就看见宅子墙壁上张贴一张宅子出售的告示。
掌柜抬手将告示撕下来,团一团,扔在地上,他阴沉着脸,让轿夫去敲门。
轿夫敲开门,掌柜就往前一站,看着开门的商枝道:“这栋宅子抵押在当铺,今日就是收宅子的期限,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喊人将你们撵出去!”
商枝脸色一变,“你说这宅子抵押了?这咋可能?我手里可是有屋契!”惊慌的在袖子里翻找屋契,没有找到,她急急忙忙往屋子里走。
掌柜冷笑一声,一边往宅子里走,一边从袖中掏出屋契,“你休要抵赖,真的屋契在我手里。我劝你们还是识时务……你们干什么!”
突然冲出来的官兵,将掌柜扑倒在地上,钳制住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商枝从他手里拿走屋契,然后又将卖屋契给掌柜过目,“卖屋契上写得清楚明白,不论这屋子之前的屋主因何故将宅子抵给你,在你收回宅子前将宅子卖给我,那么这宅子就是我的。他欠你账,你得找他去算!”
“胡说八道!这宅子抵押给我,你手里没有屋契,这宅子如何能是你的?你们快放开我,我可是良民,你们不问青红皂白的抓人,还有没有王法!”
商枝拍了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忘记有件事情与你说了。席文已经招供,与你联手拿宅子套笼子骗银钱,他根本就没有把这宅子抵押在当铺,所以席文将宅子卖给我,你无权收回!就算你俩真有啥纠纷,你也得按照卖屋契上说的去找他。”
掌柜脸色剧烈一变,没有想到会是席文居然被抓了!
而且还招供了?
“不、不可能!”
席文咋会招供呢?
商枝拿出一份席文招供的罪状书给掌柜看,脸上的肌肉剧烈的颤抖着,终于绷不住认罪。
张斌见他不再反抗,押送他关进大牢,打算待会审问让他认罪,明日找来受害者开堂。
只是,他心中有疑惑,“席文还未审问,你手里的罪状书从哪里得来的?”
“钱主薄临摹席文的字,写一份罪状书,诈掌柜认罪。等拿到他的罪状书后,你们再派人去审问席文,他坚持不了多久的。”商枝将罪状书塞进张斌手里。
张斌张了张嘴,惊愕的看向商枝,还能这样干?
商枝挑了挑眉稍,兵不厌诈嘛。
他们本来就做贼心虚,又分开关押,被这么一诈,自然就扛不住了。
商枝用比原来的三分之一的银子买下一栋宅子,对这个收获十分的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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