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道:“我们去县衙。”
两个人赶过去,果真县衙内挤满了人,太医正在给百姓号脉,诊断哪些感染,哪些是未感染人群。
苏易认识钟院使,带着商枝过去。
钟院使看见苏易,惊讶道:“苏世子怎么来了?你父亲今日正好带着军队回京城。”
苏易并不管他的父亲,对钟院使道:“这是我妹妹,她是张释隐的徒弟,会治时疫。”
钟院使原来见是个小女娃,并未放在心上,当听见是张释隐的徒弟,眼神立即就变了,当即将白嵩城的情况说给她听。悲切地说道:“方子用尽了,都毫无效用,反而成了夺命药!”
“阴阳失位,寒暑错时,所以生疫。”商枝给其中一个病患号脉,检查一番道:“头痛,高热,颈肿,畏寒,应该疏利、解秽、清中、攻下等方法。”
她不禁庆幸,当年钻研医术时,搜罗过史记上的瘟疫记载,有潜心钻研过,面对这些症状,她不是两眼蒙黑,心中有对症之法。治疗不难,主要的是控制疫情。
钟院使见商枝不过是辨认症状,便说出对症之法,不由高看她一眼,连连感慨,“后生可畏!”然后将他的方子说出来,让商枝看看究竟哪里有问题。
“此病虽然要滋补,但是人参却是虚不受补,应该给病患温补最合适。”商枝道:“如今疫情太严重,即便知道救治之法,也不一定能够尽快控制。”
况且,她担心不止是这一种病症,还有其他的难治之症。
“先将不治而亡的焚烧,再组织各位百姓在城内每一百步堆放艾草燃烧,可以杀菌消毒。”商枝对钟院使道:“雄黄、天雄、皂荚、丹砂碾成粉制成丸,取一粒在室内燃烧防疫。也可以用这几种药材在庭院里早晚燃烧,效果等同艾草。”
钟院使听着商枝有条不絮的安排,觉得他们只是采取隔离的法子没有效用。
“病人分开隔离,未染病的,每日都要请脉。”商枝将该做的防范全都交代给钟院使,然后写一个药方,让人熬着给正常人服用一碗。
钟院使一一吩咐下去,询问商枝,“该如何对症治疗?”
商枝沉吟半晌,开了清瘟败毒散的方子递给钟院使。
钟院使看了方子,便听商枝叮嘱道:“若斑一出,加大青叶,并少许升麻。大便不通,加生大黄……等。”
钟院使一一记下,然后分工合作下去。
五个太医,两个分管未染病的,两个早晚消毒,商枝与钟院使医治患病的人。
这个药方药效如何,未曾试过不得而知,商枝将药汁给一人灌下去,观察他的反应,见他高热散去,头痛得到缓解,心中一喜,吩咐苏易,“让人在这里砌炉灶,抬一口大锅大量熬制。”
苏易立即去办。
短短三日,疫情明显的得到控制。
钟院使与其他太医松一口气,有的病人病情得到缓解,处在观察期间,若是没有反复,便算是痊愈了。
百姓们看见了希望,喜极而泣,全都跪拜商枝与太医,表达感激之情。
而另一边,苏元靖带着军队回到京城,立即觐见元晋帝。
元晋帝招他入殿,询问道:“情况如何?”
苏元靖撩开袍子跪在地上道:“情况危急,无法救治,微臣回京时,已经有两个太医染上时疫。”
元晋帝脸色冷沉,“毫无办法?”
“太医给的药方,只是夺命药,根本没有好转的迹象。时疫太过凶险,几乎是与之接触便能够感染,微臣认为该烧城,断绝祸根!未免城内百姓逃出来,将疫情扩散。”苏元靖请命。
闻讯赶来的曾秉砚扬声道:“万万不可,若是烧城未染病的百姓与太医也一并烧死?太过狠辣,会让皇上失去民心。不如张榜请医者大能治疗时疫,若是能治好,施加重赏!”
元晋帝沉吟半晌,心中仍旧没有主意。
苏元靖并不赞同,“皇上……”
元晋帝一挥袖袍,沉声说道:“张贴皇榜,谁若能够控制时疫,朕册封他为神农侯,赏白银千两,食邑二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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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要光芒万丈的进京,然后打脸了,哈哈哈~
一万一千多的肥章,亲亲们请享用,么么哒~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苏元靖,锦瑟是我的孩子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皇榜张贴下去,不少医者想揭榜,但是听闻白嵩城已经成为半个死城,去的太医也死了三个,纷纷打着退堂鼓。
一天时间过去,没有人揭榜,元晋帝许久未发作的头风病,又痛起来。
文贵妃给元晋帝按揉额头,柔声说道:“皇上不必忧心,一切顺应天命。时疫爆发,本来就是不治之症,哀嚎遍野,您心系子民,尽自己的心力就好了。”
元晋帝沉迷炼丹之术,追求长生不老,若是不能救百姓于水火,他就增添一笔业债。如果能够化解此次的危机,他又积存厚福。
“不到万不得已,朕不想放弃。”元晋帝摆了摆手,让文贵妃不必再按揉,他坐起身来,“国师云游,若是他在的话,朕就不必如此烦忧。”
国师离京将近半年,他已经将药丸吃完,如今头风症发作,除了国师的药,太医院里无人能够缓解。
元晋帝按着太阳穴,疲惫之态尽显,竟觉得无人可用。
文贵妃静静地坐在一旁,并不打扰元晋帝。
突然,元晋帝睁开眼睛,喃喃地低语道:“这是天降惩罚,白嵩城百姓难逃一死吗?若是如此……”火烧白嵩城,对他们来说倒是解脱了!
文贵妃心头一紧,连忙劝慰道:“皇上,再多等几日,若是白嵩城再无消息传来再做决定。”她停顿片刻,忽而说道:“或许事情到最后有转机呢?”
许下重赏,仍旧无人揭榜,元晋帝看不见任何的希望。
二十年前的时疫爆发,有人潜逃出城,接连祸害三个城池的百姓。如今只有一城,他必须要尽早做决定!
元晋帝望着被风吹着摇曳的宫灯,沉声说道:“三日。若是三日未曾有转机,便让苏元靖带人去白嵩城……烧城!”
——
白嵩城中,一切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
商枝制作了药囊装在荷包里,递给苏易一个,又让他将放着雄黄的帕子捂着口鼻,再三叮嘱他不许乱碰病患。
苏易除了商枝吩咐他做事情,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
病患是临时搭建的草棚,病患并排躺在一起。商枝给他们喂药,苏易端着木盘,商枝喂完一碗,他递过去一碗。
商枝给病患一一诊脉,病症较轻的已经开始好转,便让钟院使熬温补的药品给病患服用。
病症严重的患者,商枝针灸,推拿,重新配药方,密切的关注着。
形式往好的方向走,白嵩城每天早晚都在烧艾草、雄黄等药物消毒杀菌,病情得到控制,并没有再扩散。未感染的百姓,只有最开始的时候出现过几例,因为每日请脉,及早的发现治疗,情况没有变得恶劣。
商枝给最后一个病人施针后,喂下药丸,累得席地而坐,长长吐出一口气。
按照如今的情况发展下去,只怕再有一个月,便能彻底的好转。
这时,刘太医匆匆跑来道:“商姑娘,大事不好了!城里有一位百姓趁着大家不注意,逃出城去了!他究竟有没有感染时疫并不清楚。若是有时疫,只怕会连累其他城池的百姓!”
商枝脸色一沉,心中凛然,“找到人了吗?”
刘太医道:“刚刚跑出城,其他人不敢去抓他,我们去追只怕来不及,希望苏世子能骑马将人追回来!”
逃出去的人有没有感染,不得而知,商枝当然不能让苏易一个人去追。
“你骑马载着我一起去!”商枝立即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泥土,朝县衙走去。
苏易将拴在县衙的马牵出来,载着商枝快马加鞭的出城!
远远看见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闷着头往前跑。
“追上他!”商枝脸色冷沉,马匹横档在中年男人面前,商枝麻利的跳下马匹,一把揪住男人的衣襟,“跑什么?”
中年男人喘着粗气道:“这里是死城,我的妻儿全都死了,我还留在城里做什么?等死吗?”
商枝冷着脸,摸着他的脉,掐着他的下颔,看着他舌苔发白,眼底凝结着冰。
中年男人被商枝眼底的冷意吓唬住,他挣脱商枝的钳制,“你干什么!”
商枝攥着他的衣后领,将衣裳往下一扒,男人双手被衣裳拉着反剪在身后,商枝用力往前一拽,“滚回去!”
她敢肯定,这个男人知道自己感染了!
男人愤怒的说道:“我不回去!你是要害死我吗?庸医!你们都是庸医!我的妻儿好端端的,你们一碗药下去,他们就没了。你们拿他们练手,现在治好了其他人,要了他们的命!下一个害死我吗?”
商枝看向追过来的太医,刘太医听到男人怒吼的话,汗颜道:“并非拿你的亲人练手,而是我们对时疫医术不精。如今是商姑娘来了,方才治好其他病患。”
男人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看着太医来的时候,心里满怀希望,直到一碗药下去,他的妻儿不过几息断气,他们比时疫更令人憎恶!
他的妻儿没了,其他的病患一个个好起来,叫他如何接受?
男人青狞的笑一下,朝着商枝脸上吐一口浓痰。
“小心!”苏易大喊一声,推开商枝,那口痰吐在苏易的身上。
“将他绑起来!”商枝脸色骤变,手忙脚乱的将苏易的外衫脱下来,“衣服烧了。”
刘太医也被吓住了,不用想也知道男人一定是感染了,他想要传染给商枝!
他叫人抓住男人,百姓全都害怕的往后退。
苏易满面阴霾,大步上前,拎着男人往城里拽去。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男人大喊大叫。
苏易一掌劈在男人后颈,将他给劈晕。
商枝脸色紧绷,回去后,让人拿麻绳将男人捆起来,然后给他灌药治疗。若是不治好他,便是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逃出去!
商枝给男人治病后,转而给苏易号脉,厉声道:“下次不许冲动!”
苏易看着商枝紧张的模样,心里憋着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他神色愉悦道:“他想要伤害你,你是我妹妹,我得多窝囊,看着你被他欺负?”
商枝手一顿,脸色虽然紧绷着,语气缓和许多,“即使这样也不可取!你救我,自己陷入危险的处境!”
苏易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在担心我?”
商枝翻个白眼,将一瓶药塞在他手里,“一日三次,一次两粒!”
苏易握着药瓶,看着商枝的背影,傻乎乎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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