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你不用饭吗?”嘉郡王妃看着文氏面色变幻不定,随口问一句。
文氏陡然回神,她笑道:“我在想方才的事情,你说好端端的,宝翎公主怎么吃个汤也出事?”
嘉郡王妃冷淡道:“世事无常。”不再理会文氏。
文氏看着满桌子的菜色,全席的人都已经动用饭菜,她却没有一点胃口。看着左手边搁着的独立小汤盅,文氏看着嘉郡王妃端着汤盅小口喝汤,揭开盖子,拿着勺子搅动舀一勺准备放入口中。
她想到柳氏背叛一事,又觉得秦家给兴宁侯府送邀请帖也透着古怪。
“柳绿,你先尝。”文氏舀一勺汤放在饭碗里,先让婢女尝一口。
柳绿端着饭碗,看着文氏沉静的面色,手指有些发抖,仰头一口饮尽。
她将碗放在桌子上,对文氏说道:“老夫人,没有问题。”
文氏‘嗯’一声,舀起一勺汤,眼角余光瞥见柳绿鼻孔里流出鲜血,紧接着眼角流出两行鲜血,惊恐地瞪大眼睛,心跳都要停止了!
“啪”地一声,汤盅砸落在地上。
柳绿捂着绞痛地肚子,吐出一口血,栽倒在文氏的身上。
文氏顿时跳起来,柳绿滚落在地上。
“死人了!这里死人了!”
席间有人尖叫,全都离席退散。
文氏僵立在原地,看着七窍流血地柳绿,两股战战,吓得魂飞魄散。
如果不是她警惕,今日死的就是她!
文氏看着原本该下在宝翎公主碗里的毒药,下在她的汤盅里,文氏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心底的寒意漫向四肢,她看着柳氏的目光,透着彻骨的恨意。
柳氏看到文氏的丫鬟被毒死,惊恐万状,竟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这边的动静,并无几个人注意,全都被柳绿引去了目光。
商枝看着坐在地上,瑟瑟抖动地柳氏,弯腰将她扶起来,“二夫人,这可不像你,一点不禁吓。”
柳氏浑身在打摆子,她心思虽恶,却没有沾过人命,但是今日本就是打算害人,看到死人了,克制不住心里的惧意。
何况,这也印证她心里所想,她和文氏的算计已经被揭露,所以毒药下在文氏的碗里。
柳氏想到接下来等着她的事情,心下惨然,脸色青灰的滑坐在椅子里。
“来人啊!快来人啊!”文氏捂着胸口,惶然无措的大喊。“快来人救救我的丫鬟!”
秦老夫人与蒋氏、商枝一同过去。
商枝手指搭在柳绿脖颈上的动脉,又按压着她的心脏,摇了摇头。
没救了。
文氏再也支撑不住的瘫坐在地上,涕泪横流,指控着秦老夫人,“我的女儿,我的外孙女,都为当年的错事付出代价!你们还不肯放过我,在汤盅里下毒,想要将我毒死!这件事,你们若不给个说法,咱们大理寺对薄公堂!”
秦老夫人语气凌厉,给蒋氏打个眼色,“文氏,事情未彻查水落石出之前,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你女儿,你外孙女如何死的,你心知肚明!”
蒋氏立即派人去调查,屋外守着精兵,屋子里一个人都不曾放出去,局面被秦老夫人掌控在手中。
这一切,仿佛早有防备一般。
文氏心中凛然,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婢女被绑着推进来。
柳氏脸色巨变,呼地站起来,呼吸都停滞了。
这个婢女,正是文氏暗中送给她的,她怕被秦老夫人发现,又方便她下毒,就打发到厨房里打杂。担惊受怕几日,就怕这个婢女被发现,结果因为年节的缘故,蒋氏又找牙婆子买了一些婢女进府,这个婢女便不那么打眼,惹人注目。
现在看着她被五花大绑的推进来,柳氏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不是秦老夫人没有发现府中多一个丫鬟,而是无缘无故多一个丫鬟,她们若是不揪出来,反而会引起她的怀疑,蒋氏为让她的阴谋顺利进行下去,才会借着年节的借口,往府里买几个丫鬟,迷惑住她,让她放心下来。亏她沾沾自喜,自以为好算计,没有被秦老夫人与蒋氏发现!
她以为将秦老夫人与蒋氏耍得团团的转,哪里知道她自己才是跳梁小丑,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柳氏慌了,镯子呢?金镯子里的秘密,商枝发现了吗?
柳氏看着商枝戴在腕间的金镯子,惊惶未定。
文氏也握紧双手。
婆子扯掉塞在婢女口中的帕子。
蒋氏对文氏道:“毒是这个婢女下的,她不是我们将军府的人。待会问出她的名字,再去官衙查一查她的户籍,便知她是受谁的指使。”
婢女咬紧牙关不肯认罪,“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端着罗宋汤给宝翎公主送去,什么也没有做,就被抓起来。老夫人,奴婢是冤枉的!”
蒋氏拿出一包粉末,“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你还想要狡辩!”
婢女脸色发白,她指着商枝牙齿打颤道:“这不是我的,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当时奴婢端汤的时候,商姑娘就站在奴婢的身边,奴婢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塞在奴婢的身上,奴婢手里端着汤,也便没有搜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走出厨房没有几步路,就被大夫人扣住。老夫人,求求您为奴婢做主,奴婢是被冤枉的!”
秦老夫人眯着眼睛问,“你的意思是商枝栽赃陷害你?”
“是她!奴婢看见她趁厨娘离开的时候,对着汤锅转动着手镯。”婢女指认商枝道。
“汤锅?”
柳氏一口心提起来,就听婢女道:“罗宋汤。”
柳氏的表情几乎端不住。
婢女往罗宋汤里下毒后,被蒋氏抓起来,耳目闭塞,根本不知道宝翎公主没有喝下有毒的罗宋汤,罗宋汤早就被蒋氏换下来。乍然听到出事了,抓她过来问罪,婢女就以为计划顺利,便按照事先说好的供词,咬定商枝下的毒。
宾客听到这里全都糊涂起来,中毒而亡的是文氏的婢女,她喝的是滋补的鸡汤,与罗宋汤有何关系?喝罗宋汤的是宝翎公主,可宝翎公主也没有中毒啊,就连太医都说了,只是积食引起的腹胀而已。
“啪!”
婆子扬手一巴掌打在婢女脸上,“你这贱婢,事到如今,还想诬陷商姑娘下毒害宝翎公主,其心可诛!幸好有刘太医与各位宾客做见证,否则商姑娘便被你给冤枉死!”
婢女懵了,搞不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她茫然的看向柳氏。
文氏心中一急,生怕婢女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连忙出声道:“商枝没有在罗宋汤下毒,不能说她没有在我的汤碗里下毒!她害死我的女儿与外孙女,担心我会报复她,想要下毒害死我,斩草除根!若不是我警惕,让柳绿先尝一口鸡汤,只怕我就死在这里了!”
文氏目光阴毒的看向商枝,咄咄逼人道:“怎么?王氏你是想要包庇你的外孙女?”
文氏的话惊醒婢女,这才看见文氏脚边躺着一个人,后背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商枝站出来,取下手腕上的金镯子,问婢女,“你是说这个?”
“没……没错。”
商枝将镯子递给文氏,示意她检查。
文氏拿着镯子,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深重。做足表面功夫,里里外外检查一番,最后的时候她才拧开闭口,看着实心的金镯子,头晕目眩,根本没有藏药粉的细孔!
当然没有细孔,商枝回去之后,找一家金器店,让工匠将细孔给熔了,铸成实心。
柳氏猛地看向商枝。
她发现了?
怎么可能?
商枝展开双手道:“为证清白,文氏可要搜身?”
事到如今,文氏还有什么不明白?她以为自己此行是瓮中捉鳖,可谁知她才是秦家瓮里的鳖!
秦老夫人道:“这贱婢诬陷主子,谋害人命,拖下去杖毙了!”
婢女惊恐地叫道:“二夫人,救救我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谋害张老夫人。”
柳氏冷汗直流,脸上的肌肉在微微颤抖,陷入极度的恐慌中,恨不得上前死死捂住婢女的嘴巴!
秦老夫人见诈出婢女向柳氏求救,目光凌厉的看向柳氏,“是你指使她的?”
柳氏连连后退,双手挥舞着,“不不不,儿媳……儿媳怎么会陷害枝枝……”
这时,绿衣被人带进来,她跪在地上道:“奴婢看见二夫人在鸡汤里下毒。”
柳氏听着绿衣的话,宛如晴天霹雳。
蒋氏道:“弟妹,方才枝枝力证清白让人搜身,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得罪了!”然后指使沉香去搜。
沉香里里外外搜一遍,检查手镯配饰,最后落在柳氏头上的金簪上。
沉香盯着柳氏的簪子,莫名的,极致的恐慌再一次涌上柳氏的心头。不等她反应过来,沉香拔下簪子,仔细检查一番,她无意间按动红玛瑙,梅花头与簪身分开,里面的粉末洒出来。
商枝检查一番,对文氏说道:“这是石蒜晒干研磨的粉末,未经过炮制,有很强的毒性,药量下得重能够令人七窍流血。”
毒性症状对上柳绿的症状。
柳氏眼中充斥着恐惧与惊骇,难以置信地看着簪子,没有想到最后变成她下毒!
人证物证皆在,她百口莫辩!
柳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泪水流下来,哀哭道:“娘,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这根簪子不知道是谁放在我的匣子里,婢女告诉我是相公送的,我没有怀疑,这才戴在头上!娘,你相信我!”
文氏看见在柳氏身上搜出毒粉的时候,紧绷的那根弦断裂,她跳起来,愤怒地说道:“柳氏!居然是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居然……你居然要害我!”
“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柳氏绝望的哭着,拼命摇头。在绿衣出现的一瞬间,她就知道与文氏合谋做的一切,都暴露在秦老夫人与蒋氏的眼皮子底下。
但是她没有下毒害死柳绿,无论如何这个罪名是不能认的!
秦老夫人失望地说道:“这个婢女是你从祠堂罚跪出来,养好脚上的伤之后,带进府中的。我原以为你是因为欢喜伤重,身边没有得用的人,才从外面买一个丫鬟进来,却没有想到你用心险恶,让她污蔑枝枝。枝枝手腕上的金镯子,是你赠给她的,里面究竟有没有东西,你心知肚明!”
听到秦老夫人的话,柳氏整个人仿若泡在冰水里。她所作所为,被秦家的人看进眼底,如今文氏又笃信她下毒,她没有证据洗刷冤屈,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秦家。只要她如实交代出来,秦家念在过往情分上,一定会原谅她!
杀人偿命,即便那个人是婢女!
只要秦家肯出手庇护她,她就一定能够脱罪!
柳氏面如死灰,抽噎着解释道:“娘,我没有下毒害文氏。我对霜妹一片好心,你们不领情,反而重罚我一顿,让我在府里抬不起头来,心中对你们生恨。这个时候文氏找上我,让我在您寿辰的时候,将金手镯送给商枝,手镯里藏着石蒜的粉末。这些粉末,原来是要这个婢女下在宝翎公主的汤碗里,陷害商枝谋害宝翎公主,为她的女儿、外孙女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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