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夫人咬着唇,眼底蓄满泪水,不敢再求情。
商枝毫不客气的收下一百两银子,突然拿着一根银针,在贾富贵的头上扎了一针。
贾富贵脑袋抽痛,冒出一身冷汗,他痛苦的倒在地上。
“你……”
“你这种人,这次放过你,下次又不知道在何处害人!我医者仁心,给你治一治这坏毛病,免得哪一日你丢掉性命!”商枝目光冰冷,贾富贵这次真的惹恼她了,也叫她警醒,日后制的药得小心谨慎,别再发生今日这糟心的事!
而她给贾富贵扎的那一针,只是让他歇了再掏空心思去害人。日后只要他再凝神想事情,脑袋就会抽痛得像无数的针在扎刺,再也害不了人!
处理完贾富贵的事情,商枝这才把目光看向许郎中。
头发花白,面容慈祥,却不过是人面兽心。
许郎中在商枝出手的时候,注意到她,目光紧盯着商枝,直到她走近了,擦肩而过的时候,开口问道:“秦玉霜是你什么人?”
商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底一片冷意。
枉费他是一个医者,不钻研疑难杂症,精进自己的医术,歪门邪道,只想着剽窃他人的成果。这样也就罢了,却不是为了造福百姓,悬壶济世。医术并不精湛,偷取不到别人心血里的精华,制出害人的毒药。
这种人,得不到人的尊敬。
“你是秦玉霜的女儿对不对?”许郎中很执着的问道。
商枝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你是张释隐的弟子?”许郎中追上来。
商枝冷声道:“你是得了痴症?”专说傻话!
许郎中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他从怀里掏出刀伤药,“你看看这个,认识吗?这是张释隐制出的药!就是这一瓶药,让他名声大噪。”
商枝避开他,带着林辛逸离开。
许郎中目光热切的盯着商枝,攥紧掌心里那瓶刀伤药。心里认定,商枝就是张释隐的弟子。
除了张释隐之外,谁能制出他分辨不出的药?
回春医馆……
许郎中转身往一个方向离开。
——
商枝坐在牛车上,心里涌现惊涛骇浪,并不如表现的平静。
张释隐是她的师傅张老头,那瓶刀伤药也是张老头所制,只是给军营制的药,她加工更精进了。
但是许郎中口中的秦玉霜,她却是不认识。
难道她的母亲真的是秦玉霜?
否则,许郎中为何从这关联处,猜到张老头是她的师傅?
虽然有没有父母,对商枝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期待的,但她还是将秦玉烟这个名字藏在心里。
林辛逸看着商枝心事重重,想着许郎中的怪言怪语,“张释隐是师祖?”
“嗯。”商枝情绪低落。
“我听说你是师祖捡来的孤儿,许郎中他知道师祖是谁,是不是知道你的生父生母?你为何……”不问?
“许郎中心术不正,你知道他是师父的仇人,还是有其他渊源的人?我只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下次遇见他,嘴上把住门,不许透露半点张老头的事情!还有,行事不许冲动!”商枝没好气的训斥他,“你就是太冲动易怒,贾富贵那等阴险小人,你得罪他,他使阴招,你准得栽他手里!”
“哦,那我憋着坏,偷偷下手。”林辛逸孺子可教道。
商枝瞪他一眼,跳下牛车。
钱氏紧跟着追过来,求商枝给她治脸,“神医,之前多有冒犯,是我一时心急,你别往心里去。”
商枝摇了摇头,“不妨事。”
“神医,我这脸能治好吗?”钱氏看一眼周遭,只留下林辛逸,她摘下面纱,露出红肿溃烂的脸颊,流着黄色的脓液。
“能。”商枝只看一眼,钻进柜台里,抓药给钱氏,“每日煎两次,用药汁浸泡干净没有用过的细绵手帕敷脸,再用生肌膏。”
钱氏十分感激,她说,“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不会叫他有机会来害你!”
“我相信钱夫人能够处理好。”
商枝将钱氏送出门外,等人走了,脸上的笑容垮下来。
“你在担心许郎中?”林辛逸看着商枝疲倦的面容,心里担忧。“我想办法将他赶走。”
商枝的确在担心许郎中,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世,会不会牵扯出什么样的麻烦事情来?
只不过,她现在都是白担心,自然不能让林辛逸多想。
“没有,只是在想屋子造好了,我得带动乡邻们种药材。”商枝已经找到秦景凌这一条路子,村里的人可以开辟荒山中药,也能够谋一条生计。
这样想着,商枝打算回去休息一下,第二天找陈族长商量。
——
清河书院。
邱令元盘腿坐在竹席上,条案摊放着几张宣纸。
薛慎之盘腿坐在他的对面,奋笔疾书。
书房内,只有袅袅檀香。
半晌,薛慎之将做好的八股文呈递给邱令元。
邱令元逐字阅完,抚须道:“马上即将要乡试,这段时日你下的苦心为师看在眼中,若无意外,有七八成的把握一举得中。”
邱令元十分感叹,原以为他只是一个童生,却没有想到他隐瞒甚深,竟早已是秀才。就连县令也被他说动,在发放的榜单上不提他的名字。这足以说明他的才华有多让县令赏识,才会答应他荒唐的请求,“这是上一届乡试解元做的文章,你可以看看。”
薛慎之双手接过上一届解元的考卷,文章十分精妙,思议不凡,却是太过中庸。
邱令元听到薛慎之的评价,“虽然见解不出新意,胜在求稳。”
薛慎之笑而不语,这一篇文章若是能够拔得头筹,胜在机缘。
上一届乡试作弊,重新复试,因而考官评断文章,亦是偏向中规中矩,以免引起争议。
邱令元端着一杯茶浅饮一口,想起一事,很好奇,“若是那一日我不找你,你如何向我道明身份?”若非他是秀才之名,又确有才华,提出令他心动的承诺,并不会将薛慎之收入门下。
薛慎之笑道:“您看了文章必然会来。”他之前也不知该如何拜入邱令元门下,而刘乔给了他机会,因此答应了赌约,剑走偏锋。
邱令元是两榜进士,真才实学,正因为此,方才让秦伯言引荐进清河书院。
从最初一开始,薛慎之便是奔着邱令元而来。
“狂妄。”邱令元冷哼,一挥袖,让他离开。
薛慎之窮身行礼离开。
走出书房,斋夫叫住他,“薛慎之,门外有人找你。”
“谁?”薛慎之嘴里问着,脚却往门外走。
“她自称是你娘。”
薛慎之脚步一顿,沉吟片刻,最终决定去见一见许氏。
太阳毒辣,许氏热得满头大汗,等得不耐烦。擦掉汗水,就见薛慎之走来。
“慎之啊,你可算来了。我给你煮了绿豆粥消暑。”许氏从背篓里拿出布包裹住的碗,里面是半碗绿豆汤,殷切的说道:“里面放两勺蜂蜜,可甜了,你尝一尝。”
蜂蜜是难得的好东西,许氏特地这么一说,是为了讨好薛慎之,“这蜂蜜是你三弟在上山打的野蜂窝,家里有不少,你喜欢下次我再给你送来。”
薛慎之语气寡淡,“我在吃药,不能喝绿豆粥。”
许氏脸上的笑容淡去,嘴角下压,神色有些刻薄。
“你不必讨好我,打来的蜂蜜,可以到镇上换钱。薛宁安念过几年书,他可以给人记账,也能抄书挣钱。”薛慎之黑如点漆的眸子,里面是洞悉一切的了然,“商枝与你非亲非故,不必去她面前闹。”
许氏脸色青黑,“我去闹她?那个贱人找你告状了?!”
薛慎之皱紧眉心。
许氏气得七窍生烟,这个短命鬼,居然为一个贱人指责她!
她脸色难看,想大声怒指薛慎之是个白眼狼,让他的同窗看看,不孝不悌,不奉养爹娘,这种人该不该读圣贤书!
薛慎之本是来告诫许氏,可听她后面的话,便知多说无益,折身进书院。
“慎之!慎之!娘还有话没有和你说!你给我站住!”许氏记起正事,赶忙叫住薛慎之,斋夫却是已经把门关上。
许氏恼恨的踹了几脚。
而对面馄饨摊子前,周蔓正带着七岁的表妹在吃牛肉面。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她抬头就看见薛慎之进书院,外面的妇人在唤他。
周蔓柳眉微蹙,沉思片刻,叮嘱表妹,“你在这里吃面,表姐去对面一会,马上便回。”
“嗯!”小丫头吸溜一口面,点了点头。
周蔓婷婷袅袅的走到许氏的面前,秀美的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伯母,您是薛公子的娘亲?”
许氏听到纤细的嗓音,转头看着周蔓柔美的笑脸,愣了愣。见到她身上穿着绫罗衣裙,眼珠子转动,脸上堆着笑,“是,我是他娘!姑娘,你是慎之……”
“我是他的友人。”周蔓白皙的脸上泛着浅淡的薄粉,许氏一见就明白是咋回事。心里酸薛慎之比薛宁安命好,一个两个女子相中他,不愁娶不上媳妇。
薛宁安比他好,样样比他出挑,除了不是念书的料,没有哪里是不好的,咋就取个媳妇这样难?
“你是他的朋友啊,这可真好,我方才来找他,就是问他可有中意的姑娘!这臭小子,不爱搭理我,半句话不说就走了,原来……”许氏话音戛然而止,藏了一半,打量周蔓的眼神火辣辣的,让人一眼就知道她是在相媳妇,周蔓脸色红得几乎要滴血,就听见许氏叹息一声,无奈道:“我家境不好,全家的收成都供慎之念书,我今日找他问娶媳妇一事,他不愿意松口,是家中没有银子娶媳妇。他弟相中秀才的闺女,聘金就要十两银子,我指望着他念书出息,能娶个不要聘金的。”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许氏讪讪的笑道:“瞧我说的什么话?他弟弟为供他念书,不肯再念书,说是没有慎之书念得好。慎之对弟弟心生愧疚,他弟弟没能娶媳妇,他是不会愿意娶!”
周蔓心思急转,“你说薛公子的弟弟在说亲,对方要十两聘金?”
“是啊,我不该将这事说给他听,他心里该着急了,肯定沉不下心念书。”许氏满脸自责,“都怨我,都怨我!”
周蔓眸光微闪,她从袖中掏出十两银子给许氏,“伯母,这银子您先收下。”
许氏两眼放光,嘴里却说道:“姑娘,这使不得,我们非亲非故的……”手上却利落的把银子给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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