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力捂着胸口,一脸茫然:“啥?诶,你走什么,把话说清楚!”
林大老爷察觉到自己可能是犯了小人,他不过就是翰林院里一编撰,往日的官员评考也都是架子功夫,如今却要重新评他,不但重新评了,还没过。这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等回到了家,知道在礼部挂职的三弟也没过,这表情就更微妙了。
结果,也不过就两三日的功夫,依靠林家门下的那些官员纷纷上门想要询问靖国公这次评考是怎么回事。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是他犯小人,是有人想搞靖国公府。但是,这全盛安究竟是谁有这么大本事……
“还能有谁。”靖国公沉着脸,“魏元音回去以后必然是将我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
提起这件事,林大老爷微愣:“父亲,您和音音提了?再怎么说……”
靖国公打断了林正则的话:“音音?你将她当外甥女,她可未必将你当舅父,不帮忙便罢还如此添乱,果然同她那娘一样。。”
林正则噤声不语,心里多少觉得憋屈,无论多少次,父亲提起妹妹妹夫提起妹妹的女儿都是这副样子。偏偏他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窝窝囊囊地听着,然后憋在心里为妹妹难过。
“那公主殿下,我林家果然高攀不起了。”靖国公见了儿子的窝囊样又是冷笑,“摄政王为她出头,你还替她担心什么。”
“父亲莫要气坏了身子。”
“你若是觉得这一家老小还都指望着我,那就把林家的利益牢牢抓在手里,别再那么没出息。”
想到大儿子当年做的蠢事,他心中又是恼怒,不免咳了两声:“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为你请封世子,你也拎不清,太令人失望了。”
帮助自己的妹妹就是拎不清吗?林正则心中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难过。
“父亲您请注意身体。”他只好一遍又一遍重复这句话。
“这次评考的事情竟没有人提前知会一声,以至于连我出去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就已经下了定论,摄政王如今在朝野已是只手遮天。”靖国公沉声道,“再放任下去,皇室正统危矣。”
林正则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皇帝陛下都不在意,您何必呢。
“起先还觉得魏元音那丫头能顶上些用,如今看来,还是要靠自己,正则,你再去联系人,上书请成安王回来。”
林正则喏喏应了几声,从书房出来就见到二弟三弟都等在门口,尤其是三弟,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大哥,您何必呢,父亲吩咐什么做就是了,终归都是为了林家好。”
林正则定定看了林家老三一会儿,这才是父亲想要的儿子啊。他又把视线移到林二老爷身上,微微点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离开去办靖国公交代的事情了。
林三老爷嗤笑了声,拿胳膊肘捅了捅林二老爷:“你瞧大哥那样,好像丢了魂似的。”
“大哥他……”是这盛安里还有良心的人,只是这良心太懦弱了。林正言看着大哥的背影,轻微的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追妻小能手·予:暗搓搓给媳妇报仇。
马力: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第七章
魏元音去靖国公府的时候是光明正大去的,可是出了那道公府门后,身为外祖家,整个林府再没别的动静。
盛安贵族圈觉得很微妙,看来这位公主确实很不讨靖国公喜。
一时,原本观望是否要交好魏元音的人们更加犹豫了起来,结果不曾想就出现了林家从属官员评考被挂掉的事情。
这梁子结大了,许多人纷纷叹道。
朝中一半的官员站了队,却不是给魏元音,而是看起来在倒霉的靖国公府。
“靖国公一心为朝廷,怎奈何遭小人谗言。”这样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出现在朝堂中。
“岂有此理!”殷承晖气呼呼地撸了袖子,“使心眼到个小姑娘身上,看我不去打他们!”
殷予撂下毛笔,抬头看了眼殿外正在逗八哥的少女,瞥着侄子淡道:“你急什么。”没看到正主在那里还恍然无事的样子吗。
急,当然要急。皇帝陛下却在对上皇叔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时,将话咽了回去。
“林家这次太冲动了。”殷予凝神,指尖缓缓划过宣纸边缘,突然冷道,“她到底是女孩子,女孩子的事情到底还是女眷们说了算。”
没错,的确是女眷说了算。
纷纷扰扰的消息才传了不过一天,就被肃王府要办秋菊宴的消息压了下去。
第一张帖子是递到回音宫的。
“肃王府?”魏元音捏着帖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有些恨自己怎么回盛安前没好好背一背皇族关系了。
大昭目前还没有异性王,肃王和父皇是什么亲戚来着?
“殿下,肃王是陛下的堂兄,先肃王曾经也是养在陈太妃名下的。”
记在陈太妃名下的儿子,那和摄政王也算得上是一母同胞了。那算起来,当今这位肃王应该和摄政王更亲近些,怪不得敢做得罪靖国公的事情。
魏元音自嘲地捏着帖子在掌心拍了拍,她现在就是个鬼见嫌,大多寻常的人家都想躲着她,没想到肃王府竟然肯帮忙破这局。
帖子是仿着秋叶做的,角落里绘着一朵千丝菊,帖上一笔娟秀字体用洒金徽墨细细记了时间地点,对魏元音盛情相邀,而落款是殷瑶。
茭白在后头见了,点头道:“殷瑶姑娘是肃王府的嫡长女,与殿下年岁一样,如今是盛安之中风头最盛的贵女。”
都传殷瑶琴赋皆通、礼义兼具,最是大家嫡女之风。
由这样的一个人来出面邀请,表现出对公主的重视,最合适不过,也最落靖国公府的脸面了。
魏元音远在赵郡的时候就知道,在盛安这个地方,世家大族的贵女们最喜欢跟风,如今,大底都喜欢跟殷瑶的风,而现在殷瑶第一个邀请了她,只要宴会上不出什么岔子,她也就算融入这个圈子了。
魏元音的兴致却不高:“这位不会和林家那个二表姐一样,也是个掉书袋吧。”她已经记不太清那位表姐到底叫啥了。
“殿下,这人啊,一人一个脾气,总不能人人都和林家二姑娘一样。”
魏元音深觉有理,让茭白将帖子收好,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她也是等这宫殿挂了回音宫的牌子才知道这原来是殷予母妃的寝殿,一开始还想把牌子换回来,可又觉得做作,干脆就当欠了他一个人情。只是那些菊花她到底没让人铲了,只是挪了挪地方,在另一侧搭了架子移了她爱的蔷薇。
如今菊花开得正好,朵朵大如斗,浓粉淡白皆有,但也让人生不出这些花在争芳斗艳的感觉。
“都说什么人爱什么花,没想到荣宠一时的陈贵妃是个淡泊的人。”
魏元音托着下巴坐在石桌旁,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
“你不爱它们,为什么还留着。”
神不知鬼不觉,殷予十分突兀地就出现了。
魏元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有些目光呆滞地看着长身玉立的青年,今天他穿了身玄色长袍,暗纹是比较老气的吉祥如意,但是丝毫不损这个人的英姿,啧。
“摄……摄政王。”她有点喘不过气,不是男人不能进后宫吗!
殷予视线略过高矮不一的菊花,最后落到魏元音的身上,少女仿佛被吓到,面上的惊恐根本没有丝毫掩饰,原本托腮的双手此时抠住了石桌面,他几乎能想象到,等他一转身,小姑娘估计就会不开心地捶桌子。
他本来在办公务,听到马力说帖子已经送进宫了,就不免想来看看。
她有没有好一点,有没有稍微宽心一点?
然后就听到少女感慨他的母妃。
说不出什么感觉,有点酸涩,大概很少有人再提起一个二十年前的后宫女人了,还对着她最爱的花。
“习惯吗?”他坐到了少女的对面,视线落在那双莹白的手上,皓腕露出一截,右手腕带着一条红绳编的手链,坠饰有一半藏在袖子里,好像是花。
魏元音手指微微缩了下,仰头笑道:“习惯啊,我在哪里都习惯的。”
殷予看着这个笑容心中一动,也被勾的舒心,唇角稍稍往上翘了翘:“肃王一家人都很好,你不用担心。”
少女怔了怔,他竟然是过来宽解自己的?
年轻的摄政王却将视线瞥到了菊花丛上:“母妃得宠甚久,却一直没有子嗣,父皇怜她,恰巧一个才人难产,孩子就被抱到了母妃身边。”
“那就是肃王?”魏元音好像听故事一般听殷予说着这段往事,也不怕他了,笑眯眯的等着下文。
“是。”殷予淡淡道,“母妃将他养的很仁厚,父皇一度想将他立为太子,母妃担心孝敏仁皇后不满,拒绝了,他也从来没有怪过母妃。”
“那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啊。”魏元音歪着头想着,“然后宸威皇帝就立了先皇为太子?”
“嗯。那时候我也还小,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肃王倒是一直亦父亦兄待我。”
魏元音努力点点头表示明白,忽然愣了下,匪夷所思地看着殷予,他……他怎么今天说了这么多的话,还讲了肃王和他的渊源。
表情瞬间变得匪夷所思,殷予也看出来了。
“我知道你功课没做好。”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本小册子,“拿去吧。”
暗处的路遥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结的盛安重点人物重点关系,自家王爷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给出去了!这么轻描淡写,人家妹子怎么可能知道有多珍贵呢!
魏元音抬手去接,手链上的玉坠完整地露了出来,是朵蔷薇花,白玉透着微粉,很精致好看。
但是完全没有少女好看。
她是盛安最娇艳精致的花,殷予嗖地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捏着书册的手指不由紧了紧,教她一下没能抽走。
“摄政王?”魏元音疑惑地看了青年一眼,不会是舍不得吧。
殷予眸光晦暗,蓦然松开手指仓促站起来:“你慢慢看,我去处理政务了。”
步伐匆匆地离开。
魏元音瞅着那背影,莫名觉得怎么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啊,然后百无聊赖地翻了翻他给的册子,不由看入迷了。
这可比书库里那些有趣通俗多了,既有关系表,又有小像,啧,再也不用担心参加宴会认错人了。
“殿下。”一名宫女站到了魏元音的身后,“您小心着凉。”
魏元音回头,正对上对方勉强从自己手中书册上收回的目光,似乎没有准备她仓促的回头,那目光里还有点惊慌。
“榛叶。”魏元音合上手中的书册,“你原是哪里调来的。”
自从那日从靖国公府回来后,她就没有把这位放在心上,而这位似乎受了茭白的敲打,也没再做过什么过于过份的事情,只是今日,她望了一眼摄政王离开的方向,莫名觉得嘲讽。
榛叶恭敬行礼:“奴婢原是未央宫的宫人。”
她们都是打小就进宫的,有的时候碰对了主子还能有些脸面,也有可能连主子都不会有,只能一日又一日打扫空荡荡的宫殿,未央宫就是这样一座宫殿。
魏元音点头:“你在宫里至少也得十几年了吧。”
榛叶看起来比茭白还要大,茭白都已经十七。
“奴婢五岁进宫,如今已经十五年整。”榛叶回答的很老实。
“嗯,该找个人家嫁出宫了。”魏元音笑咪咪道,“等月白她们来了,我就命人给你找个好人家。”
“公主殿下。”榛叶有些惊慌。
魏元音将殷予给的册子揣好,也不理会面色苍白的榛叶,哼着小曲儿进了殿门,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个宫女计较,茭白八成已经整理出了好多衣服让她去参加秋菊宴的时候穿。
果然,等她进了寝殿,就看到面前挂了一溜的裙子,各式各样,什么颜色都有,不过也大多是她平日里喜欢的款。
“殿下您看看,最喜欢哪套,都是回了盛安以后尚衣局按照风尚给你赶制的新样式。”
女孩子谁不喜欢新衣裳,魏元音也是一样,见到十多件漂亮的新衣裳几乎挑花了眼。
摆在身前比来比去:“太艳了不好,会夺主人的风采,太淡了又不像我的风格。茭白,你觉得呢。”
“我家公主穿什么都好看,亮的压得住,暗的也不失色,浓妆淡抹都相宜。”茭白柔和地笑看着魏元音比划,“要不您上身都试试。”
“不。”魏元音果断摇头,“都试一试要累死了。”
最后她将视线停留在一套杏红的团蝶百褶裙上:“还是就这套吧,如今天也快冷了,外面再搭个斗篷刚刚好。”
茭白笑着应了,然后就去收其余的衣服。
“殿下。”她边收拾边像寻常一样简单地和魏元音说这话,“刚刚有宫人碎嘴,摄政王在宫外来着?”
“是啊。”魏元音想也知道是哪个碎嘴,“聊了聊肃王的事情。”
知道摄政王是为了自家公主好才过来,但茭白还是不免眉头微皱:“摄政王也是很好的人。”
魏元音难得没有反驳,也没有生闷气,反而点点头:“说起来我就觉得奇怪,摄政王无论如何都是这盛安头一份了,怎么还没成亲。”
就连她父皇,一个闲散懒惰的皇帝,现在都开始正经八百地讨论立后事宜了,摄政王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属不正常。
“您不知道?”茭白惊讶道,“摄政王原先是有过一个未婚妻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追妻小能手·予:黑历史出没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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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礼拜简直人间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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