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夫妻俩就二胎问题取得一致意见,于是,就进入积极备孕当中。
两人年轻,一直注意养生,过了几个月,晏蓉就顺利传出喜讯。
整个孕期,霍珩都很紧张,和晏蓉的轻松自在形成鲜明对比。
没办法,有过怀双胞胎的经历,这单胎怀得不要太轻松,而且她肚里这个小的是个心疼母亲的,听话乖巧,孕期颇为舒适。
这般忽忽过了九个月,又一年春,在霍珩的神经紧绷和阿宁虎头的翘首以盼之下,晏蓉临盆了。
瓜熟蒂落,二胎生得比头胎顺利多了。
霍珩焦灼在产室外等了小半夜,当旭日东升,一缕金黄的阳光洒在宫殿最顶端的正脊之时,一声嘹亮的婴啼骤响起。
“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子!”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殿下为您诞下麟儿,母子均安!”
霍珩倏地停下脚步,大喜过望:“好,好好!都赏,重重有赏!”
第111章 霍望 樊氏
洛阳的永兴坊衡门前, 有七八骠骑自西打马而来,到了得人渐多处, 马上军士便勒紧缰绳, 放缓速度。
“叮铃铃。”
马车铃声响,永兴坊是自南出城的必经之路, 熙熙攘攘,不多时,又有一辆杏帷香车从东边巷口转出。
这车装饰低调,却典雅, 一看便是城中贵妇贵女的的座驾, 几个侍卫护着车驾, 顺着人流往南门而去。
“将军, 是樊翁主的车啊!”
先头的军士里有一人眼尖,远远便看清香车前悬挂的府徽, 立即朝为首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将军大声禀告, 并问:“将军, 我们要过去么?”
樊翁主, 即昔日揭破霍珹身份的樊氏。而是这位青年将军,则是因赫赫战功被封为淮南王的霍望, 深得皇帝信重的他留在洛阳任职。
他闻得心腹问话, 横了一眼,斥道:“嚷嚷什么呢?就你小子眼尖么?”
霍望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二十多年来,他也算十分了解自己,他认为自己并不是个好美色的人, 甚至因为婚姻不利,甚至已绝了续弦的念头。
可不知偏偏为什么?不知何时开始的事,这樊氏就入了他的眼,之后就再也拔不出去了。
初次见面,是在兖州的辕门前,她冲出来拦截,说有重大消息相告主公。
而他仔细观察过后,将人带进去,樊氏没有让他失望,带来的消息果然够震撼。
她立了大功,被暂时安置在营中。当时大战在即,诸事繁琐,霍望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念头,使亲卫带她去。
他当时对樊氏的印象,就是够果断够隐忍,若为男儿,当是个人物,仅此而已。
本来以为二人的交集到此为止,谁知远远不是。
攻下豫州,樊氏回乡祭拜父母,也来了,也住在官衙,处于礼貌,她特地来给他致谢。
官衙进进出出,两人颇有缘分,屡次见面就熟悉起来了。再后来,陈佩余孽在平舆兴风作浪,去上香的樊氏被牵扯遇险,是奉命镇压的霍望救了她。
两人在那一次,有了近距离接触。
软香温玉抱满怀,纤纤细腰,曲线玲珑。霍望也不是个愣头青了,可不知为何,他久久未曾忘记那一刻的感觉。
之后,他就开始关注樊氏。
越关注,就越上心,至今已有数年,就像是入了魔障似的,竟无法自拔。
以至于,他的心腹亲卫都看出来了,见了樊氏车驾,一时嘴快就嚷嚷了出来。
其实看出来也没什么?他独身,她未嫁,既然有意,为何不求娶?
昨天喝酒的时候,霍洪是这么劝他的,并让他不要在意甚劳子克妻之名,那被休回家的麻氏不是还在邺城活得好好的吗?她还中过火箭呢,证明这个东西完全不可信。
而且他母亲年纪也渐大了,还得操持家务照顾两个孙子,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的。
霍望当时没吭声,实际已被说动,他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跨在马背上踌躇片刻,直接一抖缰绳,往樊氏车驾追去。
兄弟说得对,男未婚女未嫁的,为何不能直接求娶?!
……
“阿姐,霍将军跟在我们后面呢。”
细满挑起帷裳,往后瞭望,回头对樊氏说。
樊氏没说话,只轻叹一声。
她又不是木头人,相反还是相当细腻的心性,如何察觉不出霍望的心思?只是她与细满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嫁人,就这般姐妹相伴渡过余生。
陛下是个信守诺言的,登基后,就封了她为异姓翁主,钱财田地府邸仆役一概不缺,又有立大功和陛下承诺在前,虽无权无人脉,但在洛阳,并无人敢起歪心思。
樊氏孜孜以求的安稳生活,终于得以实现,她十分珍惜,从不多生事端。慕她美名来求娶的不少,她避之唯恐不及,只一概婉拒。
只除了这个霍望。
樊氏心乱如麻,英伟年轻的将军,人品上佳不好色,倾慕她多时,说对他一点没心动那是假的。
可她怯懦,前半生的坎坷不顺,让她不敢轻易迈出一步,唯恐打破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
“夫人,夫人请留步,某有话想与夫人私下一说!”
出了城,人流渐稀,霍望当即加速,截在樊氏一行前头,他目光灼灼,让撩帘察看的樊氏更心慌意乱。
她推搪不过,只好低头随他到一边小亭,听得他说:“今日突兀追来,是为表明霍某求娶之心。”
樊氏震惊抬头。
霍望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朗声道:“吾倾慕汝久矣,想必夫人隐有所察。吾愿能聘汝为妻,托付于中馈,延绵子嗣,携手百年。”
非常直接,非常朴实,也非常真情实意,一个男人给予他妻子所有最好的,都在这句简简单单话中。
樊氏心神大震,她颤声道:“将军,我配不上您。”
她半生飘零,也曾落入泥泞,如今即便幸得尊荣,也是无娘家无依靠的孤身之人,如何配得上他?
霍望乃今上族弟,封淮南王,深得陛下信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所谓的尊荣,在他跟前且不必相提。
他太好了,样样都好,好到她觉得自己亵渎了他,亵渎了这么一位世间少有的英伟男儿。
“将军当选高门淑女以配之,如此,方不辱没了将军。”
“什么辱没不辱没的。”
霍望完全不认同:“我就是一个带了两孩子的鳏夫,行军多年就是个粗鲁的,还有些不好名声,我只怕夫人嫌弃,看我不上。”
但既然她没有看不上,那他就不会放手。
或许说,从打定主意那刻起,他就没打算放手,他天生就是一副倔脾气韧性子。
他大步往前一迈,距离樊氏只有一尺远,她后面就是栏杆,退无可退。一如他节奏,快得让樊氏全无招架之力。
“将军,你……”
霍望抢先道:“我回家就让母亲准备聘礼,再请她老人家进宫求了皇后殿下懿旨,绝不让人看轻了你。”
他面上粗豪,实际心细如发,连这方面都妥帖了,实在相当难得。
最后,霍望终于放轻声音,低声道:“你莫要拒绝我,可好?”
“我,我……”
樊氏心潮涌动,极力压抑也控制不出泛出泪光,她忍了又忍,“我和我阿妹说过,要和她相伴渡过余生的,我不能食言舍下她!”
“你阿妹即是我阿妹,接进家中一起住就是,如何会舍她?我家里人少,她来了你和母亲也有伴,正正好。”
樊氏一时心中大动,喃喃道:“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
樊氏说要考虑,霍望同意,她们一行本是去郊外明光寺斋戒的,他亲自护送过去,又嘱咐方丈好生照顾,这才恋恋不舍回城忙碌公务去了。
宵禁前才回到家,晚膳都没吃,周老夫人一边吩咐仆妇快快端食案来,一边抱怨道:“你就是少了个屋里人张罗衣食。”
周老夫人老生常谈,又道:“昨日我去平安侯府赴宴,见郑家女郎生得颇好,端庄……”
“母亲!”
霍望罕见打断母亲的念叨,老太太正觉奇异,忽听他说:“母亲,我看上了一女,觉得她甚合我性子。”
周老太太表情由诧异转为惊喜,不等她说话,霍望赶紧接着说:“只是她已曾婚配过,前半生多有坎坷。”
樊氏经历复杂,他先给母亲打个底子,以防樊氏受委屈。不过以他对母亲的了解,应该没问题。
果然,周老夫人十分开明:“乱世刚平,命途坎坷者极多,我们有幸得陛下护荫,方安稳一隅罢了,如何能嫌弃人?”
她说:“只要人品好,体貌端健,便可。”
老太太是惊喜,自己儿子姻缘极不顺,一直磕磕绊绊的,她真害怕这个倔强儿子心灰意冷,不愿再娶。
她在还能照顾,一旦两腿一蹬,剩儿子孤零零一个,只怕不敢瞑目的。
嫁过人命运坎坷有什么,只要霍望愿意娶,老太太做梦就能笑醒。
“哪家小娘子呢?”
母亲急不迫待,霍望却笑笑:“过几日再告诉你。”
樊氏说,让她考虑几日,刚好她斋戒就是几日,届时他去接她。
“母亲,恐怕届时要你进宫和殿下请个懿旨。”
“懿旨?好!包在你娘身上,我就是豁出去老脸,也必把懿旨求来的。”
……
樊氏不知道霍望行动比告白还迅速,这几日,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是想霍望,就是回忆和细满说的话。
“阿姐,你为何要不答应霍将军?”
“我看霍将军是真心实意的,正正是个好归宿,可不能错过了!”
“更不能说为了陪伴我!我要是得遇良人,我也是要嫁的,只可惜怕是难寻,这才想着独身。”
“霍将军说也接我进府住?那自然是极好的!阿姐得如意郎君,我也不用和阿姐分开,届时阿姐生儿育女,我还能一起照顾。”
“太好了!阿姐,你听我说,良人错过再难觅,你万万不要轻忽拒绝!”
……
“良人错过再难觅么?”
樊氏喃喃道,想起霍望,她捂着心跳加快的左胸口,披了衣裳,踏着晨雾来到大雄宝殿,跪下虔诚叩首。
“信女樊氏,求佛祖指引。”
她摇着签筒,一根细细的竹签“啪”的掉落。
“几年空座莫人招,今日新花上嫩条,千里有缘千里会,他乡异域也相交。”
解签的老和尚慈眉善目,将签文交到她手里,“女施主,这是上上签,女施主所求姻缘,正当合时。”
“正当合时。”
这一瞬,樊氏被巨大的喜意淹没,她紧紧捏着签文,落下了两行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时期的贞操观念还是很淡薄的,比较著名的例子就是蔡文姬,她当了寡妇后被匈奴掳走,生了两儿子又被赎回,依然不影响再婚。
第112章 彭 澈
盐济, 青州濒临海边的一座小城。
城南是小富人家聚集地,一大早,货行的伙计推着板车经过,往一巷子最末的一户人家送了七八个樟木大箱子。
“咦?”
坐在巷口的聊天的其中一个妇人奇道:“那家人要搬走了吗?去年才来的呀!”
另一个妇人撇撇嘴:“搬走了才好,一天到晚吵吵嚷嚷的,我家崽儿午觉都睡不好。”
“对!”
第三个妇人停下手里正绣的帕子,笑道:“我们今年可是交上了大好运, 咱青州换了新主, 霍侯颁布了好些新政令, 如今行商的种田的,口赋算赋都轻了许多,听说以后徭役还要减些呢。”
这时间点,原来是霍珩刚攻下青州,颁下政令与民休养的时候。
对于这些平头百姓来说, 有一个明主,那真是叨天之幸。当然, 如果连隔壁那户不消停的人家也搬走了,也就双喜临门。
说起隔壁那户人家, 也是惹人侧目。
囊内应当丰厚的,因为足有健壮仆役五六人,一个二十多的年轻男子, 带着一个寡母和已及笄的妹子搬来的。
男的丰神俊朗, 女的相貌柔美,即使是那年纪不小的寡母, 也风韵犹存。
海边风野,且这小地方,哪里见过这般品貌的人?因此即便这一家三个主人甚少出门,也立即成为左近邻居瞩目的焦点。
这么一关注,就发现这家人很有些怪异之处了。
你说吧,二十多岁一个男子,长得这般好,也有家资,怎地不聘房媳妇回家呢?
当兄长的不娶也就算了,那妹妹也不嫁。开始媒人上门说亲,那许家推了还以为是不合意或者矜持。谁知大半年过去,才发现人家似乎真不打算嫁娶。
“不能吧?不是听说那许家女郎,已经和虞家的三公子看对了眼么?”
许家那小娘子相貌极好,上巳节去郊外踏青,被本城第一大户虞家的三公子看中,展开热烈追求,不是说进展颇佳吗?
绣花的妇人摆摆手:“许家小娘子愿意的,只是她兄长不答应,吵了有两个月了。”
她家就在许家隔壁,隐隐约约总能听见些,凑着凑着,差不多能还原真相了。
“那许家郎君要搬走,怕不是为了这事?”
“不会吧?”
众人面面相觊,虞三公子都看不上,这是想把妹子嫁给谁?
……
彭澈并不想将妹子嫁给谁,他只想尽快搬离此地。
“冯叔,辛苦你们了,咱们的行装要快些收拾出来,越早上路越好。”
青州,已经落入霍珩之手,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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