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荫当没听见,目光看向儿子,面色威严:“警局的事,你解释下。”
叶律恒冷冷看他一眼,没出声。
叶成荫皱眉,还没说话,一旁的叶律辰又给自己加戏了:“你瞧瞧,这傲慢劲儿,根本是不将你放在眼里啊!”
“你闭嘴!”叶成荫很恼怒,手杖狠狠敲了下地面。他不瞎,看得出来,用得着他一遍遍提醒,自己不受儿子待见吗?
真没眼力见!
叶律恒也很没眼力见地下了床,拉着周漫兮往外走。
叶成荫看见了,怒气更盛,直接手杖横他胸前:“你老子在跟你说话,你哑巴了?”
“没听见。”
“你是聋了?我刚刚那么大声,你没听见?糊弄谁呢?”
叶律恒笑了,看了眼周漫兮,视线又转回来,嘲弄道:“刚刚她给您打招呼,您不也没听见?”
所以,这是在为那女人打抱不平呢?
连这点小事也要讨回来?
动了真心?
叶成荫思量着,目光终于放在了周漫兮身上。身材一般,没什么惊人的美貌,他这个样样优秀的儿子看上她了?真搞笑了!他心里有点不屑,但面上却没显露,而是看了眼身后的儿子,训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请周小姐去客厅喝口茶。”
“是。”
叶律辰忙走上前,“周小姐请。”
周小姐没动,看向叶律恒,后者握着她的手,对着叶成荫道:“我要回去了。改天再来拜访。”
改天是遥遥无期的。
叶成荫深知他的脾性,皱眉道:“律恒,我是你的父亲。”
“不敢忘。”
“不敢忘的话,就乖乖听话。”
“要我提醒吗?您有乖乖听话的儿子。”
他看向叶律辰,后者鼻青脸肿,眼神躲闪,一副懦弱样。
叶成荫也看到了,目光难掩嫌弃:“你去找医生看看伤?瞧瞧,成什么样子?”
“还不是哥打的!”叶律辰语气很委屈,“他欺负我,你就这么看着?你这心还能不能再偏点?果然啊,没妈的孩子是根草了!”
他生在富贵乡,是母亲的掌中宝,想要什么,只要露出个意向,就会被乖乖送到手上,即便闯了祸,认个错,自有人去处理。可惜,母亲前几年病逝了。从那以后,他就现了原形,再没人去包容、疼爱他了。
“慈母多败儿!瞧瞧,你妈把你宠成什么样子!”叶成荫一提起病逝的妻子就生气,如果不是她太过宠溺叶律辰,又太过苛待叶律恒,他怎么会一连失去两个孩子?搞得现在他好好的事业都没人能继承了。
“关我妈什么事?”叶律辰没觉得妈不好,很维护她。
叶成荫知道他是烂泥扶不上墙了,也懒得说他,挥手道:“你滚回去反省去!”
叶律辰不服,小声哼哼:“每次都这样!我说什么了?做错什么了?”
他也气了,甩手走人了。
叶成荫唉声叹气:“律恒啊,你搬回来。”
“我有地方住。”
“你也看到了,你弟弟就这德行,这叶家,未来还是指望你。”
“谢你高看,我没兴趣。”
他不想要叶家任何东西,哪怕那是上亿的资产!
叶成荫拧眉,打柔情牌:“我知道你跟你弟弟有嫌隙,当初他那个妈也确实不像话,但是律恒啊,我们是一家人呐。”
“不需要。我已经有家人了。”叶律恒真没兴趣,态度很坚决:“如果你只是想要个继承人,叶律辰的儿子会如你的愿。看你身体这么康健,完全有时间把他培养成才!”
他何尝不这么想。
可是,他是在乎这个儿子,也期待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律恒,你回去好好想想,然后尽快搬进来。我给你的时间不多,别让我失去耐心。”
后面的话分明是威胁。
叶律恒像是没听到,直接拉着周漫兮走出了房间。他们绕过长廊,走出庭院,走出别墅。黑色迈巴赫停在外面,杜德疾走几步,为他们打开车门。
叶律恒拥着周漫兮,等她坐进去了,扭头看他:“去查查叶氏集团是不是出了事?”
杜德点头,在回别墅的路上,一边开车,一边调动各方资源去打探。
不打探不知道,一打探吓一跳。
杜德将车驶进别墅,速度放缓了,一边倒车进车库,一边说:“叶氏被查出,宝石存在造假情况。”
叶氏集团经营珠宝,是全国最大的珠宝供应商,号称有三大宝石生产基地。而明明拥有这样的宝石资源还造假,那就只是资源出问题了。
叶律恒皱眉,推测:“宝石资源枯竭?”
杜德点头:“对。监管不力,负责人私自采挖、销售,两月前携巨款出国。”
这事情就大了。
一下子面临资源危机和信誉危机。
叶律恒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思考了片刻,又问:“是临祁的两个钻石矿场?”
他还记得去年的报道,临祁两矿产区出现小范围塌陷的新闻。
杜德再次点头:“没错,就是那临祁的两个钻石矿产,基本被采空了,上个月塌陷的更严重,但新闻都被压下去了。”
看来粉饰太平的很成功。
叶氏集团连失两个钻石矿场,怪不得要造假了。而这个时候叶成荫要他继承公司,用心也值得玩味了。
叶律恒玩味了一会,讽笑道:“所以,他是知道我在南美投资的几家矿产里面被勘测有钻石的事了?”
杜德点头,表情严肃:“想必如此。”
一旦叶律恒接手叶氏,势必要解决资源问题。那么,他就得自掏腰包拿自己的宝石资源填上。
呵,叶成荫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要不是多上个心,怕真要被他的慈父面孔骗过去了。
叶律恒看向身边的周漫兮,勾起唇角,露出个凉薄讥诮的笑:“你瞧,他们都在算计我。多有意思?”
第55章 我们领证吧
没意思。
真没意思。
被亲生的父母亲这么算计着,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面对这么没意思的人生的。
周漫兮一阵心疼,抱住他道:“我不会算计你。叶律恒,你别伤心——”
“好。”他扯了下唇角,笑着应了,声音却有气无力:“早知道的,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周漫兮一看他露出那种低迷消极的情绪就知道他是抑郁了,也确定了他得了抑郁症。对于这种疾病,她了解不多,但在原世界抑郁心理其实很常见,似乎普通大众都有点,轻点的,看起来有说有笑很正常,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干出自杀的举动来。她这下上心了,握着他的手下了车,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我们谈谈婚礼的事。你不是很想结婚?”
叶律恒勉强提了点兴趣:“我们明天领证。”
“好。”
她轻易答应了。
叶律恒并不开心。周漫兮这个语气,大概是猜出他的病了。同情吗?他想要掩饰,想要微笑,可是,他笑不出来了。在听到杜德那些话,他对这个世界生养他的亲人彻底绝望。
“我们领证。”
他忽然说了这句话,没头没脑的,语气带着丝丝怅然。
周漫兮微微皱了眉,但什么都没说。
他们领证的很迅速。
第二天,就从民政局领了证。
没有告白,没有鲜花,没有钻戒。什么都没有。叶律恒什么表示都没有,甚至才出了民政局,就坐车去了公司。他很少进公司,恒信金融股价跌了不少,董事会很不安分,他必须来。
“叶总!”
杜德为他推开董事会的大门时,里面一些股东面面相觑,皆是震惊出声。
他们正在商量解除叶律恒的总裁职务,恒信金融不会要一个负-面新闻缠身的总裁。当然,这只是个由头,他们默契地看叶律恒不爽很久了。
简单来说,在他们眼里,叶律恒只是个幸运的投资者,看好的领域和市场都能被他轻松抢占到手,但是,他的管理太松散,甚至本人很少出席恒信金融的活动。如果不是有几个重要的高级经理做心腹,支撑着恒信金融的运转,早该下台了。
“叶总,今天怎么过来了?”
率先出声的是董事会控股很高的年董,挺着啤酒肚,留着滑稽的地中海发型。
叶律恒没瞅他,一直觉得他有碍市容。
“你们继续讨论,当我不存在就行。”
他坐在总裁位上,身边是U型的会议桌,明亮的灯光照下来,桌面光华透亮。他的手就搭在桌子上,从旁边拿了两张报纸,状似悠闲地看着。
上面是他殴打车主、袭警的事。
他脸色无所谓好坏,冷冷淡淡的,让人摸不着情况。
股东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鸦雀无声。
只有年董胆子肥了点,出声道:“我们在商讨叶总前天闹出来的新闻,我觉得这事是要严肃处理的,叶总需要公开道歉以挽回恒信金融的形象。各位觉得呢?”
他这一带节奏,陆续有人表达看法:
“我们恒信金融的宗旨是,用永恒的诚信建立大众的信任。叶总做了不利于公司形象的事,理当公开道歉。”
“这两天公司的股价都有受新闻的影响,尤其是那什么嗑药,实在不利于公司的长远发展。”
“听说公关部第一时间联系了叶总以了解情况、危机公关,但叶总并没有效配合。我觉得叶总需要给外界一个说法。”
……
他们都想要他出面解决。
叶律恒听了一会,都是类似的话,也就没耐心听下去了。他挥挥手,看了眼胖嘟嘟的年董,笑了:“知道了,行,散会,哦,对了,年董留下。”
留下的年董并不惧怕这位年轻的总裁,笑眯眯地说:“小叶总,有什么指示?”
他在称呼前加了个“小”,很明目张胆的冒犯。
叶律恒扯了下唇角,也不计较这点事,只问他:“说说看,你跟唐夫人都怎么商量的?想赶我下台,就几个捕风捉影的负-面新闻可不太好成事。”
他来之前,已经听了杜德的报告,这位年过五十的年董曾经是唐夫人的裙下臣。这两天,跟她走的很是亲近。
果然年董一听他提起江琴,脸色就不好看了。他早年把江琴当女神,长阳乃至全国投资界的第一美人,心心念念了许久,谁想她转头嫁去了唐家,当起豪门贵夫人,基本淡出了商界圈。
吃不到总难免惦念着,所以,江琴联系上他,商量着帮他争夺总裁之位时,他没想要跟她有什么实质性发展,但能联系走动似乎挺不错。而且,看她的打算,似乎不甘于做个豪门太太,又想在商场上大展拳脚了。他对此自然是支持的。他现在有恒信金融32%的股份,必要时可以联系几个股东,尝试踢走他。
谁让江琴不喜欢他呢。
虽然他并不知道江琴为什么不喜欢他。等下,好像应该是对唐家出手的事。说起那件事,他也有耳闻,搞得不太好看,董事会还曾声讨过他。他们多半是老头子,求平稳,但叶律恒太年轻,锋芒毕露还四处树敌,以至于渐失人心……
“你该管管自己的言行,你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恒信金融。”他皱起眉,趾高气扬地指责:“就比如今天,董事会很早发出通知,你到现在才来,整整迟到了一个半小时,你做事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没规矩的叶律恒伸出手,身旁的杜德把合同递给他,但被他接过来,随手甩到他面前。
股权转让合同。
年董看到那字眼,心慌了,不由得急了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叶律恒表情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但说话带着刀子,冷飕飕的戳人心:“我不管理公司,不来上班,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年董有野心,不久前投资失利私自挪用公款填补缺漏。他是公司除去叶律恒最大的股东,叶律恒又很少出现在公司,难免威严不足,所以才有他的铤而走险。估摸想着叶律恒很少过问公司事务,那笔钱到现在都没填上。说起猖狂,他似乎也不遑多让。
“那个……”年董心虚了,讪讪一笑,堆起讨好的嘴脸:“我会尽快把钱填上,这个——”
“不是不看好恒信金融,也不看好我这个总裁了吗?现在就给你个机会脱离出去!”叶律恒脸色更冷,没耐心了,“我不是来跟你商量!趁我现在心情好,你把合同签了,还能拿到相应的钱,不然就蹲局子去。”
“叶总,你不能这样做。”年董已经慌了,恒信金融虽说出了点丑闻,但实力在那摆着,正是蓬勃发展的时候,这个时候转让股权,他是疯了才会签。
“叶总,我跟着恒信金融4年了——”
他想打同情牌,但叶律恒轻易看出他的心思,嗤笑道:“要我说说你的私生活吗?”
年董爱玩重口味,前几天,把一个妙龄少女玩进了医院。偏对方不肯和解,他为了压制,很是嚣张地给了那家人颜色看。
一连两个弱点被人揪住,年董没胆了,恨恨拿起了合同。
说什么等值转让,但叶律恒是个冷血商人,怎么会不盘剥一番?所以,可以想见这是一份多么不平等的合同了。
年董自掘坟墓把自己埋了,毁得想死。
等把合同签了,他没好态度地扔了过去,碎碎念:“你就是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东西塞下这些股份!”
他认为既然他买下他这些股份,再加上他所拥有的股份,现在就是绝对控股了,到时候公司出点什么事,他就等着赔死!
他心怀诅咒地离开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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