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实没有那,那么……饿。”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再一次发出咕咕的声音。
我捂着脸跟他下楼在前台给大家留了便签,又捂着脸出了酒店。
小岛不是很大,从酒店到岛另一头的祭典可以乘坐复古风的无窗绿皮小火车,也可以租用自行车或是干脆步行穿过购物区和花田抵达,按手册上的说法,选择最慢的步行也只需要十分钟左右。
但由于我的肚子太不争气,我到底还是放弃那听起来就很浪漫的花田漫步,老老实实和三日月买了车票上车。
中午还只有我们一家的小岛现在大概已经可以用热闹来形容了,单是我们这节车厢就坐了三个陌生的审神者和他们的付丧神。甚至趴在车窗边向外看,都能时不时地在被黄昏余光映照成暖色调的花海中看见一对几个或飞驰疾行或慢悠悠而过的骑着自行车的身影。
但我却好像并不感到像以前那样害怕了,或是说凭空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心。
也许是因为还没见到真正的人群吧?我放下按在车窗边的手,习惯性地转头去看身边的三日月,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穿浴衣,很常见的男式藏蓝色条纹浴衣,可穿在他身上就一下子显得特殊和风雅了起来。
他似乎就是有那种,可以把任何衣服都穿出自成一派的风雅的能力,亦或是说气质。
我看了他半响,忍不住轻轻哎了一声。
我本意并非要他回应,只是说也说不清的没有由来的想那么哎一声,所以声音小得我自己都听不太清楚,可他却真的转过头看向我,嗯了一声,又回以了格外温柔的一笑。
不,还是说得清道得明,我在这一眼的瞬间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好像有点不得了的东西。
大概是——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害怕了的心情。
……
夏天的太阳总是落得很慢,此时已经约莫六点多钟,可看天色仍早。从不远处吹来的海风如浪潮般一层一层地拂去夏日的躁意,近似于茜空的泛着些许淡橙红的天空隐隐约约地飘过几缕缱绻的葛藤花色云絮,令木屐踏过青石小路发出的声响都带上了温柔的意味。
距离手册上祭典开始的表演还有半个多小时,但路上的行人却已经不少了,街道两边的店铺也都已经点亮挂在店面两边的红白两色的纸灯笼,挂上了营业中的牌子。
“主上害怕吗?”他将红豆饼递给我。
“……不怕。”我接过红豆饼,看了看重新和他十指相扣的那只手,微侧过身避开经过的路人,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有你在就不怕了这句话,是真正的心情,也是从火车上憋到现在都说不出口的怎么想都太害羞了的话。
我们顺着人流慢慢地向前走,一路走走停停,将诸如捞金鱼,射击玩偶一类的游戏都玩了个遍,却没能拿到一个奖品,倒是被章鱼烧关东煮巧克力香蕉明石烧等一大堆甜咸点心填了个十分饱。
“表演要开始了。”行至广场,我忽然听见身边不知名的女孩子很兴奋地这么喊了一句,然后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就躁动了起来。
我下意识看向三日月。
相握的手几乎是在一瞬间被人流冲散的。
我向后踉跄了几步,在快要摔进花坛的刹那被一只手扶住了腰,又在我还没能反应过来之前把我整个人抱了起来。
……公主抱的抱法。我愣愣地看了会面前面容清秀冷淡的陌生少女,道谢的话语在喉咙处滚动了半天,终于在她把我放下时艰涩地道了出来:“……谢,谢谢您。”
她在这样的天气也将白衬衫扣到最顶端,外搭黑西装的风格还有至少一米七的身高与隐隐的属于上位者的气势让我忍不住想起姐姐,这个第一印象使我下意识的害怕,却也难以解释的给了我和她说话的勇气。
“没关系,举手之劳。”她顿了顿,语气显而易见地温柔了下来:“你是和家人走丢了吗?”
说,说是和家人走丢了好像也没问题。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边属于她的药研藤四郎,揪住衣袖轻轻点了点头:“和,和三日月。”
“需要我带你去找吗?”她在我意料之外的朝我伸出手。
姐姐的话,是不会这样做的。我望了眼周遭黑压压的人群,犹豫着把手放了上去:“如,如果您愿意的话……万分感谢。”
“小心点,别走散了。”她反握住我的手,半圈着我走出了拥挤的人群。
就这样跟着不认识的陌生人走真的可以吗?可能会是和之前一样的姐姐的政敌也说不定?我习惯性的怀疑又在怀疑的下一秒加以否定——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理由的否定,全凭借一贯不怎么准的直觉的。
“要吃糖吗?”她忽然停下来,指了指一旁插满了苹果糖和棉花糖的小推车。
“不,不用了,非常,非常感谢。”我连忙摇头,但目光却忍不住在那亮晶晶的苹果糖上多停留了一会。
那是姐姐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我被母亲大人丢弃在夏日祭的半夜,从未和我说过一句话的十岁的她找到蹲在树下的我,将满是裂纹的苹果糖送给我,第一次叫了我名字。
本已经向前走了两步的她忽然又停下脚步,转向了一旁的药研藤四郎:“药研你刚刚不是说要买苹果糖吗?”
“诶?啊是的,是这样。”
刚才?是他们碰见我之前吧,我这么想着,却见她径直拉着我走到糖果铺前买了两根苹果糖,一根递给药研一根递给了我。
“谢,谢您……”我接过糖,紧张到差点在说谢谢时咬到舌头。
这样,这样对待一个怎么看都不讨喜的陌生人的我,真的没问题吗?我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她和她身边的药研藤四郎,在诚惶诚恐和受宠若惊之外又感到了淡淡的迷茫。
非常感谢,所以也非常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报和感谢才好。
在约莫走了三四分钟后,我们在挂着广场帮助中心牌子的环形台前停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在和似乎是工作人员的女人交流了几句后转头望向了我。
“三,三条由佳。”我下意识的挺直背。
“嗯,你的三日月宗近走丢时穿的什么衣服?”
我微妙的感觉走丢这词语好像有哪里不对,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她的问题:“藏蓝色条纹浴衣,穿,穿着木屐。”然后我停顿半响,终于鼓足了勇气对她提出了那个一路都想问却一路都没能问出口的问题:“请问,请问您的名字是?”
她定定地看了我半响,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突然伸手摸了下我脑袋:“做好事不留名,你可以叫我雷锋。”
与此同时面向全场的广播在头顶响起:“审神者是三条由佳的三日月宗近先生请注意,您的审神者在广场北面的帮助中心等您,请各位工作人员留意,走失付丧神为一名穿着藏蓝色条纹浴衣和木屐的三日月宗近——审神者是三条由佳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以后我可以改名叫flag执,上周觉得这段时间绝对不会卡文了于是信心满满的申请了榜单说要日更,然后这周卡文卡到几乎飞起……哭着抱紧大家。
做好事不留名的婶婶大家可能认识!是基友阿倦的[综]共建和谐本丸的女主!是个乐于助人的大好人!【等等】大家快去看!
第43章
广播播报了大概三遍后, 三日月出现在了门口。
近似于委屈的情绪在扑进他怀抱的瞬间同眼泪一齐涌现,但害怕和忐忑的心情却又在与此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几秒后好像连后怕的心情都成了错觉。
“抱歉。”他的手指穿插过我在人群间散开的头发, 微凉的温度透过发丝传递到皮肤, 却无端地给予我温暖的感觉。
“没,没关系。”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是‘你来了就好’。
和他这样抱了半响后我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还没跟帮了我的那名女孩子好好道谢,可转身却只看见了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和空荡荡的椅子。
走,走了吗……我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不过雷锋是她的代号吗?我怅然若失地望了会她之前在的地方,却在试图抱住三日月手臂的瞬间一阵失重, 被他整个儿抱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样就不会走丢了。”似曾相识的公主抱的抱法,我僵硬了片刻后慢慢放松下来,把头靠到他胸口,轻轻嗯了一声。
浴衣的布料很薄,只是这样靠在他的胸口就能感觉到那份温度和一下一下的心跳, 还有他身上那浅淡又无法让人忽视的清和香气。我想我应该感到害羞,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为和他的近距离接触脸红心跳无措害羞,可我现在却只感到安心, 甚至想揪住他的衣襟离他再更近一点, 更近一点。
“回, 回去吗?”我慢腾腾地轻轻揪住他的衣襟。
“嗯,好啊。”他回答, 然后更用力的抱紧了我。
穿过喧嚣的广场外围,走过较之前安静不少的青石路,我听着木屐踏过石路的轻响,远处海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他平稳的呼吸声和心脏跳动的声音,安心到了一个程度,睡意便也难以克制的丝丝缕缕的泛起,朦胧了本紧绷的神经。
“母亲大人不要我,然后,姐姐把我带回去的那天,也是夏天的祭典。”我在清醒时不喜欢或是说不擅长说话,泛起困意后却是能流畅一些:“那个时候,烟火很美丽,然后我,我第一次参加那么多人的祭典,所以一直抓着母亲大人的手。”
“大概是抓得太紧了,所以母亲大人就松开了,然后我就在和母亲大人分散开的那颗树下等她,等了,等了很久很久,中间看到苹果糖,很想吃,但是也不敢离开那个地方。”
“后来人越来越少,直到……直到祭典结束,母亲大人都没有再出现。”我迷迷糊糊地说着,意识已经不太清楚,连把苹果糖递给他的动作都做得软绵绵的:“我一直,一直在等她,不敢睡过去,后来我等到了姐姐,从来没和我说过话的姐姐找到了我,第一次叫了我名字,给了我苹果糖,然后带我回到了家里。”
他握住我拿着糖的那只手,轻轻嗯了一声。
“三日月。”我听着他的心跳,低低地叫他名字,在他又嗯了一声后又含含糊糊地说了些自己都听不清的话:“你真的来找我了,真好。”
他好像是再次嗯了一声又好像说了别的什么,我没能听清,只是本能地朝他更靠近了一点。
过来不知道多久,在我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模糊的轰鸣声,接着三日月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烟火大会开始了。”
烟火……大会?我蹭了蹭他的胸口,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向夜空,接二连三绽放的绚丽烟火隐隐约约地映照出周围的云絮,似夜非夜,像是许多年前,恍惚间令人产生出一种身处梦境的错觉。
我望了会天空,又转头看向他,他的下巴微微的尖,很光滑,仰起头时显出的线条格外流畅好看。
让人很想亲上去。
实际上,我也的确亲上去了,或是说咬。
身体支配权被交给本能一般的,迷蒙地抬头,轻轻地咬住,然后伸出舌头小狗儿似得舔舐。
几秒后他低下头来回应我。
亲吻,一遍又一遍熟悉的亲吻。
然后是,陌生又熟悉的,同之前捉迷藏那次几乎一模一样的令人心跳加速的燥热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想要蜷缩起来的渴求。
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转移到了耳垂,又慢慢地下滑到了脖颈,像是电流又像是细小的火焰,一点一点地教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滩,唯一能做的事情好像只剩下了紧紧地抓住他的前襟,努力维持少得可怜的清醒。
会,会做那种事情吗?我想起托朋友买到的r18游戏,害羞的情绪把我的脸烧得滚烫,无措与隐隐的难言的期待。他的吐息喷洒在我脖颈间,令我本能地微微颤抖,连叫他名字的声音都带上了奇异的黏软感。
海风一直一阵一阵地吹过,但却无法减轻我的燥热。
“由佳。”他忽然叫出我的名字,很轻很温柔的语气,我第一次听他叫我的名字,也第一次知道原来我这一点也不可爱的名字能被叫得这么好听。
他就这样看了我好一会,终于在我几乎要忍不住低下头的时候轻轻地亲了我一下,在揉了揉我的脑袋后把我按回了他怀里。
这时我才注意到,烟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
之后一路我都没有再犯困,甚至直到回到酒店从他怀里下来,我都感觉自己的耳朵还是通红通红的。
以至于在面对蹲在我房间门口的乱时,我没有由来地产生了强烈的心虚。
“太过分了。”他气鼓鼓地站起来,而我也内疚地低下了头。
但他却在我意料之外的谴责起了我身边的三日月:“太过分了!居然一个人独占主公大人,到底偷偷带主公大人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三日月也不恼,语气中甚至带着明显的笑意:“哈哈哈哈,是约会啊。”
约,约会?是,是是这样没错,但,但是听他这么直白的讲出来,我感觉自己的脸又比刚才热了不少。
“约会?太狡猾了!我也要和主公大人约会啊。”乱看起来更气鼓鼓了。
“哈哈哈哈哈,不可以哦。”三日月在说这句话的同时,用房卡打开门把我推了进去,又在把房卡交给我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轻轻挠了下我的掌心,在我还在发愣的时候关上了房门。
靠在厚实的木门上,我似乎还能隐隐约约地听见门外乱像是想打人的声音和三日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
我听了一会,到底是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半响后吵闹声平息,我听见门被轻轻地敲了一下。
“晚安。”熟悉的声音透过门缝传递过来。
“晚安。”我把头抵在门上,回答,并在相同的地方敲了一下。
……
三日月走后我维持着将头抵在门上的姿势了很久才回到床边。
墙上的钟表指针指着凌晨一点半。
还有一个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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