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寅失笑,盯着她,渐渐的,他眼底的光拢了起来,似夜幕降临。
涂杉也看着他,只觉他目光深了,变得有了更多内容,具体是什么,她也读不懂辨不清,她只知道,她喉咙发紧,心跳如濒死,想快点把自己藏起来。
涂杉垂眼要躲,可根本来不及了,下巴已经被重新抬起,一片清凉柔软贴过来。
涂杉脑中轰鸣,炸如白昼,触感过于陌生,她不由后缩。
他追过来,重新找到她的嘴唇,辗转、吸咬,任她舌根疼到哼吟,任四面八方白骨满地,游魂遍野,他只想亲吻她,他的新娘。
第22章 第二十二声尖叫
他们亲了很久。
游寅的作风向来与循序渐进挂不上边,在接吻上更是如此。
从一开始,他就凶狠地吸咬女孩的舌头、唇瓣,亲得她嘤嘤不能自语,意乱情迷。
她覆在他胸口的小手越是推拒,他唇上便愈发用力。
毫无疑问,涂杉的嘴巴是痛的,可浑身又酥酥麻麻,双腿完全软了,只能捏紧他的衣服,笨拙生涩地用舌尖去回应。
她脸蛋潮红,眼也浮上了一圈迷糊失神的水光。
她也心跳错乱,迷失在他强势的荷尔蒙里,像沉进了湖底,那里迷幻,粘稠,潮湿,危机四伏,又不见天日。
也不知过去多久,游寅终于放开了她。
涂杉完全站不住了,手指揪紧他衣服,大口喘气,耳垂玛瑙般透红。
游寅的呼吸也粗重如缶,他垂眸看了看失魂的女孩两眼,把她揽到自己怀里。
他的手搭在她腰上,沉声问:“今天怎么穿这身,要嫁给我啊?”
涂杉才稍微降温的脸又烧起来,她矢口否认:“不…不是……没有……”
游寅仿佛没听见,只倾靠到她耳边夸:“很漂亮。”
他气息热烘烘的,涂杉害羞死了,只想缩脖子回避。
不料他紧追不舍,鼻尖蹭着她耳廓,仍用那气声道:“要是在我家,这会已经把你办了。”
涂杉脑子一轰,激灵过后,周身顿时裹了层火。
她完全懂他意思,又羞又恼,手捏拳锤他一下,控诉:“你性骚扰……”
这一下跟挠痒痒似的,只想让游寅发笑,他胳膊一紧,把她完全控住,挟持到自己怀里:“这算哪门子性骚扰,我是你男朋友。”
“你才不是,你是坏蛋,”她急了,因为被迫贴他太近。男人偾张的躯体如同淬炼的钢筋,又烫又硬勒住了她。而他修长的腿也紧挨着。
涂杉紧张到窒息,只能重复着那些没营养的形容:“你就是坏,坏人。”
“昨晚不还夸我好吗?”游寅哼笑一声。
涂杉闷声不吭。
游寅垂眸看了她一会,忽然叫她:“涂杉。”
她仰脸。
他再次咬住她水淋淋的唇。
……
就这样,断断续续亲一会,讲会话,再亲一会,涂杉估摸着他们可能缠绵了快一个小时……
她开始担心鬼哥哥会突然接到老板的传呼然后被怒骂一通外加扣工资,在第不知道多少接吻后,她颤着几近没知觉的嘴唇问:“你要不要去工作啊。”
“不想工作了,”他还抱着她,犯懒又无奈,像个大男孩似的嘟囔:“想回去……”
“……”
涂杉还关心着一个问题:“这儿有监控吗?”
游寅说:“没有,是个死角。”
涂杉警惕,梗起脖子:“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和很多人在这里干过坏事?”
游寅低笑一声:“嗯,我有时太累了会来这里偷偷眯一会。”
“……”涂杉的心隐隐痛起来:“那你这会累吗?”
游寅反问:“你累吗?”
涂杉摇头:“不啊。”
他直起上身,找到她嘴唇,啄了一下,疑惑:“难道是我亲得还不够?”
涂杉眨了眨眼,回嘴不及,只剩呜咽失语。
——
出了鬼屋,涂杉虽一直捂着嘴,装作面色平静,但戚霏霏和田乐黏在她脸上的复杂眼神早已将一切变相挑明。
涂杉坐到墙边,低头避着他们视线。
戚霏霏与田乐对视一眼,并没有轻易放过她,昂起下巴便问:“喂,你跟游寅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涂杉抬眼:“……昨天。”
戚霏霏惊讶道:“昨天才确定今天就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你们也不嫌脏。”
田乐哈哈笑了两声。
涂杉:“???”
“我们没有!”她懵懂知道了他们话里有话,马上辩解,又耻于言明:“没那样……”
“哦?”戚霏霏笑容微妙:“也是,估计你这衣服也得耗好一会了。”
她玩笑粗俗不堪,涂杉虽窝火,但考虑到她还是鬼哥哥的老板,只得憋住那股气,隐忍不发。
——
涂杉在商场逛了会,简单吃了些小食,临近六点,她回到鬼校,因为游寅发短信给她说快下班了。
涂杉提着裙子,往门边张望。
不多时,游寅从里头走了出来,他刚冲了个澡,发梢还湿漉漉的,又黑又亮。
涂杉的心旋即昂扬,朝他小跑过去。
还未停稳,游寅已经拉住她手,和同事道别。
刚刚环境阴暗,她并不能完全看清他样貌,此刻光线明亮,涂杉也终于能够好好看她的男朋友了。
尤其是……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并非那种寡情的薄,还有着好看的唇珠,能驾驭任何笑容,微挑时慵懒,从容,随心所欲;绽放时明朗,真挚,如风自由。
接吻的时候,又……欲得要死……
涂杉在心里捂脸。
呜。
为什么她老注意这个啊。
想起来就脚软,涂杉拼命晃两下脑袋,想撇去这些黄色废料。
游寅留意到她动作,问:“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她才不承认。
游寅拿出手机,翻找附近餐厅:“晚上想吃什么?”
涂杉唔了声:“都好。”
游寅垂手看她:“你几点门禁?”
涂杉愣住:“十一点……”她心底不由紧张:“你……有什么事吗?”
游寅把她那点心思看了个透,弯了弯唇角:“我今晚要去shirly唱歌,你想去吗?”
那个酒吧?
涂杉点头:“可以啊。”
一回生二回熟,没什么好怕的。
“那我们先吃饭,”游寅再次划拉手机屏幕:“吃粤菜还是……”
还未问完,他手机一暗,震动起来。
涂杉闻声瞥了眼屏幕,她看到了一个名字,卢娅。
——
卢娅似乎有什么急事需要游寅帮忙,总之男人听完电话后,原先松散的神色就变得紧绷忧虑起来。
见游寅眉头紧锁,涂杉拽了拽他手,忍不住问:“怎么了?”
游寅握住她手:“涂杉,我乐队出了点事,今天可能没办法陪你吃饭了。”
涂杉张了张口,想问清楚。
可他已经给出接下来的吩咐:“出去了我打个车送你回学校,别生气,明天我去你学校陪你吃饭,行吗?”
涂杉央求:“我想陪着你……”
游寅眉心褶皱未退:“你回去,听话。”
“让我和你一起去嘛……”她死死抱住他胳膊,像只孤单委屈的小动物:“我是你女朋友,待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面对问题解决问题不是应该的吗?”
游寅知道自己完全摆脱不开了,微微一笑:“派出所你也去?”
涂杉用力点头:“我还没去过呢。”
——
打车来到区派出所时,卢娅已在门口等着了,见游寅下车,她眼睛一亮便迎了过来,但她神色很快黯淡下去,因为男人并没有直接走向他,而是绕去车那边,为一个女孩开了门。
下车的女孩裙摆圣洁,神色天真,像个造访人间的天使公主。
游寅走在她身畔,如她的黑骑士一般。
当日游寅撇下她去追这个女孩时,她就该预见今日结果了。
卢娅在心底轻叹,恢复常色,走过去与他们打招呼。
因为有过一段不愉快,所以此刻的涂杉还是有些拘谨无措的,她只能点点头,也说句你好。
三人简单寒暄,便朝派出所里走。
沿途卢娅道明前因后果,原来是他们乐队里的一位成员惹事打架,被带到了这里。
民警说交了保证金才能放人,卢娅手头紧钱不够,只能向游寅求助。
游寅只字未语,在前台交完钱,民警把人放了出来。
涂杉这才发现犯事的是那晚那个扎小辫的瘦削男人,他伤痕累累,衣服上血污随处可见。走向他们时候,她不禁往游寅身后缩了缩。
小辫男看到了她,咧嘴一笑:“小萝莉你又来了?”
游寅蹙眉警告,“别跟她说话。”
“嘿呀,”他瞪了瞪眼:“说句话怎么了,说句话她就失身了?”
游寅单手揪住他领口,面色阴沉:“你信不信我再送你进去。”
“放开!”小辫男也恼了,挣开他手,理理自己衣领,不怒反笑道:“送我进去?行啊,我肯定没你熟练……”
“别说了!”卢娅想喝止住他。
小辫男火气直往脑袋涌,哪能轻易止住:“杀过人蹲过监狱的就是不一样,啊比咱们都熟悉牢房怎么走!”
第23章 第二十三声尖叫
小辫男话音刚落,周遭忽的一片死寂,一行人像是无意走进了墓地。
涂杉有一瞬的怔忪,继而眨了眨眼,抬头望向游寅。
游寅不再走,只望向前方,不发一言。
卢娅咬了咬唇,长叹一口气。
气氛沉闷,小辫男也如淋了桶冰水,冷静下来,才意识到方才说话不妥。
他干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
“真好笑。”卢娅讥讽道。
小辫男不语。
卢娅绕过去,拍了下他胳膊:“走吧,回了。”
小辫男看了眼游寅和涂杉,难得听话地跟着卢娅走了。
卢娅同他俩道别,游寅本有些呆滞走神,被她一唤才回魂点头。
目送二人远去,游寅继续牵着涂杉往外走。
至于去哪,他突地没了方向。
头顶是湛蓝晴空,但涂杉感觉到了他的阴郁,穿越人群,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游寅又停下来,他的烦躁恼火在加重,迫切想要松开女孩柔软洁净的小手。
力量陡然消散,像某种不告而别的仪式,涂杉心一慌,手指追过去,重新拽住他的。
两根手指,就像她第一次牵他一样。
游寅一愣,如遭雷击,一动未动。
男人的手极有分量,指腹布有薄茧,那是她从所未有过的,为活着而努力的标记。
涂杉的心揪痛起来,她忽然难过悲伤到极点,那是一种远比以往还要浓烈百倍的情绪,如鲠在喉,就因为她摸到了他手上的茧。
她变得不堪一击,像绵软混乱的沼泽地。
她明明一无所知,却感同身受。
涂杉眼底盈满了泪,她用另一只手悄然抹去,问:“不是玩笑,对吗?”
游寅沉默片刻,“嗯”了一声承认。他不想瞒她。
“发生了什么?”涂杉问。
游寅:“我杀了我爸爸。”
“……”
他口气平静:“就你拉着的这只手。”
涂杉颤了颤,指节下意识地怯缩,却没有完全松开。
游寅瞥她一眼,替她拨离了。
手里登时一空,涂杉惊慌失措地瞪向他。
也是这一眼,她僵住了。
鬼哥哥的双眼,像一泊死水,一座枯井,完全没了生气。
“没有告诉你,对不起。”他微笑着,笑容却没有任何力度。
涂杉眼光闪了闪,是一贯的躲避。
游寅又说:“我送你回去。”
涂杉捏着包带:“不吃饭了吗?”
游寅说:“我没胃口。”
涂杉敛眼,下垂的睫毛有种直观的软弱:“好。”
游寅帮她叫了一辆车,两人停在路边等待,异常安静。
而眼前,车水马龙,人世间还是那么热闹,涂杉忽然想哭,她似有预感,她要失去鬼哥哥了。
两人间,是从所未有的疏离、陌生与冷漠,像隔着冬季的雾气。
涂杉忽然懊恼不已。
刚刚的她,其实想问更多,可他的眼神刻满了冰冷的,“不想答”。
她只能噤若寒蝉,甚至想,逃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
车来了,游寅为她开了门,涂杉坐进去。
她看回来,张了张口,却不忍说“再见”,她害怕,一出口就是永别。
游寅也看着她,只字未言。
出租车变了道,缓慢驶入车流。
涂杉的眼被窗外阳光晒得刺痛,就如她此刻心脏,她想哭,却罕见地没有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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