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康熙跟她之间,横亘了太多东西,这也是她心中犹豫徘徊的原因,后来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花开堪折直须折,这才没有犹豫下去。
“这事您也别拦,拦不住的。”事关前朝,事关朝廷动荡的问题,谁也不能拦。
再一个还有朱三太子这个正统在呢,那么康熙就会立嫡子为太子,以示自己的正统。
他轻易不肯提起保成小阿哥,宫中也跟没有这个人似的,可谁都知道,未来的皇太子养在乾清宫,皇上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她也就在满月酒的时候,远远看过一眼,也就被嬷嬷抱着回去了,她不曾提出多看,说句难听的,嫡子的身份,可比她们这些妾室重要多了。
身上这飘渺无依的宠爱,让她也不敢太过恃宠而骄。
钮妃点头:“我知道,也不敢拦,这事儿阿玛都同意,我还能怎么着。”
她也没孩子,那苦命的孩儿,手脚俱全的,也不知道被哪个黑心人给害了。
看向顾夏的肚子,钮妃有些可惜,柔声道:“他纵然一时得势又如何,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我们的小阿哥有两个母妃,一点都不带怕的。”
顾夏:……
冲着钮妃勾了勾手指头,见她虽然疑惑,却仍然乖乖的靠过来,顾夏笑得矜持:“我觉得我是双胎,但是不太确定,跟皇上说了,跟您也说了,一起高兴高兴。”
钮妃果然高兴,就听顾夏又道:“别跟别人说啊,要是不是,岂不是贻笑大方。”
她定然不会跟别人说,还会帮着捂紧,钮妃围着她转了一圈,见她从后头看,腰肢还细细的,就前头微微突出一点,心里添了一丝忧虑。
这肚子……一个都显小,熙嫔妹妹还是太瘦了,要再养胖些。
正在出神,就听到顾夏开口:“自打有孕后,我都胖了好几斤,天天运动也不管用,好担心最后成一个大胖子,挪动一下脚步,肉就颤上几颤那种,不美也就罢了,着实影响健康。”
钮妃:……
这么清奇的关注点,她瘦弱成这样,是怎么会觉得自己会胖到那种地步的。
顾夏捏了捏自己的腰腹,满足道:“只有一点好,我还有腹肌呢,多辛苦才练出来的。”
她想着,肚子这么小,是不是也有她的肌肉紧实的原因。
这话一出,钮妃脸色大变,这万一抻着了,往哪里后悔去。
“怀孕了,就以孩子为重,怎么还弄那些危险事,你别不放在心上。”
顾夏颇有些不以为然,怀孕又不是瓷娃娃,适当的运动反而会更加健康,可看钮妃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只得无奈投降。
“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我的姐姐哎,你可别哭,你一哭我就也想跟着哭。”
钮妃现在还很瘦,身子细细的,头大大的,瞧着跟她以前看的清宫仕女图一样,比例有些不太协调,却更加惹她心疼,她哭一哭,她的心都要碎了。
好容易才劝住她,钮妃止住泪,牵着她的手,诚恳的说道:“你怀相稳,有些话我原不该说,可不管再怎么稳的胎也经不住折腾,你一切以稳妥为主,可别冒进了。”
这胎儿在钮妃心中是一顶一的脆弱,这生下来也还不保险,得时时刻刻的精心看护着。
前头这些年,满打满算有孕妃嫔二十余次,生下来一大半,活下来的……如今只那拉庶妃跟前的保清,和养在乾清宫的保成还活着。
公主有三个,如今只马佳庶妃跟前的月华公主尚在。
其中的危机四伏,还用旁人殷殷细语?
顾夏沉默一瞬,她心中不是不害怕的,不管别人出不出手,她自个儿尚有些自顾不暇,生怕到生的时候来一场意外,她就一命呜呼了。
“若是……那便是命了。”
话音刚落,钮妃就赶紧呸呸呸了几声,笑骂:“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说出来的话,俱都大风刮去!”
顾夏:……
“姐姐在绣什么呢?”看到绣绷子还在那呢,顾夏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
钮妃连忙上前,用绸子盖起来,立到绣架前挡住她的视线,戒备的看着她。
“不给看。”
“好好好,我不看……”
顾夏随口应了,也不跟她争,坐在那里捡水果吃,这时节橘子刚下来,青色的,尚有些酸,倒合了她的胃口。
一连吃了两个,这才不敢再吃。
她最喜欢吃橘子了,以前吃着没事,一口气吃上一斤也不打紧,现在有孕,也变得娇气了,敢多上一个,就敢便秘给她看。
“你若喜欢,我那还有一筐呢,给你送去吧。”钮妃看她吃的香甜,心中就高兴。
“可别,我自己的尚吃不完呢,也不敢多吃,你平时多吃用些,莫要再瘦了。”钮妃这样,瘦弱的不大健康,一直养不回来,估摸着是上次伤着身,又伤着心,这才毁了底子。
原本她的底子就一般,这下更是难养回来,若是有她的绿雾倒好说些。
说到绿雾,她指尖不自觉的就往外沁了一点,顾夏垂眸,发现黏黏的,变成绿色的液体了。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高兴,这升级了,总要对别人有用点吧,钮妃姐姐的身子,实在太愁人了。
暗暗往茶水中滴了一滴,顾夏将盖碗随手递给钮妃,轻声道:“说这许久,还未喝茶呢。”
钮妃往常吃她给的绿雾也不少,可惜没有一点受益。
接过喝了一口,钮妃觉得今日的茶汤特别好喝,金黄色的茶汤清澈见底,红茶的醇香味溢出,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喝了一口又一口。
经过妹妹的手,就连茶水都变得好喝了,钮妃想。
咕噜噜噜~
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响起,顾夏用团扇遮住脸,看着钮妃急慌慌的往更衣室去,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自己还未享用过绿液呢,出现这样的功效,实在是她没有料到的事。
过了一会儿,钮妃约莫是洗漱过,还换了一身衣服,这才羞涩的走了出来,在熙嫔跟前出丑,让她的脸颊一直都是红红的,没有以前蜡黄的感觉,瞧着气色倒是好了很多。
顾夏捏了捏她的脸颊,只有薄薄的一层皮,笑道:“肉嘟嘟的才好捏,姐姐太瘦了,少了许多乐趣。”
她喜欢——捏脸吗?钮妃搅了搅手指,那她以后多吃些,让熙嫔捏的舒服些。
唇角带笑,钮妃也捏上顾夏的脸颊,笑道:“也不知天上云捏起来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手感。”
软软的,带着弹性,还特别的嫩滑,让人爱不释手。
再摸摸自己的,总觉得跟老树皮也不差什么,看来要好生的保养才成。
“娘娘,那拉庶妃来拿对牌呢,过罢晌午就要送五阿哥出宫,说是提前来拿。”碧玺立在屏风外头,轻声禀报。
“让她进来吧。”钮妃扬声说了一句,转身又跟熙嫔说笑,往常都是在前殿的,只今天熙嫔在,她不想让熙嫔也跟着奔波,索性叫到内室来。
碧玺应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慢慢的就听不见了。
原本是太皇太后掌着宫权,可前些日子她病倒了,现在越发严重,康熙就将这治理六宫之权又要了回来,交给钮妃来办,因此她格外忙,轻易没时间去寻自己的熙嫔妹妹了。
那拉庶妃柔泽大气,五官端方,对着两人客客气气的行礼,这才立到一边。
在她身边的是三岁的保清小豆丁,留着金钱鼠尾头,辫子上绑着小小的玉粒发饰,瞧着还挺可爱的。
他养在宫外,这是因着中秋节,这才开恩在宫中住一夜。
这会儿奶声奶气的给两人请安,一点也不怕人,见了就笑眯眯的。
“这孩子养的好,那拉庶妃辛苦了。”客气的称赞一句,好歹是第一次私下见面,顾夏接下腰间的荷包,递给香襦,一边柔声道:“几粒金银锞子,给孩子买糖吃。”
香襦依言递给那拉庶妃,见她不由自主的用手捏了捏荷包,也眉眼不动的躬身退下。
听到糖字,保清小阿哥又高兴了,忽闪着大眼睛,甜甜的叫她熙额娘,奶声奶气的跟她约定:“下一次进宫,儿臣便来寻熙额娘玩儿,熙额娘要等我哟。”
顾夏被他快甜化了,弯腰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门,柔声道:“好的哟,风里雨里,熙额娘等你。”
保清用力的点了点头,拉着那拉庶妃的手,高高兴兴的走了。
妃一直在边上看着,见此柔声道:“这孩子倒是因祸得福了,小时候病弱的厉害,被皇上送走的时候,那拉庶妃哭了一个月,还不敢叫旁人知道,就怕她够不着,在宫外给人害了,可现在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庶子了。”
坐在太师椅上,钮妃啜了一口茶吃,觉得不如刚才的味道好,便放下了。
顾夏若有所思,这后宫打从三阿哥起,才站住的,可三阿哥是哪年生的来着?记忆中完全没有印象,工作那么多年,读书时候学的东西,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忘的差不多了。
用了绿雾之后,记忆清晰,也只限于原身的记忆,和她最后那几年的记忆,再往前,就有些想不起。
照这么说,她肚子里,若是有男孩,排行也是三阿哥呢,定是个能立住的。
在钮妃处又玩了一会儿,眼看着要晌午了,顾夏便告辞离去,她现在的口味比较奇怪,跟旁人吃不到一起,一个桌子摆不下两个人要吃的,索性自己回去。
再一个,钮妃也忙,上午这点空,还是专门给她空出来的。
用过午膳之后,美美的睡了一觉,就听香襦说了一耳朵的八卦。
“皇上赏了雪庶妃一支银簪子,她跟谁见面就要摸一摸,生怕别人不知道。”也是炫耀的意思,她就是要让别人明白,她雪庶妃到底有多得宠。
并不是因为她得势猖狂,而是她害怕,刚开始的时候,她想着,皇上不宠幸她,那样让她……□□是为了训练她,只要她做的完美,就有实打实侍寝的那一天。
可这都两三个月过去了,仍然没有要她侍寝,而她的绿头牌却被翻了好几次,她害怕众人觉得她盛宠,便来加害她。
只得拿盛宠的幌子来保护自己,让别人觉得忌惮。
刚开始,确实有些得意有些猖狂,这些日子下来,雪庶妃恨不得把自己缩在延禧宫中,一刻也不出来。
能保住这条命,能保住她庶妃的位置,她这一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小人有小人的生存之道,没几天的功夫,雪庶妃发现,不管她做什么任性的事,都没有人来管她,便安安生生的窝在宫中,哪也不去,谁的眼都不招。
见顾夏对雪庶妃不感兴趣,香襦转脸便说起别的来,从别的小宫女那里听来的趣事,略有些琐碎平凡,竟进了嫔主的耳朵。
听了一会儿,顾夏便摆摆手,让拿书来看,就算是怀孕了,日子也得照过,这书也得照看。
原本有康熙和钮妃教她,现在两人忙得跟什么似的,顾夏便又求了一个先生教她,这先生年岁大了,一头白发,颤颤巍巍的,旁人也不会多想什么。
地点设在御花园养心斋中,每天上午教一个时辰,更多的,康熙不允,顾夏也就没法子了,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再多的就是妄想。
昨儿天还热的厉害,钦天监说近几日都有雨,因此开始教学的时间便设在五日后,也算是给老先生准备的时间。
来教一个女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欣然接受的。
顾夏看会儿书,便觉得有些腰酸,站起来走一会儿,再坐下去读,她先都通读一遍,到时候老先生讲着,她才不会觉得莫名。
这些古文实在太过晦涩,跟她以往的阅读习惯也不一样,因此还是得有老师教。
琴棋书画,原主都懂一些,只不大多而已,好歹给她打了个基础,慢慢得捡起来,想必没有那么难。
她打算等生完孩子之后,都要捡起来了,给孩子做一个好榜样。
就算学了用不上,充实自己得内心也是极好的。
昨天下午,原主母亲带着两个嫂子来,顾夏差点认错了,原主是老来女,这母亲都能当奶奶了,嫂子能当妈妈,年纪差的有些多。
老夫人身子还硬朗,看见她立马都哭了,心心念念的叮嘱着,要她好好的顾着自己,家里一切都好,让她不用操心什么的。
两个嫂子赶紧围着劝,看得出来关系都还不错。
又观察了一会儿,顾夏才受宠若惊的发现,这一家子是真宠这个幺女,恨不得把她捧到手心里来。
麻勒吉受难,官职一降再降,这一次来,却给她带了三万两银票,直言不够花了给他们说,他们钱多着呢。
顾夏看着嫂子穿着的吉服是簇新的,里头那中衣却是半旧的,递银票过来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顿时放心了。
将老夫人叫到内室,顾夏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她,又殷殷嘱咐一番,这才送出去。
那是玻璃的原材料,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弄,可是她们只要试出来,以后就发财了。
不管是将方子献上去,还是将方子自己留下,瓜尔佳氏这一支,未来不愁了。
现在说这个还有些早,顾夏搭着曹嬷嬷的手,往御花园散步去。
她身后还跟着沈嬷嬷、魏嬷嬷、香襦、香榧、海宁、寿宝,就是怕狭路相逢,她这个大肚子的没法胜,带的人多,便稳妥些。
桂花只有短短的花期,昨天还隐隐有些香味呢,今天就彻底的败了,幸好她之前攒了许多桂花,又问康熙要了些,说要留着自己做吃食用,库房中存了一大筐呢。
今儿天有些阴,风倒不大,顾夏走出来,远远的看到御花园中庶妃不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玩耍,见她的仪仗越来越近,都赶紧赶过来请安。
顾夏含笑让她们下去,这才柔声道:“都自己玩吧,本宫随便走走。”
郭络罗氏红唇微勾,笑道:“嫔主体恤,嫔妾们却不能偷懒,随侍在旁,是我们的责任。”
说完还眨巴着大眼睛,十六七岁的女孩,自然有她们青春活泼的气息,在郭络罗氏身上尤甚,瞧着就令人欢喜。
“就你是个促狭的,行了,今儿本宫心情好,免了你的伺候,自己去玩吧。”
顾夏笑吟吟的打趣,看似一点都不防备的拉着郭络罗氏的手,格外亲热。
恕她直言,自从中午吃了绿液,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奇妙的变化,比如……徒手捏木头什么的,一点都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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