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一听,心中的暴脾气瞬间上涌,她做了什么,真的打量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褚嬷嬷见众人停下,这才又轻轻为自己辩解:“奴才一直安分守己,不曾出过宫门一步。”
不曾出宫门就有这样的好手段,那必然是有联络人了!
想到两小只现在仍在委屈巴巴的哼唧着,这难受在儿身,疼在娘心的,她强忍着才没有动私刑,见她在皇上面前这般巧舌如簧的辩解,便再也忍不住,一脚踹了出去。
什么打女人不打女人的,敢对她孩子伸手,就要做好被剁手的准备。
褚嬷嬷“呃”了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出来,顾夏冷笑:“若是说你的幕后主使,我倒愿意听,可这种辩解的话,本宫半句也听不得。”
人群中一时有些寂静,因着瓜娃子满院子乱窜,已经将众人的注意力带了过来,这会儿见顾夏一脚就将壮年嬷嬷踢吐血,那嬷嬷委顿在地,形容狼狈,挣扎了好几次都起不来,心中都有些震惊。
熙贵妃可一直是弱美人的人设,自打生了孩子之后,又添了病字,在众人心中就是一个病弱美人儿,怎么可能一脚就将人踢出血。
顾夏心中冷笑,她若是不控制力道,就是踢成两截,也是可能的。
康熙拦住她又想上前的脚步,轻声道:“收拾奴才不要亲自动手,没得伤了脸面。”
皇后也赶紧上来劝,这么多奴才看着呢,到底有些不好。
见两人都不赞同,顾夏却管不了那么多,挥挥手让众人都聚过来,随手抄起凳子,砰往地上一砸,随着绣凳四分五裂,这才冷声道:“若有人再敢伸一次手,本宫便让她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幕,让众人成功的回想起,当初熙贵妃尚在孕中,却能以一己之力,挡在皇后跟前,杀刺客无数,她手中甚至没有趁手的兵器,只有随手捞的绣凳。
一如她现在手中那一个。
康熙难得沉默,他那么多孩子逝去,他却连这样的宣言都不敢发出,就因为他要做一个合格的帝王,所以这样任性的话,是不能由他口中出来的。
正说着,慎刑司的嬷嬷们就来了,将那褚嬷嬷搀着走了,顾夏示意海宁跟上,务必从头到尾的盯着。
如果幕后之人,连慎刑司都有钉子的话,这样的势力,不用顾夏出手,康熙第一个就受不住。
皇后也跟着告辞走了,内室就剩下两人。
顾夏转过屏风,看到两小只皱着眉,在睡梦中也不安稳,不由得恨极:“若这一次让我知道是谁,必然要锤爆她狗头。”
这么说着,顾夏冷笑着看向康熙,厉声道:“皇上不会心疼美人,拦着不让吧?”
康熙看她恨不得撸袖子先来把自己收拾一顿,求胜欲特别强的开口:“随你。”
“若是你的好表妹?若是你的好妻妹呢?”
康熙:……
为什么好好的庶妃到她嘴里,这关系就这么怪呢。
“不管不管。”
他还能怎么着,他也想锤爆她们的狗头啊。
什么东西,一个个的手伸那么长。
他的思维也有些发散,那么当初苦寻不到的幕后之人,和这一次的,有没有什么关联呢?
不得而知。
就看能不能撬开嬷嬷的嘴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海宁就回来了,看到他,顾夏就忍不住皱眉。
果然,海宁躬身打千,恭谨道:“褚嬷嬷在路上已经咬舌了。”
顾夏:……
这就是说不出话了?让你问无可问的意思。
这样一口气憋到心里,顾夏气的恨不得不管不顾直接去锤佟氏和赫舍里氏一顿。
这么想着,仍是有些不甘心。
“海宁,你去请佟庶妃、小赫舍里氏来走一趟。”
顾夏勾了勾唇,不管怎么说,收点利息,总是可以的吧。
两人纵然心比天高,这会子也还是一个小庶妃呢,离熙贵妃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若是没有顾夏的存在,佟氏一进宫便被赐享贵妃例,谁都知道她是铁打的贵妃,自然无人敢惹,可是这一次,好似进宫就是最大的抬举了,贵妃例更是想都别想。
而临时加塞进来的赫舍里氏,约莫是因着先皇后去的不光彩,因此稍显落寞了些。
一听见被贵妃召见,都不敢耽搁,换了见客的衣裳首饰,匆匆的就往景仁宫赶。
佟氏第一次来景仁宫,理所当然的以为,跟她们的宫室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不同之处,还是有很多的。
先不说院子中收拾的很齐整,说是一个小园林也不为过,亭台楼阁是没有的,可假山流水,奇花异草,却是很多的。再就是东暖阁那边,瞧着还种着小青菜呢。
这些美轮美奂的场景不算什么,她佟府里头,除了规制差些,设计的还要精美些呢。
可进了里头之后,就有些惊呆了。
各色珍贵物件,像是不要钱一般,到处都是。
紫檀、沉香木这些只是寻常的桌椅,要知道她有一串沉香木的十八子手串,珍贵的跟什么似的,就是因为沉香木难寻。
她还有一把紫檀骨扇,轻易不肯拿出来示人,珍贵的恨不得供起来。
两人先是被富贵迷了一下眼,转过晃动的晶帘,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水晶,两人艰难的将视线从那上头拔下来。
看到熙贵妃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震在了原地。
熙贵妃侧对着她们,穿着火红的半臂襦裙,更衬得纤细的脖颈如雪般白嫩,精致的锁骨展翅欲飞,下头雪白的胸脯露了半截,明艳艳的唇色更是看呆了两人。
怎么会有人这么美,如同九天神女,可以轻易的虏获别人心神。
正想着,突然见熙贵妃身边若隐若现有黑影在晃动,做出搂抱的动作,虽然只是影子,可瞧得分明,就是个男人模样。
那身材,那体格,定然不是女子能有的。
佟氏吓的浑身发抖,却一动也不敢动,就怕那男子突然注意起她来,到时候引鬼上身就不好了。
正想着,那男子晃了晃,大手抚上熙贵妃的脸颊。
黑色的手掌也能瞧出骨节修长,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赫舍里氏呼吸急促,却又紧紧的憋着,一点气都不敢出,冷汗将她的衣背全部打湿,她却一动不敢动,没一会儿就憋得牙齿打颤,恨不得立马晕过去。
佟氏清楚的看到,熙贵妃的下颌被微微抬起,接着那人影就吻了上去……
她恨不得晕过去,又不敢晕过去,双眼睁得大大的,一下都不敢眨。
熙贵妃眼角泛出红晕来,显然享受至极。
两人被钉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黑影晃动起来,两人眼中雾水弥漫,遮挡了视线,眨眼的功夫,就见熙贵妃立了起来,往这边走来。
身上苍蓝色的衣袍上头绣着秀竹,特别的清新淡雅。
羽扇纶巾,端的风流潇洒,只在鬓边斜斜带着羊脂玉簪花,倒是不如她肌肤白嫩泛光来的好看。
可刚才的堕云髻、如火焰般的襦裙都是梦一场不成?
可她一开口,两人又吓的不轻。
“美人儿,你们也知道寡人孤单,特意来陪不成。”
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怎么也不会是女人有的。
低沉的笑声响起,两人再也耐不住,夺路而逃。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蹲坐在正中间,虎视眈眈的望着两人。
两人腿一软,登时跪在地上。
就听到一声清脆的笑声在面前响起:“哎哟,我的两个好妹妹,多大点事儿啊,至于跪下么?”
佟氏神色僵硬的转身,大着胆子往后头看了一眼,就见室内空空如也,而熙贵妃就立在两人跟前,笑盈盈的看着两人。
这一次她头上戴着点翠钿子,妆容很精致,穿着常服缓缓走来,款款而行间,露出粉色的绣花鞋头。
赫舍里氏喘了口气,不愿意再去猜面前的女子到底是人是鬼,可看到她沐浴在阳光下,一脸惬意的模样,终究信了三分,想要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顾夏慢悠悠的走到两人跟前,有些不悦道:“主人不在家,你们就往内室闯,真真的好家教。”
一听这话,佟氏脸色更加煞白,望着内室的方向,眼神充满了惊恐。
赫舍里氏也不遑多让,什么叫主人不在家……
这么一说,刚才的情形,岂不是板上钉钉。
到底都是十来岁的少女,佟氏连别人骂她没家教都顾不得了,起身想要走,却被狗爪冷冷的又按了回去。
直到这时,两人才发现,两人对着一只狗,跪了半晌了。
气血翻涌之下,佟氏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恨不得立时晕过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两人吓的够呛,顾夏不给她们醒神的机会,直接挥挥手,让海宁送她们离开。
想必两人回去之后,这样的情形越想越精彩吧。
顾夏收起自己的装备,将海宁叫了进来,柔声道:“这一次配合的很好,便赏你……”顾夏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可赏的了,她素来手宽,对待几个心腹宽厚的很。
海宁躬身,谦逊道:“贵主子不觉得怠慢便好。”
毕竟他大着胆子伸手,还做了那样轻薄的举动。
顾夏摇头,上下打量着他,半晌笑道:“瞧着你,便想起一句诗。”
见海宁疑惑的望过来,顾夏促狭的念着:“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海宁看着主子的笑容,微怔。
妾拟将身嫁与,不能休。
他从不曾想过,会在贵主子的口中,听到这样对他的评价。
韦庄的《思帝乡·春日游》,在花间词中别开生面,独具一格。
默默的想着点评,海宁垂下眼眸,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他是个阉人,残废。
顾夏说完,就见他面色有些苍白,不由得担心的问:“可是累着了,面色这般不好,多休息才是。”
海宁想要摇头,一股疲惫却涌上心间,不由自主的点头。
就见自家尊贵的主子缓缓走近,身上的甜香味沁人心脾,白嫩嫩的小手搭在额间,轻量了量,这才离去。
“温度还可以,没有发烧啊。”顾夏嘀咕了一句,安抚的拍了拍海宁的肩膀,心疼的说道:“好了,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去歇着吧,好生的照顾自个儿才成,记住了吗?”
海宁乖巧的点头,转身离去。
刚进了自己的房间,一个小宫女就跟着进来了,手中端着托盘,轻声道:“贵主子吩咐,让你趁热喝了。”
海宁面色冷厉的点头,接过茶盏之后,就挥手让小宫女离开。
垂眸看着杯中物,就见只是白水,微微泛着一点绿,喝在口中甜丝丝的,也不知道是何物。
小宫女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海宁俊秀的脸颊,依依不舍的出去了。
宫中寂寞,若是跟海公公这样的太监对食,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他的眸色很黑,沉沉如深潭,小宫女看着有些发怵,可内心深处又因着这微微的怕,生出别样的安全感来。
更别提,海公公着实英俊,那白皙无暇的脸颊,比起贵主子也不差什么了。
立在贵主子的身边,一点都不会被比下去,甚至让他更加耀眼些。
小宫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海公公的房间也干净,收拾的齐齐整整的,里头有好闻的香味,一点都没有太监特有的尿骚味,遮都遮不住,恶心死了。
别的小宫女都说,那是因为太监没了那玩意,总是憋不住尿,或者是尿不干净,滴在亵裤上头,天长日久的,皮肉都染了味。
可这些跟海公公很遥远,刚才离得近,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松香味呢。
小宫女关门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海公公手指又细又长,还白嫩的过分,掐着白瓷盖碗,就像掐在她的腰上。
脸红红的离去,瞬间就被另外一个小宫女给推了一把。
那宫女冷笑道:“海公公什么样的人才,也是你能肖想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贱蹄子。”
小宫女捂着脸哭,也不跟她辩解,转瞬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那宫女还不解气,甚至想要追上去打一顿。
海公公长相俊美,这些小宫女不敢染指皇上,便都对着海公公流口水,恨不得夜里就自荐枕席去。
想到自荐枕席四个字,那宫女腰酥腿软,恨不得直接冲到海公公屋里去,男人没了那东西,还有唇舌呢,更别提海公公的手指骨节修长……
小宫女这一点小风波,谁也没放到眼里。
顾夏坐着看了一会儿书,心中到底不宁静,便起身守着孩子,打开襁褓一看,红疹变浅了,这才放心些许。
“是额娘不好,让你们受苦了。”
摸了摸胤熙的小脸蛋,顾夏的心里柔软一片。
至于装鬼吓两人,她的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不过吓一吓而已,她们可是想要她的命呢。
到了晚间的时候,果然听说钟粹宫、储秀宫请了太医,两人回去就发起烧了,烧的宫人六神无主,不顾宫里已经下钥,仍是出来找太医。
白天的时候,天还挺好的,一片艳阳高照,晚间就不好了,打从黄昏起天就有些阴,春雷阵阵的,下起暴雨来。
顾夏被惊醒之后,看着外头的闪电,不由得轻轻笑了,这天也帮她,越是这样的雨夜天,越是能勾起人内心深处最深切的恐惧。
钟粹宫。
佟氏抱着被子,小脸苍白的缩成一团,双眼被血丝布满,恐惧的望着外头的闪电。
她越害怕,越不敢移开眼,只敢愣愣的盯着,可外头狂风暴雨的,更是显得鬼影憧憧,口中神经质的念叨着,当轰隆声响起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这边晕过去,终于好受些,而在储秀宫的小赫舍里氏,这会儿却快要疯了。
和胆大心细的嫡姐相比,她的性子要温柔和缓些,胆子也小,今儿看到这样的情景,下午回来就觉得头痛欲裂,难受到不行。
偏她不敢说,进宫以后的冷待,让她清晰的认清楚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除了妻妹的身份,她并不比别人优秀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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