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杜小小连忙慌乱的从他怀里出来,见他目光冷冷地盯着自己,连忙又道:“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不知道少爷会退——”
“够了。”司徒景轩打断她的话,眼里的厌恶清晰闪过,冷冷道,“你这样的把戏我见多了。”说着就自己去了一旁的架子旁洗漱。
杜小小愣在原地,心想,这误会大了,三少爷不会以为她是在故意勾引他吧?
就在杜小小想要再解释的当口,一道有些轻扬的声音在房外响起。
“三弟,可起身了?”
“已经起了,二哥进来吧。”
司徒景轩斯文的洁面热手,然后把用过的素巾里往脸盆里一丢,冷声道:“把这些撤下去。”
杜小小回过神,“是。”说着连忙跑去把脸盆端起,往屋外走。
“原来三弟起来了,刚好,我和二弟带了点心过来。”推门进来的司徒景容笑眯眯地说道,一旁站着的司徒景烈则是摇着扇子一派悠闲自得的样子。
“小小,你去厨房给我们泡壶碧螺春来。”司徒景容来多桌边坐下,对着要出门的杜小小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杜小小得了令,马上转身出房。
她后脚才刚出来,身后的门就“吱呀”一声,杜小小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只来的及看见一个司徒景轩冰冷的眼神,之后门闷声一响就合上了。
什么嘛,她又不会偷听,干吗防她防成这样。
而且她刚刚是真的不小心,他干吗一副碰到脏东西的表情。
※ ※ ※
杜小小端着脸盆有些愤愤地来到厨房间,几个正在忙碌的丫鬟一瞧她来了,连忙是唧唧喳喳围上去。
“小小,是你啊,听说你去三少爷院了,是不是真的?”
“小小,我刚来的路上看见大少爷和二少爷了,他们是不是去三少爷那了?”
“什么?你看见大少爷拉?他已经回来了吗?”
“大少爷回来了?那少爷与何丞相的千金见面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好羡慕你啊,我天天在这忙,都没时间出去瞧一眼。”
“……”
杜小小看着眼前这票讨论的兴致勃勃地一票小丫头,既觉得好笑又是完全笑不出来。
看见她们这么热情澎湃的讨论“温柔好脾气”的大少爷,她就忍不住地想要用张大娘的飘盆敲醒她们。
所谓距离产生美,不知情的小丫头只看见三名公子表面的美好,就不由得心生向往。看不见事物的本质,只单单留恋事物表面的美丽,于是心里会有念头有盼望,有该有的不该有的遐想。
可惜一个个都太天真了,即便是风流成性的二少爷,他也顶多挑个貌美的丫鬟暖床,几次过后兴致一减便弃如敝屣,别说收入房为妻为妾了,估计他连三天前躺在身边的女人是谁都不记得了。
那些坏了名节的丫鬟,要么一辈子当丫鬟让正室欺负,要么匆匆挑个卖菜砍柴的粗汉子嫁了,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也得不到任何同情,因为是她们自己选择的。
这些话是当初她刚进府的时候,张管事一再和她强调过的,他说千万不能爱上这三名主子,因为绝对不会有任何好下场。她知道张管事是担心她会步前面几个丫鬟的后尘,所以提前给她做预防。只是爱与不爱,在她看来都很陌生很遥远。
娘曾经说过,盲目的女人很傻,无知且无畏。娘以前是个走街串巷的说书人,从小她就跟着娘看尽百态,娘说人生如戏,热血澎湃吧,那是打了鸡血;情节曲折吧,就是十足狗血;如果看不开痴了怨了,那代价可都是人血!
虽然她不是很懂这话的意思,但是应该和娘平常嘴上挂着的“凡事要淡定”是一个意思吧?
耳旁唧唧喳喳的声音还再继续,可是杜小小一点也听不进去了。
她于心里想的就只有,怎么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度过这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大纲,没有设定,完全是写到哪算哪,所以本文很抽,或者很雷,请自带避雷针,嘎嘎……
第5章 包衣小奴才
站在司徒景轩房里靠窗的位置,杜小小有些无聊的打哈欠。
午膳过后,自家主子在卧室休息,明确规定她不能进去,但是也没说她可以离开,所以她只能无聊的站在内室外发呆。
杜小小扫了眼房内,偷看一下不远处司徒老三平常看书的桌子,成堆的文卷,和整齐叠放在一旁的书籍。听绿儿姐姐说过,司徒老三从小熟读四书五经,文治武功,般般皆能,可以说是少年成名,只是突然出了场意外,导致双腿不宜久行,才一直静养在家。
杜小小想象不出司徒景轩般般皆能的样子,只当是绿儿姐姐夸大其词了。偷偷摸摸的看了眼四周,见庭院里正在打扫的几个麽麽没有注意到自己,便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团白色的东西,打开布包,里头是几个精致小巧的绿豆糕。
绿豆的清香扑鼻而来,杜小小眼谗地拿起一个,刚送到嘴里,还没咬两口,一个不留神,手上的白布团掉到了地上,几个绿豆糕滚滚而出,她吃一惊,赶忙蹲下身去捡。
一个,两个,三个……她左右张望着,双膝跪在地上,把捡回来的几个直往自己怀里塞。当捡了几个后,才发现有一个糟糕地掉在少爷的桌子底下。
吓,得赶紧捡回来,桌子底下那块白毯子是三少爷最心爱的,据说连根头发掉上去都会被他骂。
杜小小连忙手脚并用的爬过去,然后伸长了手要去拿,只是怎么都勾不到,情急之下她是想都没想的把自己大半个身子钻了进去。结果一双漆黑的皮靴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你在做什么?”
略微低沉的男声在头上响起。
杜小小僵硬在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定是自己太专著了,才没有听到脚步声。杜小小原本想马上站起来,但是那个圆滚滚的东西还没捡到,她必须要趁司徒老三一脚踩上去前捡回来,不然她会死的很难看。
杜小小硬着头皮让手指再往前爬几公分,握住那个小巧的东西后,才注意到自己是四肢着地的难看姿势,她红着脸非常尴尬地抬头往上看。
先是绣着青绿色文竹的下衣摆,再是腰间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牌跃入眼帘,然后再往上是一双深沉到没有情绪的黑眸,只是那眼里的冰冷让杜小小心下一凉,顿时有些讨厌的记忆在她脑海里闪过。
那是她记忆中一个最讨厌、最不愿意回想的部分。
和三年前一样,冰冷中带着蔑视和不屑的眼神。
杜小小突然觉得自己很丢脸,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
“你到底出不出来。”司徒景轩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
自家主子那种高高在上往下看的神情,那种非常不耐烦等着回答的样子,吓的杜小小浑身发颤。
“奴、奴婢……马上就出来。”
杜小小双手撑地,想从后面退出去,毕竟前面站着主子,她总不能从主子的裤裆下过去。
只是让杜小小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努力了好几次都无法出去,而当她想往前爬时,却又怎么都无法出来。
杜小小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场恶梦,不然怎么会发生这样悲惨的事情。
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噩梦,杜小小拼命的安慰自己,催眠自己。
“你还在磨蹭什么。”冰冷不耐的声音再次响起,无情地把杜小小拉回到现实。
抬头往上看,杜小小咬了咬下唇,最后一副羞愧难当,简直要哭出来的样子。
“奴婢……不是奴婢不出来,是奴婢的屁股卡住了……”
☆☆☆
好希望刚才的一切只是场噩梦,这样的话她一醒来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
因为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看见眼前的司徒老三。
杜小小低着头,双手不安地交握在身前,焦躁而忐忑地搅动着手指。
长方形的大红木桌后,脸色有些苍白的男人双腿交叠坐在那看她,而她则像个做了坏事被抓现行的倒霉罪犯,正不安的站在青天大老爷面前等待宣判。
门外是来来往往路过的丫鬟、小厮,每个人都拉长了耳朵,故意放慢脚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杜小小难堪的想哭,原本她关上门了的,起码脸丢小点,没想到病老三什么都没说的又把门给打开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要在其他人面给自己难堪。
“……说什么想帮我整理文卷才来到书桌旁,因为不希望踩脏地毯才用爬的过来,你——”司徒景轩抬起眼来看她,声音低沉的继续道:“你以为会有谁相信这样幼稚可笑的理由。”
杜小小羞愧的低下头,换她也不会信,可是当时她不知道怎么就扯了这个理由出来,现在是后悔都晚了。
早知道就实话实说好了,大不了被人笑贪吃,也好过这样站在这被人审判。可是即便现在她想承认也没办法再说,欺骗主子在先,开小差在后,这次怎么都会被赶出去了。
如果是好脾气的大公子,肯定不会在意。杜小小抿紧着嘴,心里越想越难过,同时羞愧的想找个地方挖洞然后把自己埋进去。
“这上头的字你识的几个?”司徒景轩用手指扣了扣案桌,一脸漠然地看着她道。
杜小小不敢再撒谎,老实回答:“奴婢不识字。”
“那你怎么整理我的文卷?依靠颜色和厚度不成?”司徒景轩的嘴角勾着讽刺笑。
第一次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话,杜小小只觉得无比难堪,不服输的性子里抱着侥幸的心理,她大声地说道:“奴婢记错了,其实奴婢识得字。”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再次撒谎逞能的下场只怕会更悲惨。
以司徒病老三那样恶劣的性子,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是么,原来这也可以忘记。”司徒景轩继续轻扣着桌子,嘴角慢慢地勾了起来。
☆☆☆
明明就知道她在说谎,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语气讽刺她?上一刻可笑的侥幸心理就此破灭,杜小小只能硬着头皮道:“奴婢虽然没有念过书,但是奴婢的娘是个说书人,所以奴婢自小跟在一旁也识得了不少。”
娘是说书人没错,可是娘写的字跟鬼画符一样,她看了十几年也没记下多少字。
“那看来是我小看你了,竟然如此,你就念念这本书叫什么好了?”司徒景轩拿起案桌上摆放的黄册子,看似轻描淡写的话里,却是毫不留情的咄咄逼人。
“其实、其实奴婢只识得几个……”杜小小看着那封页上完全陌生的字符,越说越小声,“如果连自己本家的姓都认不出,看来你的确识字不多。”司徒景轩把书放下,微微眯起眼,语气有些凉薄道。
这话一落下,门外就传来几声闷笑。
好过分,怎么可以这样说!我起码知道小小二字怎么写啊……杜小小双颊发烫,想反驳却没有胆量把这句话说来,小字横加竖加不过三笔画,就算她说她会倒写,怕也只是徒添笑料罢了司徒景轩直视着她,慢慢道来,“说话不实,做事不勤,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入的司徒府。我也不知道带你进府的人是出自交情还是真觉得你有所长,在我看来,你不过是在混日子等工钱的闲人罢了。”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慢,像是谈天般随意,却是重重地落在了杜小小的心头。
意思是叫她卷铺盖走人吗?
“我……”杜小小低着头,抿住嘴唇,不敢再开口反驳一句。
少有的长串话让不少盘踞在附近的下人都感到惊奇不已,只有少数几个伺候过三少爷的丫鬟才知道那是司徒景轩刚喝了药,心情最恶劣的时候。
司徒景轩不好相处,是真的非常难相处,简直比皇帝都难伺候。
不少丫鬟的心声,此时也是杜小小的心声,她决定无论如何,就算耍赖装可怜也一定要求大夫人收回成命。
她才在病老三这当了一天差,她就觉得自己起码老十岁,而且是外在与心理的同时衰老。
“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围着?咦?小小你怎么傻站在这,该不会是做错事惹三弟罚了吧?”
室内忽然响起的男声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司徒景轩和杜小小都往门边看了一眼。
“大哥最近来的真是越来越勤了。”
看见大少爷出现,一旁的小丫鬟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看着背后热情讨论的丫鬟小厮们,杜小小双颊越来越烫,只觉得低头傻站在这里被训的自己好丢脸。
尤其这样的自己,还被大少爷看见。
面对如此明显的挖苦,司徒景容竟也没有半点不悦,脸上依旧挂着笑。
“我刚回来,就顺路过来转转。倒是三弟好久没去我那了,有空也多去走动走动。”
“顺路转了四条走道过来,大哥真是有心了。”司徒景轩淡淡应道。
司徒景容一愣,随后是尴尬一笑,看了眼还傻站着的杜小小,顺势转移了话题。
“小小,你这是做了什么事惹三弟生气了?”
杜小小刚想说,张开了嘴却是没发生任何声音,她没有脸告诉大少爷是自己的屁股卡到了三少爷的木桌,然后当她用力出来时,却因为向前的力道扑在了地上,压碎了藏在胸口的绿豆糕,弄脏了三少爷最爱的避尘白毯,因此才惹来一顿教训。
那丢脸的一幕,杜小小是怎么都不愿意说出,望着大少爷关心的目光,她只能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司徒景容见状也不再为难她,微侧了头,看着桌子后方的司徒景轩,刚要开口,却被他抢了先。
“昨天才把人送到我这,今天就一副心疼想要回来的表情?是不是太出尔反尔了?大哥。”
平静的音调里渗着几分威胁的味道,对自家弟弟了解甚深的司徒景容怎会听不出话里的真正意思。
“不过,她真的如大哥所说一样,大事糊涂小事迷糊,看来的确需要多磨练磨练。”
好恶毒的评价,她明明很机灵的说。杜小小瞪着地板,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了解大伙口中的难相处是什么意思了。
直接且恶劣的话语,他三少爷也不管对方接受不接受,想说就说出来,完全没考虑到她原本就不强的信心防线会不会被他摧毁殆尽。
她真的一点也不想伺候司徒老三,尤其在看见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识相的你就自己滚蛋”的表情时,她真的是宁愿去司徒陵园扫墓,也不想再留在这个院子。
司徒景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杜小小,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就连杜小小自己都觉得疑惑时,他才突然笑着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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