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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丫鬟——爱口口

时间:2019-01-07 09:57:45  作者:爱口口
门被撞开,他就愣了。
“二少爷,你怎么来了?”杜小小惊讶地看着他,突然头皮一痛,整张脸都苦起来了,“娘啊,您轻点。”
“你还知道疼啊,走路这么不长眼,刀子就在你眼前,你这都能撞上去?疼死你才好!”杜十娘没着好气,可毕竟是心肝宝贝,下手还是轻了些。
“那时候眼前一花,我想跑都来不及了。最可恨的是那些人,打个人都能打错。”杜小小委屈都想要掉眼泪,可眼见司徒景烈在这,又只得忍了回去。
“打错了?怎么回事?”司徒景烈听出端倪,忙问。
“小小在路上走,一群楞头青寻仇,一棍子挥过来,她就昏过去了。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说‘该不会打错了吧?’你说这么倒霉的事情,怎么就让她撞上了?”杜十娘一边说着,一边给杜小小的后脑勺擦药,疼得她呲牙裂嘴的。
“真是这样?”司徒景烈不太信有这样的巧合,看了杜小小一眼,见她轻轻“嗯”了一声,眼神却明显避过。
“哎呀,忙着说,忘给二公子您倒茶了。”杜十娘喊了声,将药瓶子塞到司徒景烈手上,笑道:“麻烦二公子先帮个手,我给您沏茶去。”
司徒景烈忙想说不用这么客气,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个问话的好机会,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杜十娘笑了笑,转个身出了房,朝院子走去。
司徒景烈确认她人走了,才低声问杜小小,“丫头,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小小愣了下,随后嘟了下嘴,也有点茫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下午胖胖来找我叙旧,后来我送她走,刚一出门就有两个蒙面大汉,他们打量了我好一会,问我是不是杜小小,我说是,他们就给了我一棍子,我差点晕过去,昏倒前隐约听到他们话‘不对啊,看这个长相,该不是我们打错了吧?’,我不想娘担心,才没说实话。”
“打错不说,临走还不忘损我句,什么叫这个长相!”杜小小不满地嘀咕,嘴皮子一动,竟扯到了伤口,当下把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司徒景烈无奈一笑,来到她身后,为她抹药,见她疼得动来动去,忍不住轻斥,“你安分点。”
杜小小果真不动了,只是没好一会,又扭捏起来,只能借着说话转移注意力,“二少爷,你说那些人是真的打错了吗?可是他们又知道我的名字,真是想不通。”
“这就是长得丑的坏处,逮着谁都像你,你还能不挨揍?”司徒景烈坏笑,动作轻柔地将药抹开,心里冷笑:打错?傻子都不信!
他猜想,那伙人可能是以为能让他三弟另眼相看又让公主嫉妒不轻的女子必然是美丽不凡,哪想一打正面,竟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丫头,自然是怀疑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过也幸好这丫头气质长相极为普通,不然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看来长得难看也不尽然是件坏事。”他叹道。
这时,另道声音插进来,“璞玉浑金,谁说我闺女难看?”
 
第77章 第 77 章
 
璞玉浑金比喻天然美质,未加修饰,多用来形容人的品质淳朴善良。
司徒景烈转了个眼去看杜小小,眼睛圆圆的既精神又娇俏,其余四官也算标志小巧,料想瘦下来的模样也是不俗,他忍不住笑道:“的确是块好玉,是晚辈看走眼了。”
杜十娘也笑了,意有所指道:“好玉也得有好工匠去打磨,不知道二公子是不是那位良匠。”
杜小小一阵面红心跳,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马上去看司徒景烈,却发现他竟是失了表情,有点呆住的样子。
司徒景烈微微失神,很快露出了笑容,执着扇子抱拳,样子颇为正式,“自是当仁不让。”
杜十娘满意点头,拍拍杜小小的肩头,竟是什么都没说的出去了。
杜小小傻傻的看着司徒景烈,直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她这是被娘嫁出去了?
“二少爷,您刚刚是……求亲?”
“当然不是。”司徒景烈用扇子敲她。
杜小小脸烫得更厉害,不过这会有一半是尴尬,自己一个姑娘家说出这话,还被人否决了,真是太不害臊了。
就在她羞得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时,眼前的司徒景烈竟单脚跪了下来,深邃的眸中浮现出几许温柔,“丫头,这才是求亲。”
“丫头,嫁与我可好?”他目光灼灼看她,嘴边是浅浅笑意。
“我、我……”杜小小这下是傻透了,说了个我字再也接不下话,一张脸红得和虾子一样。
“丫头,嫁与我可好?”他轻声再道。
杜小小心头震撼,不禁大为感动。男儿膝下有黄金,历来只见拜天拜地拜父母,谁见过哪家公子讨媳妇有给人下跪的,更别说只是求亲了。
二少爷这一跪,是给了她极大的礼面。
“二少爷,您先起来吧。”声音有些发颤,她伸手扶他,司徒景烈却是纹丝不动。
“丫头,嫁与我可好?”他执着的再问。
可好……可好……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好的,这世上哪还有第二个男人为她做到这地步啊。杜小小一下哭了出来,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你再不起来,就什么都不好了。”
司徒景烈笑了,那笑容好比三月杨柳畔的桃花,芬芳夺目。
之后,司徒景烈留那吃了顿便饭,于傍晚前回去了。
接下去等待他处理的事情有太多,头一件就是要为这亲事摆平家里的两个老古董。
坐在马车里,他考虑回去该怎么跟他老爹怎么说。或许再等等,等大哥回来了、三弟考完了再提这事,或有转机。
司徒景烈心里这样盘算着,哪知回到家中,首先受惊的却是自己。
“景烈,你到哪去了?快快,赶紧换衣服,太后殿下传召进宫呢。”
司徒景烈愣住了,随后像是猜到什么,整个表情都阴沉了下来。
说话的方香琴显然心里有数,当他惊吓,意味深长的安抚道:“没事的,不用担心。没准是桩天大的好事呢。”
的确是桩天大的好事,好得司徒景烈都觉得承受不起。走出皇宫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回想过来又觉得是在作孽。
方香琴在旁边与有荣焉的恭喜道:“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呀。”
司徒景烈已经笑不出来了,一张脸绷得跟黑面神一样。
这下让他怎么跟小小交待?刚求了亲还没到半天功夫,自己竟然又惹了一位公主回来……
还是那个最惹不得的二公主……
他叹气,头疼得想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想想对策。
眼一闭,心里暗想不好,这种事情不能拖,越拖越成定局,还不如趁这会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讲开,也给姑娘家留点面子,免得心里生恨。
这样一想,司徒景烈急忙忙转身往二公主的府邸跑去,任凭后面的方香琴怎么叫都拦不住。
到了公主府门口,他被下人热情的请去大堂坐着,没一会,帘子后出现道身影,看身形,正是段红棉本人。
司徒景烈委婉的将来意说明,心中更是做好被扫地出门或是直接被扣下的准备。然而,事情却出乎他意料,段红棉不惊不怒,只淡淡笑了声,“此事若不是二公子与本宫说,本宫还真是不知情。”
“是小民不识抬举,辜负了太后的抬爱,还请公主息怒,这次来也是小民自己的主意,与小民家人无关。”司徒景烈的语气和表情是从未有关的卑谦,拒亲一事往大了说就是拒君,藐视君威,按律当斩的。
“二公子言重了,此事本宫已经知晓,自会处理。二公子今日就请先回去吧。”段红棉轻轻咳了两声,转身就在丫鬟搀扶下从帘子后消失。
“谢公主。”司徒景烈松了口气,这时才敢抬头,不想一道不怀好意到恶毒的视线就从他面前掠过。虽然只捕捉到一眼,但是他确认不会看错。
那人是公主旁边叫阿蛮的丫头,刚才那个眼神分明是绝不会甘休的意思。
看来,此事还要再变。
然而平静的一个月过去了,时间悄无声息的滑到了九月,春藤再次风起云涌,全国上下议论纷纷,热情高涨。
先是这一期春闱之事算是过去了,司徒景轩不出意外的高中状元,受封那日全城□□,傲人光芒夺去所有人的呼吸与声音。
再之后是所有的进士都已安排妥当。该留京的留京,该外放的外放,除了有门道跟极其出众的几位直接进了翰林院,其他的大多都是离京外任。司徒景轩被封为翰林编修,五品官员,留在了京都,直达天听,进入大殿议事。
这也是春藤建国以来,头一糟啊。
不过这事还没议论上多久,全城百姓又有了新话题。
那就是皇帝要摆六十大寿了,时间已经正式确认下来,就在九月重阳登高之时。所有公卿官宦家都要携带家眷盛装出席,尤其是家里有小姐,年龄合适未定亲的,都必须参加。
虽然不是给皇上选秀女,但太后的心思众人也可以猜的到,大概是为了那几位尚未迎娶正妃的王爷准备的。即使是给王爷准备,太后也是非公卿官宦出身的贵女不取,民间女子坚决不要的。尚未成婚的一次解决了省心,已经成婚了的也可以再收个侧室,多子多孙,为皇室开枝散叶,皆大欢喜的好事啊,加上这次又是皇帝大寿,皇上肯定亲自做媒,喜上加喜,众百官可都是求之不得,恨不能一夜能多出双女儿来。
虽然现在离重阳还早,但离京远的官员,已经开始准备送女入京了。这就像科举,早点到地方以逸待劳摇着扇子进考场,总比匆匆忙忙一身尘土跑进来强。
不过,外面的尘嚣,再热闹也吹不到兰轩阁这终年冰冷的地方。
榕树下,绿衣长裙飘飘的走过来,手里捧着刚量身定做好的官服,急忙忙跑来。
坐在树下正自己双手对弈的司徒景轩,只看了一眼,便转过来不看,也没说满意或是不满意。素琴随手递给素兰。素兰看了,不禁欢喜起来:“动作真快,这就好了!这料子这做工可真没话说!”
“是啊,还以为要再等上两天呢。”素琴笑眯眯地回答,突然又道:“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
“我啊,看见二少爷扯了两匹红布做新嫁衣呢。”素琴小声说道。
“真的?”素兰惊得要跳起来,“和哪家小姐啊,怎么完全没听三夫人提起过啊?胖胖也没提过这事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是新嫁衣没错,还是老板娘亲自赶的工,那花样别提多漂亮了。”素琴语气有些羡慕,脸上全是神往。
“闭嘴!”司徒景轩手中的棋子“碰”一声重重按在棋盘上,震得旁边的棋子都散开,这一下午的战果,算是毁了。
这一声,吓得两个丫鬟全禁了声,大气都不敢出。
“将这收拾干净。”司徒景轩起身,丢下这句就往屋子里走。
素兰素琴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少爷这是怎么了?这么大反应。”素琴有点后怕问。
素兰摇摇头,哪怕知道也不能说啊。少爷那日自从外边回来,就阴晴不定到现在,以前只是冷漠不好接近,现在是吓人不敢接近。
“别问了,快去收拾棋盘,等会少爷该……啊,这棋……”
“怎么了?”素琴凑过来。
素兰摇摇头没说,心中已是大骇。往常少爷也是经常左右手对着下,但是基本上是难舍难分,不相上下,像今天这样一边倒的情况,可从没出现过。
她自幼跟着老夫人学习琴棋书画,这棋她也懂些。三少爷这下了一个下午的棋,分明是副杀局,眼见黑子将白子杀得干净,而且有赶尽杀绝之势,分明是要片甲不流啊。
自己和自己下,怎会下出这么凶狠的局面?
***
夜色下,司徒景轩握着白玉酒杯,月光清辉照在他脸上,面上一贯的没有表情,眼中浮现出的却是一片落寞。
司徒景容每次看见他这副表情,都忍不住要臆想他心里真实的情绪。虽然从来都没有答案,但他肯定,景轩的心里一定比他所表现出的要柔软很多。因为他的眼睛,在不对着人的时候,是比谁都要来得柔和。
他知道他的三弟不简单,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的背后似乎都有着说不尽前尘旧事。从小到大,他一直在寻找什么,在迫切想得到什么,眼下,他好象找到了,又好象失去了,谁都看不明白。
空中“哑哑”传来两声鸟鸣,好似带着悲吟。
司徒景容抬头,两只飞鸟掠过,那边再看,那道清瘦的影子已经消失在长廊下。
三弟啊,你如今也懂得感情,为什么还要去伤害曾经真心待你的人。
良久,他垂下眼睛暗沉沉的笑了两声,低声自语道:“我又何尝不是,明明知道,却一直在伤害……”这声音是如此的清平,好象终于甘心承认。
此时,夜凉如水,两人难眠。
 
第78章 全文完+番外
 
(一)
司烈做了一个非常长的梦,在梦中,他叫司徒景烈,一个大户人家不受宠的二儿子,和自己的弟弟爱上同一个姑娘,求而不得了一辈子……
每个细节、每句对白都清晰得像是真正存在过。他梦见他的小小穿着嫁衣嫁给了三弟,他梦见她最后为了三弟的江山大计,死在了敌人的手里。他梦见他站在月光下,想那个已离世多年的女子,心痛得喘不过气,他梦见他拿着酒瓶,倒在墙边,断了气息……
更多的,是他梦见他在忘川河畔苦苦等了九世,都没有等到那个叫杜小小的姑娘……
司烈惊醒过来,坐直身,汗沿着额头滴下来。他抚了抚心窝,痛彻心扉的强烈感受那么鲜明……
缓缓抬起来,看完手掌,又看手背。
这是他的手,手上还有他昨天打球时的擦伤。
究竟是梦……还是他的现在就是梦里那个司徒景烈渴望的下辈子?
他从沙发上起来,又转头,看茶几上的全家福,忽然热泪盈眶,嘴角却弯起。
上一世的经历倏忽入梦来,是老天爷回应他一年又一年的诚心祈求,让他想起前世,是吧?
他再看了一眼全家福里少年老成神采飞扬的三弟,眨掉眼底眼泪,不客气地说:“这次再也不会给你机会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世的杜小小,他一定要赶在老三之前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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