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苏镜辞猛然抬头,弹跳而起,朝宋清欢望去,刚要伸手去够她的肩膀,想到方才之事,忙收回,语气急急,“帝姬此话当真?”
“我本有九分把握,只不过,方才被她那么一打岔,抢救的最好时机已过,现下,我的把握只有六成。”她朝宋清漪看一眼,语声清凌,若夜间的风。目光在她断指处似有若无一扫。
宋清漪又痛又气,脸色惨白如纸。
“请帝姬帮忙!”苏镜辞躬身,郑重一礼,眉眼间是郑重的请求。
他虽恨宋清漪,现在却不是算账的好时机。
宋清欢眸色微敛,语气仍是不疾不徐,却带了分令人莫名信服的气势,“先取大量清水,对八皇子猛灌,再备碳灰、碱水大量,另外,吩咐厨房用绿豆、金银花、甘草煎服入药,得其汤水。”
她的确没有解药,却可以用最笨却也最直接的法子,催吐!只是解毒效果没有解药那般好罢了,却是能救回一条命。
她语声泠泠,若珠落玉盘,听在众人耳中,皆是震惊。
苏镜辞此时早已深信不疑,忙请昭帝派人准备。
不管今日苏风铭这毒是何人所下,明面上,昭帝自不会拒绝他的请求,遂赶紧吩咐人去准备。
很快,清水取来,苏镜辞接过,撬开苏风铭的嘴猛灌,待到碳灰和碱水取来,宋清欢便叫他弃了清水,改用碳灰和碱水混合物。
灌了一会,苏风铭竟真猛地一口气提上,大口呕吐起来,在地上吐出一大堆秽物。
苏镜辞大喜,手上愈发加快,直催得苏风铭快把胆汁都呕出来了方罢手。
宋清欢冷眼瞧着,见差不多了,方出声,“现在可以扶八皇子回房了,只需再多喝几碗御膳房煮出的汤汁,若是能熬过今晚,那便无碍了。”
见苏风铭当真被救回,苏镜辞大喜过望,请聿帝在宫中就近安排了一间房,又朝宋清欢千恩万谢一番,方指挥着宫人扶着苏风铭离开。
他一走,大家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宋清欢身上。
此时,太医已经替宋清漪处理好了手指,告诉她若好生将养,尚有痊愈的可能。
宋清漪这才微微定心,抬眸,便见立于人群中容光四射的宋清欢,面容愈加扭曲,恨恨咬唇,竟咬出了斑斑血迹。
出了这等事,众人人心惶惶,接风宴自然没法在进行下去。
昭帝面色不大好,厉声派人仔细彻查此事。
饶是如此,其他三国眼中仍是疑窦重重。此番苏风铭在接风宴上莫名中毒,人人都有动机,但最方便下手的,却是昭国之人。
一时间,众人皆心思各异,纷纷告辞。
昭帝心知他们的顾忌,也不好多说什么,派人送他们出宫。
宋清欢朝沈初寒笑笑,不复方才的清冷,“走吧。”
落在宋清漪眼中,只觉刺眼得紧,脚下一动,便拦在了宋清欢前头,将断指一伸,“宋清欢,你说,这是不是你弄的。”
宋清欢淡淡扫一眼,不语。
宋清漪愈发气急,提一口气刚待再问,却听宋清欢悠悠开口,“我会用毒,你不知?”
宋清漪一怔,心中打着小鼓,嘴上却仍不服气,“就你?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老鼠罢了。”
话音刚落,却见宋清欢诡异一笑,手忽的一样,一阵掌风袭来,她下意识闭眼,抬手一挡。“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怒吼。
“你不是不信么?亲身体会后,你便信了。”说着,笑一笑,语气愈发舒缓,“不出一日,你这引以为傲的容颜,便会尽数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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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她竟是青儿?!
“你……你说什么?”
宋清漪闻言大骇,像见了鬼似的,双目圆睁,惊恐地盯着面前的宋清欢。
“你!你别想糊弄我!”她犹自嘴硬,面上却已显出几分色厉内荏的颓败和心慌。
宋清欢勾唇笑得愈加潋滟清华,“我是不是在糊弄你,你明日便知了。”
见她这般成竹在胸,宋清漪愈发惊惶不安,双手在面上摸了又摸,却没发现任何异样。又仔细想了刚刚宋清欢扬手瞬间,似并未觉有粉末上脸,这才微定了心。
恨恨瞪着宋清漪,目光愈加怨毒,“宋清欢,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
宋清欢轻笑一声,语声清泠,凝眸淡视一眼,竟是再不多言,冷然拂袖而去。
未发一言的沈初寒亦抬步跟上。
宋清漪呆呆地看着他与自己擦身而过,神情怯怯,眼中有波光闪烁,唇一张,想说什么,可目光触及到沈初寒冰冷如霜的面容,要说的话登时卡在喉中。
一时心乱如麻。
等回过神,却见沈初寒已走远,身姿清皎如玉,愈发显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她痴痴地望着沈初寒的背影,痛苦地一闭眼,一滴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
“殿下!”尚未睁眼,身后传来染冬不郁的声音。
她眼角一颤,忽的睁眼,凌厉的目光朝后射去,“本宫知道,你不必多言!”
说着,恨恨拂袖,快步离去。
*
沈初寒与宋清欢出了御花园,往宫外而去。
因宋清漪那么一拦,两人落后了他人些许。此时,路上只余往来宫女内侍,饶是如此,仍有止不住的好奇目光朝他们望来。
宋清欢有几分心虚,偷偷撩眼看沈初寒一眼。
却见沈初寒目不斜视,眸光清寒如初冬薄雾。
“阿初……”宋清欢娇娇糯糯开了口,一改方才的凛冽气势。
沈初寒噙一抹淡淡弧度,斜眼望来。
“怎么了?”他淡问。
;quot;我救了苏风铭,你会不会生气?;quot;宋清欢玲珑杏目微眨,眸光流动。
“阿绾觉得,我该生气么?”沈初寒淡笑。
宋清欢摇头,“不该不该,我救苏风铭,也是为了合纵连横。否则我们树敌太多,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沈初寒依旧浅笑流光,“阿绾开心便好。不过……我怎不知阿绾竟对毒术有研究?”
“流月擅毒,我闲来无事曾翻过她从重锦姑姑处得到的毒药大全,里头恰对桃花醉有描述。”她勾一勾唇,“说起来,宋清漪倒没错,我确是瞎猫碰上死老鼠罢了。”
“那催吐之法?”沈初寒微一扬眉。
“那个……也是我偶然从书上看来的。”宋清欢眸光一眨,有一瞬的不自在。
催吐的法子,她用到的是穿越前的知识。只是,这等怪力乱神之事,她自不可能同沈初寒说明。
沈初寒凝眸浅笑,转了话题,“你那皇姐,倒是信了。”
宋清欢知他所说是自己骗宋清漪对她下毒一事,唇角笑意愈深,“我那话,却也不是毫无根据。若我没猜错,明日,她便该来求我了。”
说话间,两人已出了宫门。
凉聿两国马车在宫外候着,前头一辆帘幕垂下,车中有人。
听到脚步声,素手挑开车帘,有玲珑妙目望来,眼中盈盈切切,正是尹卿容。
“沈相,你来了。”她语声娇软,目光紧凝在沈初寒面上,对他身旁的宋清欢视若不见。
沈初寒轻“嗯”一声,神情不改,转眸看向宋清欢,语声低喃,“阿绾,你先上车吧,等你得了空,我再去找你。”
宋清欢应声,也不看尹卿容,往聿国马车停处走去。
宋琰、宋懿和宋清漪自不会等她,此时只余宋暄一俩马车,闻得动静,挑帘望来,朝她一笑,没有多言,目送着宋清欢上车后,复又坐回车内。
待各人坐稳,马车队缓缓往会同馆驶去。
“殿下,您当真对二殿下用了毒?”终于瞅着没人了,流月憋不住,看向宋清欢一脸好奇。
宋清欢淡笑不语,随意把玩着手腕上的白玉手镯,神情懒懒而闲适。
沉星想了想,接口,“奴婢记得,殿下并无随身带毒的习惯?”
宋清欢轻笑,语气慵懒,“我确实没给她下毒。”
“那……?”流月不解,既如此,殿下为何说得那般斩钉截铁?就不怕二殿下发现自己受了戏弄,又找上门来?
“我虽没下毒,她明日,却定会上门来求。”宋清欢不疾不徐,漫不经心的口吻。
她既敢说,便有十足的把握。
车外有淡淡阳光洒进,覆于宋清欢长长的睫羽之上,细碎金光闪耀,悦目惑人。
翌日。
宋清欢昨夜宿得不错,一觉睡到自然醒,惺忪睁眼,起身唤了流月沉星进来。
“殿下今儿气色不错。”流月看着她红润面色,笑眯眯绞着帕子道。
宋清欢浅笑着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昨日接风宴上大出风头,打脸了所有敌人,自是神清气爽。净了面,又用竹盐水细细漱过口,吩咐两人传早饭来。
流月一一用银针试过毒,见一切无恙,替她盛了碗粳米莲叶羹递来。宋清欢接过,小口小口喝着。
窗外阳光明媚,和风煦暖,看上去似乎是颇为闲适的一天——
直到,院外有熙攘嘈杂声传来。
宋清欢将银勺一放,眸色微凝,看向沉星,“去看看。”
沉星应声退下,不多会,去而复返。
“殿下,外面是二殿下。”沉星面有诧异,迟疑着道,“二殿下……脸上起了好多红疹子……正在外头大吵大闹,说让殿下给她解药。”
流月瞪圆了双眼,惊诧道,“二殿下竟真中毒了?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昨日不是没有给二殿下下毒么?”
宋清欢不紧不慢舀一勺青瓷碗中的粳米莲叶羹,淡然开口,“她不是中毒,是过敏。”
“过敏?”流月和沉星先是诧异,继而恍然。
宋清欢放下手中银勺,看向窗外。院中杏花开得正盛,欺霜赛雪,满院飘香。
宋清漪的院中,则是满院杜若。
好巧不巧,宋清漪正对杜若过敏,而且,她自己并不知。
前世,她也曾因接触杜若而生出过过敏症状,只是当时接触面积不大,且很快消退,故未曾放在心上。
不想,此次竟正好入住了开满杜若的院子。
昨日一瞧,宋清欢便发现她已有过敏迹象,这才将计就计,顺势教训她一下。
果然,宋清漪今日便发了作,这会子定然对自己又恨又怕。
“你去告诉她,就说我没有给她下毒,自然没有解药。”宋清欢看向沉星。
沉星应了,退出房间。
“殿下不打算救二殿下?”流月好奇道。
“自然要救的,不过,不是现在。”宋清欢勾唇,眼底一抹深意。
外头的喧嚣吵闹声又持续了一阵,方歇下去。宋清欢心知,以宋清漪的性子,定不甘心就此离开,所以才闹将了许久。
气定神闲地用完早餐,她开口吩咐,“准备一下,待会随我出去。”
“殿下要去哪里?”
“去药铺。”宋清欢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招手唤了流月过来替她梳妆。
不想,今儿这早上,注定不太平。
刚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却又有当值的宫女进来,朝宋清欢一礼,“殿下,宸国三皇子求见。”
宋清欢彼时正在妆奁匣中挑拣耳坠,闻言手一顿,很快清泠开口,“不见。”
宫女微愣,不敢多说,退了下去。
宋清欢挑了对白玉水滴状耳坠带上,反不急着出门,叫沉星拿了本书,斜倚在软榻上,不疾不徐翻看起来。
沉星流月知晓她约莫是为了避开苏镜辞,没有多说,只恭谨侯立一旁。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宋清欢终于放下手中书卷,闲闲舒展了一下筋骨,看向两人,“走吧。”
流月和沉星应了额,随宋清欢一道往外走去。
不想,刚出听荷院,没走多远,便见前头一人熟悉的身影,正是苏镜辞。
他站在出会同馆的必经之路上,头微垂,神情晦暗不明。
宋清欢见此,心知今日怕是避不过了,脚步未停,依旧从容前行。
苏镜辞听得脚步声抬头,见是宋清欢,面上一喜,迎了上来,“舞阳帝姬。”
宋清欢淡淡一瞥,“三皇子有事吗?”
“风铭今日已大好,我是来感谢舞阳帝姬的。”苏镜辞凝视着她,眉间浅笑,好一位明朗公子哥。
宋清欢只一眼,很快挪开目光。
“举手之劳,三皇子不必谢我。”她语声淡淡,继续往前走去。
“苏某向来说话算话,那日在接风宴上我便说了,只要帝姬能救回风铭,无论帝姬提出什么请求,苏某定当应允。”他眸光切切,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清欢,心中泛起一抹苦涩。
明明建安之时舞阳帝姬对他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怎的不过数月,却已宛若陌生人?难道……当真是因与沈相有了婚约之故?
心中到底不甘。
抿一抿唇,意有所指,“没想到沈相对帝姬,竟如此上心。”
昨日接风宴上沈初寒对宋清欢的维护,众人皆看在眼底,苏镜辞心中难免情绪翻涌。
若说他多喜欢宋清欢,似乎还并未达到那样的程度。可看着她对沈初寒露出如花笑靥,心底又难受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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