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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权宠——陶夭夭

时间:2019-01-07 10:08:06  作者:陶夭夭
  他的目光定在车队中沈初寒的车辇之上,眸底阴翳愈浓。
  世人皆知,昭国有三位皇子一位帝姬,却不知,昭国本还有一位皇子,行三,号殊,乃萧贵妃之子。
  先凉帝在位时,好武力扩张领土,一路打到了昭国边境。昭帝派兵抵抗,两国各有胜负,凉国占据上风。
  后两国签订休战协议,未表诚意,昭国派出三皇子君殊前往盛京为质。
  只三皇子为早产儿,本就体弱,在前往盛京的路上偶感风寒,舟车劳顿一直未见好。本以为只是小病,不想,这风寒却愈演愈烈,至后竟高烧不退,还未到达盛京便一命呜呼。
  消息传到盛京和临都,俱是一片哗然。
  不过,昭国的诚意已然传达,凉帝便也没有再为难。念三皇子客死异国他乡,实在凄凉,遂派人运送大量冰块出城,预备将三皇子的尸体冰封住,照原路送回临都。
  没想到,凉帝派去的人尚未到,昭国使团驻扎处突起大火,火势绵延,将所有的物资粮草都烧了个精光,更为诡异的是,那火还烧到了停放三皇子棺椁的营帐。等到灭了火势,三皇子的尸体已经被烧了个精光。
  因着这事实在过于匪夷所思,所以两国很快起了风言风语,言三皇子死得蹊跷,所以才会天降预兆。
  这话却也不是空穴来风。
  彼时三皇子在昭国地位尴尬。备受昭帝宠爱的萧贵妃因病去世,昭帝不愿睹其思佳人,这才遣了三皇子往凉国为质。
  可即便如此,昭帝对萧贵妃爱近乎变态,即便萧贵妃已死,她对昭帝的影响仍不可小觑,万一昭帝爱屋及乌,这太子之位最终花落谁家,仍是个未知数。
  所以,朝中想让三皇子死的人很多。
  而那些风言风语指向的矛头,便是其他三位也有可能成为太子的皇子。
  然而,三皇子到底已死,再多的猜测,也没法让死人复生,此事便渐渐这般不了了之,再无人提起。
  但是——
  这些市井流言,君彻却是全然不信。
  当年三皇子对他们而言,的确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更何况,彼时的昭帝甚至有废皇后立萧贵妃为后的打算,这让其他人都未免有些惶恐不安。
  因此,听到三皇子被昭帝选为质子的消息时,几人都松了口气。然而,只是为质,不是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性,若是能趁此机会斩草除根,才能彻底根治了这心病。
  而对太子之位势在必得的他和君瀚,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纷纷派了杀手前去刺杀三皇子。
  只不过他们的人还未得手,三皇子便死了。
  这些年,他年纪渐长,对于当年的事却渐渐开始怀疑起来。
  彼时他还年幼,刺杀之事是他已去世的母妃程昭仪一手操办的,现在想来,三皇子因病去世一事,实在又太多一点,更何况,他的尸体还在那场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他派人调查了好几年,才查出了些蛛丝马迹。
  很有可能,三皇子当初确实没死,而是改头换面在凉国生存了下来。他怀疑,如今的凉国丞相沈初寒,极有可能就是当年未死的三皇子。
  所以,聿帝生辰,四国派使贺寿,他也偷偷将自己的人混在了昭国使团中,意图伺机取了沈初寒的性命。
  若沈初寒当真是当年的三皇子,他便替自己除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若不是,以沈初寒的惊才绝艳,凉国势必会在他的带领下走向一个新的高度,此时杀了他,也是为昭国解决了一个潜在的敌人。
  只可惜,他都出动了无痕宫的人,却仍然没能得手。
  这一次沈相来临都,他本以为能瞧见沈相的庐山真面目,从而解了自己的疑惑。毕竟,除非沈初寒彻底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否则,即便如今长大五官有所变化,也总能看到小时候的影子。却不想,沈相竟然带了半张面具。
  这让他心中愈发起了疑心。
  如今君瀚已死,君熙被自己嫁祸,如果沈相当真是当年的三皇子,他,便是自己如今的头号对手。
  君彻长舒一口气,眼底算计愈浓。
  既然都到了自己的地盘,他怎么也不能让沈初寒活着出临都不是?
  这边君彻心思翻涌,另一厢,宋清欢和宋暄所在的车厢内同样气氛沉郁,两人面色俱是凝重。
  宋清欢盯着宋暄,眸底暗涌,久久不能平静。
  方才,宋暄将两人在知返林分别后发生的所有事都同她说了一遍,不过短短两天,她竟不知,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而最让她诧异的,还是君熙。
  没想到,君熙竟是女儿身!
  难怪她总觉得君熙长得委实有些清秀得过分,原来这个中竟有这等缘故。
  “方才昭帝看君熙的眼神有几分不对劲,我担心,君彻同他说了什么。”宋暄开口,语气沉沉,眼中有隐忧。
  宋清欢若有所思望他一眼,“以君彻的性子,绝不可能就这般坐以待毙。他没能在知返林中杀掉君熙,我看,他势必还留有后招。”
  宋暄点头,“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君熙性子凉淡,玩心计,我担心她玩不过君彻。”
  宋清欢应一声,忽然眉头一挑,笑眯眯地望着他。
  宋暄被她看得起了几分赧意,“欢儿……这般瞧着我作甚?”
  “我只是不知道,五皇子何时对他国的内政起了兴趣。”
  宋暄有些心虚地别开眼,清了清嗓子道,“那个……昭国若起了内讧,对我们而言也有好处不是么?”
  宋清欢笑意更深,“当真是这个原因?我看,五皇兄如今与君熙也是共患难过的人,怕不是生出了什么怜悯之心吧?”
  宋暄长睫抖了抖,“我……我只是觉得她的性子有些像从前的你,所以关注了些。”
  宋清欢意味深长地“哦”一声,笑而不语,须臾,启唇宽慰道,“五皇兄放心吧,我看,君熙女子之身,还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而不被人察觉,定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此事,她当初能当机立断地逃走,就必有可能能掰回这一局。”
  宋暄点头应是,怕宋清欢再打趣他和君熙,慌忙叉开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情。
  车队一路疾行,终于在深夜赶回了临都。
  各国皇子帝姬自回了会同馆,而君熙和君彻,果然被昭帝传召进了宫。
  昭帝寝殿中的灯亮了许久。
  两个时辰过后,殿门才缓缓打开,从中走出脸色铁青的二皇子君彻,身后跟着五皇子君熙,不急不缓,神态平静,与君彻的气急败坏形成鲜明对比。
  走至分岔路口,君彻转身,脚步微顿,晦暗阴鸷的目光在身后的君熙身上一顿,冷哼一声,匆匆拂袖离去。
  君熙缓缓抬头,看向天上圆月,长长吐尽心中浊气,抬步朝寝宫走去。
  两个时辰前,帝宣她和君彻对峙。
  意料之中的,君彻果然反咬了她一口,竟言君熙是她所杀。
  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她冷静地听完君彻的控诉,然后一一指出他话语中的漏洞。
  君彻言其肩膀上的伤口是君熙所伤,君熙也不辩解,只让昭帝传太医入殿,替君彻验伤。若那伤口是她所伤,两天的功夫,必结有浅浅痂痕,可君彻的伤口分明还很新,不可能是过了一天的模样,不过是为了栽赃嫁祸于她而自导自演了一场戏罢了。
  君彻略显惊慌,驳其伤口在今日打斗中重新开裂,旧伤未愈,再添新伤。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退让。
  君熙却也不纠结此问题,指出了一个决定性的证据。她是左撇子,拿剑从人背后刺入时,此伤口形状必是从右上至左下。而正常人右手持剑,拿剑从背后刺入,伤口形状必为左上至右下。
  所以,君瀚究竟是何人所伤,等明日他的尸体找到,便可真相大白。
  昭帝听完两人的陈述,脸色愈加难看,眸中暗涌,看不出心中所想。须臾,挥手谴了两人下去,只冷冷嘱咐了一句话,便是让两人好生准备八日后的夺剑大会。
  话虽如此,君彻心知昭帝终究是信了君熙的话,不敢再辩,只得行礼退出了殿外。
  他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算漏了君熙是左撇子这一点!
  心中恨恨,连带着连宋暄也恨上了。
  若不是半路杀出他这个程咬金,自己早就已经取了君熙的性命,哪还有今日这一出?!
  紧紧一攥拳头,脸色愈加阴沉难看。
  他知道,他若想翻盘,唯一的机会,便是八日后的夺剑大会了。只有成功拿到苍邪剑,昭帝才有可能将此事揭过不提,否则,单凭他残杀手足这一条罪名,就足够他被褫夺皇室身份,逐出京城了!
  心底不安,加快脚步匆匆回了宫。
  *
  甄选大赛后,各国皇子帝姬仿佛都伤了元气,闭门不出,开始为八日后的夺剑大赛紧张地做着准备,毕竟,他们千里迢迢来临都,成与不成,就在八日之后了。
  这日,一辆马车驶出桑梓巷,出城门往城郊而去。
  车上坐着的,正是一身素衣的沈初寒和宋清欢。
  这几日下了几场雨,街上都是湿漉漉的痕迹,青石板被雨水冲刷出本来的颜色,泛着晶晶的光泽,空气中有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车中有一段的空冷压抑,两人都没有说话。
  宋清欢抬眸看一眼身侧的沈初寒,抿抿唇,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有几分凉意,一如他眼底的寒凉,看得宋清欢有几分心疼。
  “阿殊……”她沉沉开了口,张了张唇,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今日,是沈初寒母妃的忌辰,他们正是在去往其墓地的路上。萧贵妃虽为贵妃,却并未葬入皇陵,而是被秘密葬在了城郊一处风景绝美之地。
  沈初寒似从沉思中回了神,朝宋清欢挤出一抹笑意,示意她不用担心。
  “自八岁离京,我已经十二年没来看过母妃了。”须臾,沈初寒终于凉淡开口,眼中有着浓烈的哀伤。
  “你的苦衷,母妃都知道,一定不会怪你的。”宋清欢柔声宽慰。
  许是宋清欢的这一声“母妃”宽慰到了沈初寒,他抿一抿唇,眼底哀凉退去些许。
  马车疾驰,行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终于停了下来。
  宋清欢被沈初寒牵着下了车,目光四下望去。前世沈初寒曾好几次想带她来这里看看他母妃,却总因种种原因未成形,此时一瞧,才发现萧贵妃的墓地在一处山谷之中,方才慕白正是带他们穿过了一条狭窄的山谷入口。
  谷中遍植鲜花,此时夏日,百花齐放,蝴蝶翩跹,一派人间仙境的模样。
  慕白留在了谷口,沈初寒则牵着宋清欢轻车熟路地朝前走去。
  走了一小会路,隐约能瞧见前头高耸的坟茔和墓碑,沈初寒眸色波动几许,加快了脚步。
  走到坟前,宋清欢尚未来得及细细打量,忽觉沈初寒牵着自己的手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
  她吃痛,诧异地朝沈初寒看去。
  却见他原本柔和下来的神情骤然色变,眼中一片冰凉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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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我知道你是受何人指使
 
  宋清欢一惊,忙开口道,“阿殊,你怎么了?”
  沈初寒没有言语,只紧紧盯着不远处,眸色暗沉,气息起伏。
  宋清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不由又看回沈初寒。
  沈初寒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松开宋清欢的手,步履沉重往坟头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压抑,一步一步踏在身上,让她愈加不安。
  许是许久不曾来过人,萧贵妃坟头的杂草已有半人高,大理石做成的墓碑隐在丛丛草木之中,隐约能瞧见上头笔力苍劲的大字。
  墓碑上所刻之字很简单,只寥寥几字——
  母萧菱伊之墓。
  沈初寒的脚步在坟头顿住,浑身散发出肃杀之气。
  这几日下过雨,谷中泥土都是湿漉漉的,沈初寒黑色绣云纹皂靴踏在地上,很快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
  宋清欢心中担忧,抿一抿唇,也抬步跟了上去。
  在沈初寒身旁立定,她眉头微蹙,再次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坟茔,除了有些茂盛得有些过分的杂草外,委实看不出任何异样。
  “阿殊,到底怎么了?”她沉了语气。
  “我母妃的坟茔,被人动过。”沈初寒语气森寒,一字一顿。
  宋清欢不免大惊,瞳孔渐张,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初寒,声音微颤,“你……你怎么知道?”
  沈初寒道,“十二年前,我亲手将母妃葬入了这处山谷中,除了慕白和沉星,没人知道这处地方所在。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到母妃长眠。”
  宋清欢微微点头,这倒是解释了为何这里如此多杂草的原因。可……沈初寒又是如何得知萧贵妃的坟茔被人动过?
  思及此,眼中仍有不解。
  沈初寒一顿,语气愈加冷厉而寒凉,“十二年前,是我亲手将刻了这块墓碑,又是我,亲手将其埋在了母妃的坟头之上,所以,这墓碑入地几分,角度如何,我都铭记于心。”
  宋清欢愈发心惊,闻言望去。
  却见仔细一瞧,那竖在坟头的墓碑确有几分歪歪斜斜。沈初寒最为敬重他母妃,断不会这般粗心。更何况,他既说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便不会有假。
  这么说,当真有人动过萧贵妃的坟茔?
  可,是谁?又是为了什么?
  “除了慕白和玄影,可还有人知晓此处的存在?”宋清欢沉吟道。
  “本不该有的,但如今看来,却另有人知道此处。”沈初寒语气愈沉。
  宋清欢陷入深思。
  萧贵妃之事,她前世也曾听沈初寒说起过些许。萧贵妃一生,颇为坎坷,在沈初寒那年,她因病去世,却并未葬入皇陵,而是秘密运送出宫,葬在了此处。
  听说,这是萧贵妃生前自己的意思。
  而执行人,便是当时年仅八岁的沈初寒。
  萧贵妃生前宠冠后宫,树敌不少,就算死了,心怀不忿之人怕是也有不少,难保不是这些人发现了萧贵妃坟茔所在,偷偷来动了什么手脚。
  只是,人都已经逝世了,又还能怎样呢?
  “会不会是什么动物来翻拱过,所以那墓碑有几分歪斜?”宋清欢想了想,还是觉得墓碑松动,人为的可能性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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