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若发誓,把那具朱红棺椁踹下山崖真的只是为了自保,谁让那棺椁大半夜砰砰直跳呢,她也没想到,棺椁被踹下山摔碎后会爬出来一个人,第一句话就是要弄死她。
赌徒求财养小鬼差点家破人亡;同父异母的弟弟被一把剑吸走了魂魄;吃人的教室连通着另外一个时空;采阴补阳的精怪在山中构建魔窟,还有被封在古墓中的大妖……
她原以为自己要孤身游走在黑暗,可身边却有一人,像鬼火一般,本质寒冷,却燃烧着想要给她。
佛曰:放手成佛,执念入魔。
他笑道:我若成佛,地狱无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第040章 想办法将帝姬请来
慕白?
宋清欢闻言,骤然一惊,蹙眉看向沉星,“他怎么会过来?”
沉星显然也觉察出几分古怪,凝了目色,“他是乔装成羽林军的模样过来的,说是有要事同殿下商量。”
要事?
沈初寒此时昏迷不醒,慕白这个时候过来,能有什么要事?
况且,他与自己没有任何交集,宋清欢实在想不出慕白来找她的理由。
难道……
她眉头紧蹙。
难道昨夜她的身份被识破了?
可慕白与她并未交手,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拢了拢散在身后的秀发,看向沉星,“去请他到偏殿。”又转头吩咐流月,“替我梳妆更衣。”
很快,宋清欢装扮妥当,带着流月往偏殿去。
远远的还未进去,果然瞧见偏殿一角站着一人,身着羽林军服制。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身望来。
正是慕白。
“慕白见过殿下。”慕白迎上前,朝她一礼。
“免礼吧。”宋清欢面上神情淡淡,眸光却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慕白还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剑眉星目,比之沈初寒的寒凉淡薄,他身上倒有一种爽朗的少年气,似明暖骄阳。
慕白谢过,抬头看向宋清欢。他的眼底,有暗色流动,“殿下可能不识得慕白,卑职是沈相身边的侍卫。”
“本宫知道。”宋清欢淡答,蜻蜓点水地看他一眼,走到上首的席位坐下,略一颔首,“你也坐。”
虽不知慕白此番前来目的为何,但不能失了气势。
慕白抱拳一礼,“我家公子尚在昏迷中,恐不能久待。”
宋清欢神情冷了冷,不急不慢地拿起几上茶盏轻啜一口,“既如此,又为何前来找本宫?”
“殿下……不关心一下我家公子如何么?”慕白看着上首气度娴然,星眸灵慧的宋清欢,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这位舞阳帝姬,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入了公子的眼?
宋清欢持杯盖拨弄着盏中茶叶的手一顿,顿了一瞬方才抬头,神态自若,“沈相在建安城中遇刺,关系着两国邦交之事,本宫自然甚为关注。然本宫并非太医,沈相中毒昏迷一事,本宫也是爱莫能助。但你放心,父皇一定会尽快找出幕后真凶,还沈相一个公道!”
她的语气不疾不徐,唯指节发白的手泄露了心底的一丝不安。
慕白没有出声,只直直地盯着宋清欢看了片刻。
宋清欢被他看得生了几分心慌,正待出声呵斥,慕白却眼睫一眨,一字一顿开口。
“昨夜,殿下也在场是不是?”
他的语气轻缓,却似一道重锤,狠狠地锤在宋清欢的心上,让她内心猛地一颤。
慕白他……怎么会知道?
垂眸敛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再度抬头时又恢复沉静,“阁下的意思,本宫听不大懂。”
慕白眨巴眨巴了下眼睛。
若不是公子亲口吩咐,就凭舞阳帝姬现下这淡然的气度,他差点就信了。这般山崩于顶而不色变的姿仪,与公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殿下,昨夜公子在昏迷之前,唤的就是殿下的名讳,还让卑职派人护送殿下回宫。只是殿下走得快,卑职派去的人未能追上。”
宋清欢眸色一沉。
沈初寒在昏迷前唤了自己的名字?!还让慕白派人送自己回去?!
慕白的话中信息量实在太大,让她一时难以消化。怔愣一瞬才开口,微狭了杏眸打量着慕白,“你待何如?”
既不承认,却也未否认。
即便慕白说的是实话,他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又有什么用呢?
“卑职只是觉得,我家公子救了殿下,殿下该当有所表示才是。”慕白一本正经道。
有所表示?
宋清欢眉尖蹙成一团,“本宫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譬如……以身相许啊?
慕白心中暗暗想着,偷笑一声,清了清嗓子,“殿下不准备去看看我家公子,顺便表示一下感谢?”
他不知公子怎么突然就看上了舞阳帝姬,但公子吃了二十年的素,平日里视女子为无物,多少试图爬上公子床榻的盛京姑娘最后都死得极为惨烈,老爷为此都愁怀了,主上也明里暗里提过多少次了,可公子就是无动于衷。
现下公子终于开了窍,他这个做属下的,怎能不助其一臂之力呢?尽管公子看上的这位姑娘,身份有些特殊,性子有些清冷,但公子想要的,自然要替他不遗余力争取才是。
脑海中闪过临行前公子的吩咐:
“你去宫里把舞阳帝姬请过来。”
“啊……公子,这舞阳帝姬又不认识属下,哪能说请就能请动的。”慕白满脸无奈。
“我昨夜救了她。”
“可是……您瞧昨夜舞阳帝姬那装扮,明显就是不想被人认出,就算属下前去,人家帝姬会认吗?”
“依阿绾的性子,约莫不会。”
他的声音不大,近似呢喃,慕白只听清了后面四字,脸一垮,“您看,您也觉得人帝姬不会认,那属下怎么能请得动她?公子,您这不是为难属下吗?”
“你想不想早些有少夫人?”
慕白一愣,下意识答道,“想啊……当然想了……”
“那便自己想办法将帝姬请来。”公子吩咐完这话,将锦被一扯,背过身去,“本相乏了,你退下吧,速将帝姬请来。”
慕白没了法子,只得硬着头皮过来了。
“沈相如今昏迷不醒,本宫现在前去,能有什么意义?”宋清欢清泠的声音将慕白思绪拉回,抬头见宋清欢正波澜不惊地地望着自己。
慕白正色,收起玩笑的心思,沉了嗓音道,“昨日伤公子之人意在殿下,又闻殿下精通香料药理之术,殿下若能屈尊往四方馆看看公子的情况,或许能对解毒有所帮助。比起我国太医,殿下应该更了解聿国之毒。”
自那日沈初寒说舞阳帝姬日后会成为他们的少夫人,他便偷偷从玄影那拿了帝姬的资料,所以才知晓她精通香料药理一事。
宋清欢却并不松口,“本宫不过是略知皮毛,若论医毒之术,自是宫中太医更为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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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慕白~(今天没有二更了哦,望天)
☆、第041章 公子相信殿下
“公子在建安莫名遇刺,凶手未明,这个时候,卑职不敢轻信任何人。”一顿,又接着道,“昨夜共两拨黑衣人,前一拨,目标在公子,后一拨,目标在殿下。卑职以为,从这个角度看,殿下是目前唯一没有嫌疑之人。”
他说得在理,可宋清欢却仍是垂首不语。
“你就不怕……我是去刺杀你们相爷的?”她冷淡抬头,直视慕白。
不能再陷下去了。
她知道,尽管前世死时再决绝,尽管那时恨极了他,可重生一世,前尘往事仿佛都已变得缥缈。那些因他而死去的人再度复生,她心中的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也越来越淡。
他毕竟是她曾经深爱过的人。
她没办法做到像仇人一样对他。
可是,他的欲念太强,掌控欲太强,一旦今生再次与他在一起,她怕,会很快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她不仅爱他,她也爱那些无条件对她好的朋友亲人。
她不想自己再受伤,也不想亲人朋友再因自己而受伤,这一世,她只能选择远离。
一旦她今日踏入四方馆的门,她和沈初寒之间,怕是又难以撇干净了。
慕白一愣,似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呆了呆才道,“公子相信殿下。”
宋清欢心中冷笑。
沈初寒的性子她最是了解,怎会轻易相信他人?
慕白紧紧盯着宋清欢的神情,见她眉头紧蹙,神情晦暗,忙又道,“昨日袭击殿下的那拨黑衣人,我们找到了一些线索。殿下难道不想知道?”
来的路上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些个理由,殿下可不要油盐不进啊,不然他真没法子回去向公子交差了。
宋清欢垂眸不语,瞳底暗流汹涌。
若凭她自己的力量,短时间内确实很难找出这幕后之人。
可……
她不想赌。
见宋清欢似要拒绝,慕白深吸一口气,只得豁出去了,“殿下昨日深夜出现在榆林巷,还是黑衣蒙面的装束。不管您所谋何事,想必都不欲让人知晓。若殿下不肯帮帮我家公子,殿下的秘密,怕是该藏不住了。”
宋清欢气息一沉,清寒的眸色倏地射向慕白。
他竟敢威胁自己?!
慕白不卑不亢地回望,眸色坚毅。
宋清欢盯了他一瞬,不怒反笑。好,真是好,这般咄咄逼人之势,真是有其主的作风。
罢,便去走一遭又如何!
如今沈初寒昏迷不醒,她去一趟,正好将此事做个了结,也不必担心会在沈初寒前露了破绽。更何况,不管她如何告诉自己要理智,内心深处,总想去亲自看看沈初寒的伤势。
大概亲自确认了他无恙,才会真正放心吧。
——他总归……是因自己而伤。
就这最后一次!她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好。”
沉思良久,宋清欢垂眸敛下眼底的寒芒,长长吐一口浊气,点头应了。
见宋清欢总算应了,慕白心中微喜,舒一口气,面上依旧作沉稳状,朝宋清欢行了个礼,“事不宜迟,那殿下……请吧。”
宋清欢虽已同意,但被慕白那么一要挟,总归是不爽。有心挫挫他的锐气,抬眸打量他几眼,眸色清冷,“你怎么出宫?”
慕白一怔,尴尬地咧咧嘴,忙对着宋清欢又是一礼,“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卑职这个忙。”方才他特意选了羽林军交接之际混进来,现下要出去,却是没那么容易了。
流月翻了翻白眼,小声嘀咕,“看方才那气势,还以为有天大的本事了,最后不还得求着我们殿下帮忙?”
她语声虽小,可慕白乃习武之人,又怎会没听到?
当下神情愈加尴尬。
宋清欢微哂,心中舒畅不少。然她身为一国帝姬,自不可显得太“小肚鸡肠”,假意睨流月一眼,算是表明了态度。
慕白虽心知她俩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却不敢多说,只讪讪地笑着。
宋清欢晾了他一会,这才懒懒出声,“罢,你在此候着,待会随本宫车辇出去便是。”
“多谢殿下。”慕白应声,目送着宋清欢出了偏殿。
“殿下,您当真要去看沈相?这若是传出去……?”走了几步,流月担忧地开口。
宋清欢目色微凝,“现下沈相昏迷,为了救他主子,我相信他说得出做得到,我没有其他选择。更何况,我也想知道,他们到底掌握了什么线索。”
“那……万一被他人发现您出入四方馆?”沉星也跟着开口,目露忧色。
宋清欢笑笑,“我当然不会这般大摇大摆地进去,走吧,随我去更衣。”
“诺。”见宋清欢气定神闲的模样,两人定了心,小跑两步跟上宋清欢的步伐。
“对了殿下,待会出宫,不如叫那个慕白换套衣服何如?”流月忽又开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宋清欢睨一眼她笑眯眯的神情,心知她又有了鬼主意,抿一抿唇,“罢了,便依你。”
不多时。
宫门处出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前头驾车的,是一名红衣内侍。
“什么人?”守门的羽林军上前,将马车拦住,打量着驭车的内侍。
“舞阳帝姬。”那红衣内侍尖着嗓子开了口,头低垂,面上神情被宽大的内侍帽檐遮住。
问话的羽林军听到舞阳帝姬名号,神情恭谨了几分。但见那内侍有些不自在的模样,狐疑看他一眼,出声询问,“令牌呢?”
内侍似乎一怔,不知如何回话。
羽林军愈发生了疑,上前一步,紧紧盯着他,喝一声道,“抬起头来!”
那内侍迟疑了一瞬,方尖着嗓子对车内道,“殿下,他们要检查令牌。”
“流月,将令牌给他们看。”一把浮冰碎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车帘被挑开一角,一只莹白的手握着一块令牌递了出来。
羽林军接过一瞧,见确是舞阳帝姬的令牌无疑,神情一凛,忙对着车厢行礼,“小的也是例行公事,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清泠的声音又道。
“放行。”羽林军冲着宫门处守门的羽林军挥挥手,避到一旁,目送着马车出了宫。
马车出皇城,行了一段路,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车内有银铃般的笑声传出,紧接着,一只白净的手挑开车帘,从里探出一张如花笑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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