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帝爽朗一笑,“沈相不必多礼。”说着,看向钟怀,“给沈相和使团诸人赐座。”
钟怀应是,示意宫女引着沈初寒一行人入了座。
不想,刚一落座,便有杯盏碎裂声传来。彼时御花园中一片寂静,这声响因而显得格外清晰。
宋清欢眉头一皱,朝声音发源处望去。
☆、第187章 图腾之谜(一更)
theredcrescentsaid49peoplewereinjuredintheprotests,inwhichisraelisecurityofficersfiredwhatappearedtoberubberbullets。
出乎意料的是,打翻杯盏之人,并非她想象中的宋清漪,而是宁骁。
见众人纷纷望来,宁骁颇有几分手忙脚乱,伸手去扶倒下的杯盏,却因着心神不定,袖口处沾到了倾倒出来的酒液,一时颇为狼狈。
身后伺候的宫女忙上前替宁骁收拾处理。
沈初寒淡淡瞟一眼,很快收回目光,似丝毫没放在心上。
宋清欢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瞬,也撇开了眼。
说起来,这是宁骁第一次见到沈初寒,如此失态,看来,心中还存了旁的想法。
不过,她并没有这么多闲工夫去管宁骁的事。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纯善的宋清欢了,旁人的事,她是一分也不想多管。
如今这样凉薄的性情,倒是像极了沈初寒。
如果宁骁识趣,安安分分地不显露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出来,沈初寒自不会动他。如果他还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以沈初寒的手段,还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希望他能好自为之才是。
宫女很快将几面清理干净,宁骁抬了头,朝众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看向上首的聿帝颔首一礼,算是为自己的失态道了歉。
聿帝没有放在心上,“嗯”一声,此事便算揭了过去。
唯独一人,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宁骁身上定了许久方才挪开,眼中一抹幽暗的神色,一寸寸碎裂开来。
这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聿帝举起酒杯,为沈初寒和凉国迎亲使团的到来说了一番客套话,沈初寒倒是没有落他面子,十分配合地饮尽了杯中酒水。
聿帝见状,眼底阴郁之色消散几许,面上也堆了笑意。
他示意宫女将杯盏添满,举起酒杯看一眼端庄而坐的宋清欢,眼底有唏嘘之意,语声沉沉道,“沈相啊,朕这个宝贝女儿,日后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对她才是。”
说话间,眼底竟隐有水光闪动。
见他这副模样,宋清欢心底软了一刹那,却也只有一刹那。她知道,聿帝心中对自己是有父女亲情在,只是这样的亲情,在利益和权势面前未免有些不堪一击,所以她不会奢望什么。
沈初寒却是郑重其事起身,端起酒杯望向宋清欢,眼中流光闪烁,情意绵绵,倒教众人大开了眼。
原来,素来淡漠凉薄的沈相,也并非对所有人都这般淡漠凉薄。
沈初寒朝宋清欢浅浅一勾唇,方看回聿帝,神情郑重,声线沉稳有力,“聿帝请放心,沈某一定会全心全意对舞阳帝姬,不让帝姬受一丁点儿委屈。”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的神情就更精彩了。
聿帝面上有沉思之色,更多的却是欣慰。
原本因宋清欢夺得了苍邪剑,他并不想她远嫁他国,可到底碍于沈初寒的势力,方勉强同意。此时看到沈初寒对宋清欢如此珍重的模样,心底不由舒坦了几分。
在对待宋清欢的问题上,他时常很矛盾。
他是君王,所以有些事上难免处理得冷血无情。可他也是父亲,更何况,宋清欢还是他与他最爱之人的孩子。
聿帝的心思暂且不提,一旁的宋清漪却是气得全身发抖,目色通红地盯着沈初寒,眼底情绪复杂,几近疯狂之色。
宋清欢和沈初寒的感情越好,她的心就越痛。仿佛有无数支针扎在自己的心上,疼得她几欲昏厥。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仿佛察觉到她的注视,沈初寒不紧不慢瞟来,眉眼间蓦地染上霜寒。他的目光,轻飘飘地在宋清漪面上一扫,很快转开,神情没有其半分波澜,仿佛她是个隐形人一般。
宋清漪的心脏一阵绞痛。
她恨恨转眸,望一眼宋清欢精致的侧颜,眼底阴翳密布。
宋清欢,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么,你也别想好过。我就算要下地狱,也会拖着你一道!
聿帝又客套了几句,气氛愈发融洽起来。一时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整个接风宴,除了一开始宁骁的失态,就这么无风无浪地过去了,平静得出乎宋清欢的意料,可她知道,这些,都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临近,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接风宴散场,宋清欢看一眼人群中的沈初寒,刚准备起身回宫,却见沈初寒也转头望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沈初寒张了张嘴,同她说了两个字。
“等我。”
宋清欢微讶,面上只不动声色地一点头,放缓了脚步朝瑶华宫慢慢走去。
离开御花园,走了一小会,果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转头一看,沈初寒正站在她几步远的地方扬唇浅笑,眉眼生光,连透过树叶缝隙打在他脸上的阳光,都黯然失色。
见她望来,沈初寒扬了扬眉梢,大步走来。
宋清欢神色从容,笑意莹然道,“怎么了阿殊?”
她与沈初寒有婚约在身,就算别人瞧见在一起说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更何况,如今的她,早已无坚不摧,又何惧流言蜚语。
沈初寒眉色一落,眼底竟有几丝沉郁之色。
宋清欢不由也收了笑意,低低问道,“出什么事了?”
沈初寒看她一眼,声线低沉,“阿绾,你叫玄影查的那几个纹样图腾,有消息了。”
宋清欢眼睫一颤,流动的眸光猛地滞住,眼底有薄薄雾气,升腾而上。
*
片刻之后,宋清欢已乔装打扮,坐上了沈初寒的马车。
“有什么消息?”宋清欢终究是忍不住,待马车一开动,便急急看向沈初寒询问。
沈初寒目色低沉,没有立刻开口,只那般定定地看着宋清欢,眼底眸光愈发暗沉细碎,仿佛织成了一张大网,笼住了他不经意间流露的心思。
“阿殊?”见他抿唇不语的模样,宋清欢眉眼间愈发染上急色,莫非……那纹样和图腾背后,当真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
“阿绾……”正胡思乱想之际,沈初寒终于沉沉开口,眸光一错不错地落于她面上,“那莲花纹样,不是白莲,而是雪莲。雪莲花和青鸾鸟,是——扶澜族的图腾。”
话音一落,宋清欢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铮”的一声断开,她错愕地眨了眨眸,一脸不可置信,“扶澜族?玉衡岛上避世而居的异族?传说中上古九天玄女的后裔一族?”
沈初寒点头。
宋清欢呆呆地望着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嗡嗡”的响声在不断盘旋。她张了张唇,似乎还想问什么,可想说的话却生生哽在喉中,末了,竟吐不出一个字。
母妃的莲音上刻有雪莲,母妃给自己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是一块青鸾玉佩,母妃来历不明身世不知,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仿佛豁然开朗。
母妃她,竟是那神秘的扶澜族人!
而宫泠母亲,十有八九也是出自扶澜族一族。
所有曾经想不通猜不透的片段在这一瞬间涌入脑中,一切陡然间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传言箜篌是由海外传入四国,这海外,十有八九便是指玉衡岛,扶澜一族精通音律,尤擅箜篌,宫泠的箜篌之术,便是习自她的母亲,所以母妃和宫泠母亲才都会青鸾引一曲。
而那曲谱……
那曲谱之所以唤作瑶光,并不是其他什么原因,而是——
瑶光,玉衡,皆为北斗七星之一!
曲谱上所记载的曲子,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多是玉衡岛上流传的乐曲,但宫泠母亲不敢泄露乐曲的来历,只得以瑶光二字命名,偷偷将线索藏在其中。
这么说来,玄影查到的宫泠父母亲的身世来历,却也说得通了。宫泠父亲当日在海上遇到暴风雨,被海浪冲到了一处岸边,这处海岸,不是旁的地方,正是传说中极难找到,漂浮在无妄海中的仙岛,玉衡岛!
她越想越是心惊,脸色陡然间惨白如纸。
谁能想到,母妃的身世,竟然藏了个这么大的秘密!而母妃的失踪之谜,是否也同玉衡岛和扶澜一族有关?
------题外话------
貌似有姑娘猜到了一些嘻嘻~
☆、第188章 查或不查?(二更)
见宋清欢陡然色变,沈初寒的脸色也蓦地一沉,眸光紧紧定在宋清欢面上。
“阿绾……”他蹙了眉头,沉沉开口。
宋清欢呆呆坐在那里,眸底雾气缭绕,怔愣片刻方伸出手,从胸前掏出那块贴身佩戴着的青鸾玉佩,小心摘了下来。
玉佩躺在手掌中,还残留着肌肤的暖意。
她定定看着掌中的青鸾玉佩——
凝透碧玉雕成一只展翅欲飞的青鸾鸟,头尾相接,成环形,鸟嘴处还衔着一支血玉雕成的青草,瞧着像是萱草的模样。
她紧了紧拳头,心头一时万千思绪纷杂。
长长吐尽心中浊气,握住青鸾玉佩看向沈初寒,“阿殊,我的母妃,是扶澜族人。”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这么多“巧合”在一起,便不再是巧合。
沈初寒抿了抿唇,眸光深郁,算是默认了她说的话。
“阿殊,你觉得……我母妃的失踪,与扶澜族有关吗?”
沈初寒垂眸思索片刻方开了口,语气却有几分难以捉摸的无奈,“我不知道,阿绾。但是,我可以叫玄影派人再仔细去查,不管真相有多深,我们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宋清欢苍白地笑笑,明白这个问题对沈初寒来说太过强人所难了。便是自己都不确定,当初母妃失踪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又怎能奢求连母妃的面都不曾见过的沈初寒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呢?
两人一时无话。
马车的车轮滚动声清晰地传入耳中,宋清欢不由生了几分烦躁。
如果母妃是扶澜族人,那重锦姑姑势必也同扶澜族脱不了干系。可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扶澜族和玉衡岛唯一有关的两人——重锦和宫泠,全都莫名其妙不见了。
不管是巧合还是刻意,这其中,一定还存在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猫腻。
可她心中还有些迟疑。
母妃失踪的内情,重锦姑姑一定知道,可她却怎么也不肯告诉自己真相,只因为这是母妃特意叮嘱的要求。也就是说,母妃并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失踪的内情。
却又是为何呢?
虽然她记忆中对母妃的印象已经模糊,但她知道,母妃做任何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好,也就是说,母妃并不想自己追究她失踪的原因。
那自己到底是该将此事追查下去?还是顺了母妃的意,就此罢手?
越想越是头疼,眉头蹙成了一团。
见她神情凝重,一脸沉思之色,沈初寒没有出声打扰,眼底光晕愈加幽深,他低低垂眸,掩下眸中的暗流涌动,亦是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宋清欢回了神,掀帘一瞧,见他们已到了四方馆所在的十锦巷中,为了不被守卫的羽林军瞧出端倪,慕白才刻意停远了些。
沈初寒和宋清欢一道下了车,往四方馆走去。
因宋清欢此时作侍卫打扮,又同慕白一道跟在沈初寒身后,所以羽林军并未发现什么,朝沈初寒行礼后便不再多言。
到了玄风院,沈初寒将玄影查到的资料递给宋清欢。
宋清欢在书桌前坐下,仔仔细细翻阅起手中的材料来。
玄影查到的资料中最重要的部分,方才沈初寒已经告诉她了。雪莲和青鸾鸟,的确是扶澜族中最重要的两个图腾。
而她母妃是扶澜族人一事,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
除了这些,资料中还给出了关于扶澜族的详细资料,比上次查到的玉衡岛资料更为全面。
宋清欢一一看去,目光在资料某一处顿住,眸色一深。
沈初寒顺着她的视线瞧去,却见她的目光所落之处,是一副简笔画,画的是一株草状的植物。
他先前就把资料看过了一遍,自然知道这幅图中的所画的草状植物,便是云倾大陆四大灵药之一,传说中只长于玉衡岛上,服之能使人内力大增,有洗髓伐毛脱胎换骨功效的仙灵草。
却见宋清欢眉头一挑,眸中有诧异之色,再次将胸前的青鸾玉佩摘下,拇指轻轻摩挲着鸟嘴处衔着的“萱草”,不——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萱草,而是玉衡岛上独有的仙灵草。
就算是在玉衡岛上,仙灵草也是罕见之物,这是不是说明,母妃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
握紧了玉佩,匆匆将资料看完,面色已是凝重。
看来,不管是母妃当年失踪之事也好,还是不久前重锦和宫泠的突然不见,这里头的水,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深得多,而这一切的源头,就在玉衡岛上!
只是,古往今来,关于玉衡岛的记载少之又少,玄影查到的这些资料便是全部,更别提能够找到玉衡岛并成功上岛了。
幽幽叹一口气,有几分挫败。
沈初寒知晓她的心事,沉沉开口,“阿绾放心,玉衡岛和扶澜族的事,我会再叫玄影去查。这几日你暂且将此事放下,安安心心地做个新嫁娘好么?”
宋清欢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
因着太多事分自己的心,自沈初寒来建安之后,除了一开始马车上腻歪了一会,后面几天,她几乎都没留出什么时间给沈初寒。虽然知道沈初寒一定会理解自己,但到底还是几分歉意。
沈初寒摇摇头,宠溺一笑,“阿绾,你永远也不必对我说抱歉。”伸出手搂了搂她的肩,一顿,接着又道,“你母妃的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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