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的心思这般明显么?竟连玄影也看出了端倪。只是……自己这身份,注定与容姑娘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他反倒羡慕起玄影来,流月虽是少夫人身边看重的,但少夫人性子好,若两人当真互相喜欢,少夫人自不会阻拦,甚至,还会亲自成了两人的好事。
而自己……
脑中不期然浮现出容筝的音容笑貌,很快,他甩了甩头,将脑中的绮念赶了出去。
本就不可能的事,还是不要抱任何希望的好。
眉眼一黯,快步出了院子。
*
而此时的前厅,萧濯正在同沈初寒宋清欢说着话。
“什么?”听罢沈初寒的话,萧濯大惊,一双墨色眸子中满是惊骇之色。
方才,沈初寒同他说了地下琅嬛宫之事,也说了萧贵妃没死之事。
对于萧濯而言,萧贵妃既是他的救命恩人,在她母亲死后,又将他接入宫中细心抚养,可以算得上他半个母亲了,此时骤然听得她这十多年间竟然一直受着这样非人的待遇,心底怒气翻涌,素来清润的眸中一片通红含煞。
“昭帝为何突然要加强冷宫附近的巡逻和守卫?”他的情绪,沈初寒自然都懂,待他平静些许,方沉沉开口。
宋清欢亦有不解。
为了不引人注意,对于那片夹竹桃林,昭帝一直都采取的是暗中巡逻,表面放任的态度,为何现在却突然改了主意?
“昭帝说,最近冷宫不大太平,让我们看着些。”
沈初寒微一蹙眉。
冷宫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又都是失宠的女子,什么时候太平过?昭帝这话,分明就是个借口。
很快,他的眉头却松开来。
宋清欢望他一眼,眼尾有细碎的光跳跃,“阿殊,你知道原因了?”
沈初寒点点头,沉沉吐出两个字,“云和。”
宋清欢一怔,很快也明白过来。
那日接风宴,君晚误打误撞进了那片桃林,被原本守在林中的内侍发觉,虽将她打晕带了回去,但想来昭帝仍是不安,怕那处夹竹桃林里的秘密再度被人发觉,索性便调派了铁甲卫过去。
寻常宫里人看到铁甲卫在,哪里还敢存着好奇进林子?如此一来,便也杜绝了地下宫殿被人发现的可能性。
宋清欢冷笑一声。
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昭帝倒也是自负,派左卫巡逻冷宫那一处,就不怕身为左卫中郎将的萧濯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但不管如何,眼下萧濯能名正言顺地出入冷宫那一块,对他们来说,倒是个很好的契机。
沈初寒显然也同她想到了一块。
“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沈初寒沉沉开了口。
听得沈初寒的吩咐,萧濯点头,目色越发凝重,末了,抬头看向沈初寒,眸光坚毅,“我知道了殿下,一定会尽快完成。”
“好。”沈初寒点头,想了想,让人去请玄影过来。
玄影很快匆匆赶来,见沈初寒、宋清欢和萧濯都在,心知沈初寒怕是有什么要事要吩咐自己,大步跨进了前厅。
“殿下,王妃。”玄影朝宋清欢和沈初寒一一见了礼,又看向萧濯,“萧公子。”
萧濯欠身回了礼。
沈初寒脸色肃然,深吸一口气,没有过多的铺垫,单刀直入,将萧贵妃还活着,并且这么多年一直在地宫中的事言简意赅告知了玄影。尽管此时情绪已经渐渐平息下来,可再次说出口,他仍觉得胸口一阵生疼,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刀,在他心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玄影听罢,已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眸中是万分惊骇的神色,波涛汹涌间倒抽了好几口凉气。
他能猜到那片夹竹桃林中必有古怪,却没想到,真相竟如此骇人听闻!
“玄影。”沈初寒冷肃开口,声音中有着刺骨的寒意,“接下来,你配合萧濯全力负责这件事的安排,其他事都暂且停下,一定要尽快救出母妃。”
“是,属下明白。”玄影神情一凛,沉声应了,迅速调整好心中汹涌的情绪。
这件事,所有人都必须全力以赴,决不能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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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菱伊,陪我聊聊天
最近,昭帝总觉得自己有些心绪不宁,却又实在找不出原因。
照理,他近日诸事顺利,不该有这种感觉才是。
沈初寒回临都之后,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雷霆手腕,将被君彻夺走的大部分权利又重新夺了回去,朝堂局势重新恢复平衡,端王派和寒王派势均力敌,还有一部分人持观望态度,正是他想看到的互相制衡的局面。
只是——
昭帝皱了眉头,看向窗外高悬的圆月。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虽然君彻最近在朝政上表现出咄咄逼人的状态,而沈初寒只是被动防守,可昭帝却觉得,自己这个半途归来的三儿子,城府要比心机外露的二儿子深得多。
这也是他为什么觉得不对劲的原因。
照理,沈初寒人虽离开临都,手下势力却还在,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就让君彻占了上风去。除非……他是刻意示弱,借此来麻痹自己。
昭帝曲起手指,在书桌上敲了敲,眸中有寒光凛冽。
若真是这样的话,沈初寒那边,绝不可掉以轻心。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沈初寒并非池中物,留着他,终有一日要成心腹大患。之所以如今还按兵不动,一则是为了制衡同样狼子野心的君彻,二则,他想看看沈初寒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只有等他的势力全部暴露,自己才能一网打尽,他才不会死灰复燃。
而他敢如此笃定事情不会超出他控制的最主要原因,是他手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筹码。
只要有那筹码在手,沈初寒就不敢轻举妄动。
昭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视线落在面前的奏折上,一目十行看去,却是“啪”地将折子猛地合上。
这群老匹夫,管东管西又管到自己头上来了!
前几日他是做得过了些,召了三名刚入宫不久的秀女同时侍寝,玩闹折腾了大半夜,第二日睡过了头,便罢了早朝。
不知怎的,这事传入了那些朝臣耳中,一个个像自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苦口婆心地上了好几道折子。嘴上说得冠冕堂皇,说什么不能耽于女色,实际上,不过是怕他们那些入宫已久的女儿孙女们失宠罢了。
他冷哼一声,眼底有狠戾幽光浮动。
其实他对女色并无多大兴趣,最近去后宫的次数多了些,为的,不过是一个子嗣问题罢了。
他子嗣单薄,到如今,可继承大统的,也只有沈初寒和君彻了。偏生这两人都不是什么言听计从的主,一旦他们坐上太子之位,下一步瞄准的,就该是自己的皇位了。
他怎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最近生出了另择太子的想法。
但首先,他得先“造”一个太子人选出来,所以最近才频繁召幸那些刚入宫的秀女。新入宫的秀女年岁不大,更容易怀上子嗣。
至于那晚召三女侍寝的事,他承认自己的确做得有些荒唐了,却不过是被气得狠了罢了。
一想到她决绝的眼神,心头就一阵烦躁。
如果不是她反应那么强烈,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不想自己碰她一根手指头,自己又何至于需要找别的女人麻醉自己?
搁在几案上的手紧握成拳,青筋爆出。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自己仍然如此绝情,连看都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君无垠都已经死了二十几年了,为什么她还在念着他?
自己究竟有哪一点不如他的?!
一想到这里,心中的怒火就不断往上蹭,大袖一拂,几案上的奏折“哗啦哗啦”掉落一地。
一旁伺候的王喜吓了一跳,忙跪了下来,嘴里惶恐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昭帝眸光阴沉,死死定在地上散乱的奏折上,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王喜不敢多说,只得小心翼翼地跪在一旁。
良久,昭帝才沉沉看向他,“你起来吧。”
王喜应是,神色恭谨地站了起来,瞥一眼地上凌乱的奏折,斟酌着开口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要不先歇下?”
昭帝抬头,沉沉看一眼窗外月色,胸前气息有几分起伏。
王喜小心觑一眼他面上神色,想起外头等了许久的内侍,只得硬着头皮又开口道,“皇上,敬事房的小禄子已经在外候着了,您看,要不要召他进来?”
昭帝眉头狠狠一皱,王喜的心也跟着狠狠一颤。
“不用。”昭帝冷声开口,一顿,又道,“你也下去吧。”
王喜眉眼微动,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敢怠慢,躬身应了,将地上散乱的奏折整理好后,快步退出了内殿,又将所有人都遣出殿外,这才合上殿门,在殿外恭谨地守着。
王喜走后,殿内又静了下来,愈显空旷。
昭帝起身,深吸一口气,眼底暗流涌动。他盯着面前堆积的奏折看了一瞬,忽的转眸,犀利的眸光射向墙边那一排整齐的书架。
心中那团火似乎越烧越旺。
明知道现在过去迎接自己的只会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可偏生抑制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抬了步,朝书架走去。
书架旁立着的汝窑落地美人花瓶中插着几支腊梅,散发出幽幽香气。
他神思一晃,不再犹豫,伸手将花瓶一旋,眼前的书架刹那间向两旁分开,露出里间黑黝黝的暗道来。
昭帝从书架上拿起一个火折子,将暗道墙壁上最靠近他的那盏烛台点燃,只听得“咻”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神奇戏法似的,地道墙壁两旁的灯盏从前往后,一一亮了起来,顷刻间便照亮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
鲁班造的地宫,自是精妙非凡。
幽幽烛光中,白玉石铺就的台阶一直延伸至地道最里。
昭帝伸手从墙上取下一把钥匙,然后踏入了地道中。
身后的书架缓缓合上,昭帝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地道的转弯处。
约莫行了半盏茶的功夫,眼前出现了一道木门,昭帝停下了脚步,从袖中掏出方才取下的那把钥匙,插入了门上装着的铜锁。
锁还很新,看上去刚装上不久。
昭帝幽深的眸光落在那把锁上,眼底暗影沉浮。
那一日,他与沈初寒在寝殿中议事,不想她竟逃脱了宫女看管,偷偷潜入了地道,试图给沈初寒发出求救信号,好在宫女发现及时,在她还没来得及跑暗门前时便抓住了她,但到底弄出了些许动静,也不知沈初寒有没有起疑。
在那之后,他便命人在这木门上加了锁,只能从暗道里面打开,彻底封死了从地宫里进暗道的可能。
钥匙一旋,耳边传来“咔哒”一声,锁开了。
他伸手拉开木门,走了出去,推开门的瞬间,有清脆的铃铛声在地宫响起。
熟悉的景致出现在眼前。
永远生机勃勃的名贵花木,绿藤缠绕的木质秋千,还有……那身后那一株艳烈似火的凤凰木,还是多年前琅嬛宫最美的模样。
凤凰木粗壮的树干上开了一道门,原来,暗道的入口,正是在凤凰木树干里面。
看着眼前的景致,昭帝神情略有些恍惚,心底的怒气似消去些许。
这时,偏殿住着的宫女听到铃铛声走了出来。
打头的,是那日被唤作兰息姑姑的宫女,她年级最长,似乎已有三四十来岁的年纪。
身后还跟着四名小宫女,上次那名名唤花影的宫女亦赫然在列。
一见一袭绛紫色龙袍的昭帝站于凤凰木前,几人皆是神情一凛,面容肃穆,步履匆匆朝昭帝走去。
五人行到跟前,跪拜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起来吧。”昭帝淡淡扫她们一眼,凉淡目光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
“不是叫你们派一人夜晚守着娘娘?”见地宫的宫女都在此,昭帝面容倏地染上几分薄怒。
原本他是不担心萧贵妃会伤害她自己的,可自那日她竟摔碎茶壶要割腕之后,他便心有余悸,这才吩咐晚间一定要有人在寝殿里守着她。
几名宫女身子一瑟,不约而同看向领头的兰息。
兰息无奈,抿抿唇开口,“回皇上的话,娘娘说,她夜晚不需人守着,会睡不着。”见昭帝面色有些不大好,兰息咽了咽口水,又补充道,“娘娘还说,她不会再做傻事了,请皇上放心。”
听到这话,昭帝紧拧的眉头才舒展些许。
他了解菱伊,既然她说不会做傻事了,她就代表她又有了求生的欲望。虽不知为何,但心底总是欢喜的。
“娘娘睡了?”他目光一飘,落在紧闭的正殿大门之上,语声轻柔些许。
兰息暗舒一口气,出声回道,“回皇上的话,娘娘已睡下。”
昭帝幽戾的目光在她面上一扫,冷冷开口,“敲门,就说朕来了。”
兰息不敢不应,只得呐呐应下,走到殿门处敲起门来,微微提了嗓音,“娘娘,皇上来看您了。”
等了一会,殿内似乎没有反应。
兰息无奈,硬着头皮刚要再敲,殿门却忽的被人从里面拉开,一袭白衣的萧贵妃走了出来。
虽是冬日,她却只着了一身单薄的曳地长裙,未施粉黛,长发垂下,显得仙气飘飘。
地宫里设计了保温系统,却也不冷。然萧贵妃身形纤瘦,又穿得单薄,更显得弱质纤纤,落在昭帝眼中,不自觉地涌上怜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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