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文觉一惊,道“你确定”他没想到,权墨冼竟然有如此大的胆量,与野心。
“我确定。”
“他们想要我的命,我就要让他们不好过。”
巩文觉沉吟片刻后道“好。这事,待我回去禀明父亲。”
此事干系重大,他还不能替巩家应了权墨冼。
权墨冼拱手“多谢”
两人谈完正事,让下人拿了一副围棋出来,对弈了一局。
“公子,”海峰上前禀道“詹事大人回府了,这会刚进了门”
身为齐王府詹事,方孰玉比他们都要忙碌一些。晚了一个时辰,才回到方家。
“走,我们去见泰山大人。”巩文觉笑道。
两人走到月亮门,迎着方孰玉回府。
看着两名青年才俊的女婿,方孰玉心头很是高兴,拈须笑道“你们先去书房等我,我换件衣服就来。”
虽然同为朝臣,但为了避嫌,能这样正大光明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方孰玉自然要抓紧机会,跟他的这两名爱婿多谈谈心。在政治上,不说立场一致,至少得避免自相残杀。
权墨冼遇刺,他当然知道。
这件事,是齐王府里议的头一件大事。
对齐王来说,真凶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这件事里,攫取到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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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六章 雪花
身为齐王詹事,有权墨冼这个最直接的当事人,方孰玉自然要问个清楚。
更何况,权墨冼是齐王暗棋的这件事,方孰玉心头有数。但当着巩文觉的面,他却不能表露出来。
不止是巩文觉,哪怕是对司岚笙,方孰玉也不会透露半分。
这件事是绝对机密,不论是为了齐王的大事,还是为了权墨冼的自身安全,方孰玉都有守密的义务与责任。
“你回京时,一共有几拨人刺杀于你?”方孰玉问。
权墨冼拱手答道:“回父亲的话,一共是四拨。”
“据你观察,他们都是什么路数?”
“其中有一拨,应是为亳州吴展冲而来。”权墨冼道:“不过,距小婿观察,吴展冲还没这个能耐,能使动这等功夫的高手。”
“你怀疑是?”
“回父亲,只是怀疑,不能成为证据。”权墨冼答道。
方孰玉毕竟有其政治立场,他无法像与巩文觉那般,能告知真实目标。
齐王府、太子,不会坐视这件事,而在形成暴风雨之后,此事将如何收场,权墨冼并没有把握。
很多事情,刚开始时只是一片雪花,到了后来就变成雪崩。
或许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这样的结局,但一旦开始,越来越多的人搅合入局后,事情的走向就变得无法操纵。
陈三见到那名外乡读书人被害,没有选择退缩。反而当机立断,用装疯来替那位从未蒙面过的陌生人,留了一线昭雪的生机。
这,就是那片雪花。
因此,才引发了后来的一连串事情。
权墨冼饱读诗书,尤其喜欢读史。在史书上,有过不少类似的事情,连皇帝也无法让它停止,无法控制结局。
他没经历过,却不妨碍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也许就是那样的大事。
但是,他却可以在其中,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三人在书房中对答,方锦书也在司岚笙的跟前说话。大半日功夫留给了姐妹,此时是和母亲相处的时间。
“我瞧着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高兴。”司岚笙看着女儿,十分欣慰。
“我能有什么不好?”方锦书依偎在她身边,语气轻软地撒着娇。出嫁后,这样陪着母亲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你还说?”
司岚笙给了她一指头,道:“出嫁那天的事情,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她就没想明白了,一眼是成亲一样是出嫁,怎么轮到方锦书,就处处不顺?
方家这里还摆着喜宴,就有人来报有疯马冲撞了喜轿,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她刚听到报讯那会,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当即就要放下所有的事情,赶去查看。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调,急得手脚不知该怎么放。
幸好,紧接着就有下人来回禀,说骁骑卫指挥使及时出现,抓住了纵马之人,方锦书安然无恙。
再跟着,方锦书也打发了人回来,她才安了神。
这会想起了,她仍是心有余悸。
“都是女儿不孝,让母亲操心了。”方锦书愧疚道。
司岚笙叹了一口气,道:“儿女都是债。等你养了孩子,就能明白为娘的一颗心了。”
儿女都是债。
方锦书怎么会不明白?
要不是齐王,前世的她怎么会死?
方锦书定了定神,将脑中的画面赶走,笑道:“就是眼下,女儿也是明白的。”
“好端端的,怎会有疯马。”司岚笙道:“你给我说明白了。”她又不知无知妇孺,这匹马的出现,定有缘故。
“这……”方锦书并不想说。
“这什么这?”看着她的模样,司岚笙气得笑了起来:“跟权墨冼有关是不是?你就别替他瞒着了。这么大事情,我迟早会知道。”
她就知道,权墨冼树敌无数,方锦书嫁给他不会安稳。
“母亲别气,不是女儿想要瞒着。”方锦书忙低声道:“指使纵马的,是宝昌公主。”
宝昌公主是太子胞妹,就算现在失了宠,也不是方家得罪的起的。对此事权墨冼自有主张,方锦书不想把方家牵涉在内。
“是她?”司岚笙先是觉得诧异,转而愤然道:“这位公主,实在是太过嚣张跋扈!”
宝昌公主的任性,她并非头一次听说。这回事情落到了自己女儿身上,她体会到了切身之痛,分外憎恶。
“书儿,你尽快去一趟靖安公主府。”
只有靖安公主,才能让这位宝昌公主安分。
“不急。等这几日过去,女儿再去不迟。”方锦书道。
“嗨!我这也是急晕了头。”司岚笙猛地一拍自己脑门,道:“对对,不急,你过几日去。”
这件事才刚刚出没几天,方锦书若去靖安公主府上,不是摆明了搬救兵,要跟宝昌公主对着干吗?
本来,宝昌公主针对的只是嫁给权墨冼的女子。这么一来,就等于方锦书把自己送到了矛头上。
“母亲只是关心女儿。”方锦书忙抓住她的手,道:“有没有打痛了?”
看着女儿关切的眼神,司岚笙颓然道:“我时常觉得,我这个母亲做得没用。眼看着自己女儿被欺负,也没有什么法子。”
“母亲,您怎么能这么说?”方锦书柔声道:“您疼爱女儿的一颗心,女儿时时都知道。这些事情,我在嫁给他之前就知道。”
既然要嫁给他,就会和他一起携手面对风雨。
“您就放心好了,他心头有数。”
“他有数又能怎样?”司岚笙不满道:“要不是他和宝昌公主牵扯不清,书儿你也不用吃这么大的苦头。”
方锦书笑道:“女儿好端端的,哪里吃什么苦头了?”
司岚笙所知道的不多,方锦书也不打算都告诉她让她担心。她理解司岚笙的心情,好生安慰了一番,再换了个话题。
“母亲,今日女儿回门,也是有事求母亲。”
“什么事,尽管说来。”
方锦书将权家后宅的情况简单说了几句,道:“母亲传个话,让家里使惯了的人伢子来权家一趟。这一回,我得买上一批人。”
她已经带了陪房过门,眼下权家要补充下人,自然不能都用方家的家生子。
☆、第八百六十七章 坚固
第867章
买人虽然麻烦,但胜在干净。
只要在买的时候好好掌眼,找可靠的人伢子,能省去不少功夫。
权家在京中没有根基,以往刘管家买人都是找的中人。买小厮、长随,刘管家没有问题。但内宅这些丫鬟仆妇,他毕竟没有这些经验。
所以,才导致权家下人这般良莠不齐。
人不是物件,买人也是件技术活。做人伢子生意的不少,要想从其中分辨出可靠的,就得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
好的人伢子做这一行做久了,轻易不会败坏自己的名声。
方家有得用的人伢子,直接用是最便利的事情。
“我当什么事。”司岚笙笑道:“明儿我就打发人去说一声,让她先来找你。你有什么具体要求,再跟她细说。”
方锦书“嗯”了一声,道:“女儿先谢过母亲。”
“这么芝麻大小的事情,有什么可谢的。”司岚笙语重心长道:“权家根基薄弱,有什么事,你尽管让人回来说。幸好花嬷嬷跟去了,你能省心不少。”
又说了一会儿话,红霞进门施礼禀道:“夫人,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摆饭吧。”
今日的回门宴,摆在方老夫人的慈安堂里。女眷坐了两桌,男人们坐了一桌。
天空才刚刚暗下来,花园里点上了照明的油灯,发着温暖的橘色光芒。方家的酒宴,其乐融融。
还没嫁的方锦薇和方锦艺两人,偷偷瞧着巩文觉和权墨冼,心头暗暗思量着,等到她们回门的那一日,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风光。
权大娘虽然说让方锦书回娘家就好好玩,司岚笙仍然是在刚刚用完酒宴后,就叮嘱夫妻两人回府。
“拜别岳母。”权墨冼做着长揖。
“你啊,往后少惹事。”司岚笙看着他,颇有些头痛。
这个女婿人品相貌才学都没得挑,就是一点不好,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些。
“小婿受教。”权墨冼恭恭敬敬道。
见他如此老实,方锦书在心头暗暗发笑。
不过,他应得如此爽快,又哪里做得到呢?别的不说,他决意要宝昌公主付出代价,这就不能不惹事。
方锦书上了马车,刚刚拐出到了大街上,权墨冼轻轻叩响了马车的轿厢。
“夫君,有事吗?”方锦书揭开车帘子的一条缝隙,问道。
权墨冼从马上俯首下来,笑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想去吗?”
“什么地方那么神秘?”
“去了就知道了。”权墨冼轻轻勾了勾唇,道:“你只说想不想去?”
方锦书想了想,应道:“好。”
权墨冼让马车停下,将缰绳交给木川,吩咐道:“你们先回去,留下海峰带两个人跟着我就行。跟母亲说一声,我们大半个时辰就回来。”
方锦书也将下人都打发走,只留了一个芳菲随身伺候着。
权墨冼钻进马车,看着方锦书笑道:“方才,见我被岳母教训,你很高兴吗?”
方锦书飞了他一眼,道:“谁让你阳奉阴违,活该被教训。”
她眼波流转妩媚,这一眼,看得权墨冼整颗心都酥了。他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坐着,轻轻吻了上去。
“做什么?”方锦书连忙避开:“这可是在马车里。”
马车轱辘向前走着,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人声鼎沸,不断能听到吆喝声传来。
“我能做什么。”权墨冼嗅着她的发香,低声道:“你可是我娘子。”
被他搂在怀里,鼻息温热,方锦书悄悄红了脸,只觉心跳加速,转移话题道:“你说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看着她害羞的模样,权墨冼哈哈一笑,快速地在她脖颈处印下一吻,道:“去一个,有着我们共同回忆的地方。”
不知为何,他越来越喜欢逗自己这位小妻子。
她这样脸红心慌的样子,是外人从来瞧不见的。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就没来由的觉得高兴。
没过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权墨冼跳下车,伸手将方锦书也扶了出来,指着前方道:“看,这是当日你放河灯的地方。”
这里,正是距天津桥头不远处。
这才二月里,河风吹来阵阵凉意。没了元宵那夜的人潮,岸边看起来是如此萧瑟,没几个人。
往日的记忆浮上方锦书的脑海,她走到河岸边的一块大石上,笑道:“对,那时我就是站在这里,放下了河灯。”
那个时候,她和一大家子人出来,放河灯只是一时兴起。
还记得她自己许了个愿,祈祷她能成功改写方家的命运。那只河灯被风吹歪,以为会覆灭了,却被权墨冼救起,重新放入河中。
权墨冼笑了笑,举步走到下游的河湾处,道:“我就是站在这里,看着你。”
遥想当日,他站在这里看着她,风姿绰约飘然若仙。
自己对她的心意,也许就是在那时,悄然发生了变化。权墨冼不确定,但他总觉得,冥冥中仿佛有一只手,将两人的命运丝线绑在了一起。
他和方锦书,分明是两个完全不同人生的人。
论理,不可能和她产生任何交集才对。
可偏偏,在他进京的路上,就遇见了她。再后来,好几次巧遇之后,他和方家的关系都变得密切起来。
最后,竟然能娶到她。
这一切,权墨冼回想起来,就好像在做梦一般不真实。
关于方锦书的一切,他都觉得不真实。
所以,今日他才临时起意,带她来这里故地重游。
两人的视线,再一次在空中相遇。
这一回,他们都感受到了,两人命运中那种强烈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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