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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念摘了一片绿叶，还带着小嫩芽，“嗯，这世界很糟糕，我还舍不得放弃呐。”
有很多时候，余庭之都不太提起她的伤心事，关于家庭，关于父亲。
但不提不代表他不知道，相反，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余庭之见过她最狠心的一面，也渐渐明白，那样的瞬间正是秦念念最孤苦无助的时候。
“走吧，中午不休息好，下午你又要打瞌睡。”
余庭之抬脚上台阶，秦念念抿嘴说：“哪有这么夸张。”
她说这话，没注意脚下，便一脚踩上了石头，身体往前栽，幸而被余庭之抱住。
说抱也不是，不过是稳住了她的手臂。
秦念念刚来姨妈，肚子也跟着闹腾，一股热流缓缓涌动，疼的她刹时白了脸。
“小心些。”
余庭之刚说完，秦念念双手就揪住了他的胳膊。
“我试试你的肌肉，看你有没有打拳的资质，嘿嘿。”
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是突然姨妈疼没忍住，所以下手捏了他。
余庭之能忍，且隐忍的可怕。
多年后，秦念念才知，他一旦爆发会有多动魄。
第六章
年轻人熟络的非常快。
通过几顿饭的关系，陆辰冬已经融入了秦念念她们组。
全市调考后要进行大扫除，走读生基本都提前回家。
唐灵决定组团去后街吃冷面，但秦念念拒绝了。
“我妈给我做了饭，我得回去吃。”
她爸临时有出差工作，大半个月不会回来，秦念念和她妈都倍感舒心，她妈做了饭，她自然要回去吃。
说这话时，余庭之瞥见她眼底的喜悦。
他说：“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陆辰冬揽着他肩，“你回去干嘛？你得和我一起吃烧烤。”
余庭之刚张嘴，就被秦念念抢了话，“诶，余庭之你得和我一起回去，我妈说林阿姨今天出差回来，一起到我家吃饭。”
陆辰冬举着拳头表示不爽。
秦念念压根不看他，“林阿姨没跟你发消息？”
她问余庭之，转眼又想起他上课就关机的事实，摇着头，“让你拿手机有何用哦。”
陆辰冬插话，“可以拍奇音小视频啊，你们玩嘛？”
唐灵一听可带劲了，“小哥哥，加个好友呗。”
温妤知也加入了话题，“顺便还有我的，给个双击老铁。”
陆辰冬和唐灵斜眼看她，“去，咱和快脚不是一个层级的好嘛！”
“哦，好吧，宝贝，今夜不让你入睡哦！”温妤知突然变了声。
几人微微愣住，随即放肆大笑。
除了余庭之。
他问：“笑什么？”
他get不到笑点，秦念念等人也不怪他，毕竟他不玩。
“走啦，明天见。”
几人互相道别，秦念念走在路上也看奇音，余庭之好奇的看了几眼，都是好看的男生、女生。
“这么吸引人？”连路都不看，就不怕摔了？
余庭之见她扯着自己的校服，心里还是开心的。
“还行吧，不过……”秦念念突然抬头，仔细的看着他的脸，“余庭之。”
“做什么？”
“不如我们也来拍啊，你比他们帅多了。”
“是，是吗？”竟然打起了结巴。
秦念念看着手表，“时间还早，我们去花市买点花吧。”
之前家里的植被都被她爸摔得稀巴烂，她妈又是爱花之人，也没啥别的兴趣爱好了，秦念念就想着给她妈妈再买点花回去。
余庭之看着她，若有所思。
秦念念抖眉，“那人每次发疯都会给我妈打钱，你知道的，不用白不用。”
明知道他的内疚不值一提，秦念念不和她爸说话已经是极限，以前是不屑用他的钱，但看到那事后，她就觉得给自己花给她妈花都好过拿去外面养别人。
至于那事，那陌生女人挽着她爸的手。
不能深想的，秦念念害怕自己忍不住又再次失手作出什么大事来。
把一切都抛开，秦念念收起手机，走向公交站台，“去花市的话做509可以到。”
余庭之跟上去，一脸坦然的问她，“不拍了吗？”
“拍什么？”
“奇音视频啊？”
秦念念偷笑，“怎么，想迫不及待让全世界的人看到你？”
“怎么会。”
余庭之没说下去，车来了。
车上，秦念念花着流量看视频。
余庭之却盯着她的后脑勺出神。
他哪里是想拍，不过是想她高兴些，不要去想那些糟心事，至于旁人看不看得到他压根不关心，只要她看到就够了。
车里有了空位，余庭之让秦念念坐下，自己站在她旁边。
去花鸟市场要跨区，过江。
江风拂面而来，秦念念的发丝都吹乱，几缕飞到余庭之的手上，痒痒的。
她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余庭之喉咙吞咽着，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
窗户外，江上行驶着船只，远方仿佛静止。
可他知道，自己的心跳正加速。
过江花费的四分钟，是见证他心动的时间，一分一秒都被她牵扯住，好像眼神、表情都不是自己的，他们全部有了主人，被打上了“秦念念”标签。
“诶，看这个。”
秦念念没抬头，胳膊肘蹭蹭他。
“怎么了？”余庭之微微弯腰看去，离她的白皙脖颈儿更近些，顿觉不太好，耳朵都红透的直起身子默默远离。
“要不我们也拍这个吧。”秦念念突然仰头看他，一脸笑意，伸出左手手掌心。
视频里也正是这个动作，手心一放，那些小哥哥们都靠过来，下巴搁在手心，乖巧又帅气。
秦念念双眼放大，微愣住，“你很热？脸怎么红了？”
“有，有点。”
余庭之目光慌乱，瞥向别处，视线游离。
秦念念想将车窗拉大一点，结果拉不动。
余庭之的心跳谎话说到这，自己也上了手。
凉风吹来，她抚着吹乱的发继续看视频，“余乖乖，我们还可以拍这个，还有这个！”
管她拍哪个，都不重要。
余庭之含糊的应着，心里想的事乱七八糟。
到了花鸟市场，秦念念带了一盆绿箩、仙人掌。
余庭之指着兰花说：“我记得兰姨喜欢的。”
秦念念摇头，“养不长，活不久的花没什么好养的，还是绿箩来的实在，也不用怎么管。”
余庭之目光沉沉，他在她身后逛着，顺手拿了一盆兰花。
付钱时，秦念念问他，“你要养兰花？”
“好养的。”好好呵护，总会开得久一些，就像人，得花心思。
秦念念撇嘴，“随你。”
买的花都是余庭之提着，也不重。
两人上天桥准备去马路对面坐车，秦念念一抬头就见到了熟悉的车牌号。
马路边上停着的一辆黑色奥迪，是她爸刚换的不到半年的新车，最近一次去看她奶奶，她坐在后座无聊边听歌边叠星星，没叠完的纸被她塞在了后面，一直忘记拿，想不到在这又遇到了。
余庭之已经提着东西下天桥，秦念念喊住他，
“余乖乖，公车马上到站，你先上。”
“那你还不走快点？”
站牌就在天桥底下，站牌后的停车位就是她爸的车。
秦念念还是执拗的说：“你先走，我马上就来。”
她催促着他，余庭之路过奥迪走向站台，发现车已经来了，回头刚想告诉她，却见秦念念拿着钥匙使劲的划着车，一时呆住。
秦念念真没想太多，火气升起来没完没了的，从包里拿出涂改液就往车上招呼。
余庭之跑回去，一手拽住她，“你做什么呢？”
“刮车啊。你没瞧见？”
秦念念这举动光吸引人看了，想再继续时一声粗犷男声吼道：“嘿，你他妈的搞什么啊！”
秦念念虽横但也害怕，余庭之握住她的手，低呼一声，“跑！”
后面的男人也没闲住，长得五大三粗，一脸蛮横的追过来。
秦念念夺走了买来的仙人掌冲着男人丢过去，结果男的右手一挥，花盆落在奥迪隔壁的车上，警报声响起，他被人拦住想追也追不成。
余庭之没法回头看，只顾拉着秦念念的手，两人跳上一辆就要开走的公车，愤怒的男人瞬间被甩在了老后。
这辆公车是倒数第二站，过了江就是终点站，车上就三人，他俩和司机。
秦念念坐在座位上突然笑出声。
余庭之抽出纸巾递给她，惊魂未定，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手心汗涔涔，想来念念也是。
“你还笑，好端端刮什么车？”
他额头都冒汗，正擦着就听秦念念说，
“我爸的车。”
余庭之动作一滞，歪头看她。
“你不是问我开学前一周为什么没补课吗？”秦念念望向窗外，语气淡然，“我和温妤知逛街，不巧看到他开着车载一个女的，搂搂抱抱，亲密极了。”
“我爸的小三，长得还不耐。”
余庭之张张嘴，低头看着那盆兰花，过桥的四分钟如此慢长，好像所有的思绪都被时间拖长，想起来便觉得难受。
他的……念念，是花了多少的勇气才做那样的举动啊。
手机铃声响起，秦念念望着屏幕发呆，余庭之拿着手机回话，
“兰姨，我是庭庭……嗯，马上就到了，不用等我们……好的，会注意的，拜拜。”
他将手机塞回她手中，“兰姨催我们回去吃饭，我爸妈也到了。”
秦念念没说话，但余庭之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眶。
老实说，现在的余庭之也没辙，或许经年流转后，他才会知道正确处理的方法，可真到了那时，他也会慌会乱，哪怕敢隐藏自己能镇定的对她说一声“好久不见”。
这顿饭吃到一半，秦念念和余庭之才回到了家。
余庭之的父母是乐天派，对自己儿子纯属放养，偏偏喜欢女儿，对秦念念是疼的不行，真当女儿疼的那种，出差都带很多礼物给她，提起儿子的反而没有。
秦念念进门就换了表情，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未曾发生过，她认真的听着林姨和余叔叔的旅途故事，笑呵呵的模样都被余庭之看在了眼里。
有些人是天生的演员。
她是，他也是。
所以能将心事瞒的滴水不漏，不过，又或许是明明知道却要装作若无其事。
晚饭后，秦念念送他们下楼。
余庭之走在最后，又折返回来。
他叫住她，“念念。”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手心朝上，下巴搁上去，冲她微微一笑。
秦念念眉眼都笑开，嘟囔一句，“余傻子吧！”
心里乐开花了吧。
进门，兰花还放在鞋柜上。
一张黄色便签纸贴在上面，那字迹一看就是余庭之写的。
——当作礼物也挺不错的。
“你买了兰花？”
果然，崔兰是喜欢的，仿佛眼里都有了光。
“嗯，送你的。”
秦念念收起那张便签纸，拽在手里仿佛捏住了一大把的希望。
第七章
高中生日常，还是一个高三党，除了学习什么都不要想。
余庭之很好的贯彻了教导主任的思想和理念，他做完卷子又开始啃课文，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放过，秦念念也没浪费时间，课间看了好几本漫画更新。
一张数学试卷递过去，余庭之突然停下来，偏头问她，“念念，你真不打算好好学了？”
“学呀，我上课认真听了啊。”
好好学是一回事，但不写作业又是另一回事。
秦念念不管是不是与他同桌坐，都会抄他作业，她在试卷上勾勾画画的，大题目基本上只写了一半，没五分钟就写好了。
“还给你。”秦念念开始收拾书包。
余庭之眉头一皱，“你去哪？自习还没下。”
秦念念看着手机时间，“我知道啊。”她压低声线，“帮我挡一下，我有事。”
“什么事？”
余庭之抓住她手腕，眼神严肃，大有不罢休的架势。
明明是硬气的质问，可看到秦念念吃痛的表情又松了手。
秦念念没感觉到他的异常，只一心感叹，“余乖乖，你练泰拳后力气变好大啊，有前途。”
余庭之默默看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起身也开始收书包。
“你干嘛？”秦念念拉他坐下，小心翼翼的看看周围，幸好大家都埋头题海没空理他们。
“你去哪？”还真是执着。
秦念念撇撇嘴，小声嘀咕，“服了你了，你等着。”
她低着头偷偷发消息，很快得到回信，“怕你了，唐灵说带你去。”
怎么又扯上唐灵了？她感冒好了？
余庭之心存疑惑但也没问出来，偷偷跟在秦念念身后从后门走了。
“我出来就算了，你也跟出来，就算自习我们走读生能提前走，你这个好学生也不能肆意妄为啊，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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