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她都已经有未婚夫了,还怕嫁不出去吗?
进了铺子以后,宁氏专挑好的贵的胭脂水粉看,杜晓瑜还以为宁氏是买回去自己用,还帮着挑了挑,谁料付了钱以后,宁氏就把那些昂贵的胭脂水粉全送给她。
杜晓瑜不肯收,摇头道:“上次在府城,夫人已经给了我千两黄金,那些谢礼够我买很多的胭脂水粉了,夫人实在没必要再这么浪费。”
宁氏道:“上回是上回,那些黄金只是为了答谢你对团子的救命之恩,这回可不同,这是你头一次来京城我专程送的礼物,意义不同,姑娘可一定得收下,否则便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杜晓瑜无奈。
接下来的首饰铺子和成衣铺子,宁氏又给她挑了几套漂亮的首饰和好看的衣裳,全都让人打包好送到马车上去。
宁氏每让下人付一次钱,杜晓瑜就觉得肉疼一次。
所谓的花钱如流水,也不过如此了吧,京城的物价简直太逆天。
一整套头面包括挑心,顶簪,分心,掩簪,钗簪,耳环,花钿等好几样饰品,在渔阳县城,五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套最好的,而刚才宁氏给她选了两套,一套是点翠的,一套是赤金的,两套总价五百八十两。
丫鬟给钱的时候,杜晓瑜几次想开口让宁氏放回去算了,虽然点翠和赤金的确是比渔阳县那些小工艺来得精巧珍贵,但也不至于这么贵吧,五百八十两,她能盘几个大点儿的铺面了。
至于那些衣裳,不过就是布料好了一点,至于绣功,杜晓瑜觉得还比不上静娘一半,竟然就要几十两银子一套。
杜晓瑜并不觉得那些衣裳穿上身自己能多长几两肉,可是宁氏坚持要买,她劝都劝不住,这一天下来,光是花在她一个人身上的银子就有千两之多。
杜晓瑜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夫人,咱们都已经买了这么多,够了吧?”
宁氏想了想,摇头道:“还有项圈和手串没买呢,咱们再去看看。”
“真的不用了。”杜晓瑜心道你还有国公府那么大一个家需要操持呢,一天就往外花了一千两,这还了得。
在杜晓瑜的左右劝说下,宁氏终于停了手。
从铺子出来的时候,天上突然打起了响雷,不多会儿就乌云滚滚,眼看着要下雨。
丫鬟急切地说道:“夫人,咱们得赶快回去了,这雨应该不小,再耽搁的话,会被困在外面的。”
出门的时候大晴天,谁也料想不到会下雨,所以没带伞。
宁氏觉得有理,颔首道:“那咱们快走吧!”
一行人才走出几步路,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宁氏只好退了回去,皱眉,“看来咱们得在这儿躲一阵子的雨了。”
杜晓瑜道:“我从小就风里来雨里去的,不打紧,倒是夫人,我担心你因为下雨沾染上寒气。这样吧,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通知车夫把马车赶过来,抓紧时间回国公府,喝碗姜汤下去就没事了。”
宁氏还来不及阻拦,杜晓瑜就已经冲进了雨里,朝着街口马车停顿的方向跑去。
“姑娘,下雨了,你这样跑,不仅会滑倒,过后也很容易着凉的。”旁边突然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紧跟着,杜晓瑜觉得自己头顶上被人遮了伞,挡住了带着寒气的春雨。
她迟疑了一下,抬起头来,见到一位眉目如画的公子,对方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一般,身上那种干净纯澈的气质让人无法忽视。
当然,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他清俊的容颜。
之前见到秦枫烨的时候,杜晓瑜觉得秦枫烨是个谦谦如玉的君子,今日见到这一位,杜晓瑜好像对“如玉君子”这四个字有了新的评判标准,毕竟山外有山,面前的这位,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都远远胜过秦枫烨,两人明显不是一个层面的。
意识到自己走神,杜晓瑜忙收回目光看向别处,说道:“多谢公子关心,我还有事,先走了。”
“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带着这把伞去吧!”男子将手里的青竹油纸伞递给她,声音清清淡淡,很是好听,“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的,姑娘若是淋着雨过去,一会儿双眼看不清楚前面的物事,很容易出事。”
杜晓瑜看着油纸伞外越来越大的雨,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伞,很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小女子就谢过公子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杜晓瑜有些欲言又止。
对方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淡笑道:“姑娘无需担心还伞的问题,等你用完,直接扔了便是,不会影响到姑娘清誉的。”
杜晓瑜有些愕然。
不等她开口,男子已然转身走向旁边的茶馆,中间隔了几步路的距离,所以男子也淋到了雨,不过那淋雨的修长背影竟也像一幅画那样好看。
杜晓瑜没再多想,撑着伞继续朝着街口走。
不多时,她就找到了等在街口的马车和车夫。
车夫正在一旁的当铺屋檐下躲雨,见到杜晓瑜过来,一脸的惊讶,“这么大的雨,杜姑娘怎么来了?”
“我是来让你把马车赶过去的。”杜晓瑜道:“夫人在那边的首饰铺子前等着呢!”
车夫点头,“好,小人马上就去。”说完,去往专门停放马车的地方把马车赶了过来。
马车顶棚长出来的那一段刚好能遮雨,杜晓瑜收了伞,与车夫一起坐到车辕上。
到铺子的时候,宁氏看向她的眼神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说你,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就自个儿铆足了劲往雨里冲呢,就算真要让人过来通知,也还有两个丫鬟跟着呢,哪就轮得着你去了?”
杜晓瑜很无所谓地说道:“因为我跑得比较快,也不怕淋雨,再说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宁氏这才注意到杜晓瑜握在手里还滴着水珠的那把伞,惊奇地“咦”了一声,“咱们今天出门的时候没人带伞的,难不成你是去街口的途中嫌雨大,特地买了一把?也不对吧,这条街过去都没有卖伞的铺子,你不可能买到伞。”
杜晓瑜笑笑说:“是我借来的。”
宁氏恍然大悟,又仔细瞧了一眼那把伞,伞柄光滑平整,伞面用的是普通的油纸,绘了画以后再刷上一层桐油,最特殊的地方在于伞面上的那几株青竹,下笔的人显然很懂得何为画魂,只用最简单的手法就把竹子那雪压不倒,风吹不折的精神给表现出来。
这么一来,整把伞的亮点和价值就出来了。
宁氏迟疑道:“这伞上的画手法特别,看来把伞借给姑娘的,并不是个寻常人。”
杜晓瑜心想,那位公子的身份寻不寻常她不知道,不过那个人倒是见上一面就不容易让人忘记。
这些话,杜晓瑜没对宁氏说出来,只是淡淡一笑。
之后,几人便相继上了马车快速回到国公府。
为了防止杜晓瑜着凉,宁氏让人给她烧了热水沐浴。
此时的杜晓瑜关了房门,正在屏风后舒舒服服地泡着热水澡。
傅凉枭过来的时候,守在门外的小丫鬟恭敬道:“阿福公子,杜姑娘正在沐浴,不方便见你。”
傅凉枭的目光落在门前立着的那把伞上,鬼使神差地拿起来撑开,当看到伞面上的画时,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杜晓瑜听到了外面小丫鬟跟傅凉枭说话的声音,她急忙从浴桶里出来换上今天新买来的衣裳,又用干毛巾把头发上的水绞去大半,这才走到外间打开门。
傅凉枭还没走。
杜晓瑜见他手里拿着自己带回来的那把伞,忙解释道:“今天上街的时候下雨了,这伞是一位好心人送给我遮雨的。”
傅凉枭相信她的话。
毕竟筱筱初来乍到,压根不可能认识那人,但他还是有些吃味。
果然是前世缘么?筱筱不过就是出去逛了一趟街,竟然就能遇到她前世的未婚夫,京城四大才子之首,江亦臣。
杜晓瑜把半干的头发拢到身后,又把守门的丫鬟打发下去,这才走到傅凉枭身边,轻声问:“怎么了?”
傅凉枭安静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询问送伞事件的细节。
杜晓瑜并没做亏心事,自认没有什么是说不得的,坦然道:“是一位年轻公子送的,不过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只是他看到我淋雨了,就好心把自己的伞让给了我,还说等用完就不必还了,扔了便是。”
杜晓瑜才说完,傅凉枭果然就第一时间把那伞扔了出去。
杜晓瑜实在是忍俊不禁,讨好似的挽着他的胳膊,“不过就是一把伞而已,至于这么大的醋味吗?”
未婚夫都撞见了,换谁谁不醋?傅凉枭深吸一口气,前世要不是他先截胡了她的书信,没准她最后真的会爱上江亦臣,毕竟那是个除了家世稍微次一点,其他地方都挑不出瑕疵来的第一公子。
不过对于傅凉枭来说,就算江亦臣身上没毛病,他也能鸡蛋里挑骨头挑出毛病来。
没办法,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自然是看哪都不顺眼的。
“伞都扔了你还生闷气。”杜晓瑜暗暗翻白眼,她能说其实很喜欢看他吃醋时的样子吗?
那种急得不得了,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可是比他平时的样子可爱多了呢。
傅凉枭一把拽住杜晓瑜的胳膊往房里带。
杜晓瑜心下一惊,想着这人该不会又想像之前在桃林那样了吧?
但让她更吃惊的是,阿福并没有用吻来惩罚她,而是将她摁坐在镜台前,然后重新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撩起她还没全干的头发,一绺一绺地帮她绞干。
怕扯到头皮弄疼她,他的动作小心翼翼,随处充满了温柔和仔细。
杜晓瑜一直注视着铜镜里的阿福,看着他专心为她绞干头发的模样,唇角不禁往上扬了扬。
“阿福哥哥。”杜晓瑜笑看着铜镜里的人。
傅凉枭动作顿了顿。
“人家说的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是不是就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她问。
傅凉枭也看向铜镜里,很无耻地觉得全天下就他俩有夫妻相。
难得听到这丫头嘴甜,送伞的事就不跟她计较了,傅凉枭点点头。
杜晓瑜不受控制地红了脸,她并不是想撩拨他,而是因为他不会说话,那些好听的情话,便只能自己说出来给他听了。
傅凉枭挺受用,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
在国公府住了几日,眼瞅着团子恢复了精神,也解开心结每天认真上课了,杜晓瑜才提出要走。
宁氏很舍不得她,挽留道:“杜姑娘,你看你难得来一趟,就多待些时日吧,到时候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不了。”杜晓瑜道:“我这次出来,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再说,还得去一趟杜家呢,也不知道还得在那边耽搁几天,这一算算,我药田里夏季的草药又该收成了,这事儿我要是不回去,那些长工会把我的草药养成一堆废草的。”
宁氏听她这么说,只能心下叹气,“那成,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京城玩,到时候我带你去远一点的地方好好转一圈。”
“好。”杜晓瑜含笑点头,辞别秦宗元、宁氏和团子之后坐上马车去往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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