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为人尖酸刻薄,哪怕是来走过场,说的话都是带刺儿的,礼送到,没坐多久就带着两个儿媳离开了。
倒是柳氏和大儿媳高氏陪着杨氏聊了好久。
柳氏十分羡慕杨氏这把年纪还能怀上,抹着泪说:“我要是也能有你这样的好福气,大爷哪还用得着纳妾,若非我手里还握着主持中馈的大权,那两个小蹄子都快仗着自己生了儿子踩到我头上来了。”
高氏见婆母落泪,也跟着黯然神伤,可怜她连一儿半女都还没怀上,夫君就遭人毒手,长房从此无嫡子。
杨氏不善言辞,见这对婆媳难过,也不知道该不该劝,她怕自己一出口就说错了话得罪了人,只好看向杜晓瑜。
杜晓瑜淡笑:“咱们都是一家人,三房的儿女自然也是长房的儿女,等以后我娘生了,甭管是男是女,那都是大伯母的侄子侄女,您要是想孩子了,随时都能过来看看。”
这话其实是变相告诉柳氏,长房没有嫡子不要紧,三房有,不管是长房还是三房,那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同气连枝,窝里斗就没意思了。
也算是杜晓瑜在拉拢长房。
毕竟长房掌管着中馈,以后她娘和宝宝的吃穿用度,全都从大伯母手里来,不低头不行。
柳氏脑子聪明,很快便反应过来,笑着看了看杜晓瑜,今儿个才发现,三房这丫头竟然是深藏不露,脑瓜子聪明,还很会说话。
送走了柳氏和高氏,杜晓珍也来坐了会儿,她倒是真关心杨氏,眼睛都哭红了。
杨氏劝了她许久,又让她放心,说梅姨娘在庄子上一切都会安好。
提起那个不争气的生母,杜晓珍心头五味杂陈,知道梅姨娘被送走的时候,她其实是挺难过的,可是想想梅姨娘平时做下的那些孽,她又替母亲解恨。
那种又恨又难过的心情,旁人是不会明白的。
杜晓瑜见她情绪失控,怕她感染了杨氏,早早让甘嬷嬷把杜晓珍送回了德荣堂。
如此,三房正院才算是真正清静了下来。
杜晓瑜伺候杨氏擦了身子歇下,这才出门准备回海棠居,意外的发现杜程松等在海棠居外。
她走过去,“爹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她这时候才发现杜程松好像是受伤了,因为身上有大量金疮药的味道,伴随着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老太爷让你明天一早去内书房找他。”杜程松道。
杜晓瑜装作没发现他受了伤,淡淡“哦”一声。
杜程松见她抬步要进院门,急忙喊道:“筱筱。”
“还有事?”
“你娘的情况怎么样了?”杜程松满心担忧。
“只要爹不去见她,不刺激她,我娘和孩子就都能安稳。”
杜程松何尝听不出来这话里的讽刺之意,苦涩地抿了抿唇,“筱筱,还有一件事,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让你做好准备。”
杜晓瑜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心跳得飞快,“什么消息?”
杜程松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下人经过才走近杜晓瑜,悄声道:“楚王回来了,据说在外面闯了祸,圣上龙颜大怒,继后认为楚王身边少个女人管着,于是圣上给赐了婚,是丞相府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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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衣感冒了,头疼,今天没办法多更啦!见谅一下^_^
第186章 、掉进洞里(一更)
杜晓瑜听罢,直接陷入了沉默。
“筱筱,你振作一些。”杜程松怕她想不开,“他要真娶了那位,那咱也不必等就是了,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不会。”
杜晓瑜看向远处,仿佛想起了白头村的一点一滴,语气是说不出的坚定。
他说过要她最纯粹的东西,她给他的信任,那就是最纯粹的,不管旁人怎么说,只要不是他亲自到她面前开的口,那都是无效的,她信他不会负了她。
况且,赐婚而已,又不是楚王向世人宣布他喜欢丞相府的姑娘,敢火烧皇宫的人,忤逆一道圣旨很难吗?
对于素有“活阎王”之称的他来说,忤逆圣旨应该是家常便饭了吧?
杜程松一看杜晓瑜这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白费唇舌了,默默叹了口气,“行吧,那你早些回去歇着,别忘了明天一早去书房见你爷爷。”
“嗯。”杜晓瑜点点头,脚步却比刚才沉重了许多。
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又转身望着还没走的杜程松,“爹刚刚说,他是因为在外面闯了祸,什么祸?”
杜程松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杜晓瑜攥紧手指,借着夜色掩饰住自己的紧张。
“他……是被他爹派人从凤来楼给揪出来的。”为防隔墙有耳,杜程松说话十分的谨慎,毕竟事关自家女儿的清誉,不得不仔细小心。
“凤来楼是什么地方?”杜晓瑜问,隐隐猜到了,只是不死心。
杜程松犹豫好半晌,“青楼。”
杜晓瑜手指攥得更紧,“闯了什么祸?”
杜程松道:“花魁娘子花容姑娘本卖艺不卖身,却被他……那姑娘想不开,自杀了,事情闹得很大。”
“好了我知道了。”杜晓瑜突然变得异常冷静,“夜深了,爹回去吧!”
杜程松不知道怎么劝慰,所有的话都成了一声声的叹息,转过身走了。
杜晓瑜踉跄着步子回到房间。
静娘见她脸色不对劲,急忙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杜晓瑜把丫鬟们都遣出去,这才无力地躺在软榻上,“静娘,王爷他以前的名声就不好吗?”
来京城这么久,虽然她克制住自己,听他的话没让人去楚王府打听他的下落,可偶尔上街,还是会有些难听的言论传入耳朵里,说楚王是如何如何的不堪。
静娘一愣,“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回答我便是。”
“是。”看出来姑娘心情不好,静娘不敢隐瞒,“王爷他的名声一直都不好。”
“不好到什么程度?”
静娘深吸口气,“奴婢这么说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王爷的名声便是那‘墨’,黑到你再泼一大盆墨汁上去都看不出变化的程度。”
“也就是说,王爷的名声已经臭得不能再臭了,哪怕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举,所有人都会觉得见怪不怪?”
“……可以这么说。”静娘垂眸回道,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看向杜晓瑜,“姑娘可是听说了什么?”
“我听说他被赐婚了,是丞相府的姑娘。”
杜晓瑜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去凤来楼,也相信他没做过,可是那些流言还是让她吃味。
静娘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
“我也想知道。”想知道他去凤来楼做什么,为什么一回来就摊上这种事。
“姑娘,你要相信他。”静娘也知道自家主子声名狼藉,她如今最怕的便是姑娘突然有一天顶不住流言,不信任主子,先放了手。
“我信啊!”杜晓瑜呆滞地望着房顶,“可他还是被赐婚了。”
“那丞相府是继后娘家,王爷不可能娶丞相府姑娘的。”
这层关系倒是让杜晓瑜有些惊愕,闷闷地说道:“我知道他不会,可我就是觉得心里不痛快。”
为了成为合格的王妃,她每天累死累活起早贪黑地上课,结果他一回京就给她送了份“惊喜”。
郁闷,相当的郁闷,如果这时候见到他,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先给他一拳再说。
杜晓瑜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等见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静娘心道:只有姑娘你敢说这些话,也只有姑娘你能代替帝后收拾得了他。
“备水沐浴!”
杜晓瑜突然之间精神抖擞,把静娘给吓了一跳,“姑娘不伤心了?”
狗屁的伤心,就为了那个没良心的?
她才不傻!
杜家没有浴池,都是用的浴桶,杜晓瑜昨夜一直守在杨氏床榻前,白天也没合过眼,这下突然放松,倒是所有的瞌睡都涌上来了,眼皮耷拉着就在浴桶里睡了过去。
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打请了琴棋书画四位师傅来上课,杜晓瑜就经常累到在浴桶里睡着,都是静娘给抱出来的。
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睡得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沉,抱出来擦干了换上寝衣放到床上都没醒。
静娘望着杜晓瑜眼睑下的乌青,很是心疼,给她盖了被子以后把灯给灭了。
杜晓瑜这一觉本来可以沉沉睡到天明的,三更天的时候被吵醒了。
准确地说,被震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地震了。
可仔细一想也不对啊,这儿是京城,哪来的地震?
“静娘!”
杜晓瑜对外喊。
静娘就在外间守夜,听到杜晓瑜的声音匆匆穿上衣裳进来点了灯,问:“姑娘是不是做噩梦了?”
杜晓瑜看着她,“你刚才有没有觉得房间里好像震了一下?”
“没有啊!一切都很正常。”静娘纳闷,“姑娘是做梦了吧?”
杜晓瑜小声嘀咕,“不可能啊!”
她明明是被震醒的,难不成真是做梦?
挠挠头,杜晓瑜摆手道:“好了没事了,你回去继续睡吧!”
静娘可不敢,“奴婢守着姑娘睡,免得姑娘一会儿再做什么不好的梦。”
杜晓瑜没拒绝,一头倒下去,这次直接睡到了天明都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那看来真是做梦了。
醒来的时候,杜晓瑜这样想着。
因为要去见老太爷,所以今儿打扮得很是规整,穿戴好就跟着翠镯去了老太爷的书房。
这个书房跟外院那个书房不一样,是正统的书房,里面还算大,书架上的书不少,当然,墙上名家字画之类的也少不了,有一种书香世家的感觉。
杜晓瑜等了一会儿老太爷才到。
这是她头一回单独见老太爷,心中有一种对于长者的敬畏,规规矩矩地行礼,“孙女给爷爷请安。”
“五丫头,坐。”老太爷落了座以后,也吩咐她。
杜晓瑜找了个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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