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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小皇后/大龄皇后——故筝

时间:2019-01-09 09:56:09  作者:故筝
  到这会儿,她们便已经有些后悔了。
  早知便不该踏入这道门。
  “幺儿。”
  杨幺儿这才艰难地从喉中挤出来两个字:“……不要。”
  可这是不对的。
  从她学会表达之后,便常会说“要”,“我要这个”“我要那个”“我想要这样”……因为她骨子里明白,不能说“不要”。
  甜的、令人欢愉的,要。
  苦的、疼的,也得要。
  “人要知足。”娘常同她说。
  她不大懂得何为知足,但她知晓,饿了不能说,困了不能说,冷了不能说……若是说了,便是……便是……
  杨幺儿努力从书中拽出了四个字:恃宠而骄。
  于是她说完便紧紧闭上了唇,但她又梗着脖子,抬头紧紧盯着萧弋,心跳如雷也不想要往后退。
  她不能这样做。
  可她想要这样做。
  她的唇微微泛着白,面容也泛着白,好像呼吸不过来了。
  萧弋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张嘴。”
  杨幺儿盯着他,一双漂亮的眼眸归于一片沉寂的黑。
  “幺儿要将自己活活憋死,然后来气朕吗?”萧弋无奈地道。
  杨幺儿这才张嘴喘了口气,她想了想,艰难地从喉中挤出来一句话:“我不说。”
  她伸出手去拽萧弋托在她腰间的手掌,她又抿了下唇,道:“我不同你说,不同你说话。”
  这于她来说,大抵就是很了不得的发脾气了。
  萧弋却将她扣得更紧,他俯下身凑近了她的面容,他的声音传递出一丝强硬的味道:“幺儿今日不同朕说清楚,便走不了了。”
  杨幺儿眼底染上点点怒意。
  萧弋便将她打横抱起来,这才抛下一句话,同那两名女子道:“出去。”
  两名女子打了个哆嗦,忙不迭地出去了,还顺手将门紧紧关好了,方才赶紧迈着步子走远。
  萧弋将杨幺儿抱进去,搁在了床榻上。
  杨幺儿觉得自己气坏了。
  她原本不知道生气是什么样的滋味儿,可现下她就觉得,自己气坏了,气急了,气得要没法子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坏脾气了。
  她便只好大声又说:“我不同你说话!”
  “可朕想同你说话。”萧弋站在床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杨幺儿眼底“啪”地掉下了两滴眼泪,然后很快就变成了一串的泪。
  他抬手抚过了她的脸颊,擦过了她的脖颈,哑声道:“错的是那二人,是朕,你将自己气哭作什么?”
  杨幺儿茫然又难受地想。
  我怎么知道呀。
  萧弋便只好又自个儿往下说:“你是朕的妻子,朕的皇后,又有什么话是你不能说的?你若要,那便留着,你若不要,那所有人都会为你驱走你不要的东西。你不说,朕怎会知晓你的心意是如何?”
  杨幺儿抬头看了看他:“能说?”她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哽咽的味道。
  “能。”
  杨幺儿咬了咬唇。
  萧弋的话,同她天生形成的行为方式,有了冲突。
  她便想了想,摇头,道:“不能。”
  萧弋的手指收紧,他压着心头翻涌的心绪,低声问:“为何不能?”
  “……会不喜欢。”
  “谁会不喜欢?”
  “皇上。”她想了想,又道:“所有人。”
  乖巧,不做声,坐在那里就是。
  这是所有人都会喜欢的。
  “若因为这样,便不喜欢你的人,那可见他们从一开始,便喜欢你不够深。喜欢本当是恒固不变的。”他低声在她耳边道。
  她神色恍惚了一瞬。
  这会儿泄了劲儿,她便觉得疲累极了。
  她喃喃道:“这样?”
  “是这样。”
  萧弋便趁热打铁地问她:“朕喜欢幺儿,幺儿喜欢朕吗?”
  杨幺儿茫然地盯着他。
  萧弋便只好换了句话,又道:“朕喜欢幺儿,便容得幺儿说任何话,做任何事。”
  杨幺儿沉默一霎,道:“不是的,骗人的。”
  她是傻。
  可她的脑子里记得许许多多的记忆。
  这样说的人,都是骗人的。
  她离家的时候,坐上马车的时候,娘就拉着她的手说:“你要乖乖的,旁人说什么你都要听,不要同人提你的家,不许哭,不许闹,少说话才受人疼。你知道街口的芸娘吗?她本是嫁了户好人家。可她每日里的要求着实太多了。她要从丈夫的手中拿钱,取衣食。可她又不许丈夫纳小。她总哭闹,不尊她的丈夫。后头,她的婆婆就将她赶了出来,她娘家不肯要她,她便只有窝在草棚里……”
  杨幺儿只消理个头,那段话便跃入了她的脑子里。
  “幺儿前些日子,不是在书上瞧见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是还瞧见了,金口玉言?”
  杨幺儿叫他唬得一愣一愣:“是,是……”
  书上总是没有错的。
  她陷入了为难中,掐着自己的手指头,想着想着又掉了两颗眼泪。
  “那,那我说了……”
  “你说罢。”萧弋沉声道。
  无论她是说,不想再见那两名女子也好,还是说他不应当放她们进门来也好……都是好的。
  杨幺儿又咬了咬唇,慢慢抬头,胸口被心敲得咚咚响。
  她鼓足了勇气,道:“我睡觉。”
  萧弋愣了下。
  她却接着又道:“你走!”
  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似是根据这样来判断,她能不能继续说下去。
  萧弋便只好僵住了表情,让她打量。
  杨幺儿看了看他,浅浅松了口气,便又憋足了一口气,大声道:“我不同皇上睡!”
  萧弋脸上的表情这下是真僵住了。
  杨幺儿一说完,却是飞快地一扭身子,脱下身上的外衫甩下了床,然后便钻进了被子里。
  萧弋愣在了那里。
  他一时不知该感叹,她的醋劲是否过大了些,一开口便也懂得这样狠地发脾气了。
  杨幺儿见他不动,便战战兢兢地抓住被子边缘,探出头来,看向他,道:“怎么不走?”
  她拧起眉,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皇上骗我……”
  萧弋道:“好,朕走……但你得说清楚,为何要朕走?”说罢,他语带诱哄,问:“莫非是因为瞧见了那两个女人?因为她们方才进了门同朕说话?你瞧了不高兴?”
  杨幺儿攥着被子边的手都泛了点白,她大声道:“我……我……我喘不了气!好难受!我不喜欢皇上!”
  萧弋知道,她是因今日突然遭受了冲击,方才说出这句话。
  他心下一面又觉得酸疼,可一面又有种欢喜。
  像是他悉心养了一盆名贵又娇气的花,那盆花历经了春夏秋冬,熬过了四季,方才终于结出一朵花骨朵。
  杨幺儿定定盯着他的神情,似是不愿他生气,也不愿他反悔。
  她想了想,便又添了一句道:“今日不喜欢皇上,你走!”
  “好,那朕走。”萧弋倒是极为干脆地转了身。
  杨幺儿盯着他的身影,却又觉得难受。
  她是病了吗?
  为何这样也难受,那样也难受?
  杨幺儿咬了下唇,我真坏。让人家这样也不行,让人家那样也不行。
  这厢萧弋走到门边,方才回头道:“幺儿,下回说话不必这样大声。”
  杨幺儿一口气憋在了喉咙里。
  嗨呀。
  更气了。
  萧弋为了履行他说过的话,让杨幺儿知道,他说话是算数的,她的要求都是有用的,便只好当真住在了一旁的次间,将主间留给了杨幺儿。
  杨幺儿哭着哭着累了,便蒙着被子睡过去了。
  等到第二日,因为要启程往边城去。春纱早早服侍着她起了身,见她眼圈红红,心下胆战心惊,连问也不敢问,忙给她梳了头,就扶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娘娘是同皇上置气吗?娘娘整治那两个舞姬便是了,何必同皇上生气呢?皇上若是也生气了,对娘娘无益。”
  杨幺儿睡得头昏脑涨,春纱一句话也没能听进去。
  待出了门,到了摆下饭食的次间。
  她一抬头便瞧见了萧弋。
  杨幺儿本能地瞧了一圈儿,没有腰细细、声软软的胡裙女子。
  只有一个坐在那里的皇上。
  难得如此分床一日,萧弋近乎贪婪地打量着杨幺儿的模样,将她的模样引入脑中,随即眸色深沉地低声道:“幺儿过来。”
  杨幺儿却如同炸了毛的兔子,她说:“今日也不同你一起!”
  说罢,她匆匆又补了一句:“我没有大声。”
  萧弋顿生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
  这个醋劲儿,着实有些绵长了。
  可她的面容如画布活过来了一样。
  趋于灵动,鲜活。
  眉梢眼角都带上了世间所有普通人都会有的悲欢苦乐。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第九十三章 
  自己挖的坑, 自己得管埋。
  自己搬起的石头, 砸脚了也得忍着。
  萧弋到底还是听了杨幺儿的话,一手攥着筷子,毫无食欲地开口道:“给娘娘另备一驾马车。”
  “是……是。”
  春纱僵在了一边, 额上都渗出了冷汗,她的唇都跟着抖了抖, 心下道, 这是出了什么事, 竟然闹得这样厉害?
  从前娘娘时刻都是要跟在皇上身边的,突然分了马车,娘娘岂不是要难过?
  春纱忙扭头去看杨幺儿,却见杨幺儿这才磨磨蹭蹭地走到桌边坐下, 拿起筷子与勺子,慢吞吞吃起来, 神情略有放松。
  春纱:“……”
  唉。
  怎么瞎着急的净是她呢?
  等到用完早膳, 众人便纷纷起身跨出门去, 准备上了马车, 往边城去。
  知州就守在一边,躬着身子,等着皇上发话,让他留守此地。他听闻前一日,有两个舞姬进了皇上的屋子,想必皇上是满意的……
  知州正想着呢,突见皇上回过了头, 嗓音微冷地道:“邵知州还在等什么?”
  知州愣了下:“臣,臣……”
  赵公公上前一步,道:“大人莫非不愿往边城去?”
  知州一颗心猛地一跳,忙道:“不不,臣自然是甘愿随皇上左右,为皇上护驾的。”
  赵公公笑了下,道:“大人果真是忠义肝胆之人。”说罢,赵公公看了一眼旁边的侍卫,侍卫便立即牵了匹马来。
  “大人请。”侍卫道。
  知州骑虎难下,心里一边暗暗焦灼,不知道那两个舞姬究竟起到了作用没有,一边颤巍巍地爬上了马背。
  这时候皇上又突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冷冷:“知州在丹州几年了?”
  “十、十三年了……”十三年不曾挪过位置,所以知州说来都觉得心酸。
  他以为自己在卖惨,兴许能博得皇上一分同情,谁知晓又听得皇上道:“在丹州十余年,却疏于弓马……难怪木木翰视丹城如无人之境。”
  这句话指责下来,罪名便大了。
  知州两腿一软,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他忙匍匐着身子,努力在萧弋跟前做出躬身弯腰的姿态来,道:“这两年此地平和无灾,臣这才、这才显得生疏了些……”
  那厢萧弋突然压低了声音,问赵公公:“娘娘上马车了?”
  “上了。”
  “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
  萧弋抿了下唇,神色显然更为不悦。
  他便又转头朝那邵知州看过去,淡淡道:“岂不是上不了战场了?”
  萧弋的目光着实太冷,直直往人骨头里刺,知州忙脱口而出:“不不,臣愿为皇上抛头颅洒热血,肝脑涂地!”
  侍卫笑了下,便拉着知州的马走到了萧弋的马车边上,道:“知州便再次护卫皇上吧。”
  知州一颗心顿时凉了大半截。
  这是个什么位置?
  敌人射箭,肯定先往这儿射。
  而他就是顶在前头挡箭的那个。
  知州恨不得撕了自己这张嘴。
  刚才胡乱说什么?怂些岂不是更好?
  一面他又忍不住想,皇上为何瞧他不顺眼?送乐伎舞姬不当是一桩好事吗?就连皇后娘娘都应下了啊!
  另一厢的马车内。
  杨幺儿与春纱、莲桂一并坐在了里头,二人伺候着她喝了点热茶,又吃了点葵花子等坚果炒货。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独自与旁人坐在马车之中了。
  杨幺儿放下手中捧着的杯子,自个儿仰躺下去。
  没了皇上,宽又大。
  杨幺儿抻直了胳膊腿儿。
  觉得这样真是极好的。
  待躺了一会儿,她突地出声问:“舞姬呢?”
  莲桂一愣,道:“娘娘要宣见她们?”
  杨幺儿想了想:“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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