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宝璋因为孔易真的事一直和儿子冷战,所以这次身体不适**着没跟儿子说,忽然听到久未归家的儿子的声音,她一时间情绪激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过了一会儿,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不用,我挺好的,你不用特意回来。”
岳渟川听出杜宝璋鼻音比往常要重,他叹了口气,“妈,以后您能不能有事给您儿子,我,先知会一声,让我有机会做个孝子,别总把我当外人,朝外面推,好吗?”
杜宝璋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是易真告诉你的?”
昨天去医院看病,正好遇上孔舒明的妻子刘春,想必刘春回家和女儿说了,所以现在儿子又来质问她了。
不过,杜宝璋用她那教政治经济学的脑子一想,却是一阵欣喜,儿子知道她病了,那不正说明这两个年轻人和好了,不然的话,易真还生着气,他们哪来的言语沟通。
岳渟川嗯了一声,继续叮嘱杜宝璋,“我不在家您多注意点身体,天热也不要总开空调,没课的时候多出去走走,这样,抗病力才会强。还有,您的血压,我昨天找到一个偏方,需要。。。。”
杜宝璋静静地听着,过了一会儿,她抬手遮了一下眼睛,小小的吸了口气,说:“行了,别啰嗦了,看看你,还是我熟悉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儿子吗?”
岳渟川蓦地顿住。
杜宝璋笑了笑,说:“妈妈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只要和易真好好的,妈妈就什么病都不会有了。”
“妈。。。”岳渟川抗议。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下去,你又该不回家了。”杜宝璋赶紧打住。
岳渟川还想嘱咐两句,楼下却突然想起刺耳的警铃声,随即,他桌上的专线电话也急促地响起。
“我不跟您说了,这边有警情了!”
“好,照顾好自己啊。。”杜宝璋没等把话说完,电话就断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挣扎着起身,找到昨天去医院开的药,接了水,喝了。
送茶杯的时候,她去了一趟卧室,立在挂有丈夫遗像的桌前,她缓缓地坐下来,用手摩挲着相片里眉目俊朗的男人。
“春霆,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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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容室晚上加班,米果缝合了一具车祸遗体之后,抬眼看表,已是快九点了。
她猛地想起什么,啊的叫了一声,顾不得卸下手套,疾步跑向外间休息区。
一旁协助她的整容师王秀娜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跟了出来,米果一边卸手套,一边面色惨白的向王秀娜解释:“王姐,惨了,我忘了给我妈报备了。今天我家有客人,我妈特意嘱咐我早点回去的。”
王秀娜知道她还没把回来工作的事告诉家人,一听,也着急了,毕竟,殡仪馆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就算是现在打车回去,估计连菜渣也剩不下了。
米果打开柜子,翻出上班后就调成静音的手机,一打开,哇塞,光未接来电就有二十九个,还不算被米拉狂轰滥炸的微信。
果果,你惨了,老妈今天发现你枕头下面的死人书了。
果果,老妈中午没做饭,就等着回家审你呢。
果果,果果,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快被米丛珊唠叨死了。
果果,老妈发飙了,狂打电话给你,快接电话啊,快接!
果果,你真的惨了。。。
一行一行,触目惊心,米果头上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最后,身子一晃,咣当一下砸在柜门上。
“米果,我看你还是回家吧,剩下的我自己能处理。”王秀娜也算是殡仪馆的老人了,不过,她以前是在火化班工作,去年才调到整容室。
米果归心似箭,可手里的工作却是重中之重。师傅病休,她现在是整容室的中坚,她走了,万一出了纰漏,那就不是她个人的事了,她可不愿意给师傅脸上抹黑。
怀着一颗极度忐忑的心,给米拉发了一条微信。
老妈呢,有没有磨刀?
三五秒时间,米拉的微信回过来。
刀已磨亮,枪已上膛,回来受死吧!
米果发了个哭泣的表情。
米拉回以狂笑,又追加了一条语音。
“我吓你的,哈哈哈,老妈这会儿去送米丛珊了。”
米果揉着几乎要蹦出来的心脏,按住语音,“拉拉,你这个小坏蛋!”
发出去没多久,米拉就回过来,还是一条语音,“果果你做坏事了,不然心虚什么。老实讲,是不是和死人书有关系?”
米果听到微信,吓得差点又扔手机,她强自镇定了一下,回道:“瞎猜什么,睡你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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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家楼下。
米妈妈和米丛珊立在绿化带一边说话。
“嫂子,你就放心吧!明天啊,咱们保准儿让果果的脸上放出万丈光芒!”米丛珊拍着胸脯保证完,忽然觉得自己这番形容有点过了,她和米妈妈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米妈妈有些担忧地说:“这事没跟果果商量,合适吗?”
米丛珊大手一挥,“这才叫惊喜!惊喜,就是要提前保密,你都跟她说了,那明天还送什么喜给果果啊!”
“哦。。”
“嫂子,你可千万保守秘密啊!我就想看看明天那激动人心的一幕!一定特辉煌,特有面子!”米丛珊说着说着,就笑起来。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米丛珊就回家去了。
米妈妈回到家,看到米爸爸坐在客厅看电视,就喊了一声,“老米,再给你闺女打个电话,她要是再不接,就把门给我反锁了!”
米爸爸抬眉瞄了妻子一眼,低声嘟哝:“我就不锁。”
“你说什么?”米妈妈没听清,但凭感觉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米爸爸笑着转头,“我说,我马上打!”
第一百零七章 事故救援
深夜。
米果乘公交回市区,公交刚进入锦湖区,却被堵在柳河路口动弹不得。
这个路段相对偏僻,加之又错过晚高峰,鲜少出现堵车的情况。
公交车长开窗向前探视,过了一会儿,他向渐渐坐不住的乘客解释说:“估计是交通事故,看样子已经堵到高架桥了!”
乘客一听堵到高架了,纷纷朝车窗外张望。
远远的,锦湖区中心地段的高层居民楼以及金融街、锦湖路上各大商业建筑上方亮起的流线型灯彩,和高架上长龙一样的车灯汇成了城市的风景线。
可惜的是,亟待归家的人,谁也没心情欣赏美景。
车上坐的,大多是下夜班的工人或是白领,他们看看表,发现去附近坐地铁也跟不上了,如果下车再绕到别的路段等出租或是换乘,耗费的就不仅仅是时间,还有他们已经透支的体力。
于是,大家都认命一般等着。
米果也没办法,尽管一颗心从八点以后就一直堵在嗓子眼儿里下不来了,可她却不敢给米妈妈打电话,她怕自己的智商斗不过米妈妈那块老姜。
老姜,是米爸爸封给妻子的绰号。
老姜,俗称姜母,皮厚肉坚,辛辣味浓,通常形容工作、生活中,能够很快解决问题的那些年纪大的人。
米妈妈就属于这一类老姜的代表性人物。
不然的话,米家三宝也不会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米果揉揉脸,猛地摇摇头,甩去倦意的同时,也甩去萦绕在心头的不安。
这时,一阵急促尖锐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呜哇-------呜哇-------呜哇---------”
所有的人都朝窗户右侧的应急车道望去。
只见几辆消防救援车打着双闪,开着警报,飞快的从车阵里穿梭而出,朝这边驶来。
“坏了!”公交车长指着前方占着应急车道的私家车,叱道:“这些司机太不自觉了!环线的应急车道是救命道,他们占着不是耽误大事吗!”
确实耽误大事了。
晚10时8分许,锦湖高架桥上发生一起特大交通事故。一辆超速行驶的货柜车转弯时失控,在两条辅道上连撞两车后,又在五条主道撞上了三辆车,随后冲过中间绿化带,撞压由西往东行驶的一辆蓝色出租车,最后,还造成另一部小车与出租车发生撞刮。
惨祸,在瞬间发生。。
10时10分许,接到警情的特勤中队立即出动救援。
刚从跳楼轻生者营救现场回来的岳渟川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就又登车,赶赴事故地点。
一路上,车流滚滚,堵车严重,举步维艰。
当救援车行至柳河路口时,前方的应急车道彻底被堵死。
“队长,过不去了!”
战士张群从驾驶室探出头,看了看前方的路况,向岳渟川汇报。
岳渟川已经看到了,他紧蹙浓眉,思忖了两秒,用对讲机联络现场的交警,得知暂时疏通不了的消息之后,他看了看表,果断下令,“卸装备,跑过去!”
命令一出,除了司机留守之外,全体消防员立即下车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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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果趴在窗玻璃上,看着公交车后十几米外闪烁着警灯的消防车,忽然停住不动了。
正义感爆棚的车长干脆打开车门,下车去看情况。
过了没大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地跳上车,对乘客们说:“高架上出事了,消防员正背着装备跑过去呢!”
“啊?跑过去!!”从这里到高架,至少也有三四公里,而且一路慢上坡,平常人空手走路还觉得累,更何况还要负重奔跑。
“消防员可真棒!”
“他们可厉害了,我亲眼见过他们救火,那么大的火苗,他们一声不吭,就冲进去了!”
“你们看,他们来了!”司机一指方向,立刻坐回驾驶位,他打开车灯,想把前方路况照得清楚一些。
米果巴着车窗,看到一队消防员扛着装备正朝这边跑来。
他们是真的在跑,虽然肩扛手拎,可是队伍依旧是整齐划一。
很快,那些逆光的消防员就到了公交车前,他们目不斜视,飞奔过去,米果暗暗攥着拳头,觉得这一瞬间,之前自己那点小情绪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看着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穿过车海长龙,最后的那一抹背影,尤其显得高大,威武。。
等等!
她突然站了起来!
刚刚过去的,过去的,那个背影怎么那样熟悉!
车长也挺激动的,立在车门边喊了一嗓子,“消防员!你们是好样的!”
附近的车辆纷纷亮起了车灯,为他们照亮前方的路,有的司机和乘客,除了赞扬,还下车为他们鼓掌加油。
车长正要退回来关门,却听到有人叫他:“车长,我想下去!”
车长扭头一看,是一个脸圆圆的年轻姑娘,正一脸焦急地望着前方。
“行!那你慢点!”车长刚让开身子,姑娘一个箭步就跳下车,没等他提醒一声注意安全,姑娘已经撒丫子跑远了。
“肯定遇到急事了!”车长摇摇头。
负重跑,是每一名消防员的必修课。特勤中队是消防部队中的特种部队,所以,平常的训练比一般中队严苛得多,最常见的就是每人负重70斤爬10楼楼梯,时间必须卡在1分钟以内。
夏天,怕队员中暑,一般这种做完一定会消耗大量体力的负重训练会减少,可是岳渟川却偏偏打破训练常规,入夏来,几乎每天都会给队员们安排‘加餐’,保障消防队员体能稳定。
但这次的负重与以往不同。
“呼呼---”粗重的喘息声,从不足一米的车间距中远远的传了出去。
与平常负重登梯时的着力点不同,加之跑这么远,还不是直道,所以,就连平常训练成绩在中队名列前茅的班长们,也感觉到吃力。
岳渟川肩扛荷马特破拆工具组中重量最重的液压泵跑在最后。
“队长,我和你换!”王福祥放慢速度,把破拆工具中重量最轻,但也有25斤重的顶杆递给岳渟川。
“不用!保持队形!”岳渟川沉声说道。
“太沉了,队长,你的肩。。”王福祥低声哀求,他知道岳渟川在刚才营救跳楼轻生者时,不小心拉伤了肩膀。
“啰嗦!”岳渟川紧蹙眉头,狠狠地瞪了王福祥一眼。
王福祥缩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了。
一套破拆设备共有液压泵、扩张钳、剪切钳、顶杆、多功能剪切钳、万向剪切钳等6件套,外加2卷3米长的液压空气管,最重的液压泵体重40斤以上,轻一点的剪切钳34斤,最轻的顶杆也有25斤。
以往也遇到过此类徒步救援情况,但是每跑几百米,拎着顶杆的战士就会和扛着液压泵的战士换一换,就像接力比赛一样,减轻战士的负重压力。
岳渟川不给别人机会,一方面是他强大的军事素质做后盾,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原因,是他想以最快的速度和死神赛跑,给伤者更多的生存机会。
正如王福祥担忧的,跑了一半路程,他的肩伤发作,原本不算什么的液压泵,此刻却像是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
肩膀火辣辣的疼,他蹙起眉头,瞬间便有无数的汗滴落下,可他的脚步还是如之前一样沉稳有力,丝毫不见松懈。
他在咬牙坚持,目测距离事故发生地,也不过500米。
9个壮汉,连车海中连成一条线,与死神赛跑,与生命接力。
“岳渟川------”忽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同样的喘息声在岳渟川背后响起。。
岳渟川步子微顿,但他实在不方便转身,于是头也不回地问了句:“你是谁?”
听声音莫名的熟悉,但他这会子没工夫琢磨。
“是我!米果!”随着清脆的一声介绍,一抹娇小的影子从后方窜出来,立在他左前方四十五角的位置,恰好能让他借着灯光看到她的脸。
岳渟川眼皮跳了跳,“怎么是你!”
米果也挺高兴的,一路跟着那抹熟悉的背影一直跑上高架,总算是追上了。幸好是他,不然的话,这会儿她就无地自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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