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忍不住反省,是他的修炼还不够。
萧林下不在意这家人的生活环境,是因为自己不住这儿,别人家怎么样,跟她都没有关系。
"梅花,你赶紧把你儿子叫出来,都来客人了,怎么一个个呆在屋子里面!"刘桂花连口水都没给人倒,转身就走进屋。
隐约还能听到她们大声说话的声音。
"妈,你怎么让疯婆子进屋了!"
"瞎说什么!香兰她病就要好了才来的!"刘桂花不管什么疯不疯的,只要有钱,她就能放这些人进来。
孙鹏面露尴尬和愤怒,他扶着许香兰坐到椅子上:"萧/大师,另外那个是香兰的嫂子,叫赵寒梅。"
刘桂花大字不识,寒梅寒梅的太绕口,她一项管自己顺口的来。
萧林下摇摇头,示意他别在意。
没过一会儿,刘桂花和赵寒梅就领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人走出来。
萧林下打量着三人,刘桂花就不说了,刚才已经见识过,赵寒梅膀大腰圆,看着力气大,是做惯农活的,她手拉着的则是她的宝贝儿子许文曲,才二十岁,初中毕业就没再读书,看着虽然清秀,但一出来眼神就乱瞄,看到萧林下以后,眼珠子就跟黏在她身上一样,嫌弃和满意交替,让人特别不舒服。
"人来了这么多,连个东西都不带。"赵寒梅的话和刘桂花如出一辙,谁都没有搭话。
"这就是你堂妹?今年多大啊,在哪里上学,父母是干什么的?"赵寒梅也不觉得尴尬,打量着萧林下,跟调查户口似的。
孙鹏平日里跟各种人打交道久了,对人的细节上很敏感,他第一时间察觉到这家人有什么算盘,但是没能反应过来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反而是李仁率先领悟,直接就走到萧林下的身前,"我们今天来除了拜访,还有点别的事情想问问。"
"我们都快睡觉了,这个点根本就没有精神!"刘桂花嚷嚷着,对李仁这么护着萧林下有些不满。
丫头片子什么的,这么娇贵,村子里哪个女人不是干家务伺候大老爷们儿?
而且张口闭口就是要问什么事情,都两年没见面了,能够问什么啊,刘桂花心里狐疑,以为他们是不想拿钱出来。
萧林下看的出这几人的盘算,但是她们这家子的直白粗俗比刘春凤更好对付。那些小心思她只当看不见,秋后算账也不迟。
她绕过李仁,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叠钱。
她当然不会随身携带这么多钱,这些钱都是在门口的时候问李仁要的,在见到刘桂花以后,她就知道怎么对付她了。
刘桂花等人眼前一亮,没想到萧林下真是个有钱的主,随随便便这一叠就得有个万把块。后面的许文曲眼睛都直了,恨不得这钱就是他的,不对,这钱就算现在不是他的,以后也会是他的。
"我们是有事情想问,也明白礼多人不怪,不知道婶子现在有精神了吗?"萧林下举着钱,故意在几人面前晃悠了一下,在她们伸手前又把钱放回钱包里面。
她这个举动,换做是其他人大概会觉得她拿钱在侮辱自己,但是许家一大家子完全不觉得。
"你说!"刘桂花连打听萧林下家里情况都忘记了。
萧林下面带微笑,"先坐。"
刘桂花一屁股坐在萧林下对面,赵寒梅也领着许文曲坐下,不知道为什么,赵寒梅觉得眼皮子从刚才就一直跳个不停,她心里有点发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她看了看那边坐着不说话的许香兰,又觉得没事,至少病不是已经好了,没有再发狂。
"我们是想问问,两年前……"
萧林下的语速不快,赵寒梅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他们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她的屁股几乎就要坐不住了。
"许香兰回娘家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萧林下完全没有迂回,目光紧紧盯着这三个人,尤其是赵寒梅,从她提到两年前,就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屁股都要从椅子上弹起来了。
而刘桂花和许文曲两人却是掉在钱眼里的模样,
第35章
"能有什么事儿啊, 她才到家就发病了, 我都没嫌弃她晦气呢!"刘桂花只顾想着那叠钱,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赵寒梅那副心虚的样子。
赵寒梅没意识到自己的心虚明晃晃摆在脸上, 应和道:"就是啊,她出去了一趟, 再回来就这样了,谁知道她怎么了!"
"是吗?"萧林下忽然站起来,"那你们先讲讲那天你们都在干什么?"
刘桂花终于从钱眼里面爬出来, 她凶狠地瞪着眼睛:"你们该不会来我家调查了吧?贼喊捉贼, 还真把我们当犯人……"
"你们说出来,那些钱再加一倍。"萧林下打断她说话,视线转移到赵寒梅身上,"不如就你开始吧。"
刘桂花的态度一向跟着钱走。就问几句话, 反正人不是他们害的,白捞一大笔是一笔,眼睛一转, 推了赵寒梅一把:"梅花, 你快说啊,那天你都在干什么!"
赵寒梅被萧林下的目光注视, 心虚得很,冷不丁被推了一把才回过神, 不假思索地说道:"那天我早上起来开始做早饭、洗衣服、喂鸡, 等做完都快要中午,就开始做饭, 许香兰就是那会儿从屋子外面回来,整个人看着浑浑噩噩,我还问了她要不要紧,她说不要紧就进屋子,结果没走到屋子里呢,就听到她把儿子关进房间里面,那力气大的让人吃惊,平时让她拿个东西就气喘吁吁的,然后就发病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上午那会儿根本没见过她!"赵寒梅补充道。
萧林下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言,转而看向许文曲,"你呢?"
"我?"许文曲不满萧林下无视自己,见她终于开口和他说话,心里一喜,觉得自己和钱距离更近一步,"不如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许文曲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整天在村子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和一群小混混学的油嘴滑舌,平日里还专门逗小姑娘开心。许家在余桥村属于富裕的那一拨,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学历低,反而觉得自己一张脸长得好,又会哄小姑娘小媳妇儿的,特有本事。
所以一开口,就把平时哄小姑娘那一套拿出来。
"……"萧林下扯动一下嘴角,跳过许文曲,扭头看向刘桂花,"婶子,那天都做了什么?"
许文曲没想到百试百灵的撩妹手法不起作用,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萧林下没给他机会。
轮到刘桂花,有两万块钱在眼前,她异常配合,但是一时间让她说两年前的事情,她还真说不上来,"等等!你让我想想!两年前……人上了年纪,事情都不大记得清楚了。"
萧林下耐心等着,没有催促。
赵寒梅看到刘桂花的样子,只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好一会儿,刘桂花才猛拍大腿:"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要说也是真晦气,香兰来的那几天,隔壁邻居家死了闺女,还非得把老头子和我儿子叫过去帮忙,家里忙不过来,我才叫她回来帮忙!但是具体那天发生了什么,我真记不清了,肯定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和平时一样,下地干活,做家务,不然我肯定记得!"
萧林下点点头,附在许香兰魂魄上的女鬼大约死了两年,和邻居家死人的时间对上。
"孙队,你可以抓人了。"萧林下忽然开口,说话的时候给了孙鹏一个眼神示意。
孙鹏哪里还不明白萧林下的意思,打从她开口询问的时候,赵寒梅那副态度就说明有鬼,两人的说辞一对比,立马就原形毕露!
孙鹏极为愤怒,自问许香兰和他结婚以后,从来没有对不起娘家的事情,还时不时接济他们,结果换来这样一个结果!他大步往前,掏出随身携带的手铐,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前,把赵寒梅两只手抓在背后,直接烤住。
"咔嚓。"
手铐清脆的声响。
"天杀的啊,你们干什么!"刘桂花傻眼了,只顾着喊,双手不住拍打自己的大腿。
当然,她不敢像平日那样蹬鼻子上脸纯粹是因为现在孙鹏的表情就跟要杀人似的,煞气太重。
刘桂花吃软怕硬,不敢闹起来。
赵寒梅都给吓傻了,等她想挣扎的时候已经被戴上手铐,她一个反身坐到椅子上,紧紧靠着椅子背:"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警察就可以这样抓人吗,你们这群人渣!人渣!天杀的啊,欺负老板姓了!我不活了!"
"住口!"萧林下厉声喝道。
赵寒梅就跟被卡住脖子,一下子失去声音。
刘桂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喝声惊呆了。
更别说本来就没本事啃老的许文曲,甚至楼上听到声音准备跑下来的许家唯二的那两个顶梁柱都在楼梯间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不敢下楼。
"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想死就让你死个明白。"萧林下声音透着冰冷。
她很少为别人的事情感到愤怒,但眼前这一大家子比厉鬼还要可恶,看在那个男孩儿给了她一颗糖的份上,她难得准备管闲事。
"说起两年前,你没有任何迟疑,过了两年还能记得这么清楚,不假思索地准确说出那天发生的事情,我很佩服你的记忆力。"萧林下说道。
把赵寒梅和刘桂花做对比,那就更加明显了。
不管记忆好坏,回忆两年前的事情多少都要思索一下,可赵寒梅不假思索的说辞,仿佛时刻准备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拿个镜子照照自己的表情,就差没在脸上写事情是你做的了。"萧林下冷笑着,"孙队,把她带走。"
"住手!放开我,我不走!"赵寒梅超常发挥,被烤住的双手死死的拽住椅子背。
孙鹏这么大的力气,居然一下子没拉动。
赵寒梅心里发虚,却也清楚,事情都过了两年,别说本来就没有证据,就算当时有,现在也不会有了!
"欺压老板姓了!天杀的啊,你没长眼睛啊!"赵寒梅大声喊着。
萧林下听得心烦,一脚踹在她旁边的茶几上,那茶几晃动了几下,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散架了。
巨大的声音,让赵寒梅只觉得这一脚是踹在她的身上。
"你是不是觉得没证据,这么有恃无恐。"萧林下嘲讽地看着她,"赵寒梅,我想你没有弄清楚情况,把你带回去审讯,能不能再出来就是我们说了算。"
赵寒梅心里发慌,哆哆嗦嗦,更加用力扣住椅子背。
"李仁,你帮忙,把整个椅子都给我搬走!"萧林下添了一把火。
李仁"哎"了一声,作势上前。
赵寒梅终于意识到萧林下没有开玩笑,那一双眼睛里寒气逼人,就跟要把她硬生生冻死在这里。
椅子带人,都往前拖动。
她的婆婆,她的儿子,甚至刚才还能听到动静的公公和老公,四个人都没有出声,甚至没有要帮她一把的意思,赵寒梅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击垮。
她松开椅子背,狠狠滚落在地上,脸着地,牙齿咳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说!我都说!"赵寒梅糊里糊涂地吼着。
萧林下示意让孙鹏把她拎起来,但赵寒梅太重,一下子还真拎不起来。
身旁出现一个身影,一双手拎着赵寒梅后颈的衣服,一把拽起,扔回椅子上面。
孙鹏才发现宋景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这里,不只是他,他还带了一个看着特别有仙气的老道人。
李仁看到静清道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这会儿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好。
"嗨呀,这里这么热闹。"宋景初拍拍手,对孙鹏友好一笑,"不用跟我客气。"
说着,站到了萧林下的身后。
萧林下没管他,虽然意外静清道人也会跟着来,但这会儿赵寒梅要说出真相,一鼓作气再而衰,不能给她喘息的机会。
赵寒梅也不管多出什么人,此时一股脑的把事情都交代了。
"都是许香兰不知好歹!我就是想让她帮忙给文曲搭个线,她老公都大小是个官了,我们老许家的人都是顶好的,虽然学历差了点,但怎么说文曲都是她亲侄子,这么小的忙,没想到她居然会拒绝!我就想着恶心她一下,那几天隔壁邻居死了闺女,那家闺女也是不检点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和别人乱来,结果半夜被巡夜的人查到,不小心落水死了。"
"只要许香兰和孙鹏回来,那家的闺女就偷看他们,我看到好几次了,知道她看上孙鹏了,甚至还听过那家人吵架,所以那家人不喜欢许香兰,觉得许香兰配不上她老公。我就想让许香兰去给人家上个香,肯定会被挤兑,我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赵寒梅眼里充满惊恐,眼神不停瞥向许香兰,她刚才还觉得不发狂就是病愈了,但现在看起来,都闹成这样了,许香兰一直都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细思极恐!
"真的!事情真的就是这样!是她自己命不好,谁知道去上个香就变成这样了!"赵寒梅不停地跟众人保证,生怕再被带到警察局里去。
"许香兰是去隔壁上完香回来变成这样的?"萧林下再次确认,"她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她回来就变成这样了,我根本没敢去打听!"赵寒梅彻底慌了。
"我知道!"刘桂花忽然插嘴。
萧林下看向她。
"加钱吗?"刘桂花问道。
萧林下点点头,"加钱。"
宋景初惊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今天这么好说话,放在平时,这家人都得退层皮,她可没有这么容易放过他们。
"那会儿香兰发狂的消息还没传出去,我无意中听到那家人再跟别人炫耀,说她还敢去上香,那家人故意使坏绊了她一跤,据说当时脑袋撞棺材上了!"刘桂花说道,表情带着一丝得意,她没说当时知道这事儿以后,她问那家人赔了一万块钱!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刘桂花从来没把许香兰当回事儿。
头撞棺材,不吉利,加上死者对许香兰有怨念,两者相结合,冲散了许香兰的魂魄,而死者的魂魄借此挤到她的魂魄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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